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妍目中一寒,紅唇緊緊抿起,花蕊的質疑何嘗不是她這些天所思考的重點?這個明瀟溪還真是讓她不放心,那天布置的如此隱秘,她不可能會知道什麼,可為什麼她們的努力沒有收到該有的效力呢?難不成她不懼毒?可是這,怎麼可能?那眼前的事實,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她還有通天的本領不成?也不知道吳雙死前有沒有出賣他們,如果被明瀟溪知道了什麼,那他們的計劃又要如何實施下去?不行,她必須得找座主商量一下不可。愛睍蓴璩
想到這里,她沉下臉色看向花蕊二人︰「安排一下,今晚我出去一趟。」
花蕊一听,知道她心中有了計較,便不再多言,恭敬的退了出去。
雲青妍看著窗外正在打掃落葉的宮女,心中不由一陣輕嘆,轉眼間,已經進宮半年了,努力了這麼久,卻什麼也沒得到。這眼看再過兩個月就年下了,再不努力,怕是座主會直接將她作為棄子處理,如此一來,她還有什麼出頭之日?不行,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絕對不能!
在枝頭上的落葉還未落盡時,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這場雪來勢洶洶,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才算逐漸停止,然而地面的積雪卻已經深至膝蓋。
瀟溪是被窗外‘刷刷刷’的掃雪聲吵醒的,此時距離那場火,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距離瀟溪十七歲生日已經過去一個半月,十一月二十三,再過一個月就小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
十一月初十那天,是雪飄兩周年的忌日,玄翌與她,陪了雪飄整整一晚,原以為做了足夠的措施,卻沒想到,她還是病了,似乎自打落水之後,她的身體就沒好過,這半年來,每天湯湯水水的進補,真不知道還要熬到什麼時候。
剛想披上外衣出去看看雪景,卻被走進來的青紫按了回去︰「娘娘,太醫來了,您這身體還虛著呢,還不趕緊躺回去?」
瀟溪捶捶發酸的肩膀,語帶抱怨的看著她︰「這都躺了半年了,再躺下去,我這身體只會更加的虛弱。」
「那也得調理好才可以啊,這身體若是養不好,內力怎麼能恢復呢?」青紫心疼的看著她,這半年每日湯藥的‘滋補’,讓瀟溪整個人虛胖了一圈,臉色雖不像之前那般蒼白,但也比不上之前的健康紅潤的色彩,尤其是每日躺在床上,神色間倒帶了些許病懨懨的狀態,唉但願接下來的日子里,不要再有意外發生了,她們家主子,真的經不起任何的挫折了。
太醫在進行一如既往的常規檢查時,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色上倏地劃過一抹驚異的色彩,而後略顯激動的看著瀟溪,瀟溪蹙了蹙眉,他這是什麼表情?
恰在這時,門外響起路公公尖銳的嗓音︰「皇上駕到!」
原本還坐在椅子上的太醫身體一晃,整個人跌落椅子,這下子,瀟溪不得不開口問道︰「張太醫,您沒事吧?本宮的病,又嚴重了?瞧把您給嚇的?」
張太醫踉蹌著身體,緩緩的爬起身,在看到南風玄翌走進來時,激動不已的‘噗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皇上,大喜啊,皇上,老臣在這里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了。」
張太醫的話讓瀟溪神色一緊,飛快與青紫對望一眼,腦中一閃而過一個可能後,她飛快的模上自己的小月復,一臉緊張的看著張太醫︰「你,你的意思是。」
「皇上、皇後娘娘,老臣在這里恭喜您了,皇後娘娘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前幾天老臣號脈的時候便已經有感覺,但是娘娘脈象太虛,所以探不出來,今天,今天這脈象很清楚啊,皇上,恭喜恭喜啊!」張太醫激動的說不出話,誰又能想象,皇後娘娘會在如此虛弱的時候懷上孕?這是多麼渺小的幾率啊?
听了張太醫的話,瀟溪激動的喜極而泣,眼淚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兩年了,兩年之後還能再度懷孕,難道連上天也在垂憐她嗎?
