事情解決,金成嶸重新走馬上任,且受民眾敬仰推崇的程度更上一層樓,他又春風得意了。
然而,他得意,某人卻是失意。
「啪啪啪——來人,給我來人!」
「金成嶸,你狼心狗肺,薄情寡義!」
「金成嶸,你不得好死,唔……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警局刑犯候審所里,楊婉君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刑犯服,雙手使勁兒的拍打著鐵窗門,扯著嘶啞的嗓子竭力哭喊著,怒罵著。
平時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這會兒凌亂不堪,枯黃無光澤,面容憔悴,眼圈又紅又腫,曾經的清冷高貴,端莊優雅的豪門貴婦,這會兒全都見鬼去了。
「嗚嗚……你不得好死!」
啪累了,罵累了,她身子順著牆壁下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咽咽地哭著。
外面看守的人對這樣的情況早已見怪不怪,也沒人過來說什麼,畢竟身份特殊,上頭也有人關照過,什麼事他們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好。
楊志明將警帽夾在腋下,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來。
一旁看守的兩名警員紛紛敬禮打招呼,「局長!」
楊志明揚了揚手,示意他們退下。
里面,楊婉君听到聲音,條件反射性地從地上站起來,「大哥!」
許是太急,腳下一崴,一陣鑽心地痛侵襲感官,痛得她身子又倒了下去,布滿血絲的眼楮,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楊志明精銳的眸子透過鐵窗,看著失去往日光鮮與貴氣,變成一個普通婦人的妹妹,他除了痛心無奈外,也別無他法。
盡管怨金成嶸的狠心絕情,薄情寡義,然而,他不是意氣用事的年輕小伙子,在官場上沉沉浮浮多年,他很明白,這件事,終究要有一個人出來頂。
而金成嶸,身上系了多少利益關系?
他懂,他父親也懂!
他若被拉下馬,這其中也關乎他們楊家的利益,所以,盡管明知女兒和妹妹是被他推出來頂罪的,可是,他們卻只能袖手旁觀。
「婉君!」
喚著她的名,後面殘忍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楊婉君吃力地爬起來,手抓著鐵窗,以前修剪打理的漂亮的指甲,這會兒斷的斷,破的破,有的上面甚至沾著干枯的血跡。
「大哥,我不要呆在這里,我不要坐牢,你知道的對不對?是金成嶸狼心狗肺,是他,是他害我的,你要想辦法將我弄出去!」
一連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急切話語,那期盼信任的眼神,楊志明听著,看著,只覺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一般,窒悶得難受。
深吸一口氣,他清了清堵塞的喉嚨,低沉暗啞的聲音溢出,「婉君,你在里面呆一段時間吧,等這事風頭過了,成嶸和大哥會想辦法弄你出來!」
一句話,就像是寒冷的冬天里,被澆了一盆冰冷的水,透心地涼!
抓著鐵窗的手不自覺地松開,滲著血絲的眸子里,期盼地光束一點點泯滅,最後剩下的只是空茫與絕望,同時身子也無力地滑坐在地上。
「滾!全都給我滾!」
兩個女兒,殘的殘,傷的傷,枕邊人的薄情寡義,親人的背叛,徹底打倒了這個曾經驕傲不可一世的女人,以前的她有多傲氣,有多在乎名聲,那麼現在,她心里就有多恨。
那個男人的冷酷無情,她是知道的,因此,她被推出來頂罪,還在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內,然而,真正讓她寒心的,是她的親人,為了利益,居然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陷害入獄,背上毒犯的罪名。
父親和哥哥,從小就對她疼愛有加,可是在關乎到他們利益的情況下,她卻成了他們的棄子。
楊志明喉嚨微酸,他戴上警帽,眼神復雜地瞧了眼里面幾近崩潰的妹妹,唇瓣蠕動了片刻,最終卻只是低嘆一聲,什麼都沒說。
當初發生了那件事後,他們見識了金成嶸的狠心絕情,那時候的金成嶸還不是一市之長,他們曾勸過她放棄與他的婚事,可是,她的驕傲,她不服輸的性子,讓她一意孤行,硬是進了金家門。
經多方調查,審理,楊婉君的案子落幕了,被判毒品交易罪。
不過,在金、楊兩家的周旋之下,法官念在她是愛女心切,且女兒也是被人綁架陷害才染上毒癮,故從輕判決,最後是有期徒刑一年,立即生效服刑。
說實在的,一年的時間,不算長,可對于楊婉君來說,卻是一輩子都洗不去的污點,她那樣驕傲的一個人,這種懲罰,比捅她十刀子還要難受。
轟動了整個京都的‘市長藏毒事件’總算是徹底落幕。
金家表面上沒什麼變化,然而,經過這一系列事件,金家內部卻是出現了嚴重危機,特別是由老三金成塹管理的金氏集團,影響不可謂不大。
金氏集團,以電子科技起家,後面在金成塹的管理下,又涉及了藥業、房地產和旅游業,金成塹經商頭腦不錯,再加上有家族兄弟開綠燈,短短數年,金氏便在房地產和藥業這片領域佔了一席之地。
翰榮居的書房內,金成塹皺著眉,將公司里面的內部情況匯報了一遍。
「大哥,前段時間各個商家對原料供應都有些推月兌,底下制藥廠無法正常運轉,等問題上報到我這里來時,想要補救,已經遲了,如今客戶所需的產值量出不來,他們以我們毀約的形式,要求我們賠償所有損失。」
盡管是他在打理著公司,但是,公司的股份卻是家族每個成員都有份的。
「沒有轉圜的余地嗎?」
金成嶸眉心犯黑,最近事情一茬接一茬,而他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每況日下,工作方面,都有些力不從心。
說到這里,金成塹也挺納悶兒,金氏和同仁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這樣的情況並不會鬧得如此嚴重,可是這一次,對方卻是寸步不讓。
「對了,大哥,我了解到,同仁醫院副院長的獨子在名揚讀書,而且……而且和玉……玉葉的關系很好,我們……」
「閉嘴,以後誰也不準提那個孽女,這事我會想辦法!」
沒等他說完,金成嶸便冷冷地打斷他的話,同時也出了書房。
其余兩兄弟相視一眼,臉上皆有些凝重,最後也只能搖頭嘆息一聲。
他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默默無聞,毫無存在感可言的女孩,對金家居然有如此大的影響了?
