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儒書院,是字常城也是字常道之內最大的書院,許多官宦子弟都在這里讀書,而且字常道內幾乎所有有名的才子都出自這里,加上書院有良師鄰近道台府,以致鴻儒書院選拔弟子的門檻也是比其他學堂私塾高出許多,此次郡試地點選在這里也是無可厚非。
翌r ,獨佔房間一夜的蕭蕭醒來後覺得身體受傷之處已無大礙,恢復得與以往一般,見時間尚早便坐在榻上打坐一個時辰左右,完成後另行換上一套白s 儒袍,將昨夜弄髒的袍子清洗之後,這才草草洗漱完畢向鴻儒書院走去,從始至終都未曾見到那位公子。
蕭蕭來到書院之外時,已經見不到一個儒生,想來早已進入書院,而卻又不少官兵三五人結成一隊圍繞書院進行巡邏,都是身穿盔甲手持長槍,書院的門口也站有兩名士兵,書院百丈之內無人敢靠近,小小的郡試便有如此陣仗,足以見朝廷對于此次會試的重視。
蕭蕭走上前去將自己身份牌遞于其中一名官兵,在其查檢無誤後自然放行,蕭蕭進入學堂後見所有的位置上果然都已坐上其主,正聚j ng會神地听台上那人講話,在眾儒生前方台上坐一名身穿官服長相威嚴的男子,此時正為台下儒生宣布此次會試的考規及違反後之懲罰,見到蕭蕭進來後,濃眉一皺,有些不悅地瞥蕭蕭一眼,卻未說任何話,轉首繼續對眾人道︰「此次會試文體不限,不過若有考生寫詩詞者,只限一炷香的時間!」
「這次還能作詩詞?只是時間太短,難以寫出什麼好的詩篇來」
聞言,眾儒生嘴上都是小聲稱奇,彼此左右相互對視來表達心中的疑惑,卻礙于堂上那位官人的威嚴,不久之後又安靜下來。
已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後的蕭蕭听到此言,也是微微錯愕,隨後嘴角掀起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弧度,望向台上那位官人,想必此人定是這字常道的道台大人,蕭蕭曾聞這位道台大人也是師從蕭唐鎮的夫子,如此說來豈不是他的師兄,蕭蕭如今才十五還不到弱冠之齡,有一位已入花甲的師兄,心里總是覺得有些別扭。
「發題,點香!」
見所有人都已坐定,道台大人命身後兩位師爺與教書先生打扮的老者道。
受到指示後,那位教書先生開始為考生發題而那位師爺卻是點著旁邊桌上的香爐。
不知是蕭蕭與最後一排的座位有緣還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結果,此次他又奪得最後一排靠近角落里的位置,待他拿到試題後,桌上香爐內的香已經接近燒完三分之一。
蕭蕭對此似無所覺,一直是神態自若,此時听到其余考生口中不停的連連冷氣,嘴里也小聲地嘀咕些s 什麼,蕭蕭頗為好奇地打開試題,只見亮白的紙上哪里有什麼字體,只畫有一柄極其簡單的長劍。
「對于儒生來說,不得不說是個極難的題目,怪不得這些儒生會有此舉動」
微微稱奇過後,蕭蕭皺起眉頭略加思索片刻,隨即心有所想,提起面前的筆開始在紙上疾書。
只是幾個呼吸間,蕭蕭便作下一首詩詞,又題上名,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放下筆便y 起身離去。
誰知一抬頭便見那位道台大人此時正站在他的旁邊,失神一般兩眼大睜呆呆盯住蕭蕭寫下的詩詞,臉上寫滿震驚與不可思議。
「大人,大人……」,見狀,蕭蕭只好小聲點醒道。
「好詩!真乃古今罕見的好詩!而且沒想到你竟然是位……」
許久之後,道台大人才回過神,忍不住拍手稱絕,y 要道出什麼又連忙止住口,見其余儒生投來滿是不解的目光,呵斥一聲道︰「若再有人瞻前顧後,論作弊取消三年會試資格!」
余位儒生嚇得趕緊轉身回去,繼續各自的或思索或書寫,道台大人這才轉過首,臉上的表情沒有之前那般嚴肅,卻也算不得柔和,上下仔細打量一番蕭蕭後,心里忍不住暗贊一聲一表人才,嘴上卻是淡淡地問道︰「你可完成?」
蕭蕭起身行一禮拱手道︰「回大人,學生已經做完」
道台大人回身見香爐內的香只燒過半,點點頭道︰「既然你已作完,那便盡快離去,勿要多留」
「是,大人」,蕭蕭躬身告辭。
在眾儒生異樣又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蕭蕭神態自然地從學堂出來,穿過堂前小道還未步出門外,只听到身後有人小聲喊道︰「世子留步」
蕭蕭停住腳轉身,只見道台大人急匆匆向他走來,行至蕭蕭身前,彎腰躬身道︰「下官參見世子」
蕭蕭連忙上前扶起道台大人,笑道︰「我只是一個平民侯世子,怎使得道台大人如此客氣?再說你我還是師兄弟,理應師弟向師兄行禮才對」
听到蕭蕭口中的師兄,道台大人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只是被很好地掩飾過去,直起身子輕聲笑道︰「你我便以師兄弟相稱如何?」
「師兄所言甚是」,蕭蕭點頭稱是,隨後疑惑地問道︰「不知師兄喊下師弟所謂何事?」
「也無什麼要緊之事,只是想問問老師現今是否安好」,道台大人笑問道。
「夫子一切安好,有勞師兄這般掛念,若夫子知道定會甚是欣慰」,蕭蕭回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道台大人輕聲自語句,隨即想到什麼,微頓片刻後,小聲問道︰「听聞蕭唐鎮這段時間有些不安寧,不知能否挺過此關?」
「不安寧?蕭唐鎮怎麼會不安寧?蕭唐鎮若是有什麼大事發生,我怎會不知曉?此番還有興致前來會試,我想師兄一定是听到一些謠言而已」
不知為何,蕭蕭總覺得這位道台大人不像一般為官之人只懂得些為官之道那麼簡單,而他隱隱覺得這位道台大人也是為儒士,即使未能從其身上覺察出半點浩然之力的波動,從之前這位道台大人見到自己寫下的詩詞,像是從中發現些什麼卻沒有道出,他便暗中猜測有這種可能,如今再听到其問起蕭唐鎮之事,蕭蕭愈加有此覺醒,若是身為平民百姓如何知道蕭唐鎮四圍如今已是暗地里風起雲涌?
