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又闖禍了!
這是霍柏山此刻第一念頭。
「究竟怎麼回事?」他沉聲問道。近些年來,自己這叛逆的兒子,雖然三天兩頭在外惹事生非,但不會做特別出格的惡行。而今,灕江城另外兩大勢力齊齊出動,在如此深夜大動干戈,做出圍困城主府的舉動,事出有因,必不尋常!
「弟子也不太清楚。」龐峰躊躇了一下,道︰「據說好像是……是霍玄師弟在百花樓,跟葉天猛的兒子葉虎,還有八極門的關少白為了爭花魁,大打出手,將對方二人打傷……」
「這畜生!」
龐峰話還沒說完,卻見霍柏山怒喝一聲,揮掌拍在桌案上。
啪!
堅若精鐵的紫檀木桌,右側桌角被徑直劈斷,斷口好似刀削般光滑平整。
小小年紀,便整天出入風月場所,已經讓霍氏一族丟盡顏面。如今還為了爭奪花魁女子大打出手,若是傳揚出去,霍家又將成為灕江城百姓茶錢飯後詬病的笑料。
霍柏山心中火大,對自己這惹事生非的兒子,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不過氣歸氣,怒歸怒,眼下債主已經找上門,還得先將他們打發走才行!
「現在什麼情況?」他強抑心中怒火,沉聲問道。
「烈火宗和八極門的人,不但將城主府團團圍住,還準備沖進府內抓人。如今被二叔祖帶人擋在門外,僵持在那里!」龐峰如實稟告。他口中的二叔祖,乃是現今霍家僅存的長輩,霍柏山的親二叔霍千韜。
「葉天猛和田歸這兩個家伙,如今是越來越放肆了!」霍柏山听後冷哼一聲。不管怎樣,這灕江城還是霍氏一族掌管,即便有天大的事,也無需如此興師動眾,帶人沖擊城主府。
要知道,霍柏山這個灕江城城主的位子,乃是獲得武道盟認可,大秦皇朝任命。若非忌憚烈火宗和八極門背後勢力,僅憑沖撞城主府一事,霍柏山就可名正言順,定這兩個門派犯上作亂之罪,將之鏟除!
「峰兒,去傳為師諭令,調八百城衛軍,將圍困城主府的人全部抓起來!」霍柏山眸中寒芒一閃。他已經決定,不管自己兒子是否有錯,先殺殺烈火宗和八極門的囂張氣焰再說。
「師父,焱陽衛的聶大人,也被葉天猛和田歸請來了!」龐峰小心翼翼地說道。
「聶長風?他來湊什麼熱鬧?」霍柏山聞听眉頭皺了起來。
焱陽衛,隸屬武道盟,乃是歷任秦皇掌控九州天下的咽喉。各州各郡各城,都有焱陽衛駐扎。灕江城雖小,卻也有一支百人隊的焱陽衛,其統領便是這位聶長風聶大人。
明面上,霍柏山這位城主掌管灕江城大小事務,可謂一方霸主。實際上他很多事都無法自作主張,必須要得到焱陽衛的配合才行。
也可以這樣說,霍柏山是灕江城明面上的管理者,私底下,卻至少有一半權利被焱陽衛牢牢掌控。這也是大秦皇朝節制四方勢力,鞏固皇朝江山社稷的必要手段。
有焱陽衛統領聶長風插手此事,局勢明顯變得復雜起來。
霍柏山沉思半響,方才對龐峰吩咐道︰「峰兒,你去將有關人等,請進會客廳,為師隨後就到!」
「是!」龐峰應了一聲,轉身退去。
…………
會客廳。
原本在此深夜,廳堂燭火早已熄去。此刻卻火亮通明,如同白晝。霍柏山從外間廊道踱步而來,還沒走進廳堂,就听見里面傳來一陣嘈雜吵鬧聲。
他眉頭一皺,未及多想,大步走了進去。腳剛踏進門檻,入眼處便見到二十余人站立在廳堂上,分作兩派,正在相互指責謾罵。
其中一方是霍柏山門下弟子。除了龐峰之外,他還收了六名徒弟,合計七人。平日里替他打理城中事務,還有族內一些生意買賣。
另外一方十幾人,歲數都在二十上下,看他們的服飾打扮,都是烈火宗和八極門的弟子。
除了這些弟子外,在廳堂右側椅子上,還端坐著四人。首位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老者,身穿錦衣,氣勢不凡,尤其是他一雙眼眸,透出懾人寒光,令人不敢逼視。
此人便是駐扎灕江城的焱陽衛統領,聶長風。
依次而坐的便是烈火宗宗主葉天猛。他歲數跟霍柏山差不多大,滿臉虯髯,身材高大,看上去極其威猛。挨坐在葉天猛旁邊的便是八極門門主田歸。此人一身文士打扮,頗有幾分儒雅之氣。
除此三人,還有一位頭發花白的中年人,便是霍家僅存長輩,霍柏山的二叔霍千韜。此刻,霍千韜正不停勸說,滿臉怒意的葉天猛和田歸二人。
葉天猛唯一愛子遭難,此刻正在火頭上。面對霍千韜,對方畢竟是長輩,還有些香火情面,不好發作。此刻見到霍柏山走了進來,立刻騰地站起身,怒目相視,大喝道︰「霍柏山,快將你那行凶傷人的小畜生交出來!」
他一聲大喝,宛若平地旱雷,震得房檐屋梁嗡嗡作響。正在相互謾罵指責的霍家弟子,以及烈火宗八極門弟子,只感覺耳膜一震,腦袋轟響一聲,全都怔立當場。
大步走來的霍柏山,眉頭一皺,沖滿臉怒容的葉天猛說了一句,「葉老弟稍安勿躁,有何事咱們坐下好好商談!」
說罷,他不等葉天猛開口,目光轉向坐在首位的聶長風,拱手一禮,道︰「聶大人,沒想到小輩之間發生一些口角爭執,竟然勞煩你親自登門。霍某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城主客套了!」聶長風也站起身還了一禮,道︰「若只是一些口角爭執,聶某再不才,也不會在如此深夜,打擾城主休憩!」
他此話一出,霍柏山神色驟變,心中暗道,莫非這小畜生出手太重,將對方打成重傷?
