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亡妃 059 再起風波

作者 ︰ 檸檬笑

「我是孤兒。」采蓮低聲說道。

「我們都是。」鳳秀握著采蓮的手,「我與鳳錦,不單是我們,鳳傾閣的兄弟姐妹都是孤兒,當年,是閣主將我們從死人堆里救出來,還教我們武功,教我們做人的道理,識字,創建了鳳傾閣,所以,閣主對于我們來說便是這世上最親的人,而鳳傾閣便是我們的家。」

「我羨慕你們。」采蓮笑道。

「那你呢?」鳳秀見采蓮難得露出笑容,隨即問道。

「君魔閣的基本上也都是孤兒,但,我們都是經過殘酷訓練,踩過無數人的尸體,才得以活著出來的。」采蓮接著說道。

「怪不得叫他魔君呢,可真夠殘忍。」鳳秀不禁嗤之以鼻道。

「其實,如若不是閣主,我們恐怕早已經死了。」采蓮垂首說道。

「我不太明白。」鳳秀不解道。

「我們原本是聖教教徒,十年之前,江湖各大號稱正派的各大門派齊聚圍剿聖教,聖教一夕之間湮滅,不復存在,我們不過是聖教的一支,後來被如今的閣主相救,便改投了君魔閣。」采蓮似是回憶起往事說道。

「你的意思是,如今的君魔閣大部分的人乃是聖教的教徒?」鳳秀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嗯,我們從小便被聖教訓練,經過殘酷的訓練之後,僥幸活命的才可成為聖教教徒,便會服下斷魂丹,听命于聖教教主,後來,聖教被滅,後來我們拼死抵抗,卻還是抵不住,自秘道逃月兌,被閣主所救,閣主給了我們斷魂丹的解藥,還立了君魔閣,讓我們有了棲息之地,君魔閣後來迅速的壯大,如今成為與鳳傾閣齊名的第一大殺手組織。」采蓮沉靜說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那你為何會說羨慕我們呢?」鳳秀疑惑問道。

「從聖教出來的教徒,因為在聖教自小便接受異乎常人無法想象的訓練,故而,只相信自己,雖然後面歸了君魔閣,但,大家的性子都很冷淡,加之閣主亦是管教甚嚴,在閣主亦是不苟言笑,故而,君魔閣並沒有像鳳傾閣這般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到處充斥著肅穆和壓抑。」采蓮亦是來到葉府,來到葉錦素身邊,見過鳳秀與鳳錦之後,才知道原來人與人之間可以有如此的笑容。

「我明白了,你放心,既然你如今听命于閣主,那便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鳳秀笑著拍著采蓮的肩膀,「我說你今日看到魔君的神情,會有種暈眩的感覺的,原來這魔君果然在你們面前表現的不太一樣。」

「閣主雖然嚴厲,但對我們還是極好的,不過,是因為我們的性子如此,那也是無可奈何。」采蓮笑說道。

「你啊,就別你魔君說好話了,即便他有多好,但,對我家閣主別有用意,在我的心中,那便是別有用心之人,我是絕對不會傾向于他的。」鳳秀直言說道。

「鳳秀,你就不能歇會。」鳳錦看著鳳秀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話,無奈地搖著頭。

屋內的葉錦素已然清醒,采蓮所言,她听得清清楚楚,竟然沒想到這君魔閣還有如此一段往事,她不禁對這魔君充滿著好奇,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鳳秀。」葉錦素緩緩起身,下了床榻,喚道。

鳳秀連忙起身,「閣主醒了,我們進去吧。」

三人便起身,徑自入了屋內,采蓮掌燈,便利于一側。

葉錦素見鳳秀眉梢微挑,心中便有了答案,「拿來吧。」

「就知道瞞不過閣主。」鳳秀笑道,連忙自懷中將孤本雙手捧起,獻寶似的遞給葉錦素。

葉錦素接過孤本,「這乃是風輕揚的內功心法,此秘笈已經絕跡江湖百年,五長老真有辦法,竟然能得到。」

「這便是天意,屬下今日去的時候,五長老說前日剛得到的。」鳳秀笑吟吟回道。

「是啊,當真天意如此,不過,還是要多謝五長老。」葉錦素迫不及待的打開武功秘籍,便開始翻閱起來。

鳳錦向其他二人遞了眼色,三人便退出了房間。

「這鳳傾閣的武功秘籍,你們是否都能隨意練習?」采蓮不禁好奇問道。

「不是,我們各司其職,所負責的不同,故而所學的便不同,不是所有武功都適合我們。」鳳錦解惑道。

「真想去看看你們鳳傾閣是怎樣的風景。」采蓮有些羨慕地說道。

「待日後,鳳傾閣能與君魔閣友好之時,我便帶你去看。」鳳秀爽快地說道。

「好。」采蓮笑道,「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

「你為何會如此說。」鳳秀疑惑問道。

「這個嘛,你們拭目以待便是。」采蓮眸光露出一絲狡黠。

鳳錦與鳳秀對視一眼,想著該不會……兩人顯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但,看向采蓮那篤定的神情,更加堅定了二人的想法。

當年的華流年亦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一位隱士高人傳授武功,才習得一身高強武藝,後來,她創建了鳳傾閣,更是無意中習得了失傳百年的絕世真經,有鳳來儀,自此名揚天下。如今,這風輕揚的內功心法,更是神奇,能讓毫無武功之人三月之內便將內力提升數百倍,這讓葉錦素不禁感到驚訝,亦是神奇。

她經過一夜的盤膝打坐,體質明顯好了許多,第二日,氣色稍顯紅潤,葉錦素便合起武功秘籍,內心竊喜不已,看來不到三月,她便能恢復前世的武功。

想到這里,葉錦素心情不免也好起來,與鳳錦、鳳秀,采蓮用過早膳之後,便開始忙碌府內事務。

葉府經過昨夜的盤查,如今清淨了不少,老夫人自此便不再出西院,徑自在西院內吃齋念佛,議事廳內,眾人齊聚一堂。

葉錦素冷然端坐于主位上,「即日起,三姨娘便輔佐我打理府內一切事務。」

此話一出,三姨娘明顯一怔,五姨娘與六姨娘則是互遞眼色,二夫人與三夫人則是出氣地不動聲色。

眾人各懷心思,但,葉錦素卻由不得眾人反對,「三姨娘,前幾日葉府接連遭遇大難,如今,總算平靜下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三姨娘可莫要推月兌才是。」

