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
葉心撐著身子坐起來，渾身酸疼得厲害。
「小姐，今天怎麼醒的這麼早？」小桃提著熱水走進來，笑容帶著曖昧。換做平時，恐怕不到下午是起不來的。
葉心瞪了她一眼，說︰「最近發生了好多事情，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睡不沉。」掀被下床，崴傷的腳已經不疼了，雪白的粉頸和胸前卻又是一串暗紅的吻痕。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自己，嫁到北國之後除了高領的旗袍之外，跟自己的漂亮洋裝基本絕緣了。
小桃拿了一套嶄新的褂子和裙子給她換上。明黃色絲織錦的上衣繡著清雅的荷塘，配上墨綠色的大擺長裙，古樸又不失秀麗。
「今天怎麼想到讓我穿這身衣服？」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像換了個人，桃心一般的黑色劉海，古典的中式盤發陪著碧玉色的發簪，活月兌月兌一個封建禮教下的小少婦。
「因為沒穿過，所以幫小姐試試看。」她笑著回答，眼神卻有些閃爍，似乎有所隱瞞。
葉心透過鏡子看她的表情，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是有人說閑話了嗎？」
「額……沒，沒有。」小桃低下頭，小聲回答。
「他們都說什麼了？」她繼續問著，轉身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小桃跟了過去，知道事情瞞不了她，抿了抿唇道︰「他們說小姐每天露胳膊、露腿，跟舞廳的舞女一樣，一樣……」頓了頓，臉頰微微泛紅，似乎難以啟齒。
「一樣什麼？」她上了些口紅，接著道，「穿著暴露，不知廉恥嗎？」
「嗯。」她輕輕點頭，機靈的眸子盯著鏡中的葉心瞧著，生怕她會生氣。
「好，我知道了，幫我梳頭吧。」她笑了笑，不以為然。反正對于那些搬弄是非的人，遲早她會還以顏色的。
一切整理完畢後，她到飯廳準備早餐的碗碟器皿，並按照長輩的口味泡好了茶。史金娥在佛堂請香之後，便由沈鳳熙攙扶著來到飯廳，在她身旁還跟著一臉春風得意的葉蓉。
「女乃女乃，您快坐下。」她擠開葉心，狗腿地擦了擦椅子，讓史金娥坐下。又半蹲在她身邊，故意討好道，「我給您錘錘腿。」
「哎呀，這怎麼可以。」史金娥笑呵呵地拉起她，非常歡喜地拍著她的手說，「你是客人，快點起來坐下，和女乃女乃一起吃早餐。」
「不行不行。」葉蓉連連搖頭，十分乖巧地說，「我是晚輩，孝敬女乃女乃是應該的。您坐好，我給您捶捶。」又蹲下替她捶腿，眼角的余光暗暗瞟著葉心，隱隱透著幾分得意。
「傻丫頭，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了，你快點起來。」史金娥喜笑顏開，嘴上雖然說著起來，心里十分受用。
「才不是呢，她們哪里有我好？在家里，我娘也最喜歡我給她捶腿，不信您問我姐姐。」她撒嬌地說著，抬頭看向葉心，「姐，你說是不是呀？」眼神挑釁，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懈怠。
「是啊，小蓉這方面的功夫最好了。」葉心笑著點頭，端出泡好的大紅袍送到史金娥手中，「女乃女乃不用太見外，服侍您是咱們小輩應該做的。」
史金娥接過茶杯，用杯蓋濾掉一些茶葉片，低頭抿了一口，說︰「可惜，小蓉再好也不是納蘭家的媳婦，我不能這麼作踐她。」揮手示意下人把葉蓉扶起來，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這有什麼，雲飛不是回來了嗎？老太太要是真的喜歡小蓉小姐，何不親上加親呢？」三姨太杜月梅扭著水蛇腰，花枝招展地走進大廳。她身旁跟著其他四位姨太太。