可是當她含著淚看向那抹高大的身影時,笑意卻突然僵在唇邊
此時的玄翌,面色冷凝,攏著眉,垂眸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太醫,不確定的問道︰「你,你確定懷孕一個月?」
張太醫不解的抬眸︰「回皇上,確實是一個月啊?」
「這中間可會有誤差?比如說幾天?能否診斷的出來?」玄翌迫不及待的話,讓張太醫更加的不解︰「回皇上,這個老臣怕是無能無力,而且,不只是老臣,換做任何一個醫者,都不可能查的如此準確。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個月多,也可能不到一個月,這中間雖然有誤差,但卻不影響什麼啊!」
太醫的話,讓玄翌的眉頭蹙的越發的深了,「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青紫立在一旁,看著如此反應的南風玄翌,立馬擔憂的看向瀟溪,果然,意料之中自家主子正慘白著臉坐在那里,剛剛的喜悅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當她想上前一步時,卻被紅鸞緊緊拉住,沖她僵硬的搖搖頭後,拖著她退了下去。其他宮人見狀,也識相的跟著她們走了出去。
瞬間,鳳寧宮一片安靜,安靜的連根針落地,都能听到回音兒
良久之後,南風玄翌才意識到自己站在什麼地方,心中猛然一顫,當他即刻轉過身時,明瀟溪正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光冷冷的看著他,面色刷白,顯然,剛剛他的所有反應,她都看在了眼里
「溪兒,你听我解釋。」瀟溪突然扯開唇笑了,笑得淒慘無比︰「我想,你不用解釋了,你不喜歡這個孩子,是嗎?」或者說,你不喜歡孩子的母親,這一個多月,雖說他每日都來鳳寧宮,可是卻從來沒踫過她,更甚者,與她說話時,還時常走神兒,有時候,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雖然看著她,可她卻在他的眼底,找不到她的影子。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敏感時期的女人,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尤其是她對面的男人還是一國之君,若是他做出些什麼事,根本就無需得到她的應承。而他剛剛的反應,他剛剛的話,無不刺激著她身體上的每一根神經
「溪兒,你誤會了,你這半年每日都侵泡在各類湯藥中,而且而今身體這般虛弱,我是擔心你受到傷害,而且,我還擔心孩子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健康。」
瀟溪看著他,唇邊突然掀起一絲冷笑︰「那些藥都是溫補的,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任何影響。至于孩子,我就是拼了命,也會護她周全,之前的事,我絕不允許再次發生,絕不允許。」你剛剛的重點,根本就不是這些,你的重點,是我受孕的日期南風玄翌,我沒懷疑你什麼?你卻開始懷疑我來,哈哈哈,真是太諷刺了還真當我是曾經的小姑娘嗎?你變了,我又何嘗不是在成長呢?
「可是你的身體。」玄翌的話還未說完,瀟溪突然抬起頭,滿臉決絕的看著他︰「你別再說了,這個孩子是我的命,我絕不允許他受到任何的傷害,行了,我累了,你若是忙,便去忙吧,我這邊,暫時沒什麼好擔心的。」
「溪兒,你這是耍什麼小性子?我難道不是在關心你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我的孩子了?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我們還年輕,等你將身體養好,身體恢復如初之後,我們再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好嗎?至于你肚中的這個,不如。」
「啪」的一聲,明瀟溪將手邊的藥碗用力的甩到南風玄翌的腳下,蒼白如紙的臉越發的白,瘦小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著,就連說出的話,也帶著濃濃的鼻音︰「南風玄翌,你還是個人嗎?這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這樣對他?你這樣,和南風玄佑有什麼區別?滾,你給我滾,你若是敢要了我肚中的孩子,我就直接撞死在這里為什麼?為什麼啊南風玄翌?為什麼這幾個月你的變化會這麼大?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般對待我們?我的體質再差,有那麼多太醫在這里,你擔心什麼?為什麼非要剝奪他降生的權利?你還是我的翌嗎?不,你不是,你太令我失望了,走吧,離開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滾。」最後一個字,是從瀟溪的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來的,玄翌看著如此激動的瀟溪,想要說什麼,卻在看到她如此激動的模樣後,艱難的抿了抿唇,重嘆一口氣,轉身離開,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溪兒一眼。
