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縮寫的內容,他遞過去道︰「好字,好句!剛剛在下失禮,姑娘莫要介意才是,在下顧北辰。」
笙歌點頭,那邊剛剛鬧事的男子卻沒有消停︰「剛剛這位先生說的很對,怎麼雲姑娘,你不大家伙兒解釋解釋?來你這兒看書,連做學問的心都倦怠了。」
笙歌對弄影吩咐道︰「你現在去千金堂那邊,帶兩個侍衛在門口守著,待這人出去便只管逮住了就揍,問問看是受了何人指使。」
「是,姑娘,弄影這就去辦。」
「哼,嘀嘀咕咕的又在想什麼壞主意?還是趕緊賠償這兒這麼多的學子的損失吧。」
笙歌手里拿著那副字都在那人面前,輕輕吩咐道︰「掌櫃的過來。」
「東家您有什麼吩咐?」
她將字交給掌櫃的,說道︰「等會兒找個人將這幅字裝裱起來,就掛在這里正廳的牆上。」
「是,東家。」
她對著那鬧事的人輕蔑一笑,而後起身對著眾人說道︰「我相信各位讀者,要麼是為修身養性,要麼是為一朝得志平步青雲,造福百姓。可不論是修身養性還是造福百姓,我想大概欲念過重的人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大出息。若是連我這環境稍微特殊一點的書局這一關都過不了,沉迷其中,還談什麼修身養性造福一方?我看,還不如早些棄了書的好。」
「善學者,不為外物所動。所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動妄欲,方為達者!如此心可明,乃察秋毫。」
只一句話,便讓在場的讀書人恍若受教一般的靜了聲,是啊,若是連這麼一點小小的誘惑都把持不住,那麼將來若是有一日處在高位,萬般誘惑來襲,自己又如何能夠阻擋?
「雲六姑娘果然高才,可惜生做女子,不然我們倒是可以同朝為官,卻是可惜了。」
笙歌豁然一笑︰「可惜什麼?我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管身處何處,只要有心,總有作為。」
眾人再次看向笙歌的時候,已然沒了那種調笑看戲的神態,那種謙虛神態,已經是將笙歌看作了同他們一般的學子,而不是深閨婦人。
那人看笙歌三兩句話便贏得了眾人的好感,站在一邊忽然感覺自己有些淒涼。他不過是貪財,收了雲府大夫人的銀子來次鬧事,他平日里喜歡逛花樓喝酒,家里的財產早就被敗光了,如今又送上門來的銀子,他豈有不要之理?
如今听了笙歌的話,他也有些羞愧,畢竟也是個讀書人,只是一朝進了脂粉地,便深受誘惑,倒是拔不出來了。
此刻他低著頭,有些不敢與笙歌對視。
「我看你總是將聖人之言掛在嘴邊,看著也是個讀書人,這里倒是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她微微一笑,走到桌邊坐下,才緩緩開口道︰「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笙歌的聲音徐緩有力,那人在听的前面一句時便已經臉上漲的通紅,笙歌微微點頭,此人還有羞恥之心,倒也不枉她如此作為了。
笙歌說完,那人便灰溜溜的走了,她輕笑,後面可還有弄影跟這呢!
「剛剛耽誤了大家不少時間,今天大家這里的花銷,免單,算是我請大家了。」
「雲姑娘一席話讓我等受益匪淺,怎麼還好意思再讓雲姑娘破費?這些銀子我們該出。」
這個聲音,大家都積極表示,確實是他們該出,笙歌也就淡然一笑,不再計較這些。
「哼,你們這些熱可不要被她騙了!什麼狗屁書局茶餐廳,我弟弟昨日來此喝茶,想不到今天就病了,你說你那破茶里面到底放了些什麼?」
笙歌還未出生,便已經有人火大的說道︰「靠,那肯定是你弟弟的事好不好?我們哪個不是天天來這邊報到的,也沒見有什麼事?我看別是恰好你弟弟病了,所以想賴到這里要以此訛詐的吧?」
「就是就是,這年頭不要臉的人都一抓一大把了?」
「不看書也不喝茶那就快走,別妨礙我們!」
那人被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很是憤怒,顫抖著手指著這些人道︰「你們——你們這群是非不分的家伙!」
笙歌看著這場景,倒有些像是群情激憤了,她擺擺手,道︰「大家該如何還如何吧。我同他說幾句便是。」
那人見笙歌走過來,氣的將頭一歪,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弟弟昨天來過這里?」
那人瞪了一眼過來︰「你懷疑我騙你?!」
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敢說是,我就掄拳頭的意思,笙歌搖頭︰「那你弟弟是個讀書人了?」
那人語氣頗為自豪的說道︰「沒錯!」
笙歌了然的點點頭,已經了解到,這人倒不是有人故意找來陷害的了,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便說道︰「能不能將令弟的癥狀說與我听听?」
那人忽然憤怒了︰「怎麼,你也以為我是故意拿著生病的弟弟來這兒訛你銀子的嗎?」眼看著這人要動粗,笙歌心里默默嘆了一聲,這兄弟倆還真是一文一武的典型組合啊!
