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在西祈王南風霖病逝兩個月後,他的兒子們將其放入金棺,舉國大喪,頓時天下皆知,各國使者團紛紛進入鳳京哀悼。鳳京城內,家家戶戶懸掛白色燈籠,停止一切商業活動,家家戶戶閉門哀思。
因明瀟溪身體抱恙,南風玄翌並沒有讓其參加喪禮,盡管于理不合,但面對這位新任的儲君,沒人敢說一個不字。昔日的瑄王府而今也成了新任儲君府邸,何等的榮耀?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即將君臨天下,明瀟溪心里說不出什麼感覺,也幸好有佟柔、明瀟歆寸步不離的相伴,否則她還真怕自己會胡思亂想。
大喪期間,南風玄翌更是忙得腳不沾塵,明瀟溪四五天也沒見他一次,除了要忙先帝大喪期間的各種瑣事,還要招待各國的使者團,也難為他坐著輪椅四處奔波,每到兩個人獨處時,瀟溪更多時間是听他說前朝的事,自己甚少插言,難得一次睡個囫圇覺,半夜卻又被各種瑣事叫走,留下瀟溪對著帳頂望天明。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你如此囑咐嗎?」听到他不知不覺間用‘我’稱呼自己,瀟溪心里面不由升起一抹感動,南風玄翌,我究竟應該拿你怎麼辦?如今後宮空置,文武百官的進言你現在不予理會,難道會一輩子不理會嗎?你對我的寵,又會保持多久的新鮮感呢?
「她這一走,又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了。」突然之間,瀟溪感覺少了些什麼,心里堵得慌。
「奴婢去廚房報備一下。」紅鸞福了福身走了出去,鳳寧宮有專門的小廚房,倒是省了不少事。
青紫看著明瀟溪緊蹙的眉頭,擔憂的問道︰「娘娘,您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青紫、紅鸞傷已好了大半,于三天前與瀟溪一起進了宮,明瀟、明瀟歆、佟柔、冰凝等人尚還留在瑄王府,待宮中穩定之後,會被南風玄翌宣旨進宮。
「娘,為什麼我沒有女乃水?不是說生產完三天後就有女乃水了嗎?為什麼我什麼動靜都沒有?」明瀟溪想到自己的孩子卻吃別人的女乃水,心里就不是很痛快,可偏偏自己沒有女乃水,古代更沒有什麼女乃粉,總不能讓孩子去喝牛女乃或者羊女乃吧,她還嫌棄那些東西不衛生呢,糾結了半天後,才納悶的問佟柔這麼一個問題。
大牢之中的南風玄暮、南風玄宇被貶為庶民,流放邊疆,家人隨行,終生不得踏入鳳京一步。
半夜,睡夢中的南風玄翌感覺陣陣冷意襲來,剛開始以為被身邊的人奪了被子,剛伸手去扯時,卻觸到一片冰冷,他砰的一下坐起身,便看到渾身已經凝結成霜的明瀟溪,頓時驚得立刻朝外喊道︰「快,將青紫喊過來,快!」
「回南疆?這麼快?」瀟溪吃飯的手一頓,難過的看向南風玄翌。
青紫心中一痛,連忙賠笑︰「娘娘,皇上中午不是要過來嗎?您到時候問一問不就清楚了?」
一個月的哭喪期過,宮中再度忙活起新帝登基的各項事宜,往日清冷的瑄王府一下子熱鬧起來,不時有宮人過來為瀟溪量制新衣,等候參加皇上的登基大典,另有禮部、欽天監過來安排各項登基前的瑣事
瀟溪咕噥了一句,南風玄翌沒听清,剛剛靠近她,就被女人一巴掌掃過來︰「滿身的酒味兒,離本姑娘遠一點。」皆停切使。
南風玄澤被封攝政王,南風玄霜養好傷後獨自一人離開瑄王府,至今未有音信傳回。
「你剛剛給她喂食的就是冰凝研制出來的?」南風玄翌盯著瀟溪身上逐漸開始融化的霜霧,不由嘖嘖稱奇,這冰凝的醫術果真厲害!