瀟溪宛若被抽去靈氣一般,軟綿綿的癱倒在床上,任由淚水打濕棉被,腦中不停的回放著一句話︰「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如果
如果,如果溪兒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或許就會明白他近段時間來的異樣。可惜的是,這個如果,被龍笑天卑劣的抹殺掉了,今日所有的一切,或許早在別人的預料之內
溪兒或許還不知道,這個考驗,還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九個月艱難的孕育後,等待她的,將會是更加虐心的風暴
***
「你來了?溪兒怎麼樣了?」風尚樓天字二號房內,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听到推門的聲音,她頭也不回的問道。
「溪兒她懷孕了。」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女子身體猛然一僵,下一秒,陡然起身,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她驚叫一聲‘啊,別,別過來,別過來’而後快速捂上自己的臉,踉蹌著、手忙腳亂的躲至角落,迅速蒙上自己的臉,自始至終,不敢去看男人的臉。
明瀟看著如小兔般驚恐的女人,彎了彎唇,興趣盎然的朝她一步步靠近,最後直接蹲在她的面前,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清冷︰「你在躲什麼?你在害怕什麼?為什麼要隱瞞我這麼多?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愛上的,是你這張臉嗎?魅兒,你知不知道,其實比之以前的那張毫無瑕疵,美得讓人忘記呼吸的臉,我更喜歡你現在這張臉。」
明瀟的話,讓北堂魅倏地抬起頭,察覺到他盯上她的疤痕,想要去遮掩時,卻被男人厚實的大掌緊緊的握在手里︰「難道你打算遮它一輩子嗎?魅兒,其實這樣的你才是最真實的,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與其每日面對與自己妹妹一模一樣的臉,我更喜歡你現在這張充滿野性意味兒的臉。」
北堂魅呆了呆,很快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的一拳頭垂在他的胸口,明瀟沒準備,直接坐到了地上,委屈的捂著自己受傷的地方,哀怨的看著她︰「魅兒,你想謀殺親夫?」
北堂魅看到向來嚴肅的明瀟突然擺出這樣一副嘴臉,受不了的抽了抽嘴角,「明瀟,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北堂魅,這是我準備好的嫁妝,求求你,讓我嫁給你吧!」讓人噴飯的話從如此嚴厲的男人嘴中吐出來,直接讓北堂魅笑抽了︰「哈哈哈,明瀟,算我求你了,別再這里開玩笑了,既然你見到了這張臉,我也沒必要再躲躲藏藏了,不過,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為什麼?」男人不死心的跪著爬到北堂魅腳下,直接抱上了她的大腿。那模樣,勢有一股‘大神,求包養’的趣味兒在其中,看的北堂魅嘴角直抽抽,今個兒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不為什麼,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匹配,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我北堂魅,回去吧,明瀟!」話落,開始用力去推明瀟的身體,可是無論她怎麼推,男人就是不撒手,累極了的北堂魅,鼓著腮幫子,氣沖沖的看著他︰「你還有完沒完?讓開,再不讓開,我找人剁了你的手!」
明瀟冷嗤一聲,「剁吧,剁了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話落,將她不屑一顧的包袱重新打開,一摞摞、一沓沓文書之類的東西呈現在北堂魅眼前,晃得她眼楮直抽抽,「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這是本少爺的嫁妝,你可看好了,紅樓四國所有的資產可都在這里了,今天,你娶也得娶,不娶還得娶,總之,本公子是嫁定了!」義正言辭、一板一眼的話,絲毫不像是開玩笑,北堂魅蔫了,嘴巴張的老半晌也沒合上,等她回過神兒時,明瀟揚著挪揄的笑容看著他︰「考慮好了嗎?只要你娶了我,這些可都是你的,以後,你可以坐在錢窩里數錢,什麼都不用干,只需要讓我為你服務即可!」
