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八姨娘想著,自己的孩兒險些出了事,如今這番場景,她本就在南宮府上無依無靠,此時依靠的也只有少夫人。
葉錦素抬眸,看了一眼八姨娘,「這人隱藏得極深,但,相信此人不久便會浮出水面。」
眾人皆看了一眼葉錦素,不禁想著五姨娘幕後當真有人,這太不可思議了。
南宮霍綦端坐與葉錦素一旁,並不發言,他不過是一個看戲之人。
葉錦素轉眸,看了一眼南宮霍綦,見他不發一語,而眾人因著南宮霍綦剛剛清醒之事,心中自然是忌憚的。
三姨娘猛然跪在葉錦素面前,「少夫人,若是這背後還有人,那吾兒還是死不瞑目啊。」
葉錦素垂眸,看向三姨娘雙眸的恨意,便知她如今是一定要將此人查出來的,葉錦素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如今,她倒要看看此人是否能沉住氣,亦或者是眾人懷疑的情況,能做出些什麼。
她微微抬眸,對一旁的采蓮示意,「去將物證拿上來。」
「是。」采蓮應道,便轉身離開。
不到片刻,鳳秀和鳳錦、秋意亦是垂首而來,而此時南宮玉嵐也被帶了進來。
眾姨娘抬眸,見南宮玉嵐垂首,適才才想起殺死南宮霍粟,這三姑娘也是幫凶,故而有些恨意,這母女果真心狠,而南宮玉嵐小小年紀,心腸竟然如此歹毒,竟然謀害親弟。
三姨娘見南宮玉嵐過來,瘋了一般地沖到南宮玉嵐的面前,揚起手便是一巴掌,「你這個賤人,粟兒也是你的親弟啊,你怎能下如此狠手?」
南宮玉嵐垂下頭,被三姨娘掌摑,身體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此時,眾人皆是觀望狀態,並未有人將她扶起,而眾位姨娘想起西船廠五姨娘狠毒來,對南宮玉嵐也多了幾分厭惡。
葉錦素端坐與主位上,「五姨娘之事,我並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有了證據。」
眾人皆抬眸,注視著葉錦素,仔細地听著。
葉錦素抬眸,看向四姨娘,「四姨娘,當年你滑胎一事,可還記得事情始末?」
四姨娘垂眸,想起當年的那一幕,心痛不已,但,想著如今五姨娘已經死了,後面的幕後之人不知是誰,當年,她是為了玉慧而忍氣吞聲,如今,就沒有不可說的地步。
「妾身知曉。」四姨娘緩緩地福身,垂首對葉錦素娓娓道來,「妾身那日是五姨娘將妾身推入池塘內,才滑了胎。」
「這怎麼可能?」眾姨娘顯然有些詫異,當年,四姨娘只是說自己不小心跌入池塘,如今,怎會是五姨娘推她入湖。
「四姨娘如此說,可有證據?」葉錦素繼而問道,見眾人皆是驚訝疑惑之色。
四姨娘搖頭,「那日,只有妾身與五姨娘在一起,故而,並無他人看到。」
「四姨娘,當時是誰喊得救命?」葉錦素淡淡地問道。
「五姨娘將我推入池塘中,而她則是假裝站在池塘邊,要救我,可是,看著整個池塘上飄起了紅,她才連忙大聲喊的救命。」四姨娘想起當時一幕,至今心有余悸。
葉錦素听著四姨娘所言,「你當時為何不講?」
「當時慧兒還小,妾身不能讓慧兒出事,故而,便將此事隱了下來。」四姨娘面露痛苦之色,抬眸,看向葉錦素,「少夫人,那日五姨娘身體含有麝香,實則是她自導自演,此事皆因慧兒偶然听到了她們在談論七姨娘滑胎一事,皆是五姨娘所為,三姑娘為幫凶,而慧兒被她們發現,故而,才會設計置慧兒與死地。」
