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謙雖然脾性急躁,很容易發火,但一旦對著畫卷宣紙,就能馬上靜下心來,全神貫注地下筆,有如神助。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已經將輪廓勾勒好了。
齊天淵站在一旁,搖著折扇滿意地點點頭,轉而看柳夕淺,她正將雙手枕在腦後,腿交疊著擱在桌上,作畫用的宣紙被她蓋在眼楮上,嘴角笑容輕揚,像是在閑適地享受著午睡的時光,仿佛她只是這場激烈的比試之中的一個局外人罷了。
人群中傳來低低議論的聲音,容恪听著那片詆毀柳夕淺的動靜,都快坐不住了,湊到容凜耳邊問道︰「大哥,木木到底在干什麼啊?她再不開始,香都要燒完了!」
容凜其實並沒有擺什麼耍帥的姿勢,他只是像平常一樣,冷著臉色,正襟危坐。
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到現在,他渾身的肌肉都已經僵硬,麻得關節處都在發癢,但容恪問他又不能不答,剛想開口,柳夕淺卻像早就料到一般掀開宣紙,瞪了他一眼,嚴肅道︰「容凜,不許說話!你嘴巴動了,讓我怎麼畫?」
容凜快被她氣瘋了,簡直想沖上去掐死她,從眸中射出兩道帶著怒火的視線︰那你倒是動筆啊!
柳夕淺促狹一笑,安撫道︰「再等等嘛,鬧鬧應該快回來了。」
容凜挑眉︰果然啊,她剛才將只顧著吃的楊鬧揪出來,耳語了幾句,是別有用意的。只是,她讓他干什麼去了呢?她之所以這麼輕松,是不是已經有了穩贏的法子了?
正想著,楊鬧肩上扛著個包袱一陣風似的飛了進來,嘴上高喊,「夕夕,我回來了!」
柳夕淺笑起來,卻見楊鬧將包袱往桌上一丟,然後捂著小月復,踮起腳尖在原地打轉,她皺眉問︰「你怎麼了?」
「我我我……我肚子疼,要上茅房,有草紙沒有?」
柳夕淺繃住笑,扯過宣紙塞進他手心,「我真敗給你了,將就著用吧!」
「嗯嗯!」楊鬧又風似的飛走了。
然後柳夕淺哭笑不得地回過頭,正好撞上齊天淵像木頭人一樣看著自己。
「看什麼看,我臉上開花了啊?」她輕描淡寫地諷刺了一句,然後施施然打開包袱。
容恪是學乖了,然而這會又輪到凌靈著急了,「哎呀,木公子怎麼連宣紙都不要了,這樣下去,真的必輸無疑啊!」
凌思只說了句「靜觀其變」,扯著她重新坐下。
柳夕淺從包袱里拿出一塊半寸厚的木板,斜支在腿上,然後將紙鋪在上面。但這紙卻不是宣紙,偏白,看上去材質也更加的厚實堅硬。
她抬起頭,精神抖擻地對著石雕一樣的男人宣布,「容凜,我要畫了哦,你乖乖的別動。」
口吻卻像是在哄孩子,容凜連和她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眾人皆以為她終于要開始磨墨了,覺得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總算可以見識一下這個怪小子的實力。
然而她沒有,柳夕淺對那支狼毫筆連正眼都沒瞧一下,就見她緩緩拿出最後一件東西,成功讓在場所有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那竟是一截,頭被燒成焦炭,且削尖了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