南風玄翌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現在已經成過親,不是姑娘了!怎麼都及笄了,還是跟小孩子似得?」
「皇後娘娘,皇上身邊的文公公剛剛來傳話,說在咱們鳳寧宮用午膳。」小太監小路子弓著身子進來回稟。
瀟溪再度醒來時,看到佟柔、冰凝幾個人正圍在她的床前議論著什麼,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干涸的厲害,幸好藍靈及時發現,趕忙遞了一杯水,抱著她的頭喂她服下,她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問雪飄在哪里,佟柔幾人眸光一閃,趕緊命女乃娘抱了上來,已經兩個多月的雪飄不再皺巴巴的,經過母乳的喂養,越發的晶瑩剔透,看的明瀟溪心生憐愛,緊緊抱著就是不撒手,後來還是佟柔說孩子要抱去喂女乃,她才戀戀不舍的松開。
但听在南風玄翌的耳朵里,卻是另外一層意思︰「剛剛才將那幾個老家伙勸走,就趕緊過來了。」
瀟溪淡淡的‘嗯’了一聲算做回應,閑來無事時便跟著宮中的嬤嬤學起了女紅,想要為她未見面的女兒做一件肚兜。這一晃,兩天時間匆匆而過,雪飄進宮前一晚,瀟溪早早的便歇下了,睡意朦朧間感覺有人爬上了她的床,猛然驚醒坐起身,看到剛剛掀開被子的南風玄翌,不由松了一口氣,隨後嗔怪道︰「怎麼這麼晚?」意思是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她睡覺,也太沒良心了吧?
兩人不敢怠慢,趕忙應下,南風玄翌微微頷首,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鳳寧宮。
「真的?」瀟溪眸光一亮,略帶興奮的看著南風玄翌。
明瀟溪猛地一拉被子,朝自己頭上蒙去,南風玄翌生怕她憋壞自己,趕緊拉下來︰「行了行了,我不打擾你了,睡吧,睡吧!」話落,看著她咂吧了兩下嘴,翻了個身,沉沉睡去後,才感覺一身的倦意席卷而來,為她掖好被子,平躺在外側,閉上了眼楮。
飯後,南風玄翌並沒有陪著她,反而起身去了御書房,剛剛登基,前朝事務繁忙,能擠出時間與她共用午膳已實屬不易,她不敢有過多的要求。在鳳寧宮閑晃了小半個時辰,覺得肚中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才打著哈欠回了寢殿,盡管已經出了月子,但她的身體還是傷了元氣,稍微動動就會覺得疲倦,這一睡,就是一整個下午,醒來時,青紫一邊為她更衣,一邊小聲的回道︰「剛剛文公公過來傳話,皇上晚上要與使臣共聚,吩咐娘娘不用留門兒了。」
青紫一听,一下沒了言語,這普天之下,敢這麼與皇上說話的,大概也只有她們家娘娘了。
鳳寧宮已被重新修繕一新,甚為華麗奢華,盡管已經住在這里三天了,可明瀟溪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反倒想念起雨花閣的舒適與溫馨來。
「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去?臣妾的公主呢?皇上是不是該讓她現現身了?已經兩個多月了,再不出現,可都過了孩子的白天禮了,她的滿月禮臣妾已經錯過,難道連白天禮也要錯過?」說這話時,滿臉的怨憤之情,看的南風玄翌心中陣陣抽痛,斂了斂心神後,才勾著唇看著她︰「行了,你也別再埋怨了,三天後,雪飄與岳母、瀟、瀟歆一起入宮,冰凝怕是要回南疆,想來要與你告別了。」zVXC。
臘月初六這天,南風玄翌在乾坤殿正式稱帝,過了小年後改國號為瑄元一年,瑄王妃正式被封為皇後,而瑄王的幾個側妃雖然也被接入宮中,但卻尚未有任何旨意傳出。
青紫也察覺到了瀟溪的變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回皇上,這藥丸的確是冰姑娘研究出來的,依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效果不錯呢!」話音剛落,門外傳來紅鸞的聲音︰「稟皇上,熱水已經準備好了,皇後娘娘隨時可以沐浴。」
