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有繞一點彎子,很快就開到了墓園,藍少沁懶得跟殷琉翰再繼續糾纏下去,開門下車,殷琉翰也跟了下來。
藍少沁轉身,冷眼一掃,「你不準跟我來,不要髒了我媽的墓地。」
說完之後,藍少沁也不再去看殷琉翰,轉身一步步朝著住處走去,突然一陣雷聲響起,藍少沁整個人一顫。
大雨還在 里啪啦地下著,殷琉翰遞給藍少沁雨傘,她也沒有拿,任憑自己被雨水淋濕,似乎是用著冰冷的雨水來讓自己清醒。
殷琉翰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眉峰越攏越緊,雖然藍少沁不讓他跟來,但是殷琉翰還是下了車,還是去了。他還是三年前來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墓碑前的。
感覺走了很久,當看到爸媽的墓碑時,她忽然蹲在地上,靠在墓碑上,抱著自己的雙臂顫抖著哭了起來,好像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不用偽裝,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是藍少沁,不扮演任何的角色。
殷琉翰就遠遠地站著,看著靠在墓碑旁哭的歇斯底里的藍少沁,手中夾著香煙,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香煙燃盡,眸色幽然一暗,快步上前,可是走到一半,他又停住了腳步。
藍少沁,你有什麼好委屈的,所有人都在圍著你轉,每個的人生活都被你打亂了,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明明她是那麼的可恨,可是看著她這樣又讓他心疼,讓他不忍。
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的,這輩子才讓他受這樣的折磨。
「藍少沁,你夠了,你這樣想做什麼?想讓誰心疼嗎?」殷琉翰手中的黑色雨傘一摔,疾步上前將藍少沁從冰冷的大理石上拽了起來,他的手緊緊地勒住她的腰身,力道大得嚇人。藍少沁完全被這樣的殷琉翰給震懾住了。
他眉頭緊皺這,表情冰冷,目光冷的嚇人。
「你滾開,我沒有想讓任何人心疼,是你自己自作多情,現在,你站在我媽媽的目前,你就沒有一絲愧疚嗎?我媽媽是怎麼對你的,可是你又是怎麼對她的,怎麼對我的?你真的好不愧疚的,在我媽媽的墓碑前,說你愛我?」藍少沁的話一句一句的砸在殷琉翰心上,他的臉色越來不不好看。
勾住藍少沁腰身的手離開,修長的手指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眸底一片深邃,讓人心顫︰「藍少沁,這幾年長進了是不是?有本事?我記得你以前連正眼看我都會害怕,現在教訓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是,是我冤枉了你的媽媽,可是藍少沁搞清楚你的身份,弄明白的你立場,如果你是當時的我,你就能保證你會相信你媽媽,這世上沒有聖人,每個人都有愛恨情仇,有愛就有恨,有痴就有怨,說到底我當時也只是一個孩子,我並不是要拿我當時年紀小來做借口,我只是希望你理智一點,想想當時的情況。」
藍少沁就愣在那里,不知道她是真的听進去了殷琉翰的話,還是純粹是害怕這樣的殷琉翰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僵在這里。
藍少沁只覺得心口一縮,一陣絞痛,回神過來才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居然變得這麼近了,「你放開我!」藍少沁一陣惱火,差點就被這個騙子給騙到的,她是不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媽媽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他這個做弟弟的心里就不清楚嗎,他對他的姐姐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殷琉翰面容也有點沉,他的眸子冷硬下去,沒想到她這麼固執,有些觀念已經在她心里先入為主。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看著那張小臉,眼神極其復雜,她這 脾氣,到底是像了誰。
大雨不停歇,兩個人就這麼在在雨中僵持著,藍少沁的嘴唇之間變得蒼白。
看著她蒼白的臉龐,殷琉翰覺的又是一陣揪心地疼,「你就是篤定了我因為愧疚不會真的對你怎樣是不是?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的肆無忌憚的激怒我,藍少沁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憑什麼?你知不知道當我從美國回來,那個依賴姐姐的小男孩就已經死了,當我站在世界頂峰的那瞬間開始,人們在我面前不是卑躬屈膝就是阿諛奉承,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他們的希望,只要我一句話就可以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相反的,如果他們讓我不順心了,也只要一句話,他們瞬間就會失去一切,墮入地獄,你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我,你想過後果嗎?」
