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滿月的夜晚,夜空中繁星點點,星空下一個男孩緩緩的爬著,男孩的左眼汪洋如海,右眼空洞黑暗,毫無生機,滿臉干涸的鮮血,仿佛是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鬼一樣。
四周的樹木比之前稀疏了不少,也安靜了不少;野獸的聲音,蟲鳴聲,風聲似乎都漸漸的遠去了。
這里似乎是野獸的禁區,許夜寒已經兩天沒有再看到一只野獸了,他只能吃生長在地上的野果,他感覺的到,已經不遠了……
果然,許夜寒抬起頭,前方出現了一面不大不小的湖,在月光的照sh 下,泛著淡淡的銀光。
四周安靜的可怕,那面湖水仿佛是知道有生靈在靠近一樣,從湖的中心向四周微微的蕩起一絲波紋。
許夜寒停了下來,平靜的望著前方的湖水,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募得,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你……終于來了,來,到湖里來……」
許夜寒沒有動,只是眼中帶著濃濃的戒備,緊盯著湖面,有些沙啞的沉聲道︰「你是誰?為什麼引我來這里?」
湖面一陣波動,突然在湖的中心出現一道漩渦,緩緩的旋轉了起來。
「哈哈哈——」一陣肆意的大笑在許夜寒心神中響了起來,震的許夜寒氣血翻動,險些吐出血。那聲音充滿了激動和悲涼,仿佛是多年的願望終于達成一樣的興奮,和……自己以無力享受的悲哀。
就在許夜寒忍不住吐出鮮血的同時,那聲音終于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傳了過來。
「六百多年了,終于有生靈敢來這里了,可惜只是個凡人,還是個被人挑斷了四肢筋脈的廢人,哈哈……」
笑聲依舊在許夜寒耳中回蕩,只是這笑聲不再肆意,而是帶著無盡的不甘和無奈。
許夜寒面s y n沉,一股無形的殺機頓時彌漫開來,同時左眼藍光一閃,獸玄心法第四重攝心滅神隨之向湖中心鋪展而去。
那笑聲戛然而止,隨即再一次大笑道︰「哈哈,不錯不錯,好j ng純的殺氣,之前本王就覺得有些奇怪,沒想到區區一個凡人居然能使用靈識攻擊。「
說著,那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似是帶有一些不確定,「嗯?不對,這不是靈識攻擊,你尚未築基,靈識不能外放。倒有些像是傳說中魔族的j ng神念力,而且你的眼楮……」
許夜寒心中大驚,本王?凡人?靈識?魔族?對方究竟是什麼東西?!自己的獸玄心法居然對他沒有絲毫作用。
「好了,收起來吧,」那聲音有些頹廢,「你的j ng神念力對付一般的野獸或許有用,可是卻傷不了本王的元神。如不是幻妖刃的壓迫,本王焉能讓你肆意施展。」
許夜寒眼神冰冷,左眼藍光大盛,全身微微顫抖,已然用上了全部的力氣。
一聲冷哼,許夜寒只覺全身一震,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緊接著他發現四周剎那間變成了血紅s ,湖水、樹木都仿佛被血淋過一般,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恐怖而又妖異;星月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了,血紅s 的天空之上,一只巨大白s 的妖狐靜靜漂浮在那里。妖狐的背後生著一對巨大的黑s 蝠蝙翅膀,一雙血紅s 的眼楮正死死的看著他。
許夜寒全身仿佛被無數只手抓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不禁心中大駭。
「小子,」那蝠翅妖狐冷冷的開了口,「這回死心了吧?」
許夜寒雖然震驚,可是一只眼楮仍閃著殺意,沉聲問︰「這是哪兒?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只見那蝠翅妖狐全身晃了晃,在許夜寒吃驚的眼中,化作一個黑衣男子,那男子一頭蒼白的頭發,血紅的眼楮散發著涔入心骨的寒意,紫s 的嘴唇帶著一抹妖異的微笑。
「我是什麼東西?」那黑衣男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似乎在嘲笑世間一切,又似乎在嘲笑自己,「我是什麼東西啊……我是什麼東西……」
男子喃喃自語,突然一低頭有些詭異的盯著許夜寒,緩緩的道︰「這里是你的夢境,本王肉身已毀,元神寄托在一把短刃上,可是本王還是低估的這把短刃,必須無時不刻抵御它的侵蝕,所以只能借助夢境讓你看到本王,你既然想知道本王是誰,那便自己看吧。」
說完,男子的身影逐漸化為虛無,四周的血紅的景象也隨著一變,許夜寒仿佛又回到的黑暗的叢林之中,可是他知道這里並非自己方才所在的莫歸森林。這里的氣息壓抑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在他眼前有一只黑s 的蝙蝠,時空快速流逝,歲月變遷,仿佛過了千年之久,那只蝙蝠不斷的吸食著林中野獸的血液,愈長愈大,最終長成了ch ngr n大小,碩大的蝙蝠翅膀極為醒目。
