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月復地,皇城東隅,距離皇城中心不遠的地方有一處似皇家園林的別院行宮。
此行宮別院內外四圍時常都有周朝將士日夜守衛巡邏,而這段時日里的守衛比之以往,卻是足有百余將士,而且修為最低也在靈丹境,如此可見此行宮別院內定然是別有洞天。
而大周朝唯一一處空間傳送陣正在此處別院中。
此處空間傳送陣連接中州三朝,以及神州諸多宗門所有,乃至長安府控制下在內的所有傳送陣,時常即有修士通過此陣往來周商之國,而此次正逢百道城舉行百年一度的百道盛事,故來此周朝的各方修士甚是絡繹不絕,過往頻繁。
或許正是如今乃龍蛇混雜之時,故對于此傳送陣的守護堪稱百密無漏,除守在陣法四周的修士守衛外,守衛之中為首一人,似是將軍模樣,神色冷漠,面相威嚴,逢有修士從陣法中現身,即會以神念從修士身上仔細掃過,似在探視其中有無可疑的邪魔道中人。
此時,正值午後。
上百修士于陣法中現身過後,不久又出現修士,而此次卻只有不足十人,皆是少年或少女修士,正是蕭蕭一行人。
蕭蕭此時仿似大夢初醒,適才還在無盡黑暗的空間風暴中如履薄冰的穿行,不到盞茶功夫,眼前豁然開朗,光明乍現,人已至此地陣法之中,不禁再次對傳送陣的玄妙暗暗稱奇。
「蕭兒,此地怎如此多的守衛?」
听聞顏復雪此言,蕭蕭這才收斂思緒。轉首四顧,果然見此地防守森嚴,不過隨之心有所想而釋然,而後與柳晨露並肩在前,余人在後,向陣法外走去。
然而一出陣法,蕭蕭只覺一股強大的神識波動從其身上掃過,頓時神情一凜。忙抬首望去,但見前方立一將軍之人,臉上無喜無悲,此股神念正是出自此人。
蕭蕭即使知道體內如今有那只鐲子可以掩飾身上的魔道氣息,非一般修士可以觀透,不過還是萬分小心地暗地再次緊緊收斂魔道氣息,而後邊走。邊對那人頷首一笑。
那人只是冷冷斜視蕭蕭一眼,神識在蕭蕭身上微有頓留,似無所得,而後掃向身邊的柳晨露及身後的顏復雪等人,亦無所得,不久之後,那人收回此股神念波動。依舊神色冰冷地立于原地,不發一言,而目光卻是落在蕭蕭身上,臉上似有所思之色。
蕭蕭暗自松口氣,之後一行人未有任何阻攔地走下陣法,向外走去。
而那位將軍卻是依舊望向蕭蕭身影,口中自言自語道︰「此子身上的浩然之力竟如此精純,也不知是幾道儒士,出自儒門哪家,不過話說回來。這段時日來往我大周的天才修士真的數不勝數」
且說蕭蕭一行人一出院門,入眼即是如潮人流,肩並踵肩,來往不絕,或是談笑風聲的儒者,或是有嬌俏丫鬟陪伴逛街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或是乘坐華蓋錦車的名門望族,或是篷車滿載貨物的往來商旅。甚有閑人漫步漫語,這些人無不是錦衣加身,身著綾羅綢緞,而蕭蕭這些後來的修士多數與之相比卻是要顯得寒酸不少。
五六車足以並駕而過的街道兩旁。亭台樓榭,燈紅酒綠,各種各樣的商鋪應有盡有,商鋪前亦是有商販小攤,儼然陳列。
「果不愧是大周朝的皇城,竟是如此繁花似錦,仿似人間天堂!」
蕭蕭身邊的顏復雪轉目四顧,俏臉之上有所紅潮,又頗有感慨之色地道,其余聞言,皆是頷首稱是,雙目不勝好奇地顧向左右。
「反正距離百道會盟還有些時日,不如在此地多留上幾日,如此一來也不枉此行,不知諸位意下如何?」,蕭蕭回首笑問道。
「如此再好不過,我也想多留些時日,見識下傳說中人杰地靈天才輩出之地誕生的俊杰,究竟有多少能耐,比起我大秦儒士又如何?」,顏復雪似有深意瞥蕭蕭眼,笑吟吟地道。
「雪姑娘說的有理」
其余人都頷首,只有柳晨露不屑地投給蕭蕭以鄙視之色,頗有戲謔之意地笑道︰「我可是听說大周朝美人如雲,不知有人這次會不會再惹出什麼風流韻事來,常言道溫柔鄉里最溫柔,醉生夢死亦溫柔,百道盛事哪可與之相比?你說是不是這理?」
「這我想是不是先找家客棧安頓下來再說」
蕭蕭似有些心虛地含蓄一笑,對此置若未聞,話音一轉,而後先行。
見到蕭蕭此狀,柳晨露幾女不由失笑,隨之跟隨其後,
