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克萊德。」
門外,傳來了倪尚順清冷不帶情緒的音。門內,卻沒傳來任何回應。
「開門。」倪尚順的聲量沒有提高,甚至更輕了。
但門內的人不是傻子,怎會听不出那其中含帶危險警告的氣息呢?這門,他不會開的。
「你最好自己開門,別讓我開。」給出了最後的警告,倪尚順也不期待得到響應,抬起大腳就開始使勁地踹著門板。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次又一次使出相同的力勁,用著相同的頻率重擊著門板,再如何堅固的螺絲也會松動。
砰!砰!砰!砰!砰!砰!砰……
倪尚順冷著臉,在這非常時刻用著異常的耐心等待著門板開啟的那一刻,一旁的彼德忍著痛,臉上不止有著恐懼,更有著遲疑,他考慮著是否該請飯店人員將Ni給「請」出去,但那也表示他必須要用他下半輩子的前途,來賭他不會記下這筆帳。
砰!砰!砰!砰!砰!砰!砰……
耳里又傳來那有節奏的頻率,每敲擊一下,便像是重擊著戴維及彼德的心髒,一聲又一聲,像極了催命符。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身為戴維的貼身經紀人,他要比任何人都清楚事件的來龍去脈,甚至還是幫著他欺騙艾莉森的幫凶,若Ni真很了心要大伙難過,那麼他也逃不了的。
越想心越是慌,彼德不想自己嚇唬自己,但眼前那雙手插在口袋中不斷踹著門板的男人,他知道他不是自己嚇自己,他必須月兌身。
最後,彼德下定決心放棄戴維,自己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部分螺絲已經栓不住牆,門板松動得厲害,也說明只要倪尚順繼續他的動作,很快就能達成他的目的。
「平時有健身的習慣嗎?戴維。」倪尚順說著,大腳又對門板踢了一記。
啪!螺絲已全數陣亡了,門板再也起不了它的作用,掩飾不了戴維的身影,一雙充滿請求及恐懼的眼,對上了另一雙冰冷的眸。
「希望你平時有健身的習慣,因為我有。」大腳開始向前邁進。
「Ni,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這一切都只是誤會,誤會呀!你听我說,我……」
「砰!」倪尚順飛快地出拳,一點都不想再听他廢話了。
戴維捂著中拳的月復部難忍疼痛地蹲在,再也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語。
「忘了告訴你,我最愛的健身活動是搏擊。」倪尚順揪著戴維的衣領,將他自地上提起。「近身搏擊。」
「天後艾莉森.海格于昨晚九點,疑似用藥過量進了『北大醫院』,原訂今日所舉行的電影記者會已經證實取消。詳細的情形記者在……」
「記者剛剛在『北大醫院』拍攝到天王教主Ni的身影,他臉上神情嚴肅,並且拒絕了所有記者的采訪,是否說明……」
「根據可靠消息來源,艾莉森.海格是服用了過量鎮定劑,但她的經紀人出面否認了,只說因為新電影的宣傳活動過分密集,所以才導致艾莉森.海格體力無法負荷……」
「艾莉森.海格在今日一早出院,陪著她一同步出醫院大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天王教主Ni,這是否無言地證實了先前的……」
陸露很想知道倪尚順那天究竟想說些什麼,一臉欲語又止的模樣。
他說了,會再找她的。
本來她心底還有一丁點小小的冀望,但在接連爆發出艾莉森.海格疑似仰藥自殺的事件後,她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
不論記者們的報導真實性有多少,但至少圖片沒有騙人,他果真細細地照顧著身旁的女人,那肢體、那眼神,不是記者們可以作假的,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在意艾莉森.海格。
所以陸露告訴自己,算了!一切都到此為止吧!他想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露露,那個叫葛林特的又寄東西來給妳了。」
「幫我退回去。」听見手機另一頭傳來的訊息,陸露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那個叫葛林特的客人,這幾天一連寄了好幾次東西給她,不是花就是禮物,他想追求她嗎?
陸露的響應,讓電話另一頭的戚小晴遲疑了。那個叫葛林特的男人,每次都用不同的寄件地址將東西寄來刺青店里,而且都不是使目私人地算東西退了回去,似乎也沒意義,而且……
「把電話給我。」一旁的畢雷震看不下去戚小晴苦著張小臉,于是向她伸出了手討話筒。
戚小晴乖乖地把話筒交出去,自己則安靜地窩進身旁的大熊懷里尋求慰藉,因為那人寄來的東西還真是教人毛骨悚然呀!
「我想妳最好現在就來店里一趟。」畢雷震語氣十分認真沉著,那表示事情不簡單。
「知道了。」
結束了通話,陸露轉身來到客廳,從櫃上拿起了車鑰匙。
當車鑰匙握在掌心的那一瞬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那張她小時候與外公外婆的合照上。
相框擺放的角度不對!
