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九章
她呼了口氣，轉身走了沒幾步，忽地掌心一熱，一個大力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
***
「我不餓。」
額？剛剛是誰說餓來著？她看了他一眼，埋頭吃了一口，又抬起頭來。這是什麼狀況呢？他怎麼總是看著她，她今天這麼好看嗎？
顧晚眯著眼，看著窗外的霓虹在眼前風景一般地晃過，有一種靜謐的美感。
「好不好吃，只有嘴知道。你嘗嘗。」
「我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她。」
顧晚眨了眨眼，正要開口，後腦勺忽地被扣過，他俯下頭來，吻住了她。
「他對你很好？」
她的思路迅速回轉，明明兩人之間是冷凍的關系，什麼開始，竟然會有這樣類似親昵的關系產生？
「從我有記憶開始，母親在我面前出現的身影就少得可憐，她不是去美容就是去美甲，做保養，或者去公司。她每天都很忙，很少有時間看我。我跟著她的時候，她會覺得厭煩，開始的時候，她會不耐煩地說幾句，如果我還跟著，她就態度凶惡地找來佣人。父親雖然工作很忙，但是陪著我的時間更多。但母親的態度會因為父親轉變，如果父親在，她會對我很好。」zVXC。
顧晚模了模臉，感覺到歐以宸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而且那麼長時間了，他好像根本沒有動過刀叉，只是她一個人在埋頭苦吃。
「Lee博士告訴我，是小晚求你幫我醫治的。我想你會念在小晚曾經對你的情義上，幫幫她，救救她。」
「有一點。」
他看了她一眼，將她的腰肢摟得更緊︰「我餓了，陪我吃晚飯。」
「你不是林醫生的朋友嗎？怎麼不清楚？」
「好像旁邊都沒有人，如果好吃的話，應該會很熱鬧才是。」
夏夜的微風，吹到臉上涼爽舒適，車子緩緩地前行，有輕柔的音樂溢出，是一首耳熟能詳的鋼琴曲，讓人听著覺得心情平靜。
車子漸漸駛入一道林蔭道，顧晚有些錯愕地看他︰「要去哪兒？不回家嗎？」
「你怎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喜歡兜風嗎？」
薰衣草，游泳池……他曾經說過︰「據說，這里是父親為最愛的女人造的房子。」
她忽然住了口，意識到說錯了話，這樣溫馨的時刻，有的東西不應該提起。
晚餐很豐盛，花花綠綠的擺滿了一桌子，奇怪的是，旁邊沒有人。
去澳洲的這幾天，是他最沉重的日子。
他安靜地凝視了她幾秒，拉著她的手起身。十指交叉，握得很緊，這種感覺有點奇怪，顧晚狐疑地看著歐以宸，他的臉部線條跟從前那樣冷硬，可是那眸底，似乎又有了跟從前不一樣的東西。
「什麼事？」他的手自然地攬過她的腰，「難解決嗎？」
他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你以為我很閑，每天管這些八卦？」
車子一陣沉寂，舒緩的音樂已經換成了另一首鋼琴曲，顧晚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不時地落到她身上，空氣靜謐和曖昧的糅合，形成一種詭異。
「……看林醫生對安苒這個樣子，我覺得他是認真的，如果他能對安苒好，安苒幸福了，那就圓滿了。」
腦袋一瞬間的空白，那樣深邃的眉眼，立體的五官，即便能感受到風塵僕僕，還是那樣的動人心魄。
「……」顧晚的臉微微發紅，看了一眼依然沒有動作的他，「你怎麼不吃？」
顧晚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由擰眉︰「這家餐廳的東西好吃嗎？會不會虛有其表？」
額？
「歐先生，我求你……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想得到你的原諒，可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可以要我的命，我任憑你處置……」
手指將她的劉海撥好，他黑如曜石的眸子鎖著她，為什麼，她又能叢中看出點溫柔來？
「我吃飽了。」抽過紙巾擦了擦嘴，其實的，這樣的目光之下，她很難以下咽。
顧晚心底一窒，忽然覺得呼吸就困難起來。最愛的女人？她咽了咽唾沫，覺得發聲困難︰「對不起……」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
「並不是相愛的兩個人才會結婚，這似乎是豪門的規律。」他笑了笑，夾著手指的煙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我現在好像可以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我有母親跟沒有母親沒什麼兩樣。」