「五姨娘心腸竟然如此歹毒。」三姨娘在一旁憤恨地說道。
葉錦素直視著四姨娘,「四姨娘,為何如今要說出?」
「當日不說,乃是為了自保,如今,五姨娘已咎由自取,妾身不得不說了。」四姨娘抬眸,看了葉錦素一眼,壓抑在心中多年的痛苦,如今說出來,心中暢快了許多。
葉錦素點頭,對采蓮道,「七姨娘滑胎一事查出的證據,可說與眾位姨娘听听。」
「是。」采蓮應道,隨即開口道,「七姨娘與五姨娘因相繼懷有身孕,故而,老爺便特意命廚房炖了安胎的補藥,送入七姨娘與五姨娘院中,這補藥二人所用的是一同,不會有任何的異樣,但,要是有一樣藥配上這補藥便是滑胎的利器,敢問七姨娘,那幾日,五姨娘可是每日都會送糕點給七姨娘?」
「嗯。」七姨娘點頭,「那些日子,因著有喜的關系,妾身的心情一直不好,五姨娘會時常過來我這處坐坐,會帶些糕點過來與我一同用。」
「那七姨娘可知,五姨娘帶去的糕點里面便合著那藥物,尋常是看不出來的,若是日日累計,便是滑胎的利器。」采蓮在一旁說道。
「可是,她也服用了?怎會無礙?」七姨娘這點有些疑惑不解。
「五姨娘深諳制香,想必在用那些糕點的時候,已經將沒有放入藥物的糕點拿起來,而分量本就不多,她為了取得七姨娘的信任,故而,才與你一同吃的。」采蓮又繼續說道。
「原來是如此,當初妾身還傻得認為她是真對妾身,不曾想,竟然是要謀害與妾身。」七姨娘這才恍然,頓時氣憤不已,「當時,我便懷疑是她,可是苦無證據,原來,問題竟出現在這處。」
葉錦素見七姨娘滿腔的怨憤,也不再說什麼,接著看向八姨娘,「八姨娘,其實你身旁的奴婢背後真正的主子乃是五姨娘。」
八姨娘抬眸,似乎早已經猜到,福身,「少夫人,妾身多謝少夫人搭救之恩。」
「八姨娘客氣,府內除了如此歹毒之人,對于眾位姨娘自然是食不安寢的,我亦是如此,如若不今早鏟除,又怎能讓府上安逸?」葉錦素擺手道,「采蓮繼續。」
「是。」采蓮垂首道,「五姨娘不但害死了四少爺,而且,連自己月復中的胎兒亦是她所害。」
「此話怎講?」眾人不解道。
采蓮繼續道,「奴婢等檢查了五姨娘滑胎的已成形的嬰兒,死後是看不出的,可是,過了兩個時辰之後,便會顯現出來,那嬰兒的身體乃是褐色,由此可此,五姨娘並非是跌入湖中之後才滑胎,而是那嬰兒一早便有保不住的征兆。」
「這怎麼會?」此時六姨娘抬眸,看著采蓮,不解地問道。
「奴婢去查過五姨娘在去花園中前時,喝過適量的藏紅花。」采蓮接著說道,「此時,三姑娘定然是知曉的。」
眾人這才將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南宮玉嵐,只見南宮玉嵐躺在地上,不說話。
葉錦素垂眸,看向她,突然覺得不對勁,連忙示意鳳秀看看,這才發現南宮玉嵐已經沒了氣息。
「這是怎麼回事?」眾位姨娘一驚,適才好好的啊,怎麼突然之間。
葉錦素轉眸,觀察著眾人此刻的神情,見都是一副驚愕的模樣,她想著這南宮玉嵐怎會服毒自殺。
葉錦素看向鳳秀,「怎會如此,不是讓你等看好她的嗎?」
「少夫人,適才並未有任何的不妥,奴婢一直看著她寸步不離。」鳳秀也覺得奇怪。
「去看看。」葉錦素沉眸,對鳳秀說道。
鳳秀連忙上前,檢查著南宮玉嵐的尸體,接著,便一驚,抬眸,看向葉錦素,「她一早便服了毒。」
「多早?」葉錦素想著早些時候便讓鳳秀看著她,她來不及服毒啊。
「半月之前。」鳳秀眸光一沉,想著她難道未卜先知,知曉自己出事?
