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子淡淡地側向了他,神色溫柔,帶著幾許期盼,從安苒的位置看去,那個角度,俊男靚女,含情脈脈,她呆立了幾秒,忽然覺得難以呼吸,轉身朝著父親的病房走去。愨鵡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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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雲初晴正在認真地削著隻果,看到安苒,很快笑道︰「小禾,你來了啊?快來坐。」
「爸爸今天精神狀態挺好的,你看是嗎?」雲初晴看著安苒蒼白的臉,終是來了,該是看到了董言跟林慕白在一起。女人的眼楮總是很毒的,只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的心情不好。
當然,跟董言有關。
雲初晴的心情一下子大好,把手里的隻果切成小片,一邊說著︰「小禾,我們請的醫護真好,手法專業,我看爸爸很快就能復原的。就算是美國請來,也不枉費了。」
「董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手法一流,爸爸,她的按摩很舒服吧?」
雲子航的眼楮眨了眨,表示同意。
董小姐?
安苒瞬間明白了,早上雲初晴提的醫護是董言,所以,那道挑釁的目光是有源頭而來的,所以說,董言就是爸爸的醫護,這段時間會時時見面,跟她如是,跟林慕白如是。
「爸爸,董小姐剛剛說了,吃過水果就是您的休息時間。休息的時候是要充分的,小禾,爸爸吃過水果,我們就一起出去吧?」
安苒握住了雲子航的手,看著自己的父親,好久沒有這樣仔細看他了,幾年不見,似乎真的老了。
其實也是沖動任性的,就這樣離開了隴城,其中不乏林慕白的原因。所以,女人啊……總是太過感性,為了男人做出諸多不理智的事情來。經歷了時光歲月,她該是理性了,所以,現在就算是董言站著她面前,她心里堵什麼?跟林慕白,她想好了要跟他有個好結果了嗎?
並沒有。
「小禾,我們還是先走吧,爸爸需要休息。」
安苒的目光並沒有望向雲初晴,她握了握雲子航的手︰「爸爸,我先出去,睡醒了我再進來。」
走到門邊的時候,正巧林慕白跟董言朝著病房的方向走過來。
安苒定楮看了一眼,董言這個女人,她知道,卻只是略略地看過幾次。她穿著護工的衣服,一頭長發被梳成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乍一看,還是清純少女的模樣。
「安苒,你怎麼來了?」林慕白幾步走近了安苒,「不是讓你在家里休息嗎?」
「沒怎麼睡著,過來看看。」
「安小姐,您好!」董言也跟著林慕白的腳步走近,伸出手,姿態大方,「我是負責照顧雲先生的護工,董言。」
「您好。」安苒也伸出手來,兩人均是輕輕地一握,董言眸子明亮地看著安苒,在心底掂量著這個對手的分量。
「董言在美國可是很搶手的,我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能讓她過來。」雲初晴勾唇,看著三個人的尷尬,笑道,「董言,你可要盡心盡力的,別辜負了我的期望。」
一語雙關,雲初晴的期望,董言能懂。
「一定。」她微笑,嘴角的酒窩很有特色,也很好看。
「董小姐,可以跟我說說爸爸現在的狀況嗎?就你看來,跟從前你照顧的病人相比,爸爸復原的機會有多大?」
雲初晴看了董言一眼,這個時候,她倒是有心情談論這個?不是在掩飾內心的軒然大波嗎?她就不信,舊愛回來,新歡會不害怕?她也該知道,董言在林慕白心目中的分量吧?
無論她現在掩飾得那麼自然,等到董言成為林太太的那一天,她想,她會看到她痛苦的。
雲初晴看著安苒認真的樣子,眸子閃過一絲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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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黑夜中緩緩行駛,林慕白單手把著方向盤。安苒的目光正望向窗外,董言的出現,似乎對她絲毫沒有觸動,就好像,她不知道這個名字,這個人。
只是,她當然是知道的。她听過他說這個名字,新婚之後,就听過,也質問過。現在,她這樣平靜,是在掩飾,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這三個字在他心里劃過,林慕白覺得呼吸一窒,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節泛白。
「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他看了她一眼,安苒的眸子依然望著窗外,淡聲道︰「沒有。」
他覺得,她有什麼可問的嗎?並沒有,不是嗎?
