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六章
窗戶的位置，已經沒有了兩個人的身影，窗簾拉上，引發人的無限遐想。愛睍蓴璩肖景抽出一支煙來，靠在窗邊點火，原本以為自己有了希望，不曾想是另一個絕望。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這樣兩個看著水火不容的人，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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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檬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文件上來。看著文件，不自覺地又會想到那張臉，就在身後的臉。這個男人就是心魔，寧檬閉了閉眼，還是無法讓自己心神安定。
尹逸遙的手指在茶幾上敲響，寧檬驚然抬起頭來，目光對視，心跳又是漏了一拍。目光會不自覺地鎖定他的唇，所以，寧檬還是死死地盯著尹逸遙的眼楮，強裝鎮定。
「好了嗎？」
「……就要了，快了……」寧檬趕緊低下頭去，面前的文件夾卻被抽走，錯愕間，他一把拉起她的身子，「出去看場地，順便吃晚飯。」
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寧檬呆呆地看著他的手，人被帶進電梯，她扭了扭手臂，卻被他握得更緊。
「肖景不是你喜歡的人。」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寧檬心下一緊，又听他說道︰「既然不是你喜歡的人，就別讓人家糾纏，也別糾纏人家，把你的身份跟他說清楚。」
身份?指的是假戲真做的身份嗎？尹逸遙的女朋友？
可是，這個身份只是在臨海的，告訴了肖景，那麼事情越鬧越大，到時候怎麼說清楚？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他拉著她的手走出。手掌很厚實，很溫暖，無數次會幻想，在過馬路的時候，有一個男人的手會牽著你走過去，那是依靠一輩子的幸福和溫暖。
寧檬沒有想到肖景還在門前，還靠著車站著，冬天的季節，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他的眼楮緊緊地盯著她，看著尹逸遙拉著寧檬走近，他也丟掉手上的煙頭，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腳步都站定的時候，氣壓陡然降低，肖景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掠過寧檬，似笑非笑地看著尹逸遙︰「工作結束了？我想借用一下檬檬，請她吃飯。再怎麼工作，飯總是要吃的。」
「肖公子說得對，飯總是要吃的。我已經跟檬檬約好了，請她吃飯，現在她不僅是我的員工，更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怎麼可能讓她餓肚子？」
尹逸遙邊說邊看了寧檬一眼，溫和的眼神，手也搭在了她的腰上，寧檬的身子一陣僵硬，不由咽了咽唾沫。
「女朋友？」肖景的聲音有些尖利的怪異，這話從尹逸遙口中說出來，不是情人不是女人，竟是那樣正規的介紹，女朋友？
「檬檬，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怎麼剛剛沒听你說？」肖景笑了笑，那笑容卻是沒有任何氣勢，他聳了聳肩，「該不是為了躲開我，連這種謊都撒了吧？」
「肖公子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會有時間撒這種謊？」寧檬是我的女朋友，千真萬確。」尹逸遙緊了緊寧檬的腰，「檬檬，你不該說些什麼嗎？」
「……尹……」尹先生三個字剛剛跳出來便被堵在了喉嚨間，寧檬清了清嗓子，「逸遙真是我男朋友，肖景……不如，一起吃飯怎麼樣？」
「不是說尹逸遙跟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關系嗎？怎麼一轉眼就好上了？」肖景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我是錯過了最好的時期……一起吃飯是不必了，我得找個地方借酒消愁，好好療傷。」
「肖景……」
寧檬的腳步還沒有邁出，尹逸遙就勾著她的腰轉身朝著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去︰「這個時候心軟，他就會覺得你放不下她，會對你窮追猛打。你是想要這樣的結果？」
「……」
當然不是她要的結果，只是看到肖景這樣，心里還是會覺得難受。
尹逸遙說得有道理，感情是把利劍，該絕就要絕。其實像她目前的狀態，才是最要命的。之後，之後……等臨海的事情解決了，她該把自己放在怎樣的位置呢？
