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亥時,南風玄翌的馬車才艱難的趕至東翰京都漢城,將熟睡中的母子安排到七星閣據點,這才與寧玉宸快速趕至毒苑與七星閣的集結點,做下一步安排。愨鵡曉
果然,龍笑天的手下各個以一當十,其中諸多人擅長用毒,第二日凌晨丑時一刻,南風玄翌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對東翰發起了攻擊,首先是東翰皇宮、各大臣宅院,刑部大牢,總之,但凡能引起混亂的地方,南風玄翌都做了最統一的安排……
等到天亮時,漢城百姓才知道昨天晚上京城多處宅院走水,就連皇宮也未能幸免,且個別地方死尸遍地,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紛紛閉門謝客……
不到一天時間,遠在西祁的司徒寒便收到了來自東翰的消息,當他看到南風玄翌領兵五萬駐扎在東翰京城外十里地時,額頭的青筋猛然一跳,看向南風玄佑的目光充滿怒意︰「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他不在京城嗎?緣何會出現在我東翰的境內?居然還領兵五萬?現在東翰多處受到他的偷襲,他這是在警告我呢!」
南風玄佑疤痕遍布的臉上發出一聲悶笑,那佝僂的身形根本就看不到往日俊逸不凡的神采,嘶啞恐怖的聲音從肚間發出︰「怎麼辦?當初我就告訴過你,他去的地方在你東翰的境內,且江湖上諸多人守在那里,你是怎麼說的?你說彩虹島那地方無人能夠順利通過,根本就不用派兵設防,反而領兵偷襲西祁,現在可倒好,三個月過去了,也沒見你吞下西祁,反而被牽制在這里,無法動彈。現在倒來怪我?司徒寒,難怪你成不了大事,難怪你早年一直屈居司徒清手下,就憑你這腦子,早晚會被西祁並吞!」
司徒寒一臉陰鷙的看著眼前這張面目可憎的臉︰「你的消息中並沒有五萬兵馬一說,如果沒有這五萬兵馬,他南風玄翌能這般張狂?」
「自己不中用就不要在這里詆毀別人!就算沒有五萬兵馬,你留京的人不照樣沒有抵擋住他南風玄翌的人?能進京城而悄無聲息制造混亂的人,可不在五萬兵馬之內,我說你東翰的日子是不是太清閑了?時間長不用腦子,進水了?」
南風玄佑的嘲諷讓司徒寒為之氣結,卻又找不出反駁的詞,一直之間啞口無言,怔愣在原地,看著手中的密函,凝神思考著什麼。
撤?還是不撤?一旦撤離,南風玄翌很有可能會反咬一口,但若是不撤,整個東翰很有可能危在旦夕,而他自己將會舉步維艱!前些日子毒域的瓜分,已經讓東翰損失慘重,國庫空虛,如若此次兵敗回歸,他東翰焉能還有立國之地?司徒寒突然間沉默了,這南風玄佑的話雖然不中听,但不可否認,他說到了重點,這一次,的確是他太輕敵了。如若東翰不是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他也不可能走這一步險棋,如今可倒好,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就算是想回頭,也無路可走了!
司徒寒愁眉不展的樣子並沒有觸動南風玄佑,本身嘛,按照主子的意思他只要露露臉,讓南風玄翌感覺到壓力即可,真正的較量還不是現在,司徒寒沒腦子,不代表所有人沒腦子,這一次,他不過是讓人當槍使了,目的自然是激化東翰與西祁之間的矛盾,只有這樣,他的主人才能在後面的較量中,將東翰拉到統一的戰線。
「西祁而今有我那兩個弟弟死守著,以你而今的實力,已經失去了先機。如果三個月前你能夠一舉突破,或許而今也不用這麼煩惱了。可惜,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既然你硬撐到了現在,那麼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司徒寒猛地轉過身︰「什麼路?」
「等……。」他司徒寒耗不起,南風玄翌又如何能夠耗得起?南疆王、北冥王都已迅速歸位,如果他不能在短時間內回歸西祁,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比東翰更慘的下場,所以他料定了,南風玄翌會首先放段……
果然,傍晚時分,司徒寒便接到了南風玄翌的密信,信中直言,只要他撤離西祁,他同樣會撤離東翰,並言明,將來一旦四國相爭,東翰必須置身事外,否則,將是西祁的死敵!司徒寒斟酌目前的形勢後,不得不下令撤退,不到一天時間,圍在東翰附近的兵力也逐漸退出,兩國之間的戰斗,因為這五萬兵馬的出現,而暫時休兵。
三日後,南風玄翌將明瀟溪母子帶回西祁,當天,整個西祁便刮起一陣廢後風,流言蜚語猛烈襲向御書房,逼的南風玄翌不得不將明瀟溪安置在瑄王府,等候命令。
而自始至終,明瀟溪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對于外界的傳言,更是選擇了自動屏蔽系統,隨他們辱罵,隨他們折騰……
