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嘹亮的嗓音穿透了空氣,很快便傳到了眾人的耳中。
他們雖然心中好奇,但礙著容凜在場,都不敢太過放肆地湊上去看一眼,只好站在原地,等著那小廝將畫捧來,好好地鑒賞一番。
然而,這一聲卻像針一樣刺在了宋子謙的耳膜上,他仰頭看看容凜震驚的面容,又看看容恪驚喜的表情,心里極不是滋味。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著他的畫作,不做任何溢美之詞,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瞥一下。他覺得,在某種意義上,自己已經輸了。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接下來,兩幅畫不管移到誰的手中,宋子謙听到的,全是單方面贊嘆柳夕淺的言辭︰一味地贊她的畫功如何如何的新奇深厚,嘆她筆下之人的神韻有多麼多麼的傳神亮眼。抽氣聲同拍手聲頻頻傳來,比起平日里對他的追捧有過之而無不及。
扎進耳朵里的刺仿佛已經陷進腦子深處去了,宋子謙暈暈乎乎,只覺得周圍的景物都開始旋轉。他再也站不住,衣袖一甩,拔足往樓上奔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姓木的小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竟能將自己給比得一無是處!
「四弟,你去哪?」齊天淵想要攔住他,卻是為時已晚。
柳夕淺看他一眼,有些想笑︰與其說齊天淵是個受人敬重的大哥,倒不如說他是個愛操心的老媽子來得更加貼切。宋子謙不就跑開了嘛,他是擔心他會摔了還是怎麼的?
本著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柳夕淺搖著折扇緩緩跟了上去。
就見宋子謙撥開兩顆正湊在一起賞畫的腦袋,然後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進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連他自己的眸光也率先集中在了柳夕淺所作的丹青圖上。
那些簡單的墨黑線條,仿佛有一種詭異的吸引力,讓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畫法,紙上的容凜儼然是活著的、呼吸著的真人一般,狠厲而寒氣逼人的眼神像是能射穿肌骨,直取心房。
而再看看他自己的畫作,像則像矣,卻終究只是一件死物,毫無可取之處,怪不得旁人連一句賞評的話都不屑說了。
勝負已定,宋子謙憋著一口氣,拿起畫紙,作勢便要撕毀。
幸好柳夕淺眼尖,一把奪了過去,「喂,你做什麼?這畫好好的,你干嘛要毀了它?」
「不用你管!既然贏不了那它就是廢紙一張,留著還有何用?快還給我!」
柳夕淺偏身一躲,將畫貼在背後,眼眸里的笑意褪得一干二淨︰這種問題小孩,不教不行哪。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就地了斷好了。」
「你說什麼?」
周遭的人皆吸了口冷氣,想著這木公子心可真狠啊,都已經勝券在握了,竟要逼死敗北的宋大才子!
「姓木的,你別胡來!」
其他三位兄長齊聲出言警告,但柳夕淺充耳未聞,自顧自接下去,「那照你說的,贏不了的畫是廢紙一張,那你贏不了就是廢人一個。廢人還活著干嘛?不如死了!」
「你!」
宋子謙受辱,卻連還嘴的余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