「是呀，親上加親！雲飛少爺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六姨太蔣紅燕附和著，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嗯，這倒是個辦法。不過，也要小蓉喜歡雲飛那小子才行。」史金娥笑著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提議頗為滿意。
「女乃女乃，小蓉才不嫁呢！只要留在您身邊伺候您，就算做個小丫頭，小蓉也願意。」葉蓉嬌嗔著，心里並不喜歡這個提議。畢竟她中意的是雲鵬，別的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喲喲喲，瞧這小嘴甜的，就是討人喜歡！」史金娥朗聲大笑，眼角的余光暗暗瞥著葉心，似乎有意向她示威。
「誰討人喜歡？比我還討人喜歡嗎？」雲妮的聲音脆生生的響起，輕快而又俏皮，看到葉心立刻跑過去叫道，「大嫂，這衣服好漂亮哦！」她一驚一乍的，一下子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移到了葉心身上。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咱們的衣服也可以這麼漂亮！」她由衷稱贊，拉著葉心左看有看。
「女乃女乃，您之前不是老說我穿洋人的裙子和衣裳嗎？那是因為咱們家的裁縫做的衣服都太丑了，如果是大嫂這樣的衣服，我以後都可以不穿洋裝。」她嘟著嘴，俏皮地說道。
「切，有這麼好看嗎，不就是褂子和裙子嗎？我的衣櫃了十幾套呢。」六姨太蔣紅燕不服氣地說道，表情極為不削。
「六姨娘您或許是有很多，可是這褂子和裙子的顏色搭配不好，就會顯得沉悶或者庸俗。大嫂這兩個顏色，在西方就稱為視覺搭配，是種美學。想來，你也不會明白的。」雲妮很不客氣的那話回敬她，言辭犀利一點也沒有給她面子。
「……」蔣紅燕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因為雲妮是正房的小姐，所以她只能強忍下心里的怒氣，不發作。
「雲妮，不許放肆！」沈鳳熙板起臉，略顯生氣地瞪了女兒一眼，低沉的語調帶著幾分嚴厲。
小妮子嘟著嘴，皺了皺鼻子，又走到史金娥身邊，拉著老太太的手說︰「女乃女乃，您剛才說誰嘴甜，比我還甜嗎？」
「嗯，比你甜多了！」史金娥用力點了點她的額頭，指著葉蓉說，「這是你大嫂的妹妹，把她許配給你二哥好不好？」
雲妮上下打量著葉蓉，心里不知道為什麼，不是很喜歡她，至少不能像喜歡葉心一樣第一眼就喜歡她。
「女乃女乃，這個要問二哥才行，他喜歡的話，我沒有意見哦。」說著，繞到沈鳳熙身邊坐下。
「小妮子，你又說我什麼呢？」納蘭雲飛不緩不慢地走進飯廳，白色的襯衫穿的十分隨意，袖子高高卷起到臂彎處，柔軟的發絲透著自然的棕色，樣子干淨明亮。
「我哪有。是女乃女乃要給你說媒！」她朝著雲飛擠了擠眼楮，示意他對象就是她對座的葉蓉。
雲飛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視線越過眾人看向葉心，發現她有意避開他的目光。他走到雲妮身旁坐下，淡淡說道︰「女乃女乃，暫時我只希望爸爸能快點好起來，別的什麼都不想去想。」
「也不是呀。」挨著葉蓉坐著的杜月梅開口建議，「老爺的情況固然重要，但如果你喜歡小蓉的話，先訂親也是可以的。」轉頭看向葉心，故意道，「是不是呀，大少女乃女乃？」
葉心很想說不是，可是眼下她沒有權利這麼說，只能私下讓葉蓉放棄這個念頭，于是笑著點頭︰「是，如果二叔願意的話，這門親事我可以做主。」
你做主？
雲飛的臉色有了細微的變化，微微揚起唇角︰「大嫂說真的嗎？」琥珀色的眸子看似優雅恬靜，卻隱著淡淡的怒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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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今天端午節了，筒子們，粽子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