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儀見葉錦素沉默不語,也便不再多說,很多時候,該放下的總歸要放下,即便那個人的心里從來沒有過她,但是,他在自己心中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上官儀一直以來本就無心政事,這十年來的磨礪和蟄伏,全因無能護她周全,不曾想,幾經波折,與她重遇,已經是事盡千帆過,對她的執念,也終歸有放下的一刻,但是,對于上官敬呢?
葉錦素並不知道上官儀這十年是如何過的,但她知道,上官儀若真是覬覦那皇位,當年,便不會拱手相讓,如今演變成這番的局面,她在其中有著不可或缺的重量。
南宮霍綦見二人沉默不語,他亦是沒有多言,如今,他所做的便是安心地陪在她身邊便是。
上官儀抬眸,其實,他心中是有不甘,若是,當年他登上皇位的話,她亦是不會受這十年的苦楚,眺望遠處,淡然一笑,轉眸,看向葉錦素,「這完顏蕭是要打什麼主意?」
「有時太過于自信,將所有的可能算計的太準,未嘗是好事,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他太自負了。」葉錦素眸光淡淡,看向遠處。
上官儀笑道,「是啊,當年,高戰也是自譽為不敗戰神,還不是年兒沖破了他設下的重重圍困。」
「當年,亦不過是破釜沉舟罷了。」葉錦素想起當日的情景,轉眸,看向南宮霍綦,若是,當年他在的話,面對那樣的困境,他會如此做呢?
南宮霍綦轉眸,與葉錦素對視,亦是相視而笑,憶當年之事,他並未參與過,但,如今乃至未來,她的生命力只有他的,只能有他來參與。
上官儀見葉錦素此刻看向南宮霍綦的眼神,是那般的溫柔,曾經,他也是看到過她如此溫柔的眼神,不過,比之曾經那般的眼神,如今的更是多了些許的柔情。
上官敬對于葉錦素來說,當年是夫君,也是主子,故而,她會放段,她會卑微地存在他的身邊,他也會帶著虔誠和忠誠對待上官敬。
但是,如今的她,面對南宮霍綦,不過是尋常百姓家的一對平常夫妻,二人之間沒有芥蒂,沒有等級,有的只是彼此的真心和尊重。
上官儀打量著南宮霍綦,這些年來的紛紛擾擾,堂堂南宮大少爺,八歲被譽為神童,當時,乃是整個大樂的神話,奈何十年前,昏迷不醒至今,清醒之後,卻還是這般的運籌帷幄,睿智非凡,想來,這十年之間,他亦是磨練了不少。
比起他,上官儀知曉,葉錦素與他在一起會更幸福,因而,他如今將自己的奢望深埋于心底,將對她的愛轉化為祝福,不過是想要讓她能夠幸福地活著。
葉錦素能感受到上官儀對他的真心祝福,轉眸,看向上官儀,「如今,即便你不爭,上官敬都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上官儀點頭,他與上官敬本就需要好好地有一番對決,不過,晚了十年而已。
葉錦素淺笑道,「到時,我可不會去觀看。」
「你只管過自己的日子便是。」上官儀應聲道。
南宮霍綦心中思忖著,得知上官儀對于她的感情,他心中對上官儀是有所防備的,但是,如今,他對上官儀倒是多了幾分敬佩,他能夠有這等的容人之量,重情重義,稱得上賢王二字。
葉錦素轉眸,與南宮霍綦十指相扣,這一刻,她心中是安寧的,心滿意足的,她慶幸自己能與南宮霍綦如此相識相知,也慶幸她敞開了心扉,與他在一起。
南宮霍綦能感受到指尖的溫暖,對于他來說,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直至午後,南城的鼠疫算是穩定了下來,鳳秀與鳳錦亦是度過了危險期,如今正在調息。
東西兩處的城樓由鐵騎衛在看守,而北城如今由他們在看著。
葉錦素看向南宮霍綦,想著如今的時局,「若是北 能夠撤軍的話,我們便即刻前去南麓。」
「嗯。」南宮霍綦點頭,看著天色,「一切成功與否,過了今夜便知。」
「你那邊的人傳消息了?」葉錦素抬眸,凝視著南宮霍綦,輕聲問道。
「無消息便是更好的消息。」南宮霍綦笑看著葉錦素,「娘子,這次事情結束之後,你我是否要做些其他的事情?」
「何事?」葉錦素緊接著問道。
「我想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南宮霍綦面露微笑,「你嫁入南宮府,我並未將你親自迎入洞房,我不想留言遺憾。」
「豈不是如同再娶?」葉錦素眸光流轉,心中的感動無以言表,但,畢竟禮制在此,他怎能打破這規矩呢?