不遠處看著的顧北辰眼底閃過一抹擔憂,正要上前幫忙,就看到想容已經奮不顧身的擋在了笙歌的面前。
笙歌失笑︰「弄影不在,輪到你來逞英雄了啊。」
「姑娘,這麼危險,您還好意思說笑。」
「這位公子雖說是脾氣暴躁了一些,可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不會拿我如何的。」
那人瞪著笙歌「哼」了一聲︰「別以為這樣我就會不找你麻煩!」
笙歌安撫性的拍了拍想容的肩膀,說道︰「好了想容,讓我來跟他好好講講道理。」
想容這小妮子卻是狠狠的瞪了這人一眼,然後才退到了笙歌的身側,但還是一臉緊張的盯著那人。顧北辰看得有意思,一般奴才忠心護主的不少,但如這對主僕一般相處的卻是少,此刻他更是好奇笙歌要怎麼跟這個脾氣明顯爆碳的人講道理。
笙歌坐下,吩咐小二︰「上杯涼茶,也給這位仁兄降降火氣。」
「好 ,東家您稍等。」
「公子可是擔心你弟弟?」
一提起這個,那人的脾氣立馬又蹦了上來,笙歌拿著女乃茶杯中的瓷勺,一下一下的敲擊著糕點上的碗碟,聲音清脆悅耳,仔細一听,暗含節奏在其中,更加驚奇的是,那人的情緒竟然也慢慢的被安撫了下來。
「公子少安毋躁,談話自然是要心平氣和的才行了。」笙歌放下手里的瓷勺,慢悠悠的說道。
一旁的顧北辰卻是震驚的很,他的授業恩師正是黃子生,他于音律一道,也是異常精通,曾經就對他們說過,音律是最通人心的,若是掌握到極致,是可以感染人的情緒,甚至影響人的思緒的。
他眯著眼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沒有用到任何樂器,只憑著碗碟和一只瓷勺,看似這麼隨意的敲擊,便能讓奇跡般的放下心中暴躁的情緒。她哪里是妹妹說的那種狂放輕佻勾引妹夫不知廉恥的鄉下莊子上長大的無知婦人?
觀其字,可知其人,身正!
听其音,可知其心,曠幽!
倒像是哪個隱居的大家的弟子親手教導出來的一般了。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那人拱手,頗有些江湖人的風範︰「在下楊文峰。」
笙歌有些抽搐,難道他弟弟叫做楊武峰?那這個名字取得,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弟弟昨天來這兒吃茶看書,回去之後定然也吃了其他東西,說不定還在街上買了其他的吃食,這到了第二天病了,為何你獨獨找上我這里?」
楊文峰立即怒道︰「當然是大夫說的?大夫問我弟弟可有吃過什麼,我弟弟就一一說了,大夫就說了,這事情就是處在了你這里的女乃茶上面,這女乃就是女乃,茶就是茶,偏要弄什麼女乃茶弄得我弟弟身體出了岔子!」
笙歌沒忍住,當即就笑了︰「這也是那位大夫說的?」
楊文峰不知道笙歌在笑什麼,有些惱怒的點點頭。
「我說,你從哪里找來的大夫,真有意思?這麼說按照他的意思,咱們吃的菜都不該有什麼青椒牛肉啦、小雞炖蘑菇啦。」
她手里拿起一塊棗泥糕,剛要放入嘴里,忽然一驚道︰「啊,對了,這棗泥糕也不該有!」
「哈哈哈,這位兄台你從哪兒找來的大夫?叫什麼?趕緊告訴我,我下次有什麼事兒可是決計不去找他的,哈哈哈……」
「不瞞你說,對面的那間千金堂就是我的鋪子,我也略懂岐黃之術,若是可以,我自是可以為令弟查看查看。」
「不勞你假好心。」那人固執的轉過頭去。
笙歌也無所謂︰「那便算了,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找個靠譜點的大夫再看看,免得往我這里潑髒水。」
笙歌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看到弄影回來,正想問問情況,卻听到門口一位老大爺的聲音,笙歌真想撫額長嘆,還有完沒完啊?!
「文峰啊,你在這兒就好了,你弟弟病又犯了,這會兒正疼著呢,我把人送去那天的大夫那里,大夫讓我把人送到了千金堂去了。」
本來笙歌听著這些倒不關自己的事兒,可一听到千金堂三個字她立刻警覺。果然是那個大夫的問題,把人送到千金堂做什麼?難道他診斷出那個人患的是絕癥,所以想讓人死在自己的藥鋪前?