「妾身自當听從大小姐吩咐。」三姨娘連忙起身回道。

「在父親回來之前,這葉府便由我與三姨娘掌家,待父親回來之後,我便會提議葉府的當家之位交由三姨娘,此事已決定,眾位嬸嬸、姨娘只管安心在葉府如常生活便是。」葉錦素話中的意思顯而易見,那便是,此事已是鐵板釘釘之事。

「大小姐?」三姨娘顯然又是一陣錯愕,這當家之位她是如何都不曾想過的,抬眼,目光怔怔望向葉錦素。

「三姨娘,父親歸來,如若他有續弦之意,便會迎娶新的葉夫人,如若,他再無續弦之意,三姨娘便是最好的人選。」葉錦素沉聲說道,「三姨娘是有才能的,為何不拋卻前塵往事,嶄新面對未來的生活呢?」

三姨娘頓時淚水奪眶而出,連忙跪與葉錦素面前,「妾身謝大小姐。」

五姨娘眸光中閃過不甘,六姨娘卻是見風使舵,連忙道喜,「恭喜三姐姐。」

三姨娘起身,徑自坐回原位,試著眼淚。

「皇宮傳來旨意,後日便是皇後壽辰,故而邀請各大世家,王公貴族的大家小姐前去參加皇後壽宴,這兩日我會精心準備賀壽禮物,這府中如若有何事務,便直接找三姨娘便是。」葉錦素冷聲道,便悠悠起身,「眾位嬸嬸、姨娘若無其他事宜,便散了吧。」

葉錦素說罷,便走向三姨娘,「三姨娘,隨我前來。」

「是,大小姐。」三姨娘連忙起身,跟著葉錦素離開。

五姨娘見三姨娘神氣十足地跟著葉錦素離開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怒氣沖沖地自椅子上起來,疾步離開。

六姨娘亦是嘴角一勾,便起身離開。

「這大小姐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二夫人不禁望向身側的三夫人道。

「如今,你我都是寄人籬下,管好自己便罷,管她如何呢?」三夫人幽幽說道,便起身,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

二夫人見三夫人如此的神情,頓時碎道,「哼,我不過是好心問問,你瞧瞧她,擺出一副如此囂張的態度,真以為她母憑子貴,亦不過是個外府的少爺。」

「娘親別生氣,我們靜觀其變,再說吧。」葉秀荷連忙扶起二夫人,寬慰道。

「唉,如今也只能如此。」二夫人幽幽道,便離開了議事廳。

三姨娘隨葉錦素行至院落,葉錦素將早已準備好的府內花名冊與賬本交予三姨娘,「三姨娘,日後我定然是要嫁的,如今,是要讓你早些熟悉葉府當家之責,以後這葉府的事務便有勞三姨娘操持了。」

「大小姐,這……」三姨娘有些受寵若驚道。

「三姨娘,你難道不想開始新的生活?」葉錦素見三姨娘推月兌,沉聲說道。

「妾身只怕無此能力。」三姨娘幽幽道。

「你且做著,如若有何難題,便來問我,我定當傾囊相授。」葉錦素笑說道。

三姨娘見葉錦素如此執著,只好作罷,應道,「妾身會盡量做好。」

「嗯,三姨娘,有何事盡管找賢叔,亦或是直接來尋我便是。」葉錦素說著,便送三姨娘離開。

「閣主,這當家之位您為何交予三姨娘?」鳳秀有些不解問道。

「這三姨娘素日看來左右逢源,處處受人牽制,但,這府中她算是明白人,心思縝密,昨日,我特意讓她盤查各個院落,你難道沒看出她的能力?」葉錦素望向鳳秀,輕聲問道。

「自然看得出。」鳳秀應道,「只因為看得出,才覺得這三姨娘可靠嗎?」

「日久見人心,過些時日你便知曉。」葉錦素說罷,便看向鳳秀將目光落在她的容顏上。

「你做什麼如此看著我?」葉錦素不禁問道。

「閣主,這心法果然厲害,只一夜,我便能感覺到你微弱的氣息。」鳳秀一臉驚奇地說道。

「相信很快,我便會恢復武功。」葉錦素並未告訴他們自己乃是穿越重生,只是告訴他們她不過是改頭換面了一番,故而,他們才不會因為她如此離奇之事,而讓他們感到擔心害怕。

「屬下很期待那天的到來。」鳳秀笑應道。

二人說笑時,葉雲軒便徐步入內,「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嗯,很好,哥哥你呢?」葉錦素輕聲問道。

「嗯。」葉雲軒笑應道,「妹妹,今日我能在妹妹這處嗎?」

「哥哥想要做什麼?」葉錦素見葉雲軒一臉渴望地看著她,不禁軟下心來,問道。

「昨日給妹妹畫了一幅畫,我一直收藏著,可是,今早起來便不見了,所以,我想再給妹妹畫一幅。」葉雲軒說道。

「如何不見的?」葉錦素眸光一凝,問道。

「不知。」葉雲軒搖頭道,面帶憂桑。

「無妨,哥哥在替我畫一幅便是。」葉錦素想著有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葉府,突然想起葉忻,「哥哥,你且先去書房,我待會便過來。」