「若是我以君魔閣閣主的身份迎娶鳳傾閣閣主呢?」南宮霍綦上前,握著葉錦素的手,「如此可好?」
葉錦素眉眼微低,嘴角掩飾不住地笑意蔓延,「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耍賴。」
「好。」南宮霍綦點頭,「從此以後,江湖上只有君魔閣夫人。」
「好。」葉錦素靠在南宮霍綦的懷中,心中此刻愉悅和滿足的心情是無與倫比的,他對自己如此地體貼和細心,將她的心注入滿滿地幸福。
南宮霍綦淺笑道,他想要將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給她,讓她只是這般地待在他的身邊,無憂無慮。
夜已深,北 並未有任何的動作,直至第二日天未亮,北 軍營一夜之間消失,完顏蕭早已不見了蹤影。
葉錦素看向南宮霍綦,「他撤兵了。」
「嗯。」南宮霍綦點頭,百密一疏,完顏蕭即便在運籌帷幄,但,還是棋差一招。
南宮霍綦將剛剛得到的信箋遞給葉錦素,葉錦素展開,看著上面只寫了九個字,「北 皇駕崩,朝綱大亂。」
葉錦素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完顏蕭怕是一時半會也不會有時間顧忌這邊,我們且再等上一日,將這處安排好之後,便前去南麓。」
「好。」南宮霍綦點頭應道,但心中卻著實不放心,完顏蕭即便如此回去,也定然會埋伏一顆棋子的,或者是在京城,亦或者是在這處。
葉錦素心中也是頗有疑慮的,故而才會為了謹慎期間,再等上一日。
上官儀看向北 撤兵,再看向葉錦素,「年兒,吳瑜自盡身亡。」
葉錦素看向北 ,這才想起桐關守將叛變,不曾想他倒自盡身亡,她眸光微微一暗,接著抬眸,「待北 撤兵之後,我們便將奪取的城池都收復回來。」
「嗯。」上官儀看向葉錦素,只見她沉默片刻,並無過多的情緒,這可是在意料之內之事。
「你說老狐狸如今在何處?」這是葉錦素始終不放心的,有他活著,就像是有一顆刺如芒在背。
「如今邊境的大局已定,他在這處亦是于事無補,而且大樂遍布他的眼線,他如今要麼在北 ,要麼在京城。」南宮霍綦繼而分析道。
「若是如此的話,待我們將南麓的局勢穩定下來之後,便即刻回京。」葉錦素望著南宮霍綦,「依著完顏蕭的性子,他定然還會再犯。」
「北 皇帝駕崩,至少也服喪三年,國喪期間,是不能動殺伐的,而如今朝局動蕩,他又要登基,自然是無暇顧及。」南宮霍綦接著說道。
「若是他尋常些事端呢?」葉錦素看向南宮霍綦,「北 皇是如何駕崩的?」
「北 皇的駕崩,源于北 皇室。」南宮霍綦語氣淡淡地說道。
葉錦素心中了然,看來北 皇宮內亦是不安穩的,不過,憑著完顏蕭的手段,應付這些亦是輕而易舉之事。
又過了一日,北 竟然將奪下的城池中的兵力也退了出去,這不禁讓葉錦素更加地疑惑,不知完顏蕭如此做到底是何意?