答案正是這位道台大人也是位修士!而且修為要高出蕭蕭許多,結合如今字常城內暗流涌動,此事他定然知曉卻也見其露出絲毫擔憂那些修士會在他管轄的城內作亂,足見其一切在握才會如此高枕無憂。
可以說電光火石之間蕭蕭便將這位師兄的底細悉知一二,雖說他是夫子的學生可如今已是朝堂中人,不比江湖人士或各家族修士,蕭蕭有心想試探一番朝廷對于蕭唐鎮一事的態度,遂裝作不知。
听到蕭蕭的回答,道台大人眼中與臉上卻未露出絲毫異樣,只是搖頭失笑道︰「想來也定是傳言,蕭唐鎮乃儒生之鄉是朝廷的重鎮怎會有災禍降臨?確實是師兄杞人憂天」
說到這里,道台大人又是細細打量片刻蕭蕭上下,非常贊賞地點頭笑道︰「師弟果然是位風流才子,而且是位儒學天才,難怪能作出‘天生我才必有用,萬道之外皆為道’這等絕世好句來」
「師兄過譽,絕世哪敢稱?唯有應對小小鄉試耳」,蕭蕭滿臉堆笑,而眼神卻是一刻不離道台大人,似要從中找出些有關朝廷動向的端倪來。
「師弟莫要謙虛,是否是絕句自有他人來說,是也不是?」,道台大人淡笑一聲,不待蕭蕭回復,問道︰「師弟有如此大才,不知這些年都有讀過哪些書?」
蕭蕭笑道︰「還能有什麼書?四書五經之外只有其他幾部經學」,
道台大人眼中閃過一道非常不信與懷疑的異s ,卻也是轉眼即逝,又問道︰「除儒家經學之外,琴棋書畫可有涉獵?」
「算不得j ng通,略懂一二」
「那師弟r 後可有打算與師兄同朝為官?」
聞此,蕭蕭心頭忽然一跳,起初只當是其與己無話閑敘,此刻想來其中卻暗含玄機,既然這位師兄是位儒士,也知道自己儒士的身份,定然察覺出自己與其他儒士的不同之處,豈會不想知道自己修得幾道?這番問話無非可能是想查覺出自己所修的道。
「能牢牢戴住頭上烏紗的人物果然都是修成j ng之人」,蕭蕭有些感慨地心里想道,之後不動聲s 地回道︰「師弟早有為官之念,上可報效朝廷下可造福百姓,此次參加會試正是為此」。
「如此甚好,我大秦能出師弟這般人才是我大秦之幸,也是我大秦百姓之幸……」
蕭蕭見其一副似乎沒完的樣子,便道︰「師兄若是沒什麼其他事情,師弟這便告辭,生平第一次來如此繁榮的道城,憂心而來總該盡興而去,听聞望ch n樓有位絕世女子,師弟定當要前去會會這位妙人兒,若是師兄也有此雅興,師弟理應邀請師兄同往,一來聊表師弟對師兄的一片敬意,二來師兄也當是為師弟接風洗塵,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道台大人的臉上頓時浮現一片紅暈,顯然沒料到蕭蕭會在如此隆重的場合對他這個為官之人談說風月之事,尷尬地一笑道︰「這個…師弟的一片好意師兄心領,可是師兄如今正值監考,豈能離去?只希望師弟能夠玩得盡興」
說到這里,又似怕蕭蕭繼續于此話題上纏繞,略有些歉意地道︰「那…師兄先去值事,師弟盡興之後可到府里一坐」
「師兄公務在身,師弟也不便妨礙,在此告辭」
蕭蕭一拱手,轉身向外走去,走出鴻儒書院才長長舒口氣,邊行嘴里邊苦笑道︰「這些當官的真難對付」
鴻儒書院中,道台大人望著蕭蕭離去的背影,臉上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是儒士不假,卻不知是幾道儒士,單從那首詩來觀,琴道與畫道可能修得,至于武道卻很難說,果然是位與眾不同的儒士,難怪秦樂公子讓我多留意些這小家伙,若是公主知道小家伙已經成為儒士,會有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