氣氛不是很好,微妙中帶著不悅,車子在林家門前停住,安苒直接解開安全帶,下車。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遲?」看到車子駛入,楊慕就在一旁等著了,她拉過安苒的手,不由擰眉,「手怎麼這麼涼?臉色也不太好……」
「有嗎?」安苒模了模自己的臉,笑道,「可能是餓了。」
「就算是照顧爸爸,也該照顧好自己啊!」楊慕拉著安苒的手朝著屋里走,「菜都熱了幾次了,小苒,你別讓自己太辛苦了。照顧病人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你什麼事都要自己做嗎?慕白。你難道就沒有請個護工?
「已經請了。」安苒搶在林慕白之前說道,拿過筷子,她真是餓了。
「已經請了呀!那就好。護工一定要請專業的,不過,小苒,有慕白在,這一點你放心,他眼光準,畢竟也是這個行業。「
安苒笑笑,夾著菜的手有些無力。她這是怎麼了呢?董言是個很好的護工,她應該開心才是,在這種狀況下,怎麼能公私不分?雲初晴把那麼一大疊資料都給她看過,證明了董言的實力,她在難受嗎?
「是很專業的護工,美國來的,費了好大力氣才請到的,對爸爸的病應該會有幫助。」
林慕白盯著她的眼楮,琉璃一樣的眸子,現在的她,已經讓他不能輕易看懂了,不似從前,她的所有想法和心情都一並寫在眼楮里。
只是,照著正常的邏輯,董言的出現,怎麼會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真的很累,吃完飯,安苒便直接到了房間。
楊慕一再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蛇的事件,安苒站在木桶旁邊站了許久,想到的卻不是蛇,而是那些曖昧的畫面。
跟林慕白結婚那麼多年,沒有跟他曖昧到這種地步,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態下,他們竟然發展到了這一步。她的堅持,差那麼一點點就全數坍塌了,她會成為他的女人,名副其實的。
她是該捂著心口慶幸昨天晚上的清醒的,要不然,該怎麼面對這個可能的局面?雲初晴說過,董言離婚了,她是自由之身,沒有牽絆,而林慕白本來就應該是她的,是她奪人所愛而已,現在還,正是時候。
愛一個人,忘掉本就是件困難的事情。就像現在許多的男男女女,哪怕成婚,想到初戀,有誰能平靜如水的?
林慕白是她的初戀,所以,到現在為止,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別的男人。
歐以宸是顧晚的初戀,所以,即便那麼痛苦,她還是撕心裂肺地愛著。
尹逸遙是寧檬的初戀,所以,她傻傻地痴痴地守候了那麼多年,不曾言悔。
董言是林慕白的初戀,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初戀就是一個童話,誰的世界里,不曾有過這樣的夢幻?
「站了那麼久,如果害怕蛇會再出現,可以到我房間去洗。」
林慕白的聲音,溫柔磁性,從少年時代到現在,她多少次沉迷在這樣的聲音里。
即便是惡言相向的時候,那聲音,也總是讓她震撼的。
「昨天只是意外,不會再出現的。」安苒轉身,笑了笑,一如平常的神態,「我想洗澡了,今天想早點休息。」
林慕白似乎沒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長腿朝著她的方向邁開,在她面前站定。好近的距離,安苒垂著眸子,可以感受到頭頂的目光,正在看著她,不想分析其中的情緒和成分。
「我要洗澡了。」
長腿還是沒有邁開,依然站著,他是听不懂她的意思嗎?安苒攥了攥手心,抬眸︰「林慕白,我說我要洗澡了,你這樣站著,我怎麼洗?」
「如果是護工的問題,可以換。」
安苒的心髒那麼疼痛地收縮了一下,只一下,她收控好清晰,平靜地看著林慕白︰「護工沒有問題,為什麼要換?」
「那個人是董言,我知道……」他舌忝了舌忝唇,忽然覺得解釋有些無力。
「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不是具備專業素質。我已經看過她的資料了,她素質很高,是不可多得的好護工。既然對爸爸的恢復有幫助,有什麼換的必要?」
「安苒,你能保證自己不會胡思亂想嗎?董言……」
「什麼叫胡思亂想,林慕白?」安苒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怕我面對不了你的初戀情人?沒錯,我從前可能是無法面對,可是現在……你知道,我已經簽訂了離婚協議的,我們之間的關系,跟從前早就不一樣了,所以,我不會胡思亂想,我要想的,只是她是不是優秀的護工,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