「半月?」葉錦素轉眸,看向南宮霍綦。
「看來有人一早便想殺人滅口了。」南宮霍綦此刻溫潤的聲音響起,眾人抬眸,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南宮霍綦眉目淡淡,沒有過多的表情,不過是輕聲一語,但足夠讓眾人信服。
葉錦素想著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原因,看來此人還是早了她們一步,定然是怕節外生枝,故而才會,如今,她如此一來,也不過是給她敲個警鐘罷了。
「既然如今人都死了,也沒有任何的線索,五姨娘所做之事,罄竹難書,依照府上規矩,將她逐出府上,日後,不是南宮府五姨娘,至于三姑娘,與其娘親做下如此天理不容之事,一卷草席,將她的尸體丟入亂葬崗吧。」葉錦素說罷,便起身,看了眾位一眼,「眾位姨娘也都累了,早些歇息吧,還有三日之後,為四少爺出殯。」
「是,少夫人。」此刻,葉錦素在眾位姨娘的心中,亦是多少有了些敬畏,南宮霍綦起身,握著葉錦素的手,翩然離開。
葉錦素抬眸,見南宮霍綦無所顧忌,頓時覺得他有些孩子氣,但如今,更能讓眾人看在眼里,這位剛剛因著少夫人清醒的大少爺,對少夫人是如此的疼愛有加,眾人也對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語進行了懷疑,覺得是有人惡意中傷,加之今夜才知所有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五姨娘,便覺得少夫人是冤枉的。
七姨娘自地上起來,盯著南宮玉嵐的尸體,眸光一冷,接著,在丫鬟的攙扶下向外走去。
六姨娘扶起三姨娘,「三姨娘,走吧。」
「我定然要查出誰是幕後之人。」三姨娘眼角含恨,想起自己那可憐的孩兒,忍不住地又流下淚來。
六姨娘看向三姨娘,眸光定了定,看了一眼二姨娘,「三姨娘,且莫沖動,如今,少夫人如此一說,那人自然有所收斂,我們只管在暗中觀察便是。」
「嗯,說的極是。」三姨娘點頭,轉眸,看向六姨娘,「六妹妹,如今,我可只依靠你了。」
「三姨娘放心,四少爺是我自幼看著長大,與自己親生兒無疑,如今,他如此慘死,我定然要為他報仇。」六姨娘與三姨娘一同走著,低聲說道。
「六妹妹,謝謝。」三姨娘感激地看向六姨娘,二人便離開。
二姨娘站立在原地,看著死在地上南宮玉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著轉身離開。
葉錦素與南宮霍綦並未即刻回屋內,而是被南宮霍綦牽著沿著九曲長廊欣賞著如水的夜色,一縷清風吹過,南宮霍綦轉眸,見葉錦素額間有發絲吹拂,伸手,將她的發絲縷向耳後,淺笑道,「我與娘子每晚都出來走走可好?」
葉錦素抬眸,看向他,「好。」
她也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的答應,抬眸,看向南宮霍綦,也許,她可以放下心來,去接納周遭改變的事物,可以試著去做一個好妻子。
南宮霍綦牽著葉錦素的手,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淡淡地溫暖,想著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他深知葉錦素是排斥他的,但是,他會慢慢地讓自己住進她的心里,然後,融化,和她的心融為一體。
他沒有太大的謀劃,他唯一算計的就是身旁的女人,屬于他南宮霍綦的女人,不論是誰,要從他身旁將她奪走,他定然是不答應的。
葉錦素抬眸,二人都看著眼中的風景,葉錦素想著,自己這些日子雖然忙碌,可是,有南宮霍綦在身邊,反而覺得很平淡。
她突然一笑,這不是她一直喜歡的生活嗎?