她轉身看向那位老大爺,本想上前問個清楚,卻看到楊文峰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楊阿爹,我弟弟呢?我弟弟人呢?他,他怎麼樣了?」
「唉,在對面躺著呢,現在不太好,肚子痛的人都已經縮成了一團了。」
楊文峰一听,立馬又急吼吼的朝著千金堂那邊跑去了。而越墨華是知道這些人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來者不善,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去去去,一邊兒去,不是說了我們這邊只賣藥,沒有坐堂的大夫的嗎?」越墨華很是不耐的擺手煩躁的說道。
人群中,立刻便有了質疑的聲音︰「我說你們千金堂怎麼這樣?人家病了上你這兒來求醫問藥,你還這種態度?不都說醫者父母心的嗎?我看你們全都是黑心肝的想要賺銀子才對!」
「對對,就是為了賺銀子才開的,什麼狗屁的千金堂!是不是出不起千金的人就不能進來了?」底下人立刻就有人呼應起來。
笙歌冷眼看著,看樣子不管身處何地,這平頭百姓的仇富心理卻是如何都不會變的,甚至比之那個時候,這個時代的百姓的仇富心理好像還更重了些。
越墨華重生,是下定了決心,要給平昭史上留下一個令人難忘的紈褲的,當即便對著自己前不久才招來的護衛下命令︰「給小爺將這些人打出去!」
然後又很大也的說道︰「既然他們自己都說了拿不出千金便進不來,我看這些人也沒必要進來了。人家也不是來買藥的,再看穿著估模著也拿不出千金。都給我轟出去啊,一個都別留。」
「你們——你們簡直太過分了!沒看到人家正躺在那里飽受著折磨嗎?居然還要將人趕出去!你們怎麼配開藥堂?」
越墨華還要再說些什麼,就被沖進來的楊文峰給打斷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弟弟…你沒事吧?你別死。」
「哥…哥,你輕點,搖得的難受。」地上躺著的人有氣無力的申吟著。
「啊!哦,好好,你堅持住啊弟弟。」
笙歌默默轉過頭去,若是他的弟弟真的有事,那一定是被他給搖死的!
楊文峰朝著越墨華磕了好幾個響頭,「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他的文采很好,他很會讀書的,算命先生說,他一定會考上狀元的,他不能死,不能有事啊。」
越墨華很無奈的看著他,「其實我是很同情你們兄弟倆,也很想救他,可我,也不會醫術啊。要不……我這里有止痛丸,你給他吃兩粒?」
「就說你這里是間黑店,連人家得了什麼病都不知道就胡亂拿藥給人吃,藥是可以亂吃的嗎?吃出問題來,你倒是可以推月兌是病情的緣故了,可人家怎麼辦?」
越墨華這會兒是真的怒了,「來人,將這個搗亂的家伙給我扔出去!」
那人臉色一變︰「我看你是惱羞成怒了吧?」
楊文峰看了一眼弟弟,發現弟弟臉色更顯得蒼白了,立刻就怒了,上前揪著越墨華的領子就道︰「你們這群黑心肝的!見死不救,我——我砸了你這黑店!」
越墨華氣的一拳揮過去打中了楊文峰的臉。
「啊!你居然敢打我?!」他紅著眼經就沖了過去,看這事態,戰事一觸即發。
「住手!」
「住手!」
笙歌和顧北辰同時喊出了聲,兩人都是一怔,然後互看了對方一眼,笙歌沖著他笑笑,道︰「這件事,還是我來解決吧。」
越墨華瞧著顧北辰可怎麼看都不順眼,笙歌可是自己的女人,要你逞什麼英雄?還表現的那麼有默契!他心里憋著一團火,剛剛看到笙歌居然對他笑了一下!
他咬著牙,轉過頭瞪著楊文峰,都是這個人惹出來的!就會惹事,他決定了,等會兒事情解決了,他也要偷偷的揍他一頓出氣!
越墨華還在心里畫著小人詛咒著顧北辰的時候,顧北辰已經笑眯眯的朝著他走過來了。
「越兄原來是躲到這里來逍遙了,我說最近這段日子怎麼在京城都沒有听人說起過越兄的大名了呢。」
越墨華抱著拳︰「顧兄客氣了!」
顧北辰只朝著他略一點頭,然後便走到笙歌身邊問道︰「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越墨華瞪大了眼經怒視著顧北辰,這小子,當著他的面挖牆腳啊?!這還得了?又想起上一世,這小子就會裝酷耍帥的吸引女孩子,還喜歡無事獻殷勤的幫人做這個那個,俘虜了那麼多女孩子的心!
不行不行,笙歌可是他定下來的,不能被這個表里不一的混蛋給騙了!他也笑著走到笙歌身邊問道︰「有什麼要我做的可千萬別同我客氣。」
笙歌搖頭,走到楊文峰身旁,問道︰「我說了我懂岐黃之術,你也看到了,你弟弟這麼痛苦的樣子,可是拖延不得的。」
楊文峰十分的不情願的點點頭,然後還很傲嬌的將頭轉到一邊不再看她,尼瑪這是什麼態度?