南宮霍綦眸光一沉,這完顏蕭的心思當真難以猜透,當務之急是,加固邊境的守衛,即便是到時候北 再來犯,也好有所防備。
葉錦素與南宮霍綦想到了一處,將北 邊境的事情交給了鎮遠侯,讓他現在此處待上些時日,待平定之後在回京,如今,上官儀也在邊境,便也放心了不少。
第二日,葉錦素便與南宮霍綦,帶著齊莫的精衛離開了芐城,前往資縣。
自葉錦素受傷那晚,慕容逸風便帶著南宮玉蝶回了京城,如今還在回京的途中。
葉錦素與南宮霍綦一行人快馬加鞭,終于在五日後趕到資縣,沿途中,已經有大批的百姓流離失所。
葉錦素看著眼前的情景,感嘆不已,行至資縣,便見資縣四周到處狼藉,但,依舊是固若金湯,想來李將軍定然是在拼死抵抗。
葉錦素拿出手中的令牌,城門的士兵連忙前去稟報。
李將軍走出城樓,看見葉錦素,還有他身後的黑虎營,面露喜色,連忙下城前來相迎。
為了方便起見,葉錦素如今依舊是幻化成華流年的容貌,故而,李將軍見是夫人,而且,身後又有黑虎營,自然是深信不疑。
「夫人,臣參加夫人。」李將軍連忙迎上前面來,對葉錦素拱手道。
葉錦素下馬,扶起李將軍,「李將軍,十多年不見,你還是如此客氣。」
李將軍看向葉錦素,頓時熱淚盈眶,「夫人,臣沒有讓皇上和夫人失望,資縣亦在。」
「李將軍,辛苦了。」葉錦素淺笑道,接著上前,「得知李將軍風采不減當年,便前來看看有何能幫忙的。」
李將軍听著葉錦素的話,依舊是那般的隨意,頓時,也斂去臉上的激動,笑道,「夫人又說笑了。」
「哈哈,看到李將軍,不說會笑怎行?」葉錦素揚聲一笑,轉眸看向齊莫,「小莫子,李將軍如今還是經不起開玩笑。」
「是啊,夫人,李將軍一向如此。」齊莫亦是在一旁輕笑道。
李將軍無奈地看著葉錦素,接著側身,「夫人,請!」
「李將軍,太客氣了。」葉錦素面帶微笑,隨即,便與李將軍一同前行。
身側,南宮霍綦看著葉錦素此刻的眸光淡淡,周身散發著冷然之氣,但,神情卻是如此的隨意,他不知當年她和他們有著怎樣的過往,但是,看著上至王侯將相,下至小將,只要是听到她的名字,便是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李將軍,戰況扔如何?我來此處,看見許多百姓遷徙。」葉錦素想起這處,眸光一暗。
李將軍低聲說道,「夫人,南麓有蠱術,總是趁我們不備之時,出兵,昨夜臣等又遭遇了突襲。」
「是否有一名紅衣女子?」葉錦素繼而問道。
「卻有一名紅衣女子,只要她站在那處,便可以催動萬物,有大批的蛇蠍會出現。」李將軍想到這處,便忍不住地愁眉不展。
「我知曉了,如今兵力如何?」葉錦素接著問道。
「臣一直死守資縣,皇上所派的援兵被阻攔,遲遲未到,好在,昨晚到達了一批,如今統共有兩萬人馬。」李將軍沉聲道。
葉錦素想著李將軍帶著五萬人馬前來,如今只剩下兩萬,若是還未援兵到達的話,怕是,他們左不過撐過五日。