南宮霍綦轉眸,見葉錦素淺笑吟吟,灼灼其華,容貌絕美,甚是掩蓋了這月色的光華,南宮霍綦伸手,蓋住葉錦素的雙眼,「娘子笑起來真好看。」
葉錦素低聲說道,「笑起來好看,為何要遮蓋住我的眼楮呢?」
「怕忍不住想要對娘子做些什麼。」南宮霍綦附耳,低聲說道。
葉錦素又是一陣輕笑,「既然忍不住,為何不遮蓋自己的雙眸。」
「如此,就更忍不住了。」南宮霍綦狡黠一笑,一身錦袍,飄逸出塵,瀲灩風華,這一笑,與葉錦素適才那淡然一笑,相得益彰。
葉錦素擺著臉,伸手,取下南宮霍綦的手,睜開雙眸,卻看到他如此一笑,先是一愣,接著便看向別處,想著男人好看也是麻煩,如此一笑,便極美,如今他已清醒,日後,若是出府,不知又要折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南宮霍綦見葉錦素轉眸不看他,低聲一笑,握緊葉錦素的手,二人緩緩向前漫步,一路無話,卻甚是溫馨。
回到院中,便見秋雨連忙上前,看向南宮霍綦,「大少爺,二少爺有消息了。」
「他在何處?」南宮霍綦牽著葉錦素回了屋中,淡淡地問道。
「皇宮。」秋雨接著回道。
「怎得跑去了宮中?」南宮霍綦抬眸,看向秋雨。
「適才,奴婢發現了二少爺傳來的訊號,確實是在宮中。」秋雨點頭,「但,為何在宮中,奴婢不知。」
「嗯,去宮中仔細找,他既然能發訊號,便知他此刻還未死。」南宮霍綦直言說道,接著轉眸,看向葉錦素,「娘子,明日我們去趟葉府吧。」
「去做什麼?」葉錦素看向南宮霍綦,突然明白,低笑一聲,「你決定便好。」
「既然我已經清醒,那就要正式去拜見一下未來的老丈人,省得他愛女心切,到時,將你再嫁給別人。」南宮霍綦對上次前去葉府,葉老爺與葉錦素說言還是耿耿于懷的。
葉錦素見南宮霍綦這般,低聲一笑,「要是爹爹知曉,你是這副模樣,定然會捧在手心的。」
南宮霍綦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我對娘子之人那可是日月可鑒,天地可表的。」
「好了,時辰不早了,且沐浴更衣,早些歇息吧。」葉錦素見南宮霍綦又要深情款款地大談起來,便連忙阻止了。
鳳秀和鳳錦立在屋外,見屋內總是傳來笑聲,鳳秀看了一眼鳳錦和采蓮,「這大少爺還是有兩下子的,這幾日,閣主的笑容也多了呢。」
「嗯,看來我們要重新審視一下這位大少爺了,閣主開心,我們便開心。」鳳錦點頭,想著若是閣主能找到幸福,那也是極好的,雖然,她與皇上乃是因為誤會,而受了如此大的折磨,但是,總歸是受傷了,即便是二人再在一起那也是不可能的,而這位大少爺卻是對閣主極好的,這些日子,她們可是看在眼里的。
「我覺得大少爺如此甚好。」鳳秀在一旁說道,「對閣主多好啊,單單每日早上為閣主梳妝,那便是能羨煞多少人。」
「嗯。」鳳錦同意地點頭。
采蓮卻一直沉默不語,她還是心心念念著自家的魔君,這些日子跑去哪里了,眼看著未來的閣主夫人如今要付之東流了,她心疼啊,暗暗地咒罵了一句,「這魔君關鍵時刻太坑人。」
鳳錦和鳳秀見采蓮默不作聲,故而笑道,「采蓮,你這是怎麼了?」
「唉,就是感嘆一下。」采蓮笑道。
「嗯,我們一同感嘆吧。」鳳錦和鳳秀看著采蓮,三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秋意和秋雨此刻正準備好浴湯,見這三人清閑地聊天,上前說道,「你三人倒清閑啊。」
「那是自然了,如今,是你家大少爺討好自家夫人,你們忙點那是應當的。」鳳秀挑眉,看向秋意,說道。
