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守在城門外的百姓也是越來越絕望,北上不得,南下又是無房無錢,無糧食,死亡已經成了在平常不過的事情,雖然是冬天,天氣越來越寒冷,但是瘟疫並沒有因此而停住腳步,整片整片的人開始發燒,咳嗽。豪門大戶們早就全部關緊了房門,召集了大批的家丁護院,整日整夜的巡視著,客棧酒肆到了這會也不敢再開門,早早的歇業了,就是有心給城外的難民們施舍一口熱粥,都是力不從心。
楊守將每天看著城外大批大批的人聚集過來,又看著大批大批的人離去,還看著遺留在地上的尸首,眉頭皺的像是山川一般。
「來人!」終究還是看不過去了。
「你慢慢走,我先去了!」慕嵐毫不客氣的甩出一句話,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只余了一陣回音在明棋的耳邊。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慕嵐對于這種政治上的事情,並不熱衷,因為這里面肯定會牽扯到很多黑暗面,她不喜歡。
慕嵐的一腔熱血,在離文錦越來越近的步子中,慢慢冷卻下來,腦海中不時的會問自己,自己這樣冒失的闖進來,是不是太草率了。自己一直是淮王追殺的目標,那塊假鳳玨摔壞了,他們又不知道,萬一這會還想著怎麼抓住自己,拿到兵符,那自己豈不是很危險。
打定主意,慕嵐又重新堅定不移的踏上了路程。
守衛兵見慕嵐離去了,才松了口氣,但是也沒多想,畢竟每天從這里過去逃難的百姓何其多,就算有幾個想要在將軍這里尋求保護的也算是正常。這件事在守衛兵這里很快就過去了。「你說她自己一個人往這里來了?」文錦盛怒不形于色的看著明棋,神情陰暗不明。
「什麼人?」士兵大喝一聲,一把攔著慕嵐的腳步,氣勢洶洶的趕在慕嵐面前,「不知道這是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的嗎?」士兵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女人而有所緩和,因為這個世界上,女性,也可以做很多男人做的事情,例如暗殺,竊取情報等等。
「卑職在!」一名士兵立刻上前來。
慕嵐並不懂軍法,即使到了文錦的地方,也未必能夠幫助到他什麼,她過去,只是為了看看,那個自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三番兩次暗害自己的人,到底會是個什麼下場。她知道,文錦必定已經有了很好的御敵策略才是,而且是必勝無疑,對于這點,就是淮王的同盟軍,李府也是深信不疑的,否則怎麼會請求文錦留一條後路呢。慕嵐不明白,為什麼明知道沒有勝算,還要助紂為虐,搭上自己全家,甚至是所有兵馬,幾萬人去送死。
「是!」士兵立馬離去。
「軍營重地,向來不允許除了軍妓以外的女子進入,更何況將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現在這種敏感時刻,什麼人都得小心對待,什麼人都有可能是殲細。
「自然是用走的。」明棋喊聲答了一句。
平整人事。慕嵐其實也只是打探一番,也沒真想過自己能這麼輕易的進到這種部隊里面,現在見這士兵一臉緊張防備的看著自己,慕嵐更加確信,單憑自己一個人,是沒有辦法進去這里的,看來只能等明棋過來,再想辦法了。
「將你放下?」慕嵐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那你準備怎麼到下一個城鎮?」
「別動!」慕嵐清冷的聲線響起,算是平定了明棋的驚震。雙手模索到馬背的位子,一個用力,便將身子撐了起來,然後穩穩的落座在後半個馬背上。剛一坐穩,立馬覺得不對勁,這樣子的動作,和慕嵐著實是親密了一些。
天氣寒冷,慕嵐又往火堆里填了些干柴,火苗子嗖嗖的往上竄,帶起一些濃煙。
慕嵐騎著馬兒顛顛的向前急速奔跑著,掛在後面的明棋被癲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終于忍受著非人待遇的折磨清醒過來,一睜眼,便快速倒退的土地,心中一驚,差點掉下馬背去。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繼續前往,既然已經走到這步了,就不要回頭了,再說了,經過這麼多天的考慮,慕嵐對于文錦也存了些心思,雖然他就要立妃了,但是自己也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想了想,還是決定要緩和一些,「這位兵大哥,小女子慕嵐,想找你們將軍。」