笙歌平息了怒氣不覺得有什麼了,結果越墨華卻是怒氣騰騰的,他本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什麼事兒都是他鬧得,這會兒哪里還有什麼好臉色︰「你什麼態度?不想讓人治就抬回去,好像我們求著你似的!」
「你——」楊文峰一听,立刻嚴陣以待,像是又要干一架的模樣。
人群里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嘆息道︰「這雲六姑娘也是千金堂的半個東家,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呢。還從未听說過女子行醫的。」
笙歌眼眸銳利的射過去,「小童,記住這位公子的相貌,往後這位公子來買藥,咱們不賣!」
「大家看到了吧?哪有大夫是這樣的?」
底下卻沒有人應和,他們中間有不少人都是用過千金堂的藥的,那效果如何自然明了,性命要緊,他們可不願胡亂出頭。若是以後自己生了什麼病,千金堂的人又不賣藥給自己,那豈不是要等死了?
性命攸關的大事,誰願意拿這個開玩笑?
看著眾人無一應和自己,那搗亂的人急了︰「你們——你們就看著這千金堂張狂嗎?」
笙歌冷冷的吩咐道︰「你們幾個,給我講這位公子請出去!」
在請字上加了重音,越墨華的幾個護衛心領神會。
她看向楊文峰,卻發現了他臉上的猶疑之色,笙歌臉色更是不好,冷著臉說道︰「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將令弟帶走,別到時候在我店里出了事,還要賴上我!」
笙歌的語氣態度都很差,說完轉身看也不看楊文峰一眼。越墨華心里暗自高興,對待其他雄性,就該如現在這般的秋風掃落葉般的肅殺!
眼看今日正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笙歌便要回去,一轉身卻看到楊文峰「撲通」一聲跪在了笙歌的跟前兒,求道︰「求你,救救我弟弟。」
笙歌看向躺在地上的楊武峰,只見他躬著身子,嘴里溢出一聲聲痛苦的申吟,讓看了的人立馬就能聯想到肝腸寸斷一詞!她自幼學醫,知道現在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便神色冷硬的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將他抬起來,扶到那邊。」
剛剛看他的氣色和疼痛的方位,笙歌對他的病情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其右下月復劇痛,拒按,且有明顯的反跳痛,觀其舌苔,色泛白。凝神細細為之把脈,其脈沉。脈沉者,氣郁也;大腸與肺相表里。乃肺與大腸氣郁不行所致。
這是腸癰的癥狀,也就是現代所說的急性闌尾炎。
中醫治療,不需要手術也是可以治愈的,但笙歌皺眉看著楊武峰,他的飲食到底是有多不規律,整天究竟是要想多少事兒啊?
腸癰之發生,系因外邪侵襲,壅熱腸腑;飲食不節,損及脾胃;飽食後暴急奔走或憂思惱怒,氣機受阻等,導致腸腑傳導失職,氣血瘀滯,敗血濁氣壅遏,濕熱積滯腸間,發而為腸癰。如熱毒過盛,則敗肉**,化而為膿。
顯然,他的病癥已然是化膿了。
「想容,金針。」
想容默契的將金針遞過來,笙歌找著學位便嫻熟的為其施針止痛。隨著金針沒入,慢慢細捻,楊武峰的深情也變得舒緩起來,不似剛剛那麼痛苦。
金針刺穴,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細捻的頻率碾壓的重度以及沒入的深淺都需要精確的掌握,只一炷香的時間,笙歌額頭便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越墨華在一旁看著,滿心滿眼的都是心疼。
他惡狠狠的瞪了楊文峰一眼,這不長眼的就是欠收拾!
「現在你很累了,非常想睡覺,對…就這樣,閉上眼楮,你看到滿天的白雲飄過,清風拂面,日照溫柔……」
笙歌的聲音听起來很溫柔,平緩,讓听到的人都不覺間心平氣寧下來。
楊文峰看著閉著眼楮的弟弟,立刻怒問道︰「你對我弟弟做什麼了?有什麼不滿的你沖著我來,別對我弟弟做什麼?」
笙歌這下確定了,這人其實是有被害妄想癥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說道︰「你弟弟之前在家月復痛是因為中了一種花毒,本來那種毒通過一次便好了,可你弟弟身體已有頑疾,倒是這花毒將這病給提前引發了出來。」
「中毒?你胡說,我弟弟平時為人謙虛和氣,有誰會下毒害他?」
越墨華怒視著他說道︰「誰下的毒我們怎麼會知道?我們這里只負責治病,又不管查案子?」
兩人正在互相看不順眼,笙歌已經拿著方子交給了楊文峰,說道︰「我給你開個方子,每三天服一次藥,等到下一次再發作的時候,你再到千金堂來找我吧。」
事情處理完畢,圍觀人群該散的也都散開了,弄影這才回稟道︰「姑娘,那人說是受了大夫人的指使,大夫人給他五十兩銀子,讓他在我們鋪子里鬧事。還說,大夫人的意思是最好能利用這件事扯上咱們雲府的名聲,那樣就算是沒收了鋪子,老爺也不好說些什麼。」
沈氏打著鋪子的主意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怎麼老太太那邊卻是沒什麼動靜呢?而且,看老太太的樣子,不光是不找她的茬了,而是所有人的茬她都不找了,難道老太太轉性兒了?她立刻搖搖頭,怎麼可能?夠改得了吃屎,老太太也不一定能改得了貪財!
