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烏雲很低,滾滾飛騰,這場暴雨已經連下了兩天,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仿佛是為了洗刷世間永遠也洗刷不盡的骯髒,天空發出陣陣不甘的咆哮。偶爾有幾道閃電照亮了蒼穹,映出大地一片慘白。
夜空如墨,四處都是猙獰的雨聲,巍峨起伏的山勢,如今已是模糊難辨,一條條洪流自山上滾滾流下,猶如萬馬奔騰,聲勢駭人。
就在這風雨肆虐,雷電助威,天宇翻騰得令人窒息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怒馬狂奔,鐵蹄擊在山道上的清脆聲音。
又是一道強烈的刺目電光,劃破了漆黑的夜幕,給穹宇帶來剎那的光明,照亮了群峰顫動,聳拔搓峨的山區。
只見一匹青須健馬,昂首豎須,迎著狂風雷雨,飛馳在通向麒雲山下的人工石道上。
馬上,是個身穿黑綢劍衣,背插長劍的大漢。
那人來到掛有「任家莊」門匾的大門前翻身下馬,門外的守衛似是知道此人身份,匆慌拉開門,那人看也不看守衛,提著一個黑s 的包裹徑直沖了進去。
許林大廳之中來回踱步,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r 的淡然,眉宇間難得的帶著一絲焦急和慌亂。
「莊主」一個黑衣人突然閃進了大廳,單膝跪在地上,向許林施禮。
許林眼中神光一閃,急聲問︰「怎麼樣?」
那黑衣將手中的黑s 包裹放到身前的地上,恭聲道︰「如外界傳言的一樣……」說著,他打開了包裹,里面赫然出現一顆人頭。
那人頭猙獰不堪,已經出現了點點尸斑,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容貌。許林望著刻在人頭上已經模糊的字,眼中y n沉的可怕。
「你下去吧,通知山莊四周巡查的人加強j ng戒,如發現異常之處,馬上向我匯報。」許林沉聲吩咐道。
「是!」黑衣人躬身離去。
許林坐在正中的木椅上,握著扶手的手有些發白。突然他一怔,似是意識到了什麼,那便是……他恐懼了,他竟然恐懼了!
這種感覺從未出現過,他望著微微有些顫抖的手,一臉的不可置信。竟然有人能令他恐懼,不可能,絕不可能!這是錯覺,錯覺……
許林猛的又站了起來,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不管他怎麼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不知為何總是心緒不寧,那抹恐懼的感覺一直如附骨之疽的盤繞在他心頭。
他腦中時不時的浮現出自己被人勒住脖子,一點一點的將他體內血吸干的場景,這種感覺只讓他發狂。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許林目光閃動,表情有些猙獰。
忽然,他大笑了起來,「不管你是誰,我定要把你揪出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妖魔鬼怪還是魑魅魍魎……」
他雙手撐在茶幾上,胸口劇烈的起伏,額頭不知何時滲出了滴滴冷汗,雙目也出現了一道道血絲,仿佛在受著前所未有的煎熬。眼楮有些迷離,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一張血盆大口正向他吐著猩紅的舌頭,許林猛的搖了搖頭,意識這才稍稍有些恢復。
募得,他隱約听到身後不遠處有人緩緩的向自己靠近,他心中一驚,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
居然有人能靠自己這麼近而不被自己察覺!許林暗自驚駭,也顧不得其他,猛的轉身,同時抽出佩劍一劍橫斬過去。
血光四濺,只見一名白衣侍女正握著咕咕冒血的脖子,一臉驚懼的望著他。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白衣侍女雙眼圓瞪,倒在了他的腳下,片刻便沒了生機,臉上還掛著驚恐和不解,卻是死不瞑目。