「嗯,好。」葉雲軒應道,便抬步徑自去了書房。

葉錦素見葉雲軒離開,便沉聲問道,「葉忻,昨夜可有人進入二少爺房間?」

「屬下並未看到有任何人進入二少爺房間。」葉忻如實回道。

「昨夜魔君入內,你可覺察到?」葉錦素接著問道。

「並未覺察到。」葉忻回道。

葉錦素了然,便徑自向書房走去。

鳳秀與采蓮面面相覷,顯而易見,昨夜二少爺所作的畫像定然是被魔君拿走。

鳳錦不禁搖頭道,「如此一來,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是啊,閣主如今哪有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之上,況且時局未穩,瞬息萬變,閣主的心內有太多的放不下,看來,長路漫漫。」鳳秀不禁莞爾道。

采蓮亦是覺得鳳錦與鳳秀二人太過于悲觀,不再理會二人,徑自去忙活分內之事。

鳳錦與鳳秀各自搖頭嘆息,便抬步隨著葉錦素去了書房。

葉雲軒已經準備好筆墨,葉錦素安然坐與榻上,葉雲軒開始作畫。

直到午後,方可作罷,葉雲軒極其寶貝地將畫卷收了起來,然後,抱著畫卷離開。

葉錦素見葉雲軒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生出一絲暖意,見鳳錦與鳳秀眉頭緊蹙的模樣,上前問道,「你們兩個為何這副神情?」

「閣主,那魔君該不會對閣主有意吧?」鳳秀還是沒有忍住說道。

「如今,我已心如止水,不會再動情,待大仇得報之後,我便會帶著你們歸隱山林,過閑雲野鶴的生活,豈不快哉?」葉錦素徑自將心里的想法講出,以免她們胡思亂想。

「我就知道閣主不會看上那個魔君的。」鳳秀一臉自信地說道。

「是,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行了吧。」鳳錦禁不住斗嘴說道。

「好了,你們二人如果沒事,便退下,我要開始練功。」葉錦素開始了逐客令。

「是,屬下告退。」兩人皆相視一笑,退出屋內。

葉錦素不做他想,盤膝而坐,開始修煉武功。

不知不覺,已至深夜,葉錦素幽幽睜開雙眸,調息運功,便徑自下榻。

門外三姨娘焦急地等待著,鳳秀與鳳錦正要進屋稟報,便看到葉錦素抬步走出,二人連忙迎了過來。

「三姨娘,見你神情如此緊張,發生了何事?」葉錦素接著問道。

「大小姐,六姨娘……她……上吊自殺了。」三姨娘揚聲說道。

「是在什麼地方?」葉錦素眸光一冷,沉聲問道。

「就在後花園河畔後的槐樹下,因六姨娘自午後獨自出去,到夜晚都未回來,院中的丫鬟擔心不已,便四處尋找,沒想到便發現六姨娘吊死在槐樹上。」三姨娘說道,雖然已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的心驚肉跳。

「走,去看看。」葉錦素冷聲道,徑自抬步,率先走去。

眾人連忙緊隨其後,一行人來到後花園,此時,整個後花園皆燈火通明,葉錦素便見六姨娘的尸體已被抬下,被放在槐樹下。

葉賢見葉錦素過來,連忙迎上前去,「大小姐,這現場老奴已經保護好,沒有任何的移動。」

「有勞賢叔。」葉錦素回道,便蹲在六姨娘尸體旁,仔細的檢查著。

鳳秀手提燈籠,蹲在一側,認真仔細地檢查著六姨娘的尸身,不到片刻,便起身,對葉錦素說道,「大小姐,六姨娘不是自殺,而是被人活活勒死。」

「是被活活勒死。」葉錦素與鳳秀都發現六姨娘頸項有兩處淤青,隱藏于繩索的淤青下面才是真正的死因。

「賢叔,逐一詢問府內之人,有誰午後見過六姨娘。」葉錦素冷聲命令道。

「是,大小姐,老奴這便去盤問。」葉賢連忙應聲道,便轉身離開。

葉錦素起身,撐著夜色觀察四周,「鳳錦、采蓮將這處地方仔細搜查,看是否能查出可疑之物?」

「是,大小姐。」鳳錦、采蓮連聲應道,便逐一開始檢查。

「你等都立于原地,不可亂動。」葉錦素冷聲吩咐如今被嚇得面色慘白的五姨娘,還有聞訊正趕來的二夫人與三夫人。

那二夫人見到六姨娘吊死的模樣,如今又是半夜,顯然嚇得不輕,兩眼一黑,險些暈了過去,幸好身旁的葉秀荷穩住,「娘,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今年葉府不知是招了什麼晦氣,怎地會接連出現人命案?」二夫人不禁說道,便要轉身離開。

「二嬸嬸,既然已經來到,便不要急著走,這夜路走多了,難免會濕鞋。」葉錦素垂眸,望向葉秀荷繡鞋沾染著泥土,嘴角微微勾起。

「你這話是何意思?」二夫人當即惱怒,厲聲喝道。

「秀荷妹妹,適才是從哪里來的?」葉錦素上前,緩緩走近葉秀荷,問道。

「我自然是一直在閨中,听聞六姨娘上吊,便隨娘親特意趕過來。」葉秀荷如實回道。

「那秀荷妹妹鞋上的泥土又是自哪里來的?」葉錦素冷聲問道。

「適才經過一處低窪,怎不知便濺了一腳的泥,平白的增添了晦氣。」葉秀荷低頭,望著繡鞋上的泥土,沒來由的一陣厭惡。

「何處的低窪?」葉錦素想著如今都未下過雨,何來的低窪?

