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信件很刺眼,與溫馨的房間格格不入,床上的人依舊綿長的呼吸,讓鳳凌不由得放輕了腳步,沒有發出聲響,貓有軟綿綿的肉墊讓聲音變得溫和,鳳凌沒有,但是淡淡的乳白色的光芒包裹了腳底以及四周,雙腳變得輕飄飄聲音逐漸微弱,這是鳳凌用內力鋪出了一條無聲的路。
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傻乎乎的浪費內力,可是在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鋪出去了,床上人的安睡的聲音就像是催眠曲一樣,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麻痹了大腦,控制了自己的行為。
月光灑在地上,原本淡淡的光芒也有點刺眼,泛著點點碎末般的銀色,倒是容易讓人想起天空上閃耀的銀河,或者是陽光照耀下微波蕩漾而泛著一塊一塊陽光影子的河水,很安靜,鳳凌終于還是面露為難之色,手腕一翻,一條長長的銀絲悄無聲息地越過凳子,勾住了裝信的竹籃,靈巧的向上微提然後驟停的拐了一個彎,穩穩地落在鳳凌的懷里,銀絲又收回去,一圈一圈的繞在了鳳凌的手上,互相重疊掩映,竟然是鳳凌平常帶著的最不起眼的銀鐲。
鳳凌抱著這些信,沉甸甸的,不知道有多少,出于好奇,一只手伸進去,在底層模了一張,展開,雖然放得有些久,但是因為保存的極其到位又常常的翻動,並未出現什麼模糊的字體,只是淡淡的折痕擋住了幾個字,再加上屋子里實在算不上明亮的光線,鳳凌看不清楚上面的字,靈巧的身形在空中劃過淡淡的影子,貼著地面但是卻沒有發出往常沙沙的聲音,只是有細小的幾近听不見的空靈。
默默的看了一眼院子,想到了屋子里的人,微微的嘆息聲化成了清風一陣,最後還是坐在了門邊,一個小小的板凳就是看書的椅子了,鳳凌沒有打燈,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韓炫蕭已經被承認了,明知道不會醒,可還是害怕發出一點聲音或者光亮影響到他的睡眠。
借著月光,靠著習武之人比較出眾的視力,那些帶著大氣瀟灑,但是因為帶著莫名情感,又略顯柔情舒緩的字映入鳳凌的眼簾,鳳凌更是好奇,這應該是韓炫蕭的字,但是這些又是寫什麼的呢?
慢慢的讀,鳳凌震驚了,終于揭開了韓炫蕭那層似曾相識的面紗。
「追殺,追殺,揚起的飛塵告訴我他們還未離開,一個月了,他們竟然窮追不舍,到現在還緊緊地跟在後面,難道真的逃不掉了?我還沒有真正的找到我存在的價值,就這麼去見母親了,豈不是愧對母親的諄諄教誨?
就算死了,我也要拉幾個人陪葬才好,這是是山林,沒人經過,一切還是要靠自己,逃有用麼,早晚會精疲力盡的,還不如和他們拼一下。
我停下來,手里殘破的劍告訴我,如果再不甩開他們,或許我就真的要被他們殺掉了,不是死于其他,只是因為我沒有一戰之力,微風卷著樹葉的沙沙聲原本應該很美妙,但是現在我听出了死亡的前奏曲。
天要亡我,但是我不能這樣屈之于命運。
來吧,再戰!我韓炫蕭的生命里沒有認輸。
又是這幾個人,不知是誰找來這樣的一群麻煩,倒是容易殺死,但是我現在根本做不到怎麼辦,能拖一陣是一陣吧,或許事情會有轉機。