馬兒撒了歡般的顛跑著,慕嵐的心里燃氣熊熊烈火,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慕嵐稍稍與大部隊拉開了些距離,因為是大軍的駐扎地,整片區域是空曠而且寬敞,好不容易找了一處有個大水池的地方,暫時安頓下來,天色已經暗了,慕嵐點起篝火,獨自一人在這里荒郊野外過起了生活。
「這位兵大哥,慕嵐打擾了,這就離去!」慕嵐打算跟在大部隊後面,慢慢的前進。
明棋再比慕嵐晚了兩天之後,終于到達了大軍的駐扎地,此刻正跪在文錦面前,接受訓斥。
「紫郡關離這里還有多遠?」慕嵐高喊了一句,天氣寒冷,吹在臉上的風,像把鈍刀子搓在臉上一般,只開口說了一句話,口中便灌入的大口大口的冷氣,口水都被風干了。而還不習慣駕馬的眼楮,此刻更是有種眼淚流個不停的感覺。
慕嵐準備的東西不多,畢竟現在在打仗,軍隊駐扎處,很多物資都稀缺,能夠采買到一些干糧,已屬不易。zVXC。
照在慕嵐臉上,忽閃忽閃的陰暗不明。
「也好!」慕嵐拉住馬韁繩,將馬停下。「你下去!」
這虞城是個至關重要的一個城池,萬萬不可有任何差池。
遇事,一旦想的多了,便總會有種被人纏住腳步的感覺,慕嵐這會就是這種感覺,那種剛得知文錦和淮王已經開戰時候的興奮過去之後,現在開始猶豫不前了。就是自己跟上了大軍的步子,可能也進不去軍營,一想到這里,慕嵐莫名的又氣餒了一些,慕嵐啊慕嵐,現在才來想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慕嵐討厭戰爭,卻是無力阻擋,即使在自己生存的那個和平年代,尚且還有很多地方成日處于戰火之中,更何況在這還不算和平的古代。
她現在只想看看那個自己的仇人,這會發動這場內戰,害的千千萬萬的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僅此而已。
「慕姑娘!這邊過去,還有八百里路,按著我們的腳程,估計還得兩天,才能到達紫郡關。」明棋知道這會勸慕嵐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老老實實的配合她,盡快的趕到文錦的地方去。「只是慕姑娘,我們這樣共乘一騎實在不和規矩,還請姑娘將我放下,等到了下個城鎮再另做打算。」
雖然明棋說要兩天才能趕上文錦的大軍,但是事實是慕嵐只花了一天一夜便就到了。王府里的都是好馬,腳力好,耐性佳,日行千里也不是問題。只是慕嵐在行來的一路上,明顯的感受到了一個國家內戰時期,老百姓的惶恐與不安,在京都有親戚的人,齊齊的往京都而來,沒有親戚的人,也都尋思著到這邊來尋找一方淨土,只有那些既沒有有力靠山,又沒有足夠財力讓他們在另一個城鎮里居家落戶的人,才惶惶的安居在原地,乞求著戰爭早點結束。剩下的最後一部分,才是對自己故土的眷戀和不舍,誓死不願意背井離鄉,客死他鄉。
果不其然,慕嵐在離文錦的軍營還有五六里路遠的地方,被訓營的士兵給攔住了。
慕嵐坐在前座駕馬,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明棋那不輕不重的叫喚,根本沒法讓慕嵐分神回應他,但是,他起身的動作已經告訴慕嵐,他這會已經醒了。
又或者說,若是有人抓住自己,妄想威脅文錦什麼的,那又會怎麼樣?哎,這點應該不會,自己又不是文錦的什麼人,即使抓了自己,也威脅不到文錦的吧。
「喝!」
慕嵐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來和這位兵大哥說話。
明棋傻了,看著四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欲哭無淚,當然了,他更加害怕自家主子是否會怪罪下來。
「慕姑娘!」明棋又是尷尬,又是別扭,又是擔驚受怕的叫了一聲。
明棋翻身下馬,其間根本連慕嵐的衣角都不敢踫著,下了地,這才松了口氣,「姑娘,我們一起……」走過去還沒說出口,便被慕嵐駕馬揚起的塵土封住了嘴巴。
「卑職該死!」明棋到了這里沒有見到慕嵐,心中就明白,自己的責任重了。
「立馬修書,八百里加急送往康親王處,請示下一步行動!要快!」楊守將冷凝著聲線,言語中透露出來的鄭重讓人頓時心神一震。
「我離開王府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慕姑娘!」明棋重復了一下文錦當時的意思。
「自己下去領五十軍棍!」文錦並沒有多說什麼,對于慕嵐的脾性,他也是了解一些的,明棋定然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