「唉,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我只能辛苦點了。」秋意搖著頭,想著怕是也只有少夫人能配得上大少爺。
秋雨見秋意如此一說,笑道,「你啊,別貧了,我到現在還在想著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呢?」
「是啊,我要很好奇。」秋意也應道,「跟你少夫人,是不是每日都這麼刺激啊?」
「葉府之前與南宮府一樣,亦是很亂,而且,當時,那時好幾次險境,好在有少夫人。」采蓮在一旁應道。
「之前听說了,不過,南宮府的局勢怕是比葉府還復雜。」秋意看向采蓮說道。
「嗯,是很復雜,畢竟南宮府的人多。」采蓮看向秋意,「但,如今解決了一個五姨娘,那後面的人定然無人可用了。」
「那也不一定,不可能只有五姨娘一人的,如今,她既然敢殺人滅口,就說明她身上還是有人的。」鳳錦在一旁說道。
「如今這局勢,看來還需要些時間了。」秋雨抬眼,想著今夜之事,「最煩的便是這府內的勾心斗角,還是江湖好。」
「秋雨,你說道我心坎上去了。」鳳秀似是尋到了知己,連忙上前,將手搭在秋雨的肩膀上,「我當時剛進葉府時,也覺得江湖好,但,如今跟在我家閣主身旁,便覺得府內這些女人真是麻煩,整日閑的無事,竟做些無聊之事,不過,若是沒有她們的無聊,我們如何打發這無聊的府內生活呢?」
「你啊,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秋雨轉頭,看向鳳秀,低笑一聲。
「這天下遲早會亂。」鳳秀挑眉,看了一眼秋雨,「如今,局勢越來越明朗,這北 和南麓依舊還是虎視眈眈,一直在找準機會下手呢。」
「這便是關乎國家的大事了,與我等無關,我只管大少爺之事便是。」秋雨想著如今局勢是如此,但,到時,上的也是那些戰士。
「十年之前,因為朝局動蕩,新皇登基,這才剛剛穩定了局勢,如若再興兵的話,遭殃的還是百姓。」鳳錦在一旁嘆息道。
「你們上過戰場?打過仗?」秋意听著鳳錦的口氣,不免好奇道。
「嗯,豈止上過戰場,打過仗而已,你如今所見的不過是刺客幾千人的尸首而已,我們所見的乃是尸橫遍野,生靈涂炭。」鳳秀回憶著過往,如今還是歷歷在目,說起戰亂,她是最不願打仗的。
「听你如此說來,想必戰場上定然是血雨腥風。」秋雨听著鳳秀的口氣,便知是不好的回憶。
「血雨腥風,血流成河,殘肢斷臂,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在戰場上,你除了拼命就是拼命,你以為跟江湖比武一樣,還有個點到即止嗎?戰場上,如若你不想死的話,那麼就只有向前沖,就是一個字,殺。」鳳秀看向秋雨,「所以,比起打仗,我更希望天下太平。」
秋雨和秋意從未上過戰場,故而,感受不到鳳秀的感嘆,但是,看到她眸光中的陰沉,便知當時的場景是有多麼的慘烈,她們二人也一時無話,眾人便陷入了沉默。
「若是真的打仗了,該如何?」秋意忍不住地問道。
「自然是要拼命的。」鳳秀看向秋意,「即使死,也不能當亡國奴。」這是葉錦素當初對她說過的話,她們親眼目睹那些被俘虜的少女,成為了那些男人玩樂的軍妓,受盡了折磨。
秋意和秋雨听到這處,又再次地沉默了下來,是啊,國都沒有了,哪有家。
葉錦素和南宮霍綦二人沐浴之後,便見南宮霍綦已經躺在床榻,看著他每日如此清閑,便問道,「你素日都做些什麼?」
「娘子想做什麼?」南宮霍綦眉眼微彎,一身雪白里衣,襯得他膚若凝脂,瑰麗明艷,此刻,正注視著葉錦素。