笙歌問明了情況,正要回府,越墨華拽著笙歌的衣服裙擺問道︰「這會兒就回了啊?」
「你還想再逛逛?」
「是啊,這不是明兒就除夕了麼,街上定然熱鬧。」
笙歌微微一笑,未曾說話,就踏步走出了千金堂,越墨華落在後面,跟上也不是,不跟上又不甘心,他有些想要流淚的沖動,自己是重生的啊,怎麼感覺被小丫頭吃的死死的?可是看她那個樣子也不像是重生的啊,雖然作為跟前世相差了許多。
到底是不甘心笙歌一個人先走,他還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笙歌腳步略頓了頓,而後微微笑了。
顧北辰看著,也是一笑,忽然覺得女人有些不可理喻,妹妹怕是見也沒見過這位雲六姑娘,卻將之視為對手情敵,而他竟然也因為妹妹的哭訴就不遠千里跑來平城,真是——可笑!
他搖了搖頭,听妹妹說四皇子進獻給皇上的藥都是出自這個千金堂,既然來了平城,不帶些回去,似乎說不過去。
跟在笙歌後面的越墨華眼瞅著笙歌出門右拐再左拐,這不是回雲府的路麼?然後……就看到笙歌進了一家茶館。
越墨華心里一喜,就跟在笙歌後面進去了,猛然間發現自己的動作有那麼些微的狗腿,趕緊站正了身體,走了進去。佟慶跟在他的身後,在極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跟著這樣不著調的主子,他身心俱疲!
她找了一間臨窗的作為坐下,越墨華很自覺的坐在了笙歌的對面。
「兩位客觀,需要點什麼?」
「清茶。」
「好 ,二位請稍等。」
兩人沉默間,越墨華忽然問道︰「你的茶餐廳不是有茶?怎麼想起到這兒來喝茶了?」
正好這時,小二將茶上了上來。
笙歌端起茶杯,在手里晃了晃,「兩處風格不同,喝茶時心情自然也不一樣,體驗一下也不錯啊。」
越墨華沒有應聲,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小飲了一口。
笙歌笑道︰「你閉上眼楮,細細感受,這水是用了黃石山澗的活水,流過了岩石,還透著山澗的清幽與岩石的厚重,長在山里的毛尖,極力的吸收著甘露的滋潤,迎著朝陽,透出欣欣向榮的生命力,凝聚著茶樹的精華。經過炒茶制茶而是的其茶香更加馥郁芬芳,煮茶時的火候獨到,配著山澗活水的沖泡,那收斂的精華散發在清幽厚重的茶湯里,輕輕一嗅,只覺得心中清明一片,小飲一口,細細品嘗,緩緩咽下,滿口余芳。」
良久,越墨華睜開眼楮,有些驚喜的看著笙歌︰「想不到,你也懂得茶道。」
笙歌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不是茶道,這只是心安寧,氣祥和,細細感覺自然就能感覺的出來的東西。如果非要說是,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茶道吧。道這種東西,太過虛無,它存在于宇宙萬物,卻又覺醒與人心。」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靜默……
直到越墨華將手里的茶水飲盡,他才試探著開口道︰「笙歌?」
「嗯?」
越墨華有些緊張︰「那個,我——咱們親事——那個算是定下了吧?」
笙歌點頭。然後又有些嚴肅的說道︰「其實,你也知道我在府里的情況,你那個時候去求親,算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很感激你。不過,你家里的情況我卻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你這麼急著上我家提親,怕也是為了逃避什麼,如此,咱們立下一紙契約可好?」
越墨華條件反射般的問道︰「什麼契約。」
「試婚契約!」
話一出口,不光是越墨華,就連想容和弄影二人都被驚的目瞪口呆,姑娘這是又說胡話了吧?試婚!契約!
「咱們認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我知道你在府里的狀況同我差不多,我與你成親,自然是幫著你一起打小怪獸,不過咱們限期三年。三年之後,不管是文武亦或者從商,你總要做出些成績出來,不然咱們便和離,你說如何?」
「不行!」越墨華大聲的反對!
這丫頭膽子怎麼變得這麼大了?這些東西又都是誰教她的?試婚?限期三年?不行就和離?想都別想!進了我越家的門還想離開?
笙歌一臉笑意的看著他,道︰「你是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做不到上面的要求,還是對自己的魅力沒信心?說不定三年之後我我趕我走,我都不走了呢。」
從茶鋪回了府里,越墨華就往凳子上一座,總覺得是哪里出了問題!自己怎麼可以就這樣被笙歌吃的死死的?想到上次自己受傷,笙歌那緊張的樣子,不可能是對自己無意的。他在心里頭細細琢磨著,這如何才能讓笙歌的感情在熾烈一些……
佟慶默默的站在旁邊,偶爾瞄一眼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少爺,心中阿彌陀佛,少爺這是又在想什麼整人的主意了!