南宮霍綦上前,看向葉錦素,「南麓如今是誰督戰?」
「南麓太子。」李將軍看著眼前的人,自然是認識的,也听聞他清醒,但是,看著他跟在葉錦素身側,不免有些疑惑。
葉錦素看向李將軍,「李將軍,這位是南宮霍綦。」
「南宮公子。」李將軍看向南宮霍綦,客氣地招呼道。
南宮霍綦微微一笑,「李將軍客氣了。」
葉錦素亦是不再多做解釋,上前,徑自向前走著,街道上的百姓寥寥無幾,葉錦素知曉,大概已經人去城空了,故而問道,「獨孤泓冽此人亦是捉模不定的。」
「嗯。」南宮霍綦點頭,「否則,怎會半夜獨自一人前去你的院中?」
葉錦素听著南宮霍綦的話,低聲一笑,「他定然得到消息,我們來到此處。」
「不過,他定然是不知曉你真實身份的。」南宮霍綦接著說道,「你可以用現在的樣子去會會他。」
「如此也好。」葉錦素笑應道,接著便轉身,看向李將軍,「這些時日,我便住在府衙吧。」
「是。」李將軍連聲應道,心中對于葉錦素前來是驚喜和興奮的,經不住想起曾經,她帶領著他們一同南征北戰的日子,英氣勃勃,比起男子,絕不遜色,當初,他亦是瞧不上女子,覺得女子只管在家相夫教子即刻,怎能上戰場,但是,夫人是特例,她可以與他們不分尊卑,兄弟相稱,也可以和他們不拘小節,大口飲酒,更是將他們當成家人般照顧。
這樣的女子,怕是少有,上次晚宴,得知夫人已死,他們皆是錯愕不已,但是,如今見夫人好端端地在此,心中頓時放下了不少,隨即問道,「夫人,您這十年都在何處?那皇後親口說您已經……」
葉錦素笑看著李將軍,「此事說來話長,如今,我可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這處。」
「呵呵,是臣多話。」李將軍釋然一笑,流言蜚語不過是傳聞罷了,如今,夫人的確站在他面前,如此便勝過所有。
葉錦素轉眸,看向魏禧,「魏禧,你與李將軍可是許久未見了,跟李將軍好好聊聊。」
魏禧一直和齊莫二人跟隨在身後,心中亦是感嘆不已,听著葉錦素喚他,連忙上前笑道,「夫人,如此的話,今夜是不是要暢飲幾杯?」
「待結束這次的危難之後,我便同你們痛飲,不醉不歸。」葉錦素豪爽地說道。
眾人相視一笑,皆是興奮不已。
南宮霍綦注視著自家的娘子,有哪個女子敢如此豪邁地對著這麼多的男子,放下豪言壯語,要與他們一同飲酒的?恐怕當今也是第一人。
葉錦素轉眸,笑看著南宮霍綦,「呵呵,與他們在一處,心中沒有那些勾心斗角,有的只是肝膽相照,有的只是輕松自在。」
「我明白。」南宮霍綦何嘗不知,大宅院中,除左勾心斗角,便是陰謀算計,但是,戰場上,這些將士性格豪爽,不拘小節,有的只是一腔熱血。
葉錦素淺笑道,她知曉南宮霍綦對她的包容,也知曉若是到時候飲酒的話,他定然也會跟其他人一起與她暢飲。
想起那夜梨花樹下,他們二人飲酒的畫面,她的簫聲,他的舞劍,葉錦素突然想著,她是何時注意到他的呢?是何時讓他一點一點地打開了自己緊鎖的心門呢?