他們這邊是衰事連環,某妖孽那邊卻是萬事順利,日子逍遙。
哧——
性能極強的布加迪威龍「哧」的一聲,停在百生堂藥業集團,宏偉大氣的門口上。
里面機靈的保全人員眼光一亮,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屁顛屁顛地跑上前,準備幫新老板開車門。
畢竟,若是表現好,他也是有機會弄個經理來當當不是,當初和他一起蹲大門的小霍都被魅少提去當保全經理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急伸手去拉車門,一雙寬厚有力的黝黑大手便快他一步將門拉了開來。
「閃開!」
毫無溫度的兩個字,讓那個年輕的保全小伙子打了一個激靈,接觸到對方那雙放著冰箭的褐色眸子,小伙子的經理夢暫時放一邊去了,身子一下子就閃得老遠。
乖乖,好恐怖!
那眼神,好似他不閃開,下一刻就會將他分尸一般。
冷魅從車上下來,看了眼一驚一乍的保全,再看看渾身寒氣和戾氣外泄的某個保鏢,妖冶的唇一勾,抬手拍了拍他比他略高的肩膀。
「別嚇壞了人家!」
冷斯淡淡睨了他一眼,垂下眸,不發一語地跟在他身後。
年輕的保全看著那抹瘦長的尊貴背影,淚牛滿面,嗚嗚~魅少好溫柔啊!
一路走進公司,前台小姐眼冒紅心,待人上進了電梯,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了幾下——
「魅少駕臨!」
四個字一傳,公司里面轟動了,男人個個忙碌異常,女人個個往洗手間擠,女洗手間里人滿為患,當然,不是尿尿,而是補妝滴。
短短一段時間,新老板魅少可謂是全公司男人心目中的偶像,女人心目中的男神。
「魅少!老董事長請您直接去會議室!」
一出電梯,身姿妖嬈,長相不俗的年輕女秘書就候在那里。
冷魅雙手插在西裝褲袋里,听言,他唇勾了勾,沒說話,直接向會議室走去。
啪——
大氣的雕花紅木門被推開,會議室里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來,看到那個闊著慵懶閑適步伐的魔魅男人,有人怨,有人喜。
「魅少,您來了!」
首先起身相迎的,不是代表他坐鎮公司的江源,而是百家的百偉良,也是現在的總經理。
當然,只是一個掛名的。
他的諂媚讓首座上一個滿頭銀白,面容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老頭氣紅了眼,沖著他怒喝,「沒用的東西!」
面對父親的怒氣,和百家人的鄙夷,百偉良縮了縮脖子,神色尷尬。
冷魅絲毫不在乎他們之間的暗潮,嘴角噙著慣性的邪肆笑意,他來到唯一的空位上,這時候冷斯發揮他貼身保鏢的職責,很自覺地上前幫他拉開皮椅。
欣長的身軀落座,眼眸含笑,眼神直視首座上的百家老太爺,也是百生堂所謂的老董事長百啟生,「听說百董事長前段時間身體不適,我這個做晚輩的沒去探望您老人家,失禮之處,還望您老海涵!」
語氣磁性中透著一股慵懶,姿態閑適,卻又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那種張弛有度,處變不驚的神情只會讓人感覺到四個字——
氣度不凡!