「口角爭執?哼,霍柏山,你生得好兒子,這般凶殘狠毒,為了區區小事,竟然出手將我兒氣脈震斷,丹田重傷。」葉天猛一個箭步欺上前來,手指著霍柏山鼻梁,怒聲喝道︰「如今我兒已成廢人,今生今世再難修煉武道。霍柏山你自己說,這筆賬咱們該如何清算!」
「小徒少白,也被你兒子打斷左臂。」田歸緩緩站起身來,寒聲道。
面對他們咄咄逼人的話語,霍柏山震驚難當,無言以對。若只是些手腳損傷,倒也沒什麼大不了。關鍵是廢人丹田氣脈,乃是武者大忌,非生死大敵,根本不會下此重手!
若葉天猛所言屬實,那麼今日霍氏如果不給出交代,從此以後,烈火宗跟霍氏必將水火不容,成為生死仇敵。縱使他是一城之主,也無法庇護那不肖逆子!
一時間,霍柏山怔立當場,心亂如麻。
「玄兒雖然性格頑劣,喜歡胡鬧,卻不會做出此等惡劣行徑。葉宗主,你是否已經察證清楚,有確切證據是玄兒所為?」霍千韜在一旁開口辯解道。
霍柏山一听,立刻回過神來,整理了一下思緒,對怒容滿面的葉天猛道︰「葉老弟,我那逆子跟你家婉兒從小玩到大,感情甚篤,還有婚約在身。憑此一點,我那逆子再胡鬧,也不會對你家虎兒下此重手。這件事必有蹊蹺,依我之見,還是察清楚再說!」
「難道我會冤枉這小畜生不成?」葉天猛連連冷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沒有確實證據,我豈會踏入你霍府半步!」
話語未落,只听田歸喊了一聲。八極門弟子中走出一少年,正是早先跟霍玄在百花樓起沖突的關少白!
他左臂綁著夾板紗布,走了過來。
「關賢佷,你將百花樓發生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給咱們城主大人听!」葉天猛恨恨地道。
關少白朝霍柏山行了一禮,隨即開口道︰「說起來,這事兒還怨我。今天我在街上無意踫見葉虎師弟,自從他去了郡府,大家有好些年頭沒見。于是我這個做師兄的,便拉他前去百花樓,品嘗百花陳釀,為他接風洗塵……誰料到,葉虎師弟得知霍玄行事荒唐,一人跟四位花魁廝混在一起,傷風敗俗,于是便前去質問。雙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起來……」
說到此處,關少白語氣一頓,目光看向霍柏山,繼續道︰「城主大人家傳獨門武技《虎鶴雙形》果然厲害,晚輩跟葉虎師弟皆不是霍玄對手。葉虎師弟當先被他一記鶴啄手擊中胸口要害,昏迷了過去。晚輩也隨後被擊斷左臂,霍玄這才罷手離開。待他走後,晚輩察看了一下葉師弟傷勢情況,這才發現,葉師弟體內氣脈已被震斷,丹田受到重創,于是便趕忙將他送了回去!」
「整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晚輩如有半句虛言,願受任何懲罰!」關少白說出此話後,便退到田歸身旁,垂手恭立。
他說得極為詳細,甚至將當時雙方爭斗,一招一式都描繪的十分清楚,不像胡編瞎造。霍柏山听後,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除了關師佷之外,還有百花樓一眾人等,已經被我全都帶了過來!」葉天猛冷笑道︰「霍柏山,你可听仔細了,他們每個人的證詞!」
他雙手一拍,立刻有幾名烈火宗弟子走出廳堂。過了沒多久,帶進來五女一男,正是百花樓的老板娘,還有四大花魁以及招呼葉虎關少白的那名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