許林呆呆的望著地上抽搐的尸體,愣在了那里。這才意識到方才並不是因為這侍女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心神恍惚之際沒有查覺來人,錯殺了自己的侍女。
許林握著劍的手冒出一條條青筋,卻仍保持著揮劍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是我的錯,是你該死,是你該死,你不該來,不該走到我身後!」良久,許林才回過神來,歇斯底里的朝尸體吼道。此時的他雙目通紅,手中的劍發了瘋似的在女子尸體上亂刺,仿佛是在毀尸滅跡,又仿佛在發泄心中那揮之不去的恐懼。
沒有人察覺到,在如幕一般的夜雨之中,一紅一藍兩點亮光微微閃動。
一個黑影站立在黑暗的夜空之中,他背後一對蝙蝠翅膀上下起伏,卻不產生半點聲音,仿佛完全與夜雨融為一體。
「沒想到獸玄心法配合幻妖刃效果會更好,」黑影喃喃自語,「不過每次使用幻妖刃我自身的損傷也極大,在我沒有足夠的實力驅使它之前,能不用最好不用,不過今晚特別……」黑影話音一頓,他將目光移到了不遠處的麒雲山,那里黑暗的灌木叢中,一只只血紅s 的眼楮閃著嗜血的幽光,死死的盯著山腳下的莊園。
「你們也等的著急了吧,晚宴馬上就開始了……」黑影一藍一紅的眼楮突然光芒大盛。紫黑的嘴角帶著一縷正在下落的雨水,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與此同時,麒雲山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之中猛的竄出一個黑s 的影子,那是一頭黑s 的猛虎,它的體型比普通的猛虎大一倍,一跳出來便發出一聲驚天咆哮。緊接著地面顫抖,灌木叢一陣 里啪啦的枝葉斷裂聲,一個更大影子奔雷般沖了出來,卻是一頭體型巨大的黑熊,也同樣的仰天狂吼,仿佛是在釋放壓抑依舊的憤怒,雙目血紅仿若癲狂。
不多時,整座麒雲山沸騰了起來,一聲聲野獸的咆哮直入雲霄,在這充滿嗜血狂暴的咆哮中,空中那傾瀉而下的暴雨似乎都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久安城熟睡的人都被這一聲聲咆哮驚醒了,他們都目露驚慌,面s 大變。
不少人養有家畜的農家發現他們的牲口此時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雞鳴狗跳,大人的呵斥聲,孩童的哭聲,婦女的驚呼聲使得在大雨中沉靜的久安城炸開了。
難道是暴雨讓森林中的野獸暴動了?!不少人腿都軟了,躲在床底下不敢出來。
「轟隆隆——」不只是雷聲還是野獸的狂奔,大地發出陣陣的顫抖。
許林望著地上因為地面震動不停跳動的茶碗碎片,心中那焦躁恐懼的感覺似乎淡了許多,反而涌現出一股冰冷,一種被毒蛇盯著的感覺,令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不好了——莊主,不好了——」門外匆匆跑進來一人,那人面s 蒼白,也顧不得向許林行禮,雙腿發顫,帶著哭腔,「野獸,野獸都發狂了……」
他話未說完,一聲渾厚的咆哮在庭院中響了起來。
許林面s y n沉,他的心緒已經恢復了許多,冷哼一聲,從袖中取出兩樣東西塞入口中,只見銀光一閃,身影便在大廳中消失,與此同時他身後守衛的脖頸卻猛的出現一道劍痕,鮮血狂噴。
院子的景象令許林呆在了那里,饒是他心緒恢復了正常,可看到這場景還是令他忍不住全身一緊。
只見院子密密麻麻全是野獸,大門也被圍的水泄不通,門外的野獸發了瘋似的往里鑽,門內的一些野獸在狼吞虎咽的啃食地上的尸體,另一些則發了瘋似的爭搶還活著的人。
不多時院中在無一活人,許林眉頭緊皺,踏前一步正待縱身離去。
突然,一道急促的破空聲透過濃密的暴雨呼嘯而來,許林心中一驚,手中的長劍向著來物一劍揮去。
「啪!」
飛來的東西被一份為二,許林低頭望去,卻是掛著大門外的「門匾」。
就在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管家,這麼著急準備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