眾人行至衙門,葉錦素與李將軍二人,身後跟隨的齊莫和魏禧,幾人開始商討對策。
「南麓如今駐扎在城外十里處,他們手中亦是十萬精兵,如今,還剩下八萬,這些時日,他們幾次想要攻破資縣,但,還是未能得逞。」李將軍斂眉,沉聲說道。
此刻,便看到一道黑影現身,跪與葉錦素面前,「屬下參見夫人。」
葉錦素轉身,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葉錦素輕聲一笑,「皇上舍得讓你親自前來?」
「皇上是擔心夫人的安慰,故而派屬下前來。」來人便是皇室暗衛的暗主,此刻,蒙著面紗,看不清容貌,但是,葉錦素卻能第一眼認出他來。
葉錦素笑道,「你怎知我今日會到?」
「屬下雖不知夫人何時到,但,屬下卻只夫人必定會來。」暗主接著說道,如今這個時候,還是要給自家主子在夫人面前多美言幾句才好,「皇上命屬下听從夫人的差遣。」
「好,你且先退下,有事我自會找你。」葉錦素始終掛著淡淡地笑意。
「屬下且先告退。」暗主領命,隨即便閃身離開。
南宮霍綦看向葉錦素,「皇室暗主對你都不一般。」
「他是我選的。」葉錦素得意地說道。
南宮霍綦淺笑點頭,「不錯。」
「那是自然。」葉錦素連忙笑應道。
眾人看著葉錦素與南宮霍綦之間的對話,忍不住地感嘆道,如今的夫人比起十年前相見的,依舊是那般的意氣風發,笑容更甚。
鳳錦和鳳秀自然是歡喜的,看著閣主這些日子一直面帶微笑,便知閣主的心扉如今徹底地敞開,不同往日那般的冷淡。
葉錦素繼而轉入了正題,看向李將軍,「獨孤泓冽一直在軍營?」
「是。」李將軍應道。
「好,如今,我們按兵不動,今夜我去瞧瞧。」葉錦素點頭,看向眾人,「這些日子疲勞奔波,甚是勞頓,魏禧,你且讓弟兄們好好歇息吧。」
「是,夫人。」魏禧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齊莫亦是點頭,緊隨著魏禧一同離開。
葉錦素與南宮霍綦來到新的住處,李將軍便徑自去忙。
秋意連忙前去打熱水,鳳錦和鳳秀、采蓮、秋雨也各自的忙碌。
屋內,葉錦素窩在南宮霍綦的懷中,二人慵懶地臥于軟榻上,她看向他,伸手撫模著他的容顏,眉若墨畫,眼若秋水,薄唇微勾,入骨的三分愜意,凝視著葉錦素。
緩緩俯身,輕觸上葉錦素的朱唇,淡而薄的氣息噴灑在葉錦素白皙的面頰上,似是染上一層薄雲,朦朦朧朧。
葉錦素伸手,環抱著他,輕輕地吸允著他的薄唇,帶著深深的暖意,南宮霍綦心思一動,便將這般柔情蜜意的吻加深,輾轉反側,纏綿悱惻。
「在想什麼?」南宮霍綦修長的手指勾起葉錦素鬢間的青絲,輕聲問道。
「在想你。」葉錦素抬眸,注視著南宮霍綦,「你呢?」
「在想你。」南宮霍綦低吻著葉錦素的額間,淺笑道。
葉錦素淡淡一笑,「南麓比起北 ,不知是否更加地麻煩?」
「獨孤泓冽亦是當眾向皇上下旨賜婚的。」南宮霍綦想著當時的情景,忍不住地葉錦素拉入懷中,「你當時可有想過嫁給他?」
「嗯,想過。」葉錦素眸光閃過一抹狡黠,點頭。
「嗯?」南宮霍綦微微提高嗓音,魅惑地注視著葉錦素,「真的?」
「嗯。」葉錦素點頭,看著他眸光閃過一抹慍色,淺笑道,「若是他比之賜婚還早些前來的話,或許我就考慮了。」
「那他永遠沒有機會了。」南宮霍綦攬著葉錦素的腰際,「如今更沒有機會。」
葉錦素燦然一笑,「好了,不惱你了,我是不會嫁去南麓的,但,當時的情況,若不是我堅決一點,怕是上官敬便應允了吧。」