而雲府此刻可謂是熱鬧至極,沈氏被憤怒之下的雲忠扇了一巴掌,雲霄凌正跪在地上哀求著。
「雲忠,你敢打我?!」沈氏不可置信的問道。
雲霄凌心里著急︰「母親,您就少說兩句吧。」
「當日奪了你的管家權,你非但沒有反思,反而變本加厲,你太讓我失望了!」到底雲家靠著沈家這麼多年,他也不好將事情做的太絕。
「我變本加厲?本來我們府里不是一直都相安無事的嗎?自從那個小賤人一回來,府里的事情層出不窮,都是你非要接她回來,若沒有她,咱們府上哪里會出這些事情?」
「這是你一個當家主母該說的話?我看你幾十年的教養都進了狗肚子里去了!」
雲霄凌看著雲忠和沈氏爭吵,心中實在難過,便道︰「父親,明日便是除夕佳節,這事我看還是容後再談吧。」
雲忠捏了捏眉心,微微點頭,接著說道︰「不過這個家確實不能再讓你母親當了。」
那邊二夫人得了消息,說是這雲府當家權還是交給她了,當即氣的心口發疼。她雖然不愛這管家的權利,可是這長房一家子用的上了就叫她當家,用不上了就一腳踢開,當她是什麼人了?簡直欺人太甚!
最近她在忙著自己女兒的婚事,微想了想,而後笑了。雲義就是個書生,不願意行那商人之事,如今女兒正在議親,這會兒將管家權交到自己手里,她不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替自己女兒謀劃一番,簡直對不起自己!
想到此,她終是笑了笑。
第二日的除夕晚宴,是沈氏和二夫人一起主持的,也就是整個雲府都在一起吃吃喝喝,笑笑鬧鬧然後听听戲,最後都散了,笙歌覺得無趣的很。
回了院子,看著時間不早了,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越墨華便帶著一堆東西過來拜年,這大年初一的,倒是讓雲忠有心說些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世伯,小佷祝世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雲忠一臉為難︰「好好,太客氣了。」
這大年初一,本是自家人互相拜訪問好,去老人那里走動走動,越墨華你還不是我雲府的親戚呢,便是要拜年,也該等到初三之後,這會兒過來,叫個什麼事兒啊!
雲忠陪著越墨華聊了會兒天,便叫來丫鬟領著他在府里逛著。
越墨華可是對笙歌的院子了如指掌,這逛著逛著一不小心的,就逛到了笙歌的院子那邊。悄悄的將丫鬟給支走了,他便大搖大擺的進了笙歌的院子。
想容打開門,恰看到越墨華笑眯眯的在院子里逛著,身後跟著佟慶,她下意識的就想大叫,佟慶越過去捂住她的嘴喊道︰「別叫,別叫!」
「你們!怎麼就這麼大搖大擺進來了?」
越墨華沖著想容一笑,道︰「今兒可是大年初一,不好動粗的。」
「唉——你們快出去,被人發現姑娘還怎麼做人?」
「外面出什麼事了?」笙歌的聲音在那邊淡淡響起。
門「吱呀」一聲開了,卻看到是越墨華,笙歌便朦朧著眼楮問道︰「你怎麼在此?」
「特意來看你的啊。唉,你不知道,昨日除夕之夜,我卻是獨自一人過著,心里實在難受,那種孤獨的滋味忒的折磨人。」
笙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于是你就手拿折扇,打扮的風度翩翩出門尋樂子去了?」
佟慶一張臉寫滿了驚訝,呆呆的張口就問道︰「你怎麼知道?」
笙歌只看著越墨華︰「怎麼?你是來特地告訴我的嗎?」
「我——」越墨華是想讓笙歌表現的吃醋一些,如今外面都知道他昨夜除夕,同如月姑娘共飲美酒,共賞明月,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那一夜的風花雪月,被說的浪漫而又曖昧,他不就是想讓笙歌出個門,然後再不小心听到了這些,再怒氣沖沖的找他發脾氣嗎?然後他都已經安排好了,告訴笙歌,那便是他一個人去的,跟如月談詩詞歌賦人生哲學的也不是他,然後笙歌確定了自己的心意,自己也心滿意足,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他瞪了佟慶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笙歌眼神冷下,轉身回了房︰「越公子請回吧。」
那眼神,越墨華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是真的生氣了?本來看到笙歌生氣,他應該高興才對的,可為何他心里面卻有些忐忑?
帶著佟慶出了雲府,這會兒他在很認真的考慮一件事,是不是該將這個老是壞他事兒的佟慶給換了?