葉錦素抬眸,看著南宮霍綦如此,低聲一笑,想著他倒是很清閑,「我還有事要忙。」
「忙什麼?我能幫忙嗎?」南宮霍綦隨即自床榻上起來,下了床榻,來到葉錦素面前,伸手,縷著她的青絲。
「閣內之事。」葉錦素看向他,「你要幫忙?」
「那我陪著娘子吧。」南宮霍綦上前,拿下一件披風,披在葉錦素身上,「如今我清醒之事必然是人盡皆知,想來,不久皇上便會召見與我。」
葉錦素抬眸,看著他,「曾經你可被譽為神童。」
「如今哪里還有神童?」南宮霍綦淺笑道,「若是我沒估錯的話,皇上召見我,應該是因為一個人昏睡了十年,當真能醒來?」
葉錦素想著上官敬召見他,並非此事,怕還是因為她,她不由地搖頭道,他終究是放不下,但,感情之事又怎能評判誰錯誰對,不過是如今真相大白,而她不是那個為上官敬而活的女人罷了。
葉錦素坐與書案旁,拿起桌上的折子,開始批閱,而南宮霍綦並不打擾,而是坐在一旁的軟榻上,拿出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一室靜謐,燭光搖曳,襯得兩人越發的明艷動人,屋內飄散著剛剛沐浴之後的清香夾雜著墨香。
不知不覺,已經到深夜,葉錦素冷聲喚道,「鳳錦,發下去吧,獨孤泓冽如今到何處了?」
「已經到達南麓盛都。」鳳錦連忙回道。
「宮中可傳來消息?」葉錦素沉吟半晌,繼而問道。
「李公公說皇上已經知曉了此事,命李公公密切觀察。」鳳錦接著回稟。
「既然傳來消息說聖女就在宮中,那麼,她定然會隱藏起來,但是,不知她在宮中的目的是什麼?」葉錦素思忖著。
「此事交由我來辦吧。」不知何時,南宮霍綦已經緩緩行至葉錦素身後,修長的手指輕輕揉著她的雙鬢,淡淡說道。
葉錦素抬眸,看向他,「你有辦法?」
「你忘了,二弟如今在宮中,想來與這聖女是月兌不了干系的,那麼,尋到二弟,便能尋到聖女的下落。」南宮霍綦溫聲道,手上的動作不停。
葉錦素這才想起南宮霍旭如今也在宮中,如此的話,那便交由南宮霍綦吧,隨即,便對鳳錦道,「好了,你將這些折子拿回閣內。」葉錦素說罷,大手一揮,將折子丟了出去。
鳳錦連忙接住,閃身離開。
南宮霍綦牽起蘇小沫的手,「娘子,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葉錦素徑自起身,低頭,注視著南宮霍綦握緊她的手,她心思一動,想著自己是著了什麼魔,怎得任由著他就這樣牽著自己,而不會反感呢?
想到這里,她本想著要自他的手中掙月兌開,便看見南宮霍綦轉身,溫柔地看著她,「怎麼了?」
「沒事。」葉錦素卻不無法拒絕,想著這樣的男子,自幼便被賦予了高貴的身份和才華,可是,因著十年之前,他昏睡十年,必定是受了很多的磨難,可是,性子依舊如此溫和,這讓葉錦素不知如何回避他對自己這樣的舉動,難道他當真是喜歡自己了嗎?還是夫妻之間本該就是如此呢?曾經,她與上官敬在一起,即使夫妻,也是主僕,更是君臣,他們之間的關系太過于復雜,而不是如今這般的簡單,只是尋常的夫妻關系而已。
葉錦素想著,這大宅院中,有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即便是再深情之人,也是會有著美妾無數的,更別說像南宮霍綦這般的人,她已被感情傷得太深,又怎會去在意呢?但是,看著南宮霍綦這些時日對她如此,她便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還是自己想得太復雜了?