「不一定,當時,他已經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南宮霍綦語氣淡淡,「而且當時的那個局面,你要是嫁過去,那我可是與你變成什麼了?」
「如今在南麓,昭陽也在。」葉錦素側眸,凝視著南宮霍綦,「她定然知曉你來了,你說她會不會先行我們一步前來看你?」
南宮霍綦不置可否,「我對她沒興趣。」
「她對你有興趣啊。」葉錦素在他的胸前拽著他的衣襟,輕聲說道。
「我對娘子有興趣。」南宮霍綦低頭,吻上葉錦素的唇。
葉錦素雖然對那昭陽公主不放在眼里,但是,畢竟看著她當初如此執著與南宮霍綦,便想著此人太容易招蜂引蝶。
「你當年是不是暗示過她什麼,為何她對你如此執迷不悟?」葉錦素抬眸,注視著南宮霍綦問道。
「暗示?」南宮霍綦眉目淡然,「我當時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孩童,能暗示什麼?」
「唉,看來昭陽公主要傷心了。」葉錦素幽幽地說道,也不過是打趣著。
南宮霍綦自然知曉葉錦素所想,怕是擔心她因愛生恨,做出些什麼無法預料之事,但,又能如何呢?只要她不傷害自家娘子,愛如何惹事去,他才不在乎。
葉錦素看著南宮霍綦不以為然的神情,心情極好,她似乎能想到等南麓戰事平定之後,他們回到南宮府,此刻,突然想到,「你說南宮府的家主之位公公是不是要給你啊?」
「無妨,反正二弟在外逍遙了這麼多年,是應該要對南宮做出貢獻來的。」南宮霍綦輕聲說道。
「他若是知曉,你讓他接管南宮府,你就不怕他一走了之?」葉錦素想著這兄弟二人倒是關系極好。
「我自有辦法,反正,他去哪,我都能尋到,與其如此,還不如在府上安心地待著。」南宮霍綦垂眸,愜意地攬著葉錦素,「我到時只管和娘子一同尋一處安靜的地方生活便是。」
「若是如此便是。」葉錦素想起自己身上的責任,不論是葉府還是南宮府,都有著她無法割舍的東西,隱世,何其容易。
南宮霍綦輕笑一聲,「如今時候尚早,這幾天一直忙碌,且先歇息一會,待回到京城,我們便處理好府內的事務,我們再一同離開。」
「嗯。」葉錦素點頭,想著北 和南麓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不曾想這樣太平的日子又能延續多久?
南宮霍綦抬手,將葉錦素的雙眸遮住,「乖,閉眼。」
葉錦素朱唇輕啟,「嗯。」隨即,便閉上雙眼,在他的身上尋到一個舒適的位置,緩緩睡去。
南宮霍綦抬眸,看向遠處的雲彩。黑霧重重,看來如今的情形,容不得他不早做打算,隨即,輕拍著懷中人兒的背,接著合上雙眸,小憩。
夜色降臨,葉錦素與眾人一同用過晚膳之後,便行至城樓處看著遠處的風景,南麓位于大樂西南處,這里草木茂盛,一望無際的密林,若不是無理以外有火光,是很難發現這密林不遠處有人安營扎寨。
葉錦素看向南宮霍綦,二人飛身離開,越過南麓的士兵,來到營帳前,一眼便尋到了獨孤泓冽的營帳。
葉錦素並未入內,而是在外听到帳內的爭執聲。
「皇兄,那個女人沒死。」獨孤飛燕冷冷地說道。
「哪個女人?」獨孤泓冽此刻正批閱奏折,抬眸,看向獨孤飛燕。
「就是那個華流年。」獨孤飛燕冷冷地說道。
「嗯。」獨孤泓冽淡淡地應道,「我知道。」
「可是,她為何在霍綦的身邊?」獨孤飛燕一直不解地問道,「明明是葉錦素跟著他的,他的怎會突然多出這個女子?更奇怪的是葉錦素去了何處?」
「北 撤兵了。」獨孤泓冽嘴角勾起一抹不羈的笑意,「既然二位大駕光臨,何必站在帳外偷听。」
葉錦素和南宮霍綦相視一笑,她一直站在營帳外,但,並未偷听,而是正大光明地听著,隨即,抬步入內,便看到獨孤飛燕的目光一直落在南宮霍綦的身上,目不轉楮。