一連十幾天,不論越墨華怎樣邀約笙歌,笙歌都是直接就給拒絕了。在府里憔悴了十幾日的越墨華怎麼也想不通,怎麼笙歌就能生自己那麼大的氣?
一間布置清雅的船坊上,臨窗擺著一張桌子,對面正坐著兩人,一只爐子上正煨著酒。
「越兄,再過不久,事情就可以收網了。」
越墨華夾了一口菜,喝了一杯熱酒,然後說道︰「你辦事一向干淨利落,多謝幫忙了。」
孟錦城擺擺手,說道︰「咱們什麼關系,客氣什麼?不過,你當真要娶他們家的六姑娘?若這件事讓她知道了你當如何?」
越墨華不在意的笑笑︰「你道我為何要你幫忙?不過就是為了給她出氣罷了!她是不會為了這件事就同我生氣的,倒是上次的事情,她一直生氣到如今了。」
說到後面,越墨華語氣中盡是不解無奈。
他狠狠的灌下一口酒,問道︰「我說孟兄,你說這女兒家的心思怎麼就這麼難猜呢?而且,這一生氣就是十來天半個月的,她們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那一定是你做的事情太過分!」
「過分嗎?」他將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然後問孟錦城道︰「你說我也沒干什麼出閣的事兒啊?怎麼她就能生氣到這會兒的?」
孟錦城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她為何生氣到如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也很生氣!」
這廝居然還打著壞他名聲的主意,活該被人生了這麼久的氣!
不久,船靠了岸,越墨華和孟錦城都下了船,往前走了幾步便是山林。
「孟兄,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進山比劃比劃如何?」
孟錦城自信一笑︰「有何不可?」
兩人拿了弓箭,進了山里。
「越兄,昨日收到消息,四皇子如今在戶部甚為吃力。近年來雖無大的天災,可也是小災**不斷,听聞前幾日大別山那邊山匪作祟,屠殺了一個村子的村民,皇上震怒,派人前去剿匪。二皇子極力舉薦了周家的一位旁室子弟,如今二皇子的勢力可是越來越大了。」
越墨華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只是微微一笑,沖著孟錦城道︰「放心吧,四皇子只要過了這段困境,便是他展翅的時候了。」
他知道四皇子最近確實不好過,不過卻不是因為二皇子,而是皇上讓他徹查官員貪污,並且追繳所貪墨的銀兩,弄得他如今在官員當中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鬼見愁了。
兩人說話間,一只白色的影子閃過,越墨華臉上一喜,這是白狐,他拿著弓箭,朝著白影閃過的方向追了出去。
孟錦城看著越墨華的背影搖了搖頭,而後也往前走去。
只見越墨華搭上弓箭,瞄準,「嗖」的一聲,箭飛了出去。
孟錦城看著那團雪白沾了鮮紅的血跡倒在了地上,他幾步上前將白狐撿起,那支箭正插在白狐的前肢上。
「越兄真是好箭法。」
越墨華淡笑著走過去,從孟錦城的手里接過了白狐,嘴上噙著一抹溫柔的笑。
「我猜,你定是要拿著這白狐去給雲六姑娘賠罪。」
越墨華笑著沒有說話,卻是從懷里拿出了止血散給小狐狸撒上了藥粉,又幫它包扎好了傷口,抱著它離開了山林。
孟錦城忽然覺得自己又被越墨華給忽悠了!這廝哪里是要來跟他切磋的?分明就是他要獵一只白狐給人賠罪,愣是把自己忽悠來了陪他!好可惡的家伙……
將小狐狸帶回府,養了三兩日小狐狸便生龍活虎了。他抱著小狐狸叮囑道︰「待會兒見了人可要可勁兒的賣萌打滾逗人家開心,知道嗎?」
小狐狸舌忝著它專用零食,不理他。
「你要是不好好听話,我就帶你回來剝了你的皮做圍脖,再紅燒了你的肉,喂狗!」
許是威脅起了作用,小狐狸竟然停下了舌忝食的動作,目光閃閃的看著越墨華,小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越墨華往小狐狸腦門上一拍,抱著它翻牆去了。
他抱著小狐狸趴在牆頭,然後小聲的對小狐狸道︰「看到沒有?這個院子的主人家就是你要討好的對象,快去吧。」
小狐狸顫巍巍的站在牆頭,心里十分悲憤!有誰知道,它其實是一只恐高的狐狸?!尼瑪再這樣下去,我會暈掉的!