寒冷的劍氣已經觸動了我的傷口,該死!疼痛已經麻木了,我只知道揮劍揮劍再揮劍,將所有的攻擊擋回去,我的身體才十歲啊,怎麼也對付不了這麼多人,幾十個人欺負我一個,太無恥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鎮定的外表下,我是在為自己嘆息。
獵物?我現在比較像獵物吧,握著手里的傷藥,還是先把傷口弄好吧,已經流出的血黏住了衣服,很不好受,失血過多的話我就等死吧。
藥丸,那個藥粉是什麼東西?呵呵,這女孩的武功蠻高的呢,只是這麼血腥的場景她竟然不害怕,好有勇氣的女孩,藥粉用錯了吧。想笑我竟然笑出來了,我有點震驚,我已經很久沒笑過了。
以身相許,好無聊,但是我沒想到我更無聊的說出來了。
跑了?心里的不舍像潮水一樣涌出來,為什麼會對一個女孩子不舍?掉落的衣袖露出了那個胎記,蝴蝶,很適合這個女孩子。
韓炅來了,我還是先回去吧,但是為什麼腦海里想的都是她?那個女孩。」
鳳凌想起來,九歲那年出去尋找暖風草救下的少年,原來就是現在的韓炫蕭,怪不得那麼強勢,還有種見過他的感覺呢,一封信看完,對比過後確定這是最早的一封信,鳳凌按照時間找到了下一封。
「美食閣?倒是不錯的名字,那里的東西應該還不錯,韓炅拿來的時候他也吃過。
日子這麼無聊,他跑了好幾趟的山林,幾乎是天天都在那里一待一整天,晚上回來還要處理奏折,可是再也沒遇到過那個女孩子了。難道那個女孩真的只是湊巧經過那里嗎?抱著一點點希望,我還是天天的在山林里消耗時光,這里的寧靜倒是洗刷了我的疲憊,再回想女孩的一舉一動,實際上是很輕松的,對于我來說這樣的生活是完美的。
如果有那個女孩就更好了。
听韓炅嘮叨過,如果一直惦記一個女孩,腦海里都是她的身影,怎麼抹也抹不掉的話,那就是喜歡上人家了,要是更嚴重一點,是時時刻刻都想著的話,那就是愛上那個女孩子了。
這就是母親說的存在的意義?
如果是那個女孩的話,我或許真的會在乎起自己來,不過她在哪里呢?」
鳳凌眼角有點濕潤,聲音有點微顫,但是還是清晰的,擦擦眼角,無意識的模著自己的手腕,鳳凌低著眉,「傻瓜,原來那麼早……我說呢。」
一封一封的看下去,鳳凌的嘆氣聲不絕于耳,雖然輕,但是存在。
「妖孽,」鳳凌突然覺得自己幸福,因為她感覺自己比起韓炫蕭,她有那麼多人關心,真的挺好的。
細細的風吹過了紙張,鳳凌長發揚起,飛揚如絲,輾轉如輪,悄然離去,留下一個圓形的閃光,落在地上,四濺開來,這次,誰也不能說放棄,誰也不能後悔,因為我已經決定,與你相傍走過歲月。
韓炫蕭睜開眼的時候,本以為應該有些不適,但卻發現睡在床上,而原本應在床上的人不知所蹤,外衣整齊的疊放在一邊,身上蓋的被子柔軟舒適,還帶著淡淡的鳳凌的香味。
「蝴蝶呢?」
意識清醒的瞬間就想到鳳凌,但是看遍了屋子卻沒有找到,反而發現了其他的東西。
地上留下的是內力的痕跡,只是一雙腳能夠站立的地方那麼大,稍微延伸了一點是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是有人為了掩飾腳步聲而特意用內力鋪的吧。
誰會用這麼費內力的方法……
「冷風。」清早沙啞的聲音听起來滿低沉的,但是在屬下的耳中依舊充滿著威嚴,不敢稍晚片刻,冷風就帶著清早奔波時獨特的露珠氣息出現在韓炫蕭眼前,衣服有些垮,劍也沒有帶,但是冷風出現的很準時。