一行人邊行邊游覽街道兩旁商鋪內外陳列的各色物件,越向西行,街市愈加繁榮,而並無紊亂之跡,或許是蕭蕭及京都三杰者常在外行走,街市商鋪中的物件倒是並不覺有稀奇,而顏復雪與凌青竹卻是左顧右盼應接不暇,尤其當是路過有女兒家飾物的商鋪時,美眸都會異彩連連,而有所頓首停留,但當見到前面的柳晨露始終是一副目不斜視不以物喜的樣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前行,不過,當行至中心一家是一路所遇最大的女子飾物店鋪時,終于還是禁不住誘惑,二人手牽手進入鋪子,在里面東挑西選,左右徘徊。
隨後,蘇無雙四人不知有意無意的停下來,留戀于街攤之上,余下在前的蕭蕭與柳晨露二人,只好放緩腳步。
蕭蕭有些好笑地收回放在女子首飾店鋪內兒女身上的目光,而後轉首瞥向柳晨露平靜而清冷的臉頰,笑問道︰「難道你對女兒家的那些飾物沒有興趣?」
柳晨露淡淡笑道︰「與其將精力時間浪費在這些俗事之上,還不如靜心修煉,冥思道途」
蕭蕭不可置否,輕笑未語,沉吟片刻之後,似在對柳晨露言道,又似自言自語道︰「听聞天下之道有無情與有情之分,絕情與幻情之別,只是不知武道有無?」
聞言,柳晨露嬌軀猛然一怔,雙目之中閃爍出兩道莫名的神采,只是轉瞬即逝,隨之娥眉輕挑,不解地問道︰「有情無情,絕情幻情?我怎從未听說?你道出此言又意欲何指?」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女修士不僅是修士,而最重要的是女人」
蕭蕭與柳晨露四目相對,蕭蕭的臉上露出似輕挑又似正色的神色,柳晨露臉色依舊冰冷如初,而眼中卻是泛起一絲連己都未有察覺的異樣溫柔。
二人彼此凝視少許,而後各自收首,緩步前行,都未言語。
「爹,爹爹」
正在二人各有所思沉默間,蕭蕭只覺似有人扯動其身下的儒袍,低首觀時,只見一身裹單薄裘皮,小臉粉女敕紅潤,似能擠出水來,如墨洗過的炯亮明眸,清澈見底,其中隱現一絲似嫵媚妖嬈的紅異,頭上甩落濃墨似的兩小辮兒,粉妝玉琢般可愛而又有傾國傾城之動人顏色的卻只有六七歲小女孩,一只粉女敕的小手緊緊攥住蕭蕭的袍子不放,淚眼朦朧,一副可憐兮兮而我見猶憐的模樣望向蕭蕭,口中低泣呢喃。
「爹爹」
「爹爹?」,見此女孩兒,蕭蕭眼中都不禁閃過一道少有之的驚艷之光,隨之听聞小女孩此語,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而身邊的柳晨露見狀,卻是將信將疑地羞眼蕭蕭,而後忍不住心中的喜愛,蹲溫柔以玉指抹去小女孩臉上的淚痕,欲要言道,卻听小姑娘對柳晨露道︰「娘親,你真好」
柳晨露瞬間目瞪口呆,神態頗為動人,直到听聞一旁蕭蕭肆無忌憚的捧月復大笑,這才回過神來,玉顏之上即時升起一抹從未有過之絢麗紅暈,含嬌帶嗔地狠狠瞪蕭蕭一眼,回首時又變回之前的溫柔模樣,輕輕揉捏女孩的小手,柔聲問道︰「小妹妹,我並不是你娘親,這壞家伙也不是你爹爹,你是不是與爹娘走散,迷路到這里來的?」
小女孩輕輕搖首,而後伸手指向身後一商販模樣之人,撅起小嘴兒,小臉委屈地道︰「爹爹,娘親,這人欺負我!」
「小丫頭你可別亂說話,分明是你偷走我的玉簪,我追到這里連踫都沒踫你一下」
商販忙擺手辯解道,而後掃視蕭蕭二人,頗有怨言地道︰「你二人是觀上去不似周朝人士,也不知是如何管教孩子的,小小年紀怎能縱使其出來偷東西?」
聞此,二人低首果見小女孩小手中緊攥捏一支玉簪,二人這才有些明白其中緣由,相視之後,不由苦笑,但見小女孩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其中似有隱情,遂並未忍心拆穿其謊言,再者否認也未必有人會信,隨後蕭蕭從身上取出一錠金子丟人那人,道︰「我想這一錠金子足以買下此物,余下的且當我夫妻二人教女無方,呈上謝罪」
「好說,好說」
見到金錠,那人頓時雙目放光,忙雙手接過金錠,而後小心翼翼的揣入懷中,這才揚長而去。
蕭蕭低首伸手輕輕模模女孩的小臉,笑道︰「小妹妹,以後可不能再說謊偷東西,現在你去找你爹娘」
「可是我沒有爹娘」
小女孩忽然撲入蕭蕭懷里,輕微的抽泣,微弱的話音卻是萬般沉重地落在蕭蕭二人的心口,感覺有莫名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