「快下去,身為一只狐狸,這麼點高的地方都不敢跳了?真是丟了狐狸的臉!」
小狐狸被這麼一嚇,四肢均是一軟,從牆頭撲騰著掉到了下面。
「唧唧……」
正在屋外經過的弄影听到了聲音一陣好奇的停下了腳步,疑惑著自言︰「什麼聲音?」
循著聲音,她走到了牆頭那邊,就看到地上正躺著一只雪白雪白的白狐,可愛極了,卻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她三兩步的就跑過去抱起了小狐狸,「你沒事吧?怎麼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了?疼死了吧?」
弄影看了看牆頭,再看看懷里的小狐狸,瞬間便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了。她將小狐狸抱回了屋里,見笙歌正在慵懶的看著書,便道︰「姑娘您瞧,這是我剛剛在外頭撿的,多可愛的小狐狸啊。」
笙歌懶懶的抬起了頭,瞅見弄影懷里的小狐狸,淡笑道︰「是挺可愛的,不過你要是不趕緊為它治傷,怕是明兒就見不著它了。」
「啊?它傷的有這麼重嗎?」一想它是隔壁過來的,不禁勸道︰「小狐狸啊,就算隔壁的虐待你,你也不知道要跳牆自盡吧?」
小狐狸若是能听的懂人話,一定會悲憤的吐血三升!
「姑娘……」
笙歌嘆了聲氣,將書放下,「好啦,我會救它的。」
年後已經一個多月過去,老太太也再未找過她的麻煩,沈氏在過了正月就被關在了小佛堂里日日誦經,香菱倒是時不時的過來與笙歌聊天解悶,她的肚子也鼓出了許多,笙歌為她診脈,確診了她這一胎懷著的是個兒子。
雲霄凌一過上元節便走了,他本想帶著雲忠和沈氏一起去京城,也好為他和湘娟主婚,可府里出了這樣的事,他是在說不出口了。只是這會兒卻又在猶豫著,該怎麼跟湘娟交待。
笙歌總覺得這些日子,府里安靜的有些過分了,想了想去卻又想不出到底會發生些什麼事。
「不好了姑娘,官府來人了,說是…說是要拿了老太太。」
笙歌猛然起身,「什麼?!」
她是在想不通,這老太太到底是怎麼招惹上官府的人?這惹是生非的能力也太強大了吧?
「父親呢?」
「老爺他,他在前廳招呼著呢。」
笙歌點頭坐下,擺擺手讓人退下,心里總有些不安,感覺這次的事兒對府里來說許是個滅頂之災。
「春杏兒,陳嬤嬤,你們去父親那邊打听打听,看看事態如何。」
「是,姑娘。」
二人出去後不久便回來了,向笙歌回稟道︰「姑娘,說是老太太跟什麼人參加了煤礦的開采,那煤礦好像是官府承辦的,這,老太太她,反正說是犯了大罪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剛走進院子,她便听到雲忠的聲音,含著太多的無奈和悲憤︰「母親,您這次也太過糊涂了。」
老太太嘴硬反駁道︰「我怎麼會知道事情會是這樣?賠了那麼多銀子下去可怎麼辦才好,我的銀子啊,如今一文錢的都沒了啊。」
在外面听著的笙歌只能搖頭,這老太太,是徹底沒救了!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她居然還在惦記著銀子,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朵當世奇葩!
「父親。」
雲忠一看笙歌過來,立刻不悅道︰「你怎麼來了?這里豈是你能來的地兒?趕緊回去!」
老太太一見笙歌來了,立即雙眼放光,拉著笙歌對那邊坐著的知府說道︰「大人大人,這是我的孫女兒,她有銀子,那些銀子我孫女會賠給您的大人。」
雲忠瞅著自己老娘這種樣子,真是丟人丟到了世界盡頭了已經,當著知府的面,做這種姿態,往後他雲家在平城可成了圈子里的一大笑柄了。
這知府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老太太,這雲府六姑娘開了三間鋪子,都十分的賺錢,這個他也不是不知道,更何況她也算是那里的常客呢,可是這老太太這作為也太無恥了些吧?就這麼明目張膽的索要孫女的銀子?
雲忠覺得自己面上無光,老太太,這根本就不是銀子的事兒好不好?現在該想的是如何替你月兌罪啊!
「伯爺,還是請找出老太太所說的那個人吧,若不然——」他沒有說下去,但雲忠也能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老太太也說了,她也已經十來天沒見著那個人了,要上哪兒找去?
知府走後不久,又有一批人鬧上了雲府。雲府的守門攔著不讓他們進,那些人便堵在門口,嘴里還叫著還錢的字眼。
雲忠得了稟報之後,臉色鐵青的去了門口。雲府在平城可第一家族,被人堵著門口說要還錢,這樣的臉,他們雲府可丟不起!
事情扯上了銀子,雲忠瞥了老太太一眼,只怕這件事又跟老太太有關了。
老太太被雲忠看得瑟縮了一下,心里也在忐忑著,該不會是那些個放印子錢的人來要債上門了吧?
「你們是什麼人,敢在我雲府門前撒野?」
「我們是地下錢莊的,貴府老太太這些天林林總總一共在這兒借走了八百萬兩的銀子,加上利息,老太太總共要還八百四十五萬兩。」
雲忠瞪大了眼楮,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娘居然真的朝地下錢莊扯上了關系,還借了這麼一大筆數目的銀子!
他都要忍不住給自己老娘給跪了!娘啊,您就修身養性的老老實實呆著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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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訂啊妞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