「就在靠近南牆角的拐彎處。」葉秀荷指著後花園不遠處的南牆角。

「一般大家進入後花園都是自西面而來,為何秀荷妹妹卻是自南面呢?」葉錦素抬眼,不解道。

「因著我與娘親所住院落離南面最近,以往入後花園都是自南面而來的,西面甚少。」葉秀荷如實回答。

「多謝秀荷妹妹解惑。」葉錦素眸光微轉,鳳秀已然檢查完畢六姨娘的尸身,听著葉錦素的詢問,自然也猜度到,連忙起身,沿著南面尋找線索。

秀荷還從未被葉錦素道謝過,如今,葉錦素如此一說,反倒讓她不好意思起來,也頓時覺得驚訝,禁不住地打量起葉錦素。

整個葉府,除左老夫人不曾出現,其他院落的人已經齊齊趕到,整個後花園竟沒有今夜如此的熱鬧,燈火通明,樹影婆娑,夜深露重,眾人皆安靜立于原地,噤聲不語,依稀听得到來回走動的腳步聲,踩著枝椏,發出吱吱的聲響,偶爾飛過幾只夜鳥,低鳴幾聲,便顯得這個後花園詭異十足。

鳳秀一直向前走著,終于來到南牆角下,果然有一處低窪,她半蹲著,仔細觀察,便見低窪牆角處有胭脂丹寇的抓痕,低窪顯然用腳使勁蹬出來的,鳳秀起身,便原路返回。

「如何了?」葉錦素見鳳秀折回,問道。

「大小姐請看,六姨娘的指甲內有青色泥土,指甲也有斷裂的痕跡,掌心有劃痕,很顯然,當時她在拼命地掙扎,而南牆角處奴婢發現了數條抓痕,六姨娘所穿的繡鞋後腳跟沾滿了泥土,由此可以推斷出,當時,是有人勒著她的脖子,一直向前拖,她在掙扎的時候,便會使勁的蹬腳,且看她的衣裙擺上亦是泥土,很顯然,是有人在殺了六姨娘後,制造成自殺的假象,但,時間過于匆忙,故而未來得及處理細節。」鳳秀推理完畢,便看見葉錦素贊賞的目光。

「到底是何人殺死了六姨娘?」二夫人听著鳳秀的判斷,心中雖然害怕,頓時覺得這六姨娘死得真是慘,禁不住地問道。

「是啊,這六姨娘死得可真夠慘的。」葉秀荷也是忍不住地感嘆道。

「大小姐,如今妾身已讓葉總管將葉府封了起來,相信那個殺人凶手還沒有時間逃出去。」三姨娘在一旁說道。

「鳳秀,你且說說看,依著殺死六姨娘凶手的力氣,此人是男是女?」葉錦素轉身問道。

「定然是一個力大無窮的男子。」鳳秀接著說道。

「去將那繩子拿來,我瞧瞧。」葉錦素接著說道。

鳳秀連忙將掛在樹上的繩子拿了下來,雙手呈給葉錦素。

葉錦素接過繩索,仔細檢查,附耳與鳳秀低聲說與什麼,鳳秀眸光一動,接著便去尋找。

葉賢急匆匆地跑來,躬身道,「大小姐,老奴盤問了府中的人,都說沒有見過六姨娘。」

「走,去六姨娘屋內瞧瞧。」葉錦素接著說道,便徑自向外走去。

眾人也便緊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六姨娘院落而去。

待眾人皆離開之後,一道黑影閃入後花園,此人便是鳳秀,她眸光一冷,便飛身落入樹上。

葉錦素帶著眾人行至六姨娘院落,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五姑娘因著不到周歲,此刻,正哭鬧著。

三姨娘連忙上前,將五姑娘抱入懷中哄著,葉錦素見如此情景,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葉錦素坐與主位,便開始盤問院內之人,「素日負責六姨娘飲食起居的是誰?」

「奴婢在。」一名丫鬟連忙跪下回道。

「六姨娘幾時出去的?」葉錦素見眼前的丫鬟還算是玲瓏。

「午後便出去了,還不讓奴婢們跟著。」丫鬟低聲稟報道。

「你等是何時去尋找的?」葉錦素接著問道。

「晚膳的時候,六姨娘一直未回來,奴婢便擔憂不已,隨即命院中的人去尋找,直到適才才發現六姨娘……」丫鬟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如今六姨娘已去,已成事實,五姑娘以後便過繼給三姨娘撫養,你等也都隨三姨娘過去,將六姨娘的院落封起來。」葉錦素低聲說道。

「這……」五姨娘頓時又是一驚,顯然有些不可置信,這六姨娘剛走,尸骨未寒,便要將五姑娘過繼給三姨娘,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大小姐,這怕是有不妥吧?」二夫人在一旁也禁不住地說道。

「大小姐,如今六姨娘尸骨未寒,您就要將五姑娘過繼給他人撫養,怕是六姨娘九泉之下也不答應的。」久不開口的三夫人低聲道。

「五姑娘如今本就無人照看,而昨日剛剛遭了大難,如今身體虛弱,理應有人悉心照料,三姨娘膝下無子,定然會對五姑娘疼愛有加,如此一來,不是更好?」葉錦素冷聲辯駁道。

眾人皆不在言語,此時,最歡喜的莫過于三姨娘,她低頭凝視著襁褓中的嬰孩,又見葉錦素一臉的肅然,連忙躬身說道,「妾身定然會當親女兒般疼愛五姑娘。」

「大小姐,凶手抓住了。」葉賢連忙上前稟報道,打斷了屋內本就壓抑的氣氛。

葉錦素眼角一彎,一一掃過眾人的臉色,只見二夫人一臉驚訝,略帶著喜色,葉秀荷亦是如此,三夫人則是無任何神情,五姨娘更多是啞然,葉錦素嘴角笑意更深,抬步向外走去,「如今凶手在何處?」

「就在後花園中。」葉賢連忙跟上說道。

「那便去看看。」葉錦素說罷,便率先抬步離開。

三姨娘將五姑娘交予自己院中的婆子,「仔細照顧好五姑娘。」

「是,三姨娘。」婆子小心接過五姑娘,連忙應道。

三姨娘便疾步追上葉錦素,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向後花園走去。

待葉錦素步入後花園內,便見鳳秀手中拎著一個身著家丁模樣的男子,他眸光閃過一絲狠戾,正怒視著葉錦素。

葉錦素上前,「說吧,為何要殺六姨娘。」

「她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男子忍不住大聲怒罵道。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葉錦素眸底閃過一絲冷冽。