藍少沁身形一顫,垂下眼楮,不敢看他的眼楮,被她這樣的默然無視所激怒,他說了這麼多,她居然一句都不听。
怒火席卷著他的理智,他狠狠地掰過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怎麼你不服氣?還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看他這樣子,是不肯罷休,她反而不掙月兌了,只是說︰「放開我!」她一點也不想再跟他繼續糾纏下去,一點意思也沒有。
曾經的害怕是因為,她只是一個失去父母一無所有的孤兒,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商界奇才,N市的首富,她的世界是平凡,在她的世界中永遠都不會有這樣一個「傳奇」的出現,她跟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在眾人的眼中他是那麼耀眼,甚至于很多家長在教育小孩子的時候都會這樣講這樣的一句話,「以後一定要成為像殷琉翰那樣的人物」,他卻是是個人物。而她卑微如塵,所以他才可以那樣隨便的羞辱她,不給她留任何的尊嚴。
即使她普通,但是她卻也從來沒有想過依靠任何人,她有手有腳,更重要的是她更在乎的是尊嚴。遇到她,她連最後一點點的尊嚴也沒有了。
「藍少沁,你夠了!」殷琉翰一聲怒吼。
瞬間,藍少沁的淚水就如決堤一般,他憑什麼吼他,他什麼都不是,憑什麼這樣子吼她。
她奮力的推開殷琉翰,高傲的仰起頭。
殷琉翰詫異的看著她,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她抬手,用食指指著殷琉翰,「殷琉翰,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吼我?在別人眼里,或許你殷琉翰是他們的天,但是在我藍少沁眼里,你殷琉翰連屁都不是。你瞪我?不服嗎?不要說我們有個孩子,你不過就是提供了一個精子白了,只要我願意,提供的對象可以是任何一個人,所以千萬不要把自己看的那麼重要,你沒有那麼重要,尤其是現在這一刻。我的女兒就只是我的女兒,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讓他叫任何人爸爸。」
她可以失去房子,可以沒有金錢,可是她唯獨不能失去尊嚴。林夏說她自尊心太強了,是,她一直都是這樣。所以當初殷琉翰侮辱她的時候,她才寧願去死也不想再繼續受他侮辱。
殷琉翰就這麼看著,听著她的自嘲,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那樣的高潔耀眼,讓他忍不住想要珍藏起來,她一點都不知道男人看見她的時候眼底涌現出來的那份佔有欲,他恨不得將她關起來,獨自欣賞她的美。可是他越是限制,她就越是抗拒,漸漸地他變得越來越不想自己。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看似平凡的女孩,從什麼時候開始影響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也許是他看見她的脆弱的時候開始,也許是從她開始依賴他的時候開始,也許更早……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們目光交匯的那一瞬就已經注定他們之間的不平凡的交集。
「怎麼這個表情?你覺得委屈嗎?呵呵,這真是太有意思了,你現在很難過,很痛苦吧?你一直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爸爸’只不過是一個稱謂,陪在寶寶身邊一直都是我跟慕容爵,在藍霽雨的心中,她早就把慕容爵當做是她的爸爸了,所以你的存在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你不用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不過有句話你說的很對,只要我們願意,寶寶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爸爸是誰,只要我們願意,慕容爵永遠都會是她的爸爸,你不用這麼看著我,這些年來我變了很多,但是唯一不變的就是有些事,我說到就會做到。」
他看著眼前的藍少沁,那樣的陌生,語氣那樣的冰冷,眼神冷漠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仇人,她真的就這麼恨他?
殷琉翰忽略了一件事,也許以前的藍少沁畏懼她,但是如今的藍少沁軟硬不吃,他用強硬的手段逼她,只會讓藍少沁覺得這是一種侮辱。
他開始恐慌,直覺告訴他,她這是要放棄他,離他而去了。
「收起你的愧疚,這只會讓我覺得虛偽,看到你這副表情,我想到的就只有兩個字‘惡心’。」藍少沁慢慢的走近,冷冷的一笑︰「殷琉翰,你變笨了,記住我女兒姓藍,不姓殷,跟你沒有關系!」
殷琉翰久久的站在殷凌的墓碑前,而藍少沁早已消失在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