外公與外婆特別喜歡陽光,所以相框的擺放位置一直是向著大門,對著太陽升起的位置。
但現在相框的位置並未完全地正向大門,明顯教人移動過,那表示有人進過這屋里。
陸露不動聲地地將手里的鑰匙一只又一只地分別夾放在指與指間,制造出與手指虎的相同作用,然後再度掃視客廳里的每個角落,直到確定目前只有她獨自一人在屋內,這才快速地離開。
她可以肯定曾經有人闖進她的屋內,而那人絕對不是倪尚順,這幾天他壓根沒有回來過。
是小偷嗎?她想不是小偷,因為屋內的物品被移動的痕跡不大,她多數時間也都待在屋內,即便離開,時間也都很短暫,所以那人在屋里的可能性很大。
這房子不能再待了!
「怎麼回事?」一推開刺青店的大門,陸露便忍不住蹙起眉頭。
店里的人很少全員到齊的,但現在所有人都在,那表示有事發生。
「妳過來看,這一回那個叫葛林特的家伙寄了這個來給妳。」甄可人將櫃台上一只紙箱向前推了點,一思及里頭所裝的物品,她的眉頭很難不攏住。
陸露沒有遲疑地伸手打開了紙箱,紙箱里頭有一只寫上她名字、肢離破碎的布女圭女圭,布女圭女圭身上四處沾染著不知名的顏料,讓它成為血腥的恐怖女圭女圭,那模樣教人看了毛骨悚然。
然而,在恐怖的血腥女圭女圭旁還放了一把短刀,那把刀是真的。
「這變態家伙會是玩真的嗎?還是只是想嚇露露的成分多一些呢?」戚小晴窩在大熊懷里輕聲問著大家的意見,但視線一點也不想再次接觸那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女圭女圭。
一個殘破不堪的女圭女圭,再加上一把鋒利的刀,威脅的意味濃厚,更可怕的是,這或許還不是威脅,而是預告。
有些人的仰慕之情就是偏激了點,但不見得真會做出傷人的舉動來,但這個叫葛林特的人會嗎?戚小晴不知道,也無法去猜。他不久前才來店里做了刺青,她對他依稀還有印象,記得是一名長相斯文的金發男,年紀看來約莫三十歲左右。這樣正常無異的人,她很難想象他居然會干出這種事來,真是教人不愉快。
「我們當然希望他只是嚇人的成分居多,但恐怕這點的機率要小一點了。我昨天查過了,這人給我們的名字是假的,這表示他一開始就懷著異心來接觸露露。」大熊的一番話,讓現場的氣氛更沉窒了。
連著幾回都從不同的寄件處寄出禮物來到刺青店,細心的大熊便隱約感到不對勁,他小心謹慎的個性讓他本能地做出了追查的動作,而出現的答案果真讓人憂心。
「我想這人已經偷偷潛入過我的屋子了。」
果然……
「妳最好先搬家。」甄可人攏著的眉不曾放松。
「搬來跟我住吧!」一直沒開口的畢雷震突然給出建議,他會提出這建議,不是不經思考隨口說說的,他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好顧忌的,由他來保護陸露是最好的選擇。
陸露那那個破碎恐怖的女圭女圭扔進垃圾筒里,目光移到畢雷震身上,盯著這個酷勁一點都不輸給她的好友身上。
他的聲音比她還要清冷幾分,任何事情從他嘴里說出來,都像是漠不關心的味道,基本上是個沒有熱情的人,但懂他的人便明白,事實並不是表面上所見到的那一回事。他不是漠不關心,更不是沒有熱情,只是這一些表現只會顯現在他在乎的人、事、物上。
而陸露知道自己正好在他所在乎的範圍內,但是……
「謝謝你,但不用了,我正好要回英國一趟,消失一陣子我看這事也自然會到此為止。」她淡淡地開口,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線條十分柔軟,無聲地說明了她的心境──她誠心感謝著大伙對她的關心。
但,事情真如她所說的那麼簡單嗎?只要她消失一陣子,一切便會回復到原點,她可以繼續過著愜意自在的生活嗎?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會寄來這種東西的人,心理多數不正常,面對一個極可能精神不正常的人,不是暫時消失就能解決的。他或許會耐心地等待她的再次出現,或許還會為此做出更激進的事情來,像個不定時炸彈,隨時傷人。
「露露,妳這樣做並不是……」戚小晴發出抗議的聲響,但環在她腰上的大手主人不讓她把話說完,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
戚小晴看著大熊,眸底盡是不解。
陸露表面上是說消失一陣子,但不必她說明,大家心底都有數了,她這「短暫」的離開恐怕是遙遙無期了,除非抓出那個騷擾者。
「那麼,先請兩個壯丁陪我回家打包吧!」
最後,畢雷震與湯馳陪同陸露回家去,留下大熊陪著其他兩名女人留在店里,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