二人不知不覺走進內室,南宮霍綦看向葉錦素正在出神,低聲一笑,「娘子,安寢了。」
「嗯。」葉錦素回神,看向南宮霍綦依舊這般的溫柔,她本想問他,為何要如此待她?是因她只是他的夫人嗎?可是,油然而生的另一個念頭,卻又讓她不願問起,她怕問道的不是她所要的答案,葉錦素低聲一笑,自己這是怎麼了?如今這般不是更好,相敬如賓,沒有過多的感情,也沒有過多的繁雜,她只管做好南宮少夫人便是,其他的,不是她該想的。
南宮霍綦見葉錦素低聲一笑,疑惑問道,「娘子想什麼呢,竟想的如此出神?」
「沒什麼,睡吧。」葉錦素再次回神,已經恢復了淡漠的神情,看向南宮霍綦,也不過是將他當成了自己需要面的人。
南宮霍綦對葉錦素如此的轉變,顯然有些不願的,想著難道他做錯了什麼?還是她在逃避著什麼?看來自己還是要加把勁才是。
鳳錦自然是听到屋內的談話聲,想著適才南宮霍綦的舉動,便覺得南宮霍綦適合做閣主的夫婿,而不是像上官敬那般高高在上的人,伴君如伴虎。
南宮霍綦如今養成了一個習慣,那便是每晚都會凝視著葉錦素睡下,就這樣注視著她的恬靜的睡顏,便覺得甚是幸福。
鳳錦自鳳傾閣回來,看著秋意和秋雨在守夜,上前一步,搭著秋意的肩膀,「你家大少爺不錯。」
秋意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我家大少爺能文能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一不通,而且,性情又好,長相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當然是極好的。」
鳳錦听著秋意夸獎起南宮霍綦一點不帶謙虛的,便覺得南宮霍綦素日待她們也是極好,隨即一笑,「你將你家大少爺夸獎的天上有,地下無的,看來你跟著大少爺日子也很長了。」
「嗯,其實大少爺很寂寞的,以前雖然笑,卻也是不想讓我們看著難過罷了,不過,自從少夫人出現,大少爺的笑真的很好看,因為,那是發自內心的笑。」秋意想起過往的日子,看向鳳錦說道。
「我家閣主也是啊,甚少笑了,如今,見她笑容也多了許多,自然是大少爺的功勞。」鳳錦笑著說道。
「是啊,不過,我覺得大少爺和少夫人簡直是絕配。」秋意認同地點頭,接著開始撮合了。
「不過,這也要看我家閣主的心思了。」鳳錦想起閣主受過的傷害,自知閣主的性子,怕是一時間很難接受大少爺。
「什麼心思?」秋意看著鳳錦,疑惑地問道。
「閣主如今是心如止水,若是再讓閣主動心,那是需要很大耐心和時間的。」鳳錦接著說道。
「不怕,我家少爺有的是耐心。」秋意笑著說道。
一處暗室內,冰冷的牆壁上印著兩道身影。
「怎麼辦?真沒想到葉錦素的能耐竟如此之大,竟然將五姨娘之事查的如此清楚,而且還滴水不漏。」
「那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死無對證。」
「可是,如今全府上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幕後之人,那我們的計劃還進行嗎?」
「離大計的時日不多,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可是,葉錦素的武功高強,我們沒辦法殺了她了,本想著將她攆出南宮府,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如今,她的地位定然是動搖不得了,那該如何?」
「哼,南宮霍綦竟然醒了?此事絕對不簡單,一定要殺了他們,否則的話,我們幾十年來的隱忍,都會功虧一簣。」
「怎麼殺?她身邊都是高手。」
「將他們支出南宮府,埋伏殺手,我們不還是有殺手 嗎?」
「可是,那個可是我們活命之用的,你如今用上了,那我們該如何?」
「如今管不了那麼多了,南宮府上的隱衛我會解決,而府上的那群女人都殺了,葉錦素和南宮霍綦就交給他們,如此,我們便掌控了南宮府。」