「我當然知道,如今老也不在,她不甘寂寞,便勾引與我,如今,卻要將我一腳踢開,哼,想得倒美,當初勾引我的時候,怎地不說?」那男人長相五大三粗,面目猙獰,一看便是練家子,但,如今說的頭頭是道,這讓葉錦素更加懷疑此人是早已準備好了說辭,但,看到他堅定的眸子,便知,他是不會說出任何的實話,留著也無用。

「所以,你便殺了她?」葉錦素直截了當地問道。

「是,是我殺了她。」那男人冷聲說道。

「那你為何又折返?」葉錦素淡淡道。

「我不過是想要過來確認她是否真的死了。」那男人眸光中閃過冷厲。

「既然六姨娘是你所殺,你據以認罪,依照葉府的規矩,你便是一死。」葉錦素冷聲道,「賢叔,拉下去亂棍打死。」

「是。」葉賢領命,便命人將那男人五花大綁,拉了出去。

葉錦素與鳳秀互遞眼色,接著,便轉身,「三姨娘,五姨娘善後之事便交由你打理吧。」

「是,大小姐。」三姨娘躬身應道。

「如今真相已然大白,六姨娘不知檢點,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不過,這始終是葉府家事,切不可傳揚出去。」葉錦素冷冷掃過眾人的臉色,厲聲說道。

「是,大小姐。」眾人皆應道。

葉錦素便徐步離開。

眾人見葉錦素離開,也便相繼離去。

「三姨娘如今可算是紅光滿面啊,記得了大小姐的信任,又得了一個女兒,可真正是可喜可賀。」五姨娘行至三姨娘面前,陰陽怪氣的說道。

「那就多謝五妹妹的心意了。」三姨娘不動聲色地笑道,「如今我要安置六姨娘的尸身,改日再與五妹妹閑話家常。」

三姨娘說罷,便行至六姨娘尸身旁,開始分派事務。

五姨娘氣得牙癢癢,但,又發寫不出,便踏著步子回了自己院落。

葉錦素徑自回了院落,「鳳秀,可尋到何線索?」

「那人趁夜前來,定然怕屬下尋到不利的線索,果然,被屬下拿到了。」鳳秀連忙攤開手掌,便見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

「如此珠圓玉潤的大顆珍珠,我記得六姨娘素日最中意的朱釵上便有如此大顆的珍珠,莫非……」葉錦素接著說道。

「正是這顆珍珠,屬下適才便讓鳳錦去查看了,原來,瓖嵌這顆珍珠的朱釵是三夫人所送。」鳳秀連忙說道。

「此事與三夫人有關?」葉錦素頓時一怔,看來這三夫人果然不簡單,不過,她到底盤算著什麼?而六姨娘因何會招致如此的殺身之禍,定然是握到她什麼把柄。

「鳳錦與鳳秀已經偷偷潛入六姨娘院中,搜找線索。」鳳秀接著說道。

「嗯,如此看來,這三夫人才是這葉府的老狐狸。」葉錦素不由雙眸微眯,說道。

「三夫人在葉府幾十年,都沒有露出尾巴,可見此人道行極深,但是,不知她如今出手又是為了什麼?」鳳秀狐疑道。

「前夜那個雲蓮,乃是北 皇室之人,為何我正要趕去府外時,她便及時趕到,真有那麼湊巧之事?如今,她有為何殺死六姨娘,怕是這其中定有我們不知的隱情,亦或是六姨娘偶然間听到什麼秘密,也未可知。」葉錦素繼續分析道。

「那如此說來,這三夫人定然與老賊有牽連了?」鳳秀接著說道。

「放華府一千隱衛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葉府,想來此人潛伏已久,雖徹查一番,卻並未尋找秘道,如此說來,有人特意將我們的視線牽入老夫人那里,又或是老夫人那里也有內應。」葉錦素頓時覺得事情越來越復雜,這三夫人到底是何許人也?她潛伏在葉府長達三十年,為的又是什麼?

「閣主,看來這渾水越攪越渾了。」鳳秀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越渾濁越好。」葉錦素笑著道。

「那如今該做些什麼?」鳳秀想著那老狐狸丟失三千隱衛,都能忍得下去,這三夫人隱忍三十年,深藏不露,她竟不知這大宅院中的勾心斗角是這等的殺人不見血,處處算計,比起江湖,反倒覺得人在江湖是輕松自在的。

「靜觀其變。」葉錦素淡淡道,「鳳錦那邊定然是查不到東西的,三夫人怕是早有防備,已毀滅了證據,敵不動我不動,我倒要看看是誰要掀起這驚濤駭浪。」

「閣主,屬下還是喜歡江湖的生活。」鳳秀禁不住地感嘆道。

「鳳秀,我且先進去練功,你等在外守著。」葉錦素說道,便轉身進入屋內。

鳳秀應道,便安靜的候在門外。

鳳錦與采蓮歸來時,便見鳳秀正專心致志地盯著眼前的梨樹看,二人互望了一眼,便上前問道,「你盯著梨樹做什麼?」

「世人皆知梨花白乃美酒佳釀,我便想調制一個梨花醉。」鳳秀悠游自得道。

「這梨花醉是做什麼的?」采蓮不禁好奇道。

「這還用說,你知她最擅長的便是毒術,這梨花醉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鳳錦冷哼一聲,斜睨了一眼鳳秀此刻已笑得無比得意的面龐。

「梨花醉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乃是我突發奇想,想要研究而出的合歡酒。」鳳秀雙手環胸說道。

「什麼?合歡酒?」采蓮忍不住出聲。

鳳秀連忙捂起采蓮的唇,「別叫那麼大聲,當心閣主听見了,我這不是想想嗎?能不能做成另說。」

「哼哼,看你那自信十足的模樣,便知已然心中有數,何有做不成之理?」鳳錦又是嘲諷道。

「知我者乃鳳錦也,還是你最了解我。」鳳秀笑說道。

鳳錦不再理會鳳秀,采蓮無奈道,想著這世上還真有如此奇怪之人,竟然以制毒為樂,梨花醉,听似多麼美的名字,不曾想竟是合歡酒,但,不知這威力有多強了,想到如此,她頓時覺得這鳳秀該不會渾身上下都是毒吧,禁不住地上下打量著鳳秀。