一路上，心思混亂，看著風景在急速後退，腦海浮浮沉沉。直到車子停住，她的思維才慢兩拍地反應過來，該下車了。
可是，這又是什麼地方？
他已經繞過來給她打開了車門，寧檬走下車來，很空曠的位置，是一座山。只是，他到這個地方來做什麼？難不成是慶典的場地？
他往前走，寧檬不明所以地在後跟著︰「尹……逸遙，到這里做什麼？這是慶典的場地嗎？就算是露天，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布置的地方，這個地方策劃慶典會不會太有難度了？到時候如果天氣不好……哦對，現在是冬天，穿著禮服在這個地方會不會太冷啊？」
「誰說是慶典場地？」尹逸遙停住腳步，寧檬的鼻子就這樣撞了上去，她模了模自己的鼻子，胸膛太堅硬，所以，還是有點疼的。
「那怎麼……」
「你不認識這里嗎？」尹逸遙看著她，不由惱火，是誰對著他莫名其妙地說了「日暮山」三個字，牽扯了他所有記憶的神經？沒錯，日暮山，他記起來了，那個少年時候的他，還有那個可愛純真的她。
認識？寧檬細細地環視四周，環形的山脈，兩座山丘的凹處，是漂亮的弧度。那個位置，每每可以看到美麗的日落。
日暮山！
她的心髒忽然劇烈跳動起來，日暮山！她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地方是日暮山！那麼多年前，她在日暮山遇到了一個冷漠的少年，之後，她還見過他幾次，還跟著他走過一段長長的路……
日暮山，他竟然帶著她來日暮山，難道說……他想起了什麼？曾經有個小女孩，帶著他吃餃子，關注著他的痛苦。那個時候，她那麼小，跟現在全無半點一樣，他想起她來了？
「想起這是哪里了嗎？」
尹逸遙的目光鎖著她，寧檬心跳狂亂，還是穩住呼吸︰「日暮山，是臨海很有名的一座山。會有很多人到這里來看日落的美景。你……也知道嗎？」
「知道臨海，當然知道日暮山。」
他的回答讓她提著的心一下子墜入底谷。原來是這樣知道的，對于他的人生來說，她的出現不過就是一個不足掛齒的音符，甚至算不上插曲，所以，自然忽略。
「你到過這里嗎？」
「沒什麼印象。」寧檬回答得迅速，避開他的眼楮，「可能來過，可能沒來過。日暮山這個地方，來就是看日落的，今天我們來得遲了點，看不到日落。」
「真的沒什麼印象？」尹逸遙的目光有著逼人的光芒，是心底太過清晰，才會覺得無所遁形吧？寧檬攥了攥手心，笑道︰「其實臨海還有很多有名的山，比日暮山有名多了。等工作忙完了，我可以跟你介紹一下。」
尹逸遙看著寧檬的眼楮，她的眼神，讓他知道她該是記得他的。只是，卻是那樣地想要逃離，是為什麼？
「既然這不是慶典場地，我們還是走吧？這里好冷，而且，我肚子也餓了。」
回憶會讓她有種故人的感覺，但是，他們畢竟不是。
尹逸遙沉默，車子發動的時候，寧檬的頭下意識地往後，曾經的那個位置，似乎還能看到那個少年，眉頭緊鎖，神色漠然。
記憶植根于最深處，烙印一般。寧檬揉了揉太陽穴，啞聲道︰「尹逸遙，不知道我爸……寧浩天那邊的事解決得怎麼樣了，是不是會很棘手？……」
「還好。」
其實，當很多事如果扯上錢的話，那便不會棘手。其實寧浩天的事情，解決不知道有多順利，只是，他不太願意讓寧檬知道，這件事已經很快解決好了。
說不上來的感覺，總之，不想這個女人忽然離開他那麼遠的位置。
「很麻煩吧？臨海這邊的風俗是這樣的，沒有辦法，如果很麻煩的話……」
「怎樣？如果很麻煩的話，難道就去嫁給那個傻子，做家族的犧牲品嗎？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你還要傻乎乎地朝著火坑里跳？」
「我沒想往火坑里跳，只是……覺得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才好。」寧檬嘆了口氣，「畢竟，你挽救了我的人生。」
尹逸遙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那一瞬間，他竟然想到了四個字︰
「以身相許。」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也驚到了，轉頭看了眼寧檬，她的目光淡淡地望著窗外，又是那種心事籠罩的感覺。提及她的父親，那便是心里的一道硬傷。想到生日宴會上她那樣站著，他的心頭猛地一抽。
那是疼痛的感覺。
如此清晰。
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女人，牽動著他的神經。他的憤怒，痛惜，惱怒，憐愛，心疼，沖動……他似乎不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而所有的感覺都是圍繞著一個女人，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愛？難道，他愛上她了？心底一驚，腳下猛踩剎車，車輪跟路面的摩擦聲和尖利的剎車聲讓寧檬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