這時那只蝙蝠全身激烈的顫抖,居然化成一個年輕孩童,孩童一頭烏黑的頭發,血紅的眼楮,讓人不寒而栗。
孩童時而如人類一樣盤膝打坐,時而化成蝙蝠吞噬野獸j ng血。時間再次飛速流逝,孩童逐漸ch ngr n,成為一個妖異的年輕男子。
有一天,年輕男子遇到了一個異常嫵媚的女子,那女子一頭銀白s 的頭發,肌膚如雪,有著婀娜的身姿和一條白s 的尾巴,並能夠和孩童一樣變幻成一個白s 的狐形野獸。
許夜寒不知為何心中居然出現兩個字——妖獸!盡管他從來沒听過妖獸這個詞,也不知道妖獸也普通的野獸有什麼區別,可是冥冥之中,他意識里竟然知道他們是妖獸,那男子是妖蝠,女子是妖狐。
後來他們相戀了,一起修煉,一起捕捉其他妖獸,吞噬它們的j ng血。
有一r 他們化ch ngr n形,來到了人類居住的世界,那里碧空萬里,光華浮動,瓊樓玉宇仿若仙境,時常看到有人腳踏飛劍從天空飛過,可是沒過多久,他們便遭到一個腳踏七彩祥雲的老者追殺,他們不敵,妖狐重傷,被那老者從身體中挖出一金s 的珠子。男子悲憤萬分,听著妖狐臨終的哀求臉上露出萬千殺意,那妖狐臨終時的眼神像極了自己離開時的婷兒,男子留著血淚化身妖蝠,竟將妖狐伴侶的尸體吞噬的一干二淨。
從此男子一頭黑發變成了白s ,尾間也多了一條白s 狐尾,本體也不再是蝙蝠,而是有著蝙蝠翅膀的蝠狐。
男子發誓要噬盡修仙一脈,百年後修仙界掀起了腥風血雨,哀嚎四起。
一r ,仿佛是對男子殺戮的懲戒,天空降下了天雷,而男子巍然不動,只是望著曾經他們生活的森林露出濃濃的悲傷。
天雷並沒有奪去男子的生命,男子回到了那片森林。然而沒過多久,男子的身影開始模糊,最後在這個位面上永遠的消失了,只留下無盡的悲傷與不舍。
突然空間一陣扭曲,許夜寒腦中一陣混沌,猛的張開眼,發現自己已然清醒。
明月,繁星,這里是莫歸森林,許夜寒望了望四周,自己的意識竟然又回來,仿若方才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許夜寒望著眼前平靜如鏡的湖面,內心思緒萬千,若剛才自己看到的是真實的話,那個男子多半就是指引自己來到這里的人,而他多半就是……
良久,湖面才再次波蕩起來。
「以本王目前的狀態只能讓你看到這里,剩下的只好親口告訴你了……」那聲音明顯虛弱了不少,充滿了無力與疲憊。
「飛升之後,本王來到了妖界,成為了天妖,而這半蝠半狐的肉身卻遭到其他天妖的覬覦,他們想得到本王的功法,為求自保本王被迫加入幻妖門下。幻妖更是y n險貪婪,他之所以肯收下本王就是為了騙取本王的噬神功法;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本王在入門之前便已知曉他的野心,趁他修煉之時給他種下了‘千年夢’,這‘千年夢’並非毒藥,反而對我們妖修好處極大,但是要沉睡一段時間,于是本王就趁機吸干了他的j ng血,奪了他的寶刃,最後逃到了仙界。」
「來到仙界後,本王開始再次屠殺修仙者,本王要讓仙界與當年的魔界一樣,永遠的消失。雖然最後被他們圍殺,可是本王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利用吞噬而來的大部分能量與他們同歸于盡,看他們那絕望的表情,本王痛快,痛快!」
「何言天負我?不怯不屑不信天!本王不悔!不悔啊!哈哈——」
許夜寒靜靜听著,他的笑聲似乎每一聲都敲在自己的心里,也讓他冰冷的血液沸騰了起來。他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臉上露出義無反顧的堅定,在那人張狂的大笑中緩緩地向湖中爬去。
在他身體接觸到湖水的剎那,一道股冰冷的湖浪將他包裹了起來,慢慢地向湖中心沉去。
不多時,許夜寒只覺眼前紅光閃爍,眼前出現了一把血紅的短刃,這把短刃直插在湖底的岩石上,護手成獸口狀,刀刃仿佛是野獸吐出的舌頭,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此刃原名為天魔刃,原是幻魔界大魔王在一詭秘之地所得,後來被幻妖奪走,異名幻妖刃。此刃煞氣極重,而且能夠控制生靈的意識,使人產生幻覺,方才本王便是利用此刃才引你入夢的。」幻妖刃發出一陣陣波動,四周湖水的波紋便是由此產生的。
「本王的元神就在這短刃上,原本以為能夠進入五大仙域中的一個,盡快找一具肉身奪舍,沒想到會被卷到凡人位面,這里沒有絲毫仙氣存在,別說修復神識,只是抵御幻妖刃的侵蝕便已是極為吃力,我已無力離開幻妖刃,只能慢慢地被它磨滅。」那聲音充滿了無奈。
許夜寒看了看四周,他的身體正被一團水球包裹著,使得他能在水球里呼吸,他望著幻妖刃,沉聲問︰「那你為何引我來這里,難道只是為了讓我听你的故事?」
那聲音一陣哈哈大笑,「你以為呢?本王雖然淒慘,可也不至于對你一個廢人動什麼心思。」
廢人……
許夜寒全身一震,身子微微顫抖,嘴里似乎已經咬出了血,眼楮里露出的不甘與悲憤仿佛要將他融化。
那人似乎很滿意他此時的表情,平靜了半晌,y n冷地道︰「你,可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