鳳秀循著采蓮的怪異的眼神低頭看著自己,「采蓮,你做什麼如此看我?」

「鳳秀,你是否只要一出手,便是毒?」采蓮經不住問道。

「對啊,要不你試試?」鳳秀說著,便要出手。

因著采蓮至今都未顯示出她的武功,故而,鳳秀與鳳錦也很好奇采蓮的武功與她們之間有多少差距,正好,趁著此時,可以切磋一下。

采蓮怔愣間,便見自鳳秀袖中散出大團粉末,她身形輕盈後移,接著,雲袖一展,便躲開了粉末,鳳秀見采蓮的輕功竟然如此了得,便來了精神,隨即,又是一招。夜霧彌漫,兩道粉色身影在院中打得不亦樂乎。

鳳錦則坐在一旁袖手旁觀,看得倒也是津津有味。

屋內的葉錦素听到院落外的動靜,想著夜色漫長,閑來無事,她們如此也是打發時間,不過,想著鳳秀竟然能想出梨花醉,頓時覺得這丫頭現在的奇思妙想愈來愈多。

翌日天未亮,葉錦素便幽幽睜開雙眸,她如今是結合有鳳來儀與風輕揚的內功心法一起修煉,故而,發現大成的時間會繼續縮短,這一發現,讓葉錦素不禁興奮不已,短短兩日,她的內力便比苦修五年的人還厲害。