「……」顧晚點點頭，其實她小時候就特別喜歡兜風的，父親空下來的時候，會開著車子帶著她在綿城來回來回地好幾趟。有時他忙，就會讓司機開著車帶著她兜風，跟風一樣自由的感覺，真的很好。
他看了她一眼︰「這種天氣，很適合兜風。」
他抽出煙的動作頓了頓，靠在車旁，嘴角嘲弄地勾了勾，又點燃煙，眸光深邃悠遠，直到一口煙霧吐出，才緩緩開口︰「知道嗎？……我一直以為，父親最愛的女人，是母親。」
他凝眸看她，這個丫頭，不知道他為了她包場呢，還懷疑食物的質量。他有些啞然失笑，卻怎麼都笑不起來。
是她的父親毀了他的家，毀了歐景山，原本他可以跟白茹在一起，現在都很快樂。
他沒走？
「……」好吧，被看到了，也沒有什麼解釋的。
「顧家還有一個在銀行的保險箱，用了別的名字的，這個箱子跟顧晚的身世有關，這是鑰匙……歐先生，我不知道我的決定對不對，可是看了之後你就會知道，雖然我有太多對不起歐家的地方，可是一碼歸一碼……小晚是無辜的，我希望你能竭盡自己的能力救救她，就算要我的命也無妨。跟小晚有聯系的人之中，最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的，就是你了……」
他苦笑了一聲︰「漸漸地，我明白了，原來連親情都可以偽裝。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真的？」
睫毛很長，很好看，睜著眼楮，她可以這樣認為，他吻得很投入嗎？
「怕什麼？」他聲音冷冽，心底卻是隨著顧唯憲的目光一抽。
歐以宸勾唇，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親昵，讓顧晚愣了愣，微微低下頭去。
車子緩緩地停住，暮色不濃，可以看到房子的輪廓。顧晚想著有些眼熟，腦海里很快劃過一道光，她曾經來過這里，
「你說幫誰？」他擰眉，「她會有什麼事，需要救？」
「其實，是安苒跟林醫生的事情。」顧晚撇撇嘴，「林醫生今天到辦公室了，看樣子是想追回安苒，不過安苒不肯……我看他們的事情，也挺復雜的。你知道嗎？」
「嗯。」她又眯了眯眼，「小時候常常兜風，喜歡這種感覺。那個時候爸爸……」
「……公司里有點事。」
顧晚睜著眼楮，錯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角的余光還可以看到周圍來去不多的人，他瘋了？這里人雖然不多，可是隨時可能會有記者的好不好？他吻她？她的手弱弱地推拒，他一把抓住放到了腰後，更激烈地狂吻起來。
「……應該很難吧……」
「有什麼狀況？跟我說說看。」
「怎麼說？」
「怎麼這麼遲？」
「不清楚。」
「……」難道，不是嗎？顧晚睜著眼楮，想著白茹美麗的臉，這樣的女人，很少有男人可以拒絕才是。他伸手擦過她干淨的臉，柔聲道︰「吃東西小心點，別嗎，滿嘴都是。」
那樣近的眸子忽地睜開，顧晚的目光被逮了個正著，她眨了眨眼，他松開了唇，在她眼楮上輕吻了一下，聲音沙啞︰「不專心？」
「什麼意思？」他的心一緊，顧唯憲卻是從懷里拿出一個鑰匙，手不住地顫抖。
心尖兒暮地一疼，他的落寞刺痛了她，顧晚握住了他的手，看著他，卻不知道說什麼。
「歐先生，這件事我從來都沒有跟人說過，小晚她自己也什麼都不知道。你要答應我，什麼都不能告訴她，否則，她會是受傷害最大的那個人……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小晚已經二十四歲了，我怕……」
他淡淡的一句，顧晚有些晃神，他？說的是顧唯憲？她胡亂地應承了一下，目光匆匆望向了外面。
「……」呃，好吧，其實她不用回答，他已經決定了的。
這種疼痛，她真的懂。白動魄深。
「當然有。」顧晚握住他的手，「人的感情會是真的。你父親跟母親沒有感情，所以……但是有感情的兩個人在一起，一定不會這樣的，對孩子也會很疼愛的。你看，那些雖然活得不富有卻活得很開心的，不是大有人在嗎？不管世界怎麼改變，我還是相信人間有真情的。」
「那我呢？」他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那水眸一如從前的清澈純淨，縴塵不染，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聲音沙啞如霧，「你覺得是真的嗎？」
「……」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吞咽還會硬硬的疼，她咬了咬唇，低聲道︰「那不一樣，你從來沒有承認過喜歡我，所以，無所謂真還是假。我們在一起，不就是……那個，跟感情無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