百啟生精灼的老眸微眯,身上那股經過歲月沉澱的,屬于上位者的威嚴無形之中散發出來。
「魅少客氣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人告訴我,說魅少在公司裁下不少高管!」
他頓了頓,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轉向一旁的百偉良,語氣相對于之前,更犀利了一分。
「雖然犬子無能,將祖業敗掉,可是,魅少別忘了,百生堂是百家百年基業,根基深厚,其中還有百分之三十五握在我百家手中,你如此興師動眾,難道就不怕動之根本?」
一段話,可謂是開門見山,且意思也很明顯。
冷魅那張堪比妖邪的精致臉龐上魔魅的笑容不變,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墨色的眸子掃了在場的人,這里面,有被他提上來的人才,也有被他趕出去的百家外戚。
呵呵~
一聲低沉的帶著一股魔音的笑意在緊張的會議室響起,收回眼神,重新落到百啟生身上,「百董事長,樹根里盤著蛀蟲,難到不該滅?」
不等他回答,他繼續道︰「百董事長人老,想必心不老,一顆大樹,不論它上頭長得多枝繁葉茂,可它根上盤蟲,您認為這棵樹能茂盛多久?」
說話間,他眼神轉向一旁的江源。
江源不用他吩咐,便站起身子,從文件夾里拿出一份份文件,推到百啟生面前。
「原采購部經理戚謙,報假賬,與財務部經理百繼安合謀,私吞公款過百萬,原營銷部副理李凡,壓低公司產品價位,抬高客戶價位,從中謀取暴利,損害公司利益,原……,原……」
一個個名字從他妖冶的紅唇中吐出,眾人只覺一陣心驚肉跳,點到名的,面色灰白,沒點到名的,背脊發寒,只覺眼前那個男人,不但長得像妖魔,就連手段都是令人膽寒。
而百啟生看著眼里一份份罪證,蒼老如枯樹皮的臉龐一陣猛抽,整個人猶如風中殘燭一般,抖的厲害。
冷魅也不管他是不是下一刻就會雙腳一蹬,直接升天,繼續說道︰
「百生堂雖說是您百家百年基業,但百董事長也要清楚,我手中握了百生堂百分之六十五的股權,我有那個權力維護我的利益,若是誰再不給我安分,我不介意殺雞取卵,讓百生堂改名換姓!」
啪——
厚厚的一摞資料被猛地甩到會議桌上,百啟生臉色灰白,剛剛還精灼犀利的眸子這會兒只剩下痛心與滿目的蒼涼。
「此等罪行,實屬家門不幸,魅少……自行處決,我老頭子老了,以後公司里的事,全憑魅少……做主!」
一句話,他說的萬分艱難,說完後,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無力地靠在椅子上。
聰明人,無須別人指明,便知道該如何做。
而他雖然老,卻不昏,這一次,他是中了這個心思莫測的男人的計,他在利用這事逼他表態,逼他讓出公司大權。
誠如他自己所言,百生堂是百家百年基業,里面的關系錯綜復雜,他一個外人,想要一下子掌控這個家族企業,是不可能的事。
畢竟里面的員工和其余的董事,大部分都是百家人和一些外戚,他們不會听他的,若是全部清理,公司也會無法正常運轉。
所以,他拿其中幾個有著利害關系的人開刀,就是要引出他,繼而逼他發話,逼他放權。
好慎密的心思,好一個奸詐黑心的年輕人!
百生堂遇上他,是不幸,也是幸!
百家子孫,若是有他一半的手段和心思,也不至于讓百生堂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會議結束,無可厚非地,某只妖孽又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如此雷厲風行的狠辣手段,就算百生堂內部人員想要搞什麼小動作,也要掂量掂量了,稍一弄不好,就會落到卷鋪蓋滾蛋的下場。
「魅少,我在帝豪訂了包間,咱過去喝幾杯如何?」
說話的,依舊是一臉諂媚的百偉良,不得不說,這百偉良雖然沒有經商和管理能力,但是他拍馬屁和應酬的功夫卻是一流。
「是啊魅少,過去喝兩杯!」
出聲附和的是百偉良的大女婿陳椽。
冷魅墨色的眸子眯了眯,心里也知道,商場上,有些應酬是必須的,遂點了點頭,「行,叫上其余幾個部門經理一起,今天算本少請客!」
魅少發話,誰敢不去,誰傻逼的不願意去?
昏暗的包間,燈光曖昧迷離,酒杯踫撞聲,男女調笑聲,粗喘,嬌吟,酒味,尼古丁味,混雜成一股迷靡墮落地氣息。
叩叩叩——
厚重的門被叩響,少頃,郝經理推門而入,走到正在與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的男人面前,「桀少,抱歉,您來晚了一步,小靈兒剛才被人拍了!」
雷鈞桀腦袋從女人洶涌的山峰上抬起,迷人的桃花眼一眯,「你說什麼?」
郝經理背脊又開始冒汗了,不過不得不重復一遍︰「小靈兒被四號包廂里人的拍了!」
「本少不是讓你們留著人嗎?」
郝經理也很頭疼啊,留歸留,可人家是自願的啊,他們這里,也沒有硬逼哪個小姐接哪個客人的規矩。
心里誹月復,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桀少,這是小靈兒自願的!」
「操他娘的,老子都點了她幾天了,她給老子拿喬,誰他麼的魅力比老子還大?」
「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丫的,膽兒肥啊,居然敢跟桀少搶女人!」
夏銘懷里摟著個清純美女,晃著酒杯,眼里漾著濃濃的興味。
沒辦法,最近他們無聊的都快發瘋了。
------題外話------
在存稿的娃子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