她腳步逐漸變得輕盈,徑自下榻,推開房門,便見采蓮與鳳秀二人還在打斗,鳳錦見葉錦素徐步走來,正要喊停,便見葉錦素微微搖頭,鳳錦便住了口。

葉錦素行至梨花樹下,撿起石凳上落下的一片梨花花瓣,放入口中,便響起清脆悠遠的樂曲之聲。

鳳秀明顯一怔,連忙收手,飛身落下,幾步便來到葉錦素面前,「閣主,您的內力已經小有所成。」

采蓮也不錯想到大小姐竟然只短短兩日,便有如此的內力,頓時亦是驚訝不已。

「怎樣,你們二人分出勝負了嗎?」葉錦素將花瓣放在掌心,任它隨著清晨的清風吹拂飄落。

「沒有。」鳳秀搖頭道。

「你那梨花醉何時能研制好?」葉錦素見鳳秀與采蓮二人雖經過一夜的過招,卻無半點倦意,笑問道。

「需要半月時間。」鳳秀笑吟吟道,「不過,閣主,這梨花醉可是很厲害的,如若被飲下的話,那可是要醉死在溫柔鄉的,不死不休。」

「好一個不死不休,你且研制珍藏好,指不定哪一日便可用上。」葉錦素眸光微閃道。

「是。」鳳秀對于制毒絕對是痴迷,如今,心情大好。

采蓮不禁莞爾,打趣道,「鳳秀,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然能說出此等話語。」

「誰說未出閣的女子就不能說了,反正,這一世我是不打算嫁人的,我要永遠陪在閣主身邊。」鳳秀挑眉,鄭重其事道。

「你們來去自由,我不會勉強,如若,有一日能遇見托付終生之人,我亦會放你們走的。」葉錦素心中一暖,溫柔看著鳳秀道。

「閣主,我才不要嫁人。」鳳秀拼命搖頭道,拽著葉錦素的胳膊,「我與鳳錦只想陪在你的身邊,你說是不是鳳錦?」

「鳳秀說的對。」鳳錦微笑點頭。

「你啊,果真是沒羞沒臊的。」葉錦素伸手,捏著鳳秀的鼻子,打趣道。

「閣主……」鳳秀面色微紅,嘟囔道。

采蓮與鳳錦相視一笑,梨花隨風飄落,清晨的院落顯得格外溫馨。

采蓮伺候葉錦素洗漱更衣之後,便去準備早膳。

鳳錦剛收到齊莫傳來口信,「閣主,這是齊將軍捎來的信箋,越您今夜在此相見。」

葉錦素展開紙條,上面的字跡是刻意模仿的,抬眸,對鳳錦說道,「告訴小莫子,我自會準時赴約。」

「是。」鳳錦領命,便閃身離開。

葉錦素端詳紙條上的筆跡,與她的筆跡如出一轍,但,卻少了她的娟秀瑰麗,多了分蒼勁有力,她便知曉此人是誰。

這一日,葉府相安無事,許是這段時日葉府發生太多事情,眾人皆是人心惶惶,又或是身心疲憊,故而,今日便顯得格外的沉寂。

葉錦素這一日,白日陪葉雲軒臨帖,她便翻閱這十年來的卷扎,算著日子,明日便是皇後壽辰,重生後,不曾想如此之快便與華婉瑤見面,這一次,她定然不會再手軟。

夜幕降臨,葉錦素便帶著鳳錦、鳳秀自秘道出了葉府,穿街走巷,行至郊外一座大宅院中,「鳳錦,去敲門。」

鳳錦應道,便抬步行至宅院門口,拉著鐵環,不到片刻,便見大門緩緩開啟,待看清楚門內之人時,鳳錦當然認得,「齊將軍。」

「夫人,屬下等已經恭候夫人多時了。」齊莫顯然再次見到葉錦素很是歡喜,連忙自門內出來,迎接道。

「小莫子,我們且先進去再說。」葉錦素嘴角微笑道。

「夫人請。」齊莫憨厚一笑,便側身請葉錦素入內。

鳳錦、鳳秀警惕地觀望著四周,接著,入內,將大門關閉。

葉錦素隨著齊莫穿過回廊,行至一處院落,屋內燈火通明,齊莫連忙大聲喊道,「夫人到。」

屋內眾人連忙齊齊沖出,待看見葉錦素肅然而立,雖看不清面容,但那周身散發的氣息,他們怎能不識得。

眾人齊齊跪與地上,「屬下等參見夫人。」

「眾位兄弟請起,許久未見,眾位可好?」葉錦素頗有感觸道。

「夫人,請。」齊莫連忙在一側請葉錦素入內。

葉錦素徐步入內,便見主位上端坐這一人,一身錦衣玉袍,沉穩有度,俊逸非凡,玉樹臨風,此刻,他悠悠起身,雙眸直視著葉錦素,嘴角微微顫抖。

「季昀,還不來拜見夫人。」齊莫見自幼玩到大的好兄弟,如今當朝丞相,此刻竟呆愣在原地,不禁喚道。

葉錦素自然知曉眼前人的脾氣,抬步上前,伸手模著眼前男子的墨發,「怎地,我換了副模樣便不認得我了?」

「季昀見過夫人。」男子明顯一怔,隨即,隱去雙眸的喜悅,連忙躬身道。

「記得你在我面前是最沒禮數的,如今,卻如此規矩了,我反倒不習慣了。」葉錦素輕笑道。,

季昀抬眸,對上葉錦素含笑的雙眸,面色微紅,復又垂首,不知如何開口。

「這不愛說話的模樣還是和從前一樣。」葉錦素轉眸,望向眾人都雙眼含淚看著她,她不禁心思一動道,「十年未見,你等依舊如故。」

「夫人,哪有不變的,你且看我這肚子,愈發的圓潤了。」屋內的七人,除卻齊莫與季昀,其他五人皆是葉錦素當年所救,他們七個人乃是結拜兄弟,故而,亦兄弟相稱,但,只是私底下,朝堂上,卻只是同朝為官的交情。

此刻說話的乃是七兄弟中的老大,拜兵部侍郎一職,名喚李碩,為人耿直,身為大哥,卻是沉穩老練。

「如今,我是該稱你一聲李大人嗎?」葉錦素不禁莞爾道。

「夫人這不是折煞屬下嗎?」李碩頓時面帶嚴肅道。

「我看你這性子是不會變了,如今還是這般經不起打趣。」葉錦素笑說道。

「呵呵。」眾人听著,便經不住哄堂大笑。

李碩面色訕訕道,「夫人才真正未變,如今,還是喜歡打趣屬下。」

齊莫見季昀始終處于游神狀態,便知他心思極重,這些年來,他的心思他們都清楚,但,卻都不曾點破,如今,夫人安然無恙歸來,他們兄弟七人最是高興,但,最激動的便是季昀。

「夫人,您的事老六已經告訴屬下們了,屬下竟然不知夫人會遭受如此的磨難,當日,那賤人莫名其妙的封後時,屬下等便覺得奇怪,奈何苦于沒有證據,竟不知她竟然如此狠毒,屬下等定然不會輕饒了她。」老二周濟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重情重義,但,對待其他人可就另當別論,尤其是自己看不順眼之人,在他的心中夫人便是再生父母,如若沒有夫人,便沒有他們兄弟七人的今日,故而,對于夫人,他們絕對是誓死效忠,如今乃是刑部一個小官員。

「周濟,怎地過了十年,你還是這副樣子,整日凶神惡煞的,如今,可討得媳婦了?」葉錦素見周濟氣憤難平的模樣,故而笑問道。

「呵呵,如今已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了。」周濟想到家人,臉上的怒氣頓消。

「夫人,你可不知,二哥在外面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但,回到家,可是個老婆奴。」此時說話的便是老三吳舜,此人有著最大一特點,那便是能言善道,頭腦靈活,故而,如今自己開了一家酒樓,生意也算是紅紅火火。

「你還不是,你家那只母老虎,我看到都會退避三舍。」老二不服輸地反駁道。

「許久未見,你們哥兩還是如此喜歡斗嘴。」葉錦素無奈搖頭道。

「呵呵,夫人見笑了。」老二周濟笑道。

「夫人,您被站著,且先坐下再說。」老三吳舜見眾人都站著說話,連忙說道。

葉錦素便點頭,轉眸,便看見季昀沉默不語地立于原處,徑自上前,坐與他的一側,「坐吧,如今都貴為丞相了,怎得還是這副靦腆的模樣?」

「夫人,他不是靦腆,你若是見他在朝堂上舌戰百官的畫面,你定然不會被他如今這副樣子騙了。」齊莫連忙在一旁說道。

「那我倒是很期待。」葉錦素低聲一笑道。

季昀抬眸,便狠狠剜了一眼齊莫,轉身,對上葉錦素的視線,「夫人,如今在葉府可好?」

「如今天下局勢看似平靜,實則不穩,暗潮洶涌,你等在朝堂要萬分小心謹慎些才是。」葉錦素不免提醒道。

「屬下等兄弟七人都以夫人馬首是瞻。」此時,說話鏗鏘有力的便是老四鄭飛,如今乃是鎮遠侯麾下的參謀,官拜四品。

「四哥說得對,夫人對屬下等恩重如山,屬下等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願一生一世追隨夫人。」老五鄭琦隨即附和道,與老四乃是親兄弟,同樣在鎮遠侯麾下。

「是,屬下兄弟七人這十年來一直在尋找夫人的下落,如今,終于等的夫人歸來,屬下等甚是歡喜不已。」齊莫與其他五人齊齊起身,復又跪與葉錦素面前道。

季昀始終將目光落在葉錦素身上,見她雖換了模樣,但,那言談舉止,她清楚地記得他們的過往,適才的關心,讓他似是回到曾經守在她身旁的日子,他冰封的心像是又復活般,狂跳不已。

「眾位都起身吧,如今好不容易相見,應該坐下來閑話家常才是。」葉錦素笑說道,心中卻是無限感慨。

六人皆起身,嘴角都是抑制不住地笑意,復又坐下,都將目光落在葉錦素身上。

「夫人,還有一人要見您。」齊莫連忙說道。

「我知是誰。」葉錦素笑道,「小貴子,還不出來。」

藏于屏風後的李貴此刻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猛然听到那熟悉的小貴子三字,便是身形一晃,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但見到眼前陌生的面容,又不由地一怔,「夫人,您的容貌?」