直到她通敵叛國的罪名再度被提及,明瀟迎娶北冥大公主北堂魅的消息天下皆知後,明家瞬間成了眾矢之的,各種流言蜚語鋪墊蓋地襲來後,他終于‘迫不得已’下旨查抄明家,紅樓被收入西祁國庫,明家上下全部流放邊疆苦寒之地,明瀟、佟柔被西祁列為頭號通緝犯,當這些消息傳到她的耳中時,瀟溪再也做不到兩耳不聞窗外事,「我要見他,帶我去見他!」
寧玉宸一臉為難的看著明瀟溪,「對不起表嫂,您已經被幽禁在此,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許見,更不得外出。」
明瀟溪眸光危險的眯起,紅唇輕扯︰「幽禁在此?寧玉宸,我只說一遍,我要見他!」
「如今皇上恐怕不得空,宮里的妍妃娘娘生產了,是個皇子……。」寧玉宸本以為說出這件事能讓瀟溪徹底死了心,卻沒想到,她只是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所以呢?他連見我一面的機會都不給了?你去告訴他,我只問他幾句話,問完之後,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再去打擾他享天倫之樂!」
寧玉宸抿了抿唇,看著瀟溪眼底不容置疑的堅持,他無奈的嘆息一聲︰「是,玉宸這就是回稟,至于皇上他見不見您,表弟我尚不能肯定。」
明瀟溪扯了扯唇,淡淡一笑︰「他若不見,我必不為難你。」
寧玉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無奈轉身離去。
在他離開之後,瀟溪仿若被抽了靈氣一般,軟軟的癱坐在凳子上,看著床榻上還在熟睡中的南風臨時,她的心驟然一痛,三天了,她已經連續發了三天的消息,卻沒有一條回音兒,想來她的身邊已經遍布了他的人,消息出不去,臨兒豈不是要落入南風玄翌的手中?一旦她被處決,那麼臨兒的將來……
她只要一想到將來,身體就感覺被撕裂了一般的痛苦,南風玄翌,你解決了明家,解決了紅樓之後,是不是該輪到我明瀟溪了?哥哥和娘親被列為了通緝犯,想來是被皇兄安排到了北冥,也不知道母後醒了沒,也不知道明家其他人怎麼樣了?西祁的苦寒之地?爹爹、姨娘、漠哥哥可曾受得了?哥哥會將他們救出來嗎?會嗎?
十一月二十五日,明瀟溪沒有等來南風玄翌,反而被刑部的人直接帶到了大牢,而她與南風臨也徹底的分開……至始至終,圍繞在她身邊的除了那些面無表情的侍衛,就只有發著霉氣的、冰冷刺骨的牢房,就連寧玉宸,也消失了蹤跡。
接連十日,面對四面八方前來瞻仰她的那些看客們,明瀟溪自始至終沒有一個字。
看著自己身上不斷散發著惡臭的衣袍,模著自己干癟如雜草的黑發,粗糙微腫的臉頰,布滿暗瘡的手指,瀟溪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十天了,距離她被帶出瑄王府,被圍觀的百姓丟雞蛋,丟石子,丟菜葉,丟泔水,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想到那日鳳京內外的喧嘩熱鬧,她的唇角邊掀起了一絲冷漠的弧度……
南風玄翌,我明瀟溪還真是小看了你的狠心程度,一句話不給,一個面不見,就將我關進了你的刑部大牢,甚至還游街,哈哈,你這是再向你的百姓們交代嗎?你這是在告訴他們,你處置了我這個‘妖後’嗎?那麼接下來呢,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將送我上路了?
通/敵/叛/國?真是令人沉痛的四個字啊,為了這四個字,你毀了我也就罷了,居然連明家,連紅樓都不放過,當初我明瀟溪真是瞎了眼,才會迷失在你的糖衣炮彈之下……
「喂,妖後,吃飯了!」突然,一道鄙夷的聲音在冰冷的牢房中赫然響起,瀟溪僵硬著冰冷的身子從角落里抬起頭,目光觸及到牢頭腳邊那個黑乎乎的碗時,胃中的酸水不斷的往上翻涌,直到再也忍不住,趴在牆根使勁兒嘔吐起來……
這樣的一幕落在牢頭的眼中,無疑是個巨大的侮辱,他‘呸’了一口濃痰,站在牢房外,張口就罵︰「好你個不識好歹的臭婊/子,好心給你拿東西吃,居然還敢在老子面前嘔吐,你這是故意扇老子巴掌呢?來人,都給老子滾過來,看老子今天不教訓教訓這個丑八怪!」
在他的招呼下,五六個獄卒帶著諂媚的笑來到牢頭的身邊,大頭哈腰的道︰「六爺,這種事還是留給小的們做吧,您看怎麼招呼她,兄弟們為您出氣!」
被稱之為六爺的牢頭兒往旁邊的板凳上一坐,在掃過明瀟溪漫不經心的臉時,心中的郁火噌噌噌的往上漲︰「將她給老子吊起來,狠狠的鞭打,我倒要看一看,這女人究竟有多硬氣。」
「六爺,這……恐怕不太好吧?她到底是皇上的女人,曾經還是皇後娘娘,而今大皇子的生母,你們這麼做,就不怕上頭……。」一個膽小的獄卒猶豫著看向六爺。
六爺油光滿面的臉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上頭?你是說上頭怪罪嗎?哈哈,小馬,枉你在牢里頭待了三年,你可還記得咱們牢房的名字?死牢,這里是死牢,進了咱們死牢的人,哪一個還能完整的走出去?還上頭?你的上頭已經下了令了,十二月初八,就是這個女人的死期,在有名的菜市口當街斬首,你听說過哪一個皇親國戚在菜市口斬首示眾的?」