葉錦素淺笑一聲,看向獨孤泓冽,「南麓太子別來無恙。」
獨孤泓冽遠遠地看去,便見葉錦素一身素雅薄衫,淡雅冷然,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看著他。
「不知本殿下是喚你一聲南宮少夫人呢?還是上官夫人?」獨孤泓冽徑自問道。
葉錦素思忖,這獨孤泓冽乃是心思剔透之人,自然從種種跡象便能看出她的身份,她淡然一笑,「南宮少夫人。」
「既然是南宮少夫人,又為何扮成上官夫人的模樣?」獨孤泓冽放下手中的朱筆,一身紫袍,端得是玉樹臨風。
葉錦素挑眉,「我願意。」
獨孤泓冽淡然一笑,「不知二位前來所為何事?」
「身為大樂的子民,自然是前來刺探軍情。」葉錦素隨意地翩然坐與一側。
獨孤飛燕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南宮霍綦身上,眸光的激動顯而易見,她緩緩向前,來到南宮霍綦的面前,「你……醒了?」
「嗯。」南宮霍綦只是淡淡地應道。
獨孤飛燕一喜,連忙又上前了一步,「我以為你還未醒,我當時想著將你帶去見師父,可是……」
獨孤飛燕想到這里,便轉眸,狠狠地瞪了一眼葉錦素,「被她給攪和了。」
南宮霍綦淺笑道,「我清醒,也是因為娘子。」
獨孤飛燕眸光一暗,看向南宮霍綦,「我……我……」
「公主要說什麼?」南宮霍綦抬眸,眉目淡淡。
獨孤飛燕面色一紅,露出女兒家的羞態,「霍綦,你是知道我心意的。」
南宮霍綦抬眸,不置可否,「我心中只有娘子一人。」
獨孤飛燕面色一白,一臉驚愕地看向南宮霍綦,「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不能是她?」南宮霍綦道。
獨孤飛燕注視著南宮霍綦,心中一直惦念著和期盼的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卻告訴他,他心中所愛之人不是她,獨孤飛燕覺得這些年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留在她的身邊,當初,她被挾持,是他恰巧求了他,那時的自己便對他動了心思,後來,她去了青木派,亦是為了能夠有足夠的能力在他的身側。
「難道我們之間當真沒有任何情意嗎?」獨孤飛燕面露哀傷,心心念念之人近在咫尺,卻是遠在天涯。
「公主與在下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南宮霍綦抬眸,淡淡地掃過獨孤飛燕,對于她,南宮霍綦並未有任何的印象,若不是她公然前去京城請旨賜婚,他大概已經忘記此人的存在。
獨孤飛燕身體一顫,向後一退,雙眸含淚,轉身,沖出了營帳。
獨孤泓冽見狀,眸光閃過一抹釋然,如此甚好,亦是他所期許的。
葉錦素能看出獨孤泓冽是極疼愛他這個妹妹的,最起碼,剛才的那一幕,他的眼神中所折射出來的是疼愛。
獨孤泓冽轉眸,凝視著葉錦素的這一張臉,淡然一笑,「當年,若不是上官夫人相救,本殿下怕是如今早已一抔黃土埋于地下了。」
「不曾想南麓太子還記得當年之事。」葉錦素看向獨孤泓冽,當年,是她無意間救了他,卻不曾,如今竟然是這般情形相見。
獨孤泓冽看向眼前的葉錦素,低笑一聲,「救命之恩,自然是不能忘的,不過,如今北 既然已經退兵了,本殿下也不會再僵持下去,明日我便如上官夫人之意,退兵。」
葉錦素眸光一暗,他便如此輕易地撤兵了?