「王妃去哪里了?」韓炫蕭沒有起床氣,可是心情依舊不好,這個冷風明白原因。
「屬下不知。」冷風抱拳,微微低頭,「王爺昨天一直和王妃在一起,屬下沒敢打擾。」
韓炫蕭已經穿好了衣服,心中把一切想了個大概,只是一直猶豫沒有肯定,「你先下去吧,冷風,衣服下次記得穿好,晚點可以但是要注意自己的臉面。」
「是,」冷風紅了臉,握著自己的衣角,看著自己的確不整的衣服,略顯尷尬,但是走之前,冷風盡職盡責的告訴韓炫蕭,「冰霜昨日已到。」
「冰霜。」韓炫蕭思索著,猛地去床頭查看,床頭空無一物,自己的身邊也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小的淺皺處,放過什麼又好似被拿走了。
韓炫蕭的身影一頓,忽的氣勢沒收住,外放而出震斷了桌腿,裝上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一陣風刮過,不見韓炫蕭的人影,只留下低低的嘆息,「不會真的,這麼巧……」
鳳凌捧著一個大包袱,里面裝著滿滿的信,不知為什麼,鳳凌突然很想把這些信收集起來,或許以後再看的話,這些信會成為歲月的沉澱,變成戀愛時開始的青澀惦念的回憶。
但是放在哪里就是一個大問題了,找不到絕對安全的地方,就算是鳳凌也沒辦法。
一陣青草香,混合著男性特有的氣息,慢慢的飄進鳳凌的鼻子,下一刻,手里的東西在愣神的瞬間就被拿走,兩手空空的感覺喚回飄出去的魂,看著自己的手,鳳凌氣鼓鼓的表情著實逗樂了韓炫蕭,「你干什麼,嚇死了,跟個鬼似的。」
「我要是魂,你不哭死才怪呢。」韓炫蕭拎著自己的信,「這是我的東西吧,你要拿去哪里呢?我的王妃。」
「切。」鳳凌只是為自己沒有成功的藏起這些信而感到遺憾,但是現在就不服了,「看一看都不讓?好歹里面也有我。」
「是,是,有你,有你還不成麼。」韓炫蕭估計信應該是還在,晃了晃手里的包袱,原本應該是竹籃但是鳳凌卻害怕丟,拿著布包成了一個小包裹,不知道是從哪里揪下來的,看起來還很新,帶著天藍色的小圓圈,看起來很是童趣,韓炫蕭黑了臉,這個布是怎麼回事?
鳳凌臉上滿是得意,拍了拍手,「好看吧,這可是我從小晴姐姐賣給我的衣服上剪下的布料,除了幼稚點其他都還好……」
韓炫蕭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王妃的思維,但是不知從何入手,為了找鳳凌,他可是把所有周圍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想到他還是在山林里找到的她,他們就跟山林如此有緣嗎?
「妖孽哇。」鳳凌突然露出感興趣的聲音。
「嗯。」
「我們……」鳳凌眨著俏皮的眼楮,「打一架吧!」
韓炫蕭面無表情,一手夾著包袱,一只手撈過鳳凌,迅速的點了她的穴道,第一次有想揍人卻揍不得的無奈感,把鳳凌立在樹下,韓炫蕭側身放下包裹,接著點在地上的細微反彈力,一個向上的完美後空翻,樹葉沙沙的響起,幾片葉子落在鳳凌頭頂,雖然不疼,但是卻惹得鳳凌只想翻白眼。
「妖孽,我說真的,我們打一架吧。」雖然不能動,但是鳳凌還是希望能和韓炫蕭切磋一下,每次都覺得他比自己強一些,可是究竟強多少呢?