「怎地,不認識我了?」葉錦素挑眉,見李貴一臉驚詫,笑著說道,「你既然識得我的字跡,這副容貌又能說明什麼?」

「是奴才愚鈍了。」李貴連忙跪在葉錦素腳下,「夫人,奴才終于再見到您了。」

「你啊,如今怎地越來越愛哭了。」葉錦素低聲道,「起身吧。」

「是。奴才只是過于高興。」李貴眼角含淚,顫抖起身,「夫人,當年奴才發現您不見時,便暗中尋找,奈何,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不是失蹤便是離奇死亡,後來,線索便斷了,老奴便一直跟隨在皇上身側,昨日,皇上見著您所寫奏折,一直在發呆。」

「他?」葉錦素不禁嗤笑道,「小貴子,如今你既然得知我的身份,便知我已不是原來的華流年,他與我緣分已盡,剩下的只是他對我的背叛,還有這十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奴才知道,您的身份奴才打死都不會透露半句。」李貴見葉錦素如今對上官敬恨之入骨的神情,便知,此事怕是無力挽回,但,想到這十年來夫人的苦楚,他只能緘默不語。

「小貴子,今日我能重新見到你們,我甚是高興,不開心之事,不提也罷,如今,我們多聊些開心之事不是很好?」葉錦素看著眼前的人,如今,他們都各自有了家室,不似十年前,他們都還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她如今所走之路乃是一條血路,需要付出無數鮮血的代價,她卻不想讓他們隨著她一起,那麼,他們的家人到時該如何?

葉錦素在此刻體會到何為物是人非,她明白他們對自己的忠心,卻不想帶著他們走這條路路。

時間悄然流逝,眾人皆侃侃而談,除左季昀始終沉默不語,只是呆望著葉錦素,而李貴因是溜出宮中,要早些回宮,便率先離開。

這個宅子乃是季昀的私宅,故而十分安全清淨,天色漸亮,眾人才依依不舍散去,只留下齊莫與季昀二人。

齊莫見眾人散去,便行至葉錦素面前,「夫人,皇上讓我暗中盯著華府的動向,卻沒有下旨有任何的行動,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華府的野心,上官敬自然是知曉的,如今,葉府施壓,請求朝廷給葉府一個交代,他不得不給一個合理的交代,既能給華府一個打擊,卻又不將此事聲張,你想他該如何做?」葉錦素端起茶盞,輕呷一口道。

「季昀,你說呢?」齊莫思忖半晌,得不到答案,便轉頭,問向季昀。

「掩蓋。」季昀言簡意賅的說道。

「如何掩蓋?」齊莫不解道。

「如今這驗尸的乃是你手下的人,只要你不說,誰又能知曉這其中有華府的隱衛,我想明日皇上便會傳給進殿。」季昀幽幽說道。

「華老賊那里就這樣放過他了?」齊莫有些憤憤不平道。

「自然不會,他這幾日要你暗中監視華府,實則是給華老賊一個警告,如今,他三千隱衛已被滅,對于華老賊說已經是沉重的打擊,如若,皇室用這一千隱衛的死尸做借口,華府便會夷為平地。」季昀不緊不慢繼續道。

「那明日我該如何做?」齊莫似懂非懂道。

「明日他定然會將老狐狸喚去,然後,大罵一頓,接著,便將你傳入宮中,告知你那些死尸經過查驗,乃是江湖暗殺組織,但身份尚在查明之中。」季昀接著說道。

「如此一來,他既給葉府一個交代,又讓華老賊有所忌憚。」齊莫思忖道,「四大世家本就與江湖來往甚密,有仇家尋仇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那是自然。」葉錦素說道,「上官敬果然還是未變。」

季昀听著葉錦素的話,眸光閃過一絲幽光,「夫人,如今趁天色微亮,屬下送你回去吧。」

「你二人不是還要上早朝?」葉錦素望向季昀,見他如今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年少輕狂的少年,如今,已然蛻變成成熟的男人,渾身散發著沉穩之氣。

「夫人,你與老七先聊著,我要先回宮。」齊莫見季昀似乎有話要對葉錦素說,連忙起身告辭。

「嗯,去吧,一切要小心。」葉錦素輕聲道。

「屬下告退。」齊莫點頭應道,便轉身離開。

葉錦素目送齊莫離開,見季昀始終凝視著她,她微笑道,「怎麼?我如今的樣貌不好嗎?」

季昀垂眸,卷翹的睫毛顫抖著,白皙的面容染上一層朦朧的霜霧,「我日後能不稱呼你為夫人嗎?」

「那你想稱呼我什麼?」葉錦素不禁莞爾道。

「如今夫人的身份是葉家大小姐,我日後喚你錦素可好?」季昀看著眼前如此清麗月兌俗,稚氣未褪的嬌俏面容,夫人二字甚是別扭。

「好。」葉錦素亦覺得如今再叫她夫人,反而怪異,便點頭應道。

「十年,原以為再無相見的之日,不曾想老天還是眷顧與我的。」季昀抬眼,望向天色微亮的空中,幽幽道。

「你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我記得以前的季昀可是很愛笑的孩子。」葉錦素見季昀已褪去了稚氣,儼然一副丞相沉穩的模樣,想著茫茫十年,變得又何止他們,她不也是在變?不過,好在,他們對于她葉錦素的心不變,那便是好的。

「錦素,這十年的你所受的苦楚,我定然會替你討回來。」季昀回眸,眸光冷凝,那昔日青女敕的雙眸已然蒙上一層歷盡千山的浮華,冷厲不可直視。

「你只要在一旁協助我便是,這仇我定要親手報。」葉錦素燦然一笑,她要的便是季昀的這句話。

「好。」季昀亦是許久未見如此這般的笑容,整整十年,她的一顰一笑皆映入他的大腦中,深入骨血,如今,再次見到,他又怎能讓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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