「啪」的一下,北堂魅拿起其中一個文書,直接拍在明瀟的完美的額頭上︰「呸,你以為本姑娘是明瀟溪?本姑娘身為北冥公主,難不成還缺錢嗎?收起你這些俗物,我不稀罕!一身的銅臭味兒,也不怕燻了眼!」話落,雙臂環胸,一臉鄙夷的瞪著明瀟,「你娘將你養這麼大容易嗎?你居然還‘嫁’給我?就不怕將她老人家氣壞?」
明瀟優雅的抬起眼皮,淡淡的看著她︰「這些可都是經過她老人家批準的,你面前的這個包袱,更是她親自準備的,瞧瞧,我們誠意可是足足的,你可倒好,連看都不看。」
明瀟的話讓北堂魅使勁兒的咽了咽口水︰「你說什麼?你娘親自準備的?」
「不然你以為呢?我娘還說了,若是不將自己嫁出去,以後就不用回去了,你到哪里,就讓我跟到哪里,這麼好的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若是讓我給錯過了,她就跟我直接斷絕母子關系。」
「這麼說的話,這些都是你娘的主意咯?那本公主問你,你是听你娘的,還是听本公主的?」
明瀟眼梢輕抬,寡淡的瞟了北堂魅一眼︰「本少爺誰也不听,直听自己的心。心往哪里走,人就往哪里走,話就往哪里說!現在我的心告訴我,失去了你,我這輩子將不會再見陽光,為了我今後著想,你這個媳婦,我就是綁,也得給自個兒綁回去。」
「明瀟你。」
「別擔心,你全家人都點頭了,就差你自己了,說吧,什麼時候將本少爺娶回去?」
「你做夢!」
「我的確是在做夢,不然也不會問你什麼時候了。」
「。」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一天之後,北堂魅再也頂不住,餓的虛頭晃腦的看著明瀟︰「說,這是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我若告訴你,你會怎麼對他?」
「先煎後炸,然後炖了!」北堂魅磨牙切齒的話,讓明瀟勾唇一笑︰「正好,本少也有此意,瞧把娘子餓成這樣,的確該炖了!」
「她是誰?」女人甩了甩僵硬的腦袋,恨恨的看著他。
「救了溪兒的人。」明瀟漫不經心的話,讓北堂魅眼眸里寒光咋現︰「百里沅霖,我跟你沒完!」
「放心,夫君為你報仇,現在,咱們是不是該去吃飯了?」北堂魅咕噥了一句,明瀟權當沒听到,將她攔腰抱起放在自己推上,抬手打了個響指︰「還愣著干什麼?沒听到夫人肚子餓了?趕緊備膳!」
「是,主子。」暗處有聲音傳來,北堂魅睜大眼楮看著明瀟︰「誰答應做你的娘子了?」
「北堂魅!」女人囂張的抓著他的衣領︰「我什麼時候說了?」
「剛剛。」女人兩只手扯著他的耳朵︰「明瀟,你耍詐!」
「不耍詐怎麼能將你騙到手?我都將全部身家都給你了,你一點也不虧的,娶了本少爺回家,好處多多啊!」
「。」老天,她就這樣將自己嫁出去了?怎麼腦袋亂亂的?剛剛扯得究竟是什麼?
***
站在門外听到這一切的百里沅霖,按了按一直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怎麼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丫頭瑕疵必報,該不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吧?」
「大師兄現在說這句話,會不會有點晚了?」低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百里沅霖猛地轉過身,看到同樣貼在門縫上的伏虎,使勁兒的抽了抽眼角︰「你怎麼會在這里?」
伏虎漫不經心的直起腰,清淡的瞥了他一眼︰「師傅也來了,你不知道?」
「什麼?他來這里做什麼?」伏虎朝天翻了個白眼兒︰「他去哪里我能攔得住嗎?再說,人家都來了一個月了,你現在問,會不會有些晚了?」
百里沅霖深剜了他一眼,沉著臉看著他︰「那你,又為何出現在這里?」
「找人啊!」不找人,還找你不成?
百里沅霖眯著眼楮看著他︰「這里的一切?」
伏虎冷哼一聲,譏誚的目光落在百里沅霖俊逸不凡的臉上︰「大師兄這麼多年除了知道保護雲袖外,可曾真正關心過你的其他師妹、師弟?難不成我在你的眼里,就如此的不濟?」
沅霖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眼里染上一層深幽︰「但願你說的是真話,你知道的,我除了相信自己外,誰也不相信。」
伏虎神情微微扭曲︰「誰?你這個誰里面,也包括雲袖嗎?」
沅霖一個眼刀射向他,淡淡的道︰「任何人都不能與她相提並論,伏虎,但願你不會令我失望,否則你知道後果的!」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伏虎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又看看緊閉著的房門,冷哼一聲,踏步離開。
在他們二人消失不見後,房門由內打開,露出明瀟俊逸的臉,暗處的火炎躬身走出來︰「爺,有何吩咐?」
***
今日更新結束,明日繼續,妞們,別老是潛水啊,適當的出來冒個泡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