「什麼?」小馬驚愕的看著六爺那囂張的狂笑,而後同情的瞥了眼那個被長發擋住表情的女人。雖說她是大家公認的妖後,但是他在她的身上卻看不到一點‘妖’字的痕跡,從她進來到現在,還未听她說過一個字,她不哭也不鬧,僅是裹著那單薄的衣服縮在牢房的角落,就連食物,也沒見她吃多少,他無法想象她那瘦弱的身體,是如何熬過這十天的,距離斬首還有三天,可今天這些人……想到六爺那過硬的手腕,他無法想象解析來面臨這女人的,該是怎樣可怕的經歷……
「還愣著干什麼?給老子開門,我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有如何通天的本身,居然敢通敵?不知道這通敵的過程中,有沒有通殲?啊?哈哈哈……。」隨著牢房門被打開,小馬看他們各個不懷好意的樣子,猛然響起了什麼,瑟瑟縮縮的退到一邊,在無人注意他的時候,飛也似的跑出了牢房……
隨著六名大漢的進入,原本還算寬敞的牢房突然變得狹小起來,在距離瀟溪一步遠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彼此對望一眼,看向瀟溪的目光充滿不懷好意,尤其是六爺,在瞥到瀟溪單薄衣衫下那白希紛女敕的肌膚時,艱難的吞了吞口水,而其他人更是激動的搓了搓手,猥瑣的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唇,沙啞著聲音看著六爺︰「爺,反正這娘們就要砍頭了,不如我們……。」
六爺看著仍然無動于衷的明瀟溪,不由氣從心來,啪的一聲,瀟溪的頭歪到了一邊,一道溫熱的東西順著嘴角往下流,看著那鮮紅的血液,王六鄙夷一笑︰「果然是下三濫的東西,若不是你還出氣,老子還以為你死了呢?沒看到爺幾個過來,還不趕緊起來伺候著?若是你表現好,剩下的幾天我們還能讓你吃幾口熱飯,若是你表現不好,別怪我們不客氣。」
「喂,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明瀟溪,趕緊給老子滾起來!」
「你這個丑八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起來,再不起來,別怪哥兒幾個用強的。」
接二連三的辱罵聲中,明瀟溪終于有了反應,在他們六人猥瑣BT的目光下,她用力扶著冰涼的欄桿,緩緩的站起了身,亂糟糟的黑發遮擋住了她的臉,他們看不見她的表情,卻看到了一雙燦若星辰的明眸,因為身體極度的虛弱,她整個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著,連站,都覺得萬分的困難,可是,她忍住了,她挺住了……
「麻煩……你們……將,剛剛的話,再說一遍!」明瀟溪驕傲的抬起下巴,拂去擋住她整張臉的頭發,露出一張白的如鬼的容顏,看到這張臉,以王六為首的六人齊齊朝後退了一步,抱怨聲隨即傳來……
「我呸,這也太丑了,這樣的姿色究竟是怎麼做到皇後的位置的?皇上居然也能吃的下去?」
「就是,就憑這樣的姿色,勾欄院都沒人要,怕是只有路邊的乞丐會看在她是個女人的份上勉強啃一啃,喂,你們還要不要啊?我,我是不想要了,就沖這臉,我晚上會做噩夢的,萬一引起其他不適應,怕是後悔今生!」
六爺被他們幾個吵得頭暈腦脹之際,‘啪’的一聲一記耳光在寂靜的牢房中陡然響起,所有人陷入了安靜,不可思議的看向那雙手的主人……
「該死的,你居然敢打老子?臭婊/子,你想死是不是?」王六冷不丁被明瀟溪甩了這麼一巴掌,氣的他噌的上前掐出她的下頜骨關節,剛要往下一卡,明瀟溪沙啞澀然的聲音微弱的在他耳側響起︰「不想死,就不要動!」
王六感覺到自己太陽穴處似有什麼東西,擰著眉戒備的瞪著明瀟溪︰「你想干什麼?」
明瀟溪突然笑了,她的笑詭異莫測,她的笑透著濃濃的寒意,在王六正欲再次動手之際,他的太陽穴猛然一痛,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際,高大的身軀就這般倒在了明瀟溪的面前……
其余五名獄卒,愕然的看著眼前驚人的一幕,隨著明瀟溪拖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一步步朝他們走近,這五個人後背齊齊冒出一股股冷汗,顫抖著聲音看著她︰「你,你想要做什麼?」
「干什麼?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明瀟溪唇角勾起一抹可怕的弧度,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人人七竅流血,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