午時剛過,南風玄翌由黑霧推著出現在鳳寧宮外,明瀟溪趕忙出門行禮迎接,卻被他出聲制止︰「身體還沒好利索,快起來吧!」話落,也不管瀟溪願意不願意,徑直拉著她的手走進廳中,雙手烤了烤火,又快速覆上瀟溪冰涼的手︰「你這手腳冰涼的病癥最好找太醫給瞧瞧。」
至此,西祈翻開了他新的一頁
「皇上什麼時候將公主帶回來?這都已經登基了,怎麼公主連個影子都見不到?」憋了兩個月的明瀟溪,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之前說滿月之後讓她見,好了,滿月了又說忙著國喪,國喪完了又是登基儀式,一拖就拖了兩個多月。
「你這是在關心朕?」自打進了鳳京城,明瀟溪對南風玄翌一直不冷不熱的,前些日子他忙,也甚少顧忌到她的心情,而今好不容易靜了下來,第一時間就來到鳳寧宮,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對她明瀟溪如此的上心。
「我什麼時候說過謊話?好了,只顧著說話了,飯菜都快涼了,趕緊吃,將身體養好,才有力氣游山玩水。」南風玄翌為她夾了個紅燒獅子頭,淡笑著看向她。
「傻丫頭,她在這里都待了快一年了,冰痕那家伙不知道催了多少遍了,這不,一听說咱們這邊放了人,南疆接公主的人馬已經上了行程,算一算,三日後就會到達鳳京。」雖說打心眼里也不希望冰凝這麼快回去,可南疆那邊也確實不好交代,最後只能作罷。
南風玄翌想了一下,對她吩咐︰「你也進來吧。」剛剛退了寒氣,盡快沐浴為好。
「她怎麼樣了?似乎這一次凝結的霜比之前厚上了許多。」南風玄翌急的團團轉,不時的上前觀察瀟溪的狀況。
「別擔心,等局勢穩定下來,我帶你去南疆尋她。」早先的承諾也該實現了,他可沒忘記她身上潛在的病癥,散心或許是最直接的治療辦法,他不會就這麼錯過。明瀟溪冷哼一聲︰「他最好能告訴本宮實話,否則我自己去找去。」
佟柔一下子被難住,正想著怎麼回答之際,冰凝提著藥箱走了進來︰「你這丫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替你喂養,你還嫌這嫌那的。你還說呢,若不是你自己生完之後昏迷了整整十天,就是有女乃水也被你自己給憋了回去,現在想要了?還是算了吧,你昨晚寒毒發作知不知道?每日還吃不少補身體的湯藥,孩子怎麼能吃你的女乃水呢?那些女乃娘每日吃足夠營養的食物,女乃水好得很,你家寶貝兒吃的可歡了,所以,你還是放棄吧!」
內侍太監不敢怠慢,匆匆而去,很快,青紫火急火燎的在門外回稟,南風玄翌命她進來,看到渾身已經凝結成霜的明瀟溪時,她動作迅速的從藥箱中拿出三顆藥丸迅速的喂食瀟溪服下,而後才解釋道︰「小姐已經兩個月沒有復發了,奴婢一直在擔心著,卻沒想到這一次來的這般迅速,連個征兆也沒有。」
瀟溪不自在的撤出了手,淡淡的道︰「沒事,都十幾年了,倒是皇上您最近事務繁忙,別累壞了自個兒,注意身體。」
瀟溪淡淡的揮揮手︰「知道了。」
青紫冰凝不敢耽誤,抱起已經昏迷過去的明瀟溪,輕輕的放入淨房之中,又過來幾個手腳麻利的嬤嬤,將浸濕的被褥重新換掉,待明瀟溪出來時,已經到了上朝的時間,南風玄翌眉頭深鎖的看著二人︰「好好的照顧她,一有情況馬上去前朝匯報,今日冰凝他們就會進宮,等她來了,再為你家娘娘徹底的堅持一遍。」
明瀟溪搖搖頭︰「本宮沒事,倒是你們,傷還沒好,趕緊下去歇著吧!」
青紫微微一笑︰「那些心來的丫鬟哪里懂得照顧娘娘,我們傷口都已好的差不多了,沒事。」
「是,奴才告退。」他們這位新主子喜靜,話也不多,三天的相處已經讓他們觀察一二。
青紫一邊為瀟溪把脈,一邊看著來回踱步的南風玄翌道︰「皇上莫著急,冰凝姑娘已經研制了一些初級的藥品,正好這一次給娘娘試一試,若是管用,冰姑娘還會再做改善。」
瀟溪听完冰凝這 里啪啦的一大段話,不由撇了撇嘴︰「跟老媽子似得,怎麼這麼嗦?喂,你真的要走了?你舍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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