「南麓太子自然知曉其中的厲害。」葉錦素徑自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辭。」
「後會有期。」獨孤泓冽並未起身,不過是淡然一笑,繼續伏案忙碌。
葉錦素轉眸,看向南宮霍綦,二人也不久留,便出了營帳,看著如水的月色,心中頓時暢快。
「他為何如此爽快地便撤兵了?」葉錦素忍不住地問道。
「北 撤兵,南麓如此下去也討不到好。」南宮霍綦看向葉錦素,「不過,此事並不是表面如此簡單,想必他另有盤算,他的心思更令人難以看透。」
葉錦素亦是覺得如此,獨孤泓冽此人,看似風流不羈,但,心思最是難測。
二人足尖輕點,徑自回到資縣,行至城樓上,便看見李將軍和齊莫等人在勘測地形,排兵布陣。
葉錦素和南宮霍綦對看一眼,想著南麓撤兵,但是,他們回到京城之後,想來是要有另一番動作的。
「夫人,您回來了。」李將軍上前,對葉錦素微微行禮。
葉錦素淡淡一笑,「這兩日我便要回去了。」
「這麼快?」李將軍眉頭一蹙,「夫人為何剛來便要回去?」
「明日南麓撤兵,我待在這處也沒意思,剩下的便交由將軍。」葉錦素看向李將軍眸光中的驚訝之色。
「他們怎會如此輕易地撤兵?」李將軍顯然不敢相信地看著葉錦素。
葉錦素淺笑道,「此次出兵,本就是北 與南麓私下勾結,而如今,北 撤兵,南麓自然覺得如此下去也無任何意義。」
「話雖如此,但是,臣還是覺得奇怪。」李將軍也覺得此舉也太過于突然,完全不符合常規。
葉錦素看向李將軍,「既然他說會撤兵,我們便加固防守即可。」
「是。」李將軍連忙應道,「那被他們攻略的六座城池該如何?」
「當然是要奪回來。」葉錦素看向李將軍,「不過,這六座城池他們是要做籌碼的。」
「如此的話,北 那邊的城池也是如此了。」李將軍想到這里,便覺得氣憤。
葉錦素想著如今兩國戰爭能暫時的平息,便是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如此的話,這六座自然不能落于南麓之手,但是,北 那邊,「北 的城池鎮遠侯和六王爺會收回來。」
「這處?」李將軍想到這里,便覺得不能讓南麓將城池佔去,否則,他豈不是沒臉回去面聖。
葉錦素看向李將軍,「既然南麓要撤兵,那麼,這六座城池自然要派重兵把守,若是,他們拿這六座城池來與皇上談條件,必定會加以防範,若不是的話,那麼,這六座城池對于他們來說可守可不守。」
「臣明白了。」李將軍沉吟片刻回道,「臣知曉如何做。」
「嗯。」葉錦素點頭,看向他們,「在他們還未退兵之前,我們還是要加強防衛。」
「是,臣一定會誓死守住資縣。」李將軍鏗鏘有力地說道。
葉錦素微笑點頭,便與南宮霍綦一同回了府衙,二人進入屋內,葉錦素卻是無眠,看向南宮霍綦,「你說,獨孤泓冽到底想要做什麼?」
「連李將軍都能看出這其中的蹊蹺,我們也不能放松警惕,這一切,還是要回京再說。」南宮霍綦想著獨孤泓冽定然是有了另外的盤算。
「六座城池,交給上官敬去處理吧。」葉錦素說罷,便徑自去沐浴。
葉錦素緩緩地將身體沒入浴桶內,突然,一道冷厲的寒光射入,凌厲的劍氣向葉錦素的面門襲來,葉錦素端坐于浴桶內,沒有任何地動作。
緊要關頭,一道凌厲地掌風將劍氣打去,接著南宮霍綦便旋落與葉錦素面前,注視著眼前的一身絳紅色長衫的女子,「昭陽公主,你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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