「這未免太過冒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如今已經是孤注一擲了,即便是失敗了,也不能耽誤了大計。」
「什麼時候進行?」
「越快越好,到時,我會給你訊號。」
「好。」
不一會,暗室內便沒了聲音,便見兩道黑影自不同的方向離開。
而暗室的另一處,有一道身影亦是轉身離開。
翌日,葉錦素起身時,南宮霍綦已早早起身,已經穿戴完畢,負手而立與窗邊,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葉錦素起身,為何她會睡得如此沉,竟然听不到任何的響動,她緩緩下床,南宮霍綦轉眸,淺笑道,「娘子醒了?」
「嗯。」葉錦素走近洗漱處,南宮霍綦已經將洗漱的用具準備好,遞給葉錦素。
葉錦素抬眸,看向他,「其實,你不必為我做這些的。」
「很有必要,因為你是我的娘子。」南宮霍綦笑道,今日他身著一身紫袍,容貌如畫,更顯得俊美無儔,華貴超然。
葉錦素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淡淡,「嗯。」
南宮霍綦始終掛著溫柔的淺笑,見葉錦素不排斥,心中竊喜,連忙上前,為葉錦素梳妝,因著今兒個是要拜見岳丈大人,故而南宮霍綦穿的甚是莊重。
葉錦素同樣也身著了一身紫色長裙,紫煙浣紗,更襯得她端莊溫婉,瀲灩華貴,二人收拾妥當,用罷早膳,便一同出了南宮府。
一路上,葉錦素都未說過,南宮霍綦也不惱火,依舊是目光淡淡,二人坐在馬車內,他隨意拿下一本書卷翻閱著。
葉錦素則是閉目養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葉錦素听清楚的听到街道上的談論聲,說的最多也便是南宮霍綦清醒之事,又談起他曾經的過往,更是對南宮霍綦好奇不已。
南宮霍綦自然也听到了,不過是莞爾一笑,如今,他在乎的只是葉錦素,見她始終沉默不語,他知曉她許是有心事。
終是忍不住,合起書卷,「娘子,你有心事?」
葉錦素抬眸,注視著南宮霍綦,「無事,不過是有些乏了。」
南宮霍綦听著葉錦素的回答,雖然不咸不淡,但,總歸是回話了,便也不多問,他在等,等她,僅此而已。
突然,听到嗖的一聲,葉錦素伸手,南宮霍旭卻搶先擋在葉錦素身前,將她護著,接住了打入馬車內的東西。
他攤開手掌,便看到是一個黑色的彈丸,里面放著一張紙,寫著內鬼造反。
葉錦素抬眸,看向南宮霍綦,「看來此人要行動了。」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造反。」南宮霍綦淡笑一聲,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紙條化成一圈粉末,接著,看向葉錦素,「娘子,待會見了岳父大人,你可要向岳父大人多說我一些好話。」
葉錦素見南宮霍綦竟然變得如此之快,先是一愣,想著他竟然對此事如此淡然,難道他早就有了什麼防範?
南宮霍綦看著葉錦素不答話,眨著雙眼,一雙鳳眸閃爍著熠熠光芒,「娘子,別擔心,有我在。」
葉錦素听著南宮霍綦的話,這句話,曾經也有人對她說過,可是,後來還不是化成了烏有,變成了他的懷疑。
南宮霍綦見他的這句話,沒有引起葉錦素的感動,而是讓她感傷了,連忙湊近,看著她,「娘子,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葉錦素搖頭,恢復以往的神情,「快到了。」
「嗯。」南宮霍綦點頭,此刻,他有種沖動,那就是想將她攬入懷中,行動比思想快了,此事,他已經將葉錦素攬入懷內,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娘子,真的別擔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