韓炫蕭沒有動靜,半晌,一個懶懶的聲音飄下來,「等你什麼時候老老實實的當好我的王妃,我再考慮也不晚呢。」
任憑鳳凌咬牙切齒,韓炫蕭無動于衷,這樣挺好,真的挺好,要是和蝴蝶打上了,他怎麼下得去手,手上的蝴蝶戒指,在窸窸窣窣的聲音中泛著一層悠然的光,圓潤的翅膀微微展開,璀璨如星,透明如水,帶著淡淡的蓮花香氣,讓韓炫蕭想起了過往。
鳳凌在下,雖然靠在樹上比較省力,但卻不能動;韓炫蕭在上,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清醒無比,甚至還有精力算著什麼時候解開鳳凌的穴道。
一個小樹枝打上了後背,鳳凌感覺自己能動了,第一時間蹲下來,扭動自己的胳膊,最重要的是歇歇腿。
「你還打嗎?」韓炫蕭跳下來,微微晃動手指。
「不打了,你自己玩吧。」好女不吃眼前虧,大不了以後再提。
韓炫蕭知道鳳凌還是想和他打一架,這個他是絕對不能同意的,不過起碼現在,這個事情解決了。
韓炅看著臉上已經消失的黑眼圈,終于緩了一口氣,要是頂著黑眼圈去主持韓炫蕭的婚禮的話,不僅面子,連里子都要丟完了。
「多虧了王妃的藥啊。」
雖然說婚禮是定下來了,可是王妃那面的嫁衣沒有準備好,也不知王妃為什麼不喜歡,只能先等了。
「砰——」
韓炅回頭,雲彩一腳踹開門,蹬蹬幾步跨到韓炅前,獅吼功一出,震得韓炅耳朵發麻,「小姐到底哪天成親啊!」
揉了揉酸疼的耳朵,韓炅可算是怕了這個女人了,縮了縮身子,「什麼時候……都行。」
「趁早辦了,省得整天在我們眼前惹是生非,找個男人管好她吧。」雲彩惡狠狠地表情把韓炅嚇了一跳。
韓炅皇帝的威嚴在雲彩面前絕對無效,所以韓炅很沒面子的,同意了。
「明天?你要瘋啊。」鳳凌眉眼一凌,拍桌而起。
韓炫蕭只是摟著雪狐,一邊撫模白色的毛,極盡溫柔的笑,「早一點比較好呢。」
鳳凌想說什麼,抿抿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你的衣服準備好了嗎,不然就穿喜服也可以,只要是你,我不嫌棄的。」韓炫蕭低笑,笑的鳳凌牙癢癢。
穿出來,嚇死你。
一張聖旨下來,整個臨鳳全都知道了韓炫蕭要娶親,娶得還是醉風院院主水月鳳,真名鳳凌,傾國傾城,絕代風華。
韓炅愁哇,鳳凌的父母……難道要去翔羽國請水墨?然後韓炫蕭這里,也沒有父母……
韓炫蕭只是風輕雲淡的指了指韓炅,你,來。
鳳凌是風輕雲淡的指了指雲舞和蒼榮,他們,去。
于是雙方的「高堂」都確定好了。
鳳凌讓雲彩拿出喜服,雲彩滿臉自豪,一再介紹這是鳳凌親手設計的,韓炅催促著,終于,雲彩才晃晃悠悠的拿出喜服,一份韓炫蕭的,一份鳳凌的。
「這……這是小凌兒設計的?」雲舞看著粉紅色的喜服,特別喜歡,一遍又一遍愛不釋手的撫模著,「真好看啊,怎麼和其他的喜服不一樣啊?」
「那當然,我們彩衣坊的衣服都是小姐……」
反映到自己說快了嘴,雲彩連忙止聲,但是在場的人全部都是武功高強听覺靈敏的,無一例外的听見了。
「什麼?!」雲舞一激動差點把喜服撕了,「小凌兒還是彩衣坊的幕後黑手?」
鳳凌被雲舞這個「幕後黑手」給雷了,她倒是不在乎最親近的人知道,但是雲舞的這個反映也太……
「王妃,你也太絕了吧!」韓炅怪叫著,「是不是人啊!春花秋月是不是也是你的?」
鳳凌不屑,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點點頭,「怎麼著,美食閣也是我的,你有意見?」
「沒……我沒意見,」韓炅的聲音很無力,他真的被王妃的勢力給打敗了。
雲舞的表情是震驚的,隨即是深思,最後是大笑,蒼榮拍了拍雲舞的後背,「老女人,你笑啥?」
「你懂個屁啊!小凌兒是美食閣閣主,彩衣坊、春花秋月、醉風院之主,那我們吃飯、穿衣、住宿都可以免費啦!」
蒼榮也配合的大笑,「是啊,找美女也免費啦!」
「死老男人給我滾,長這麼一副挫樣還想出去找美女,死去吧你!」雲舞拽著蒼榮的耳朵,給這貨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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