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末年,諸侯割據,群雄逐鹿,問鼎中原。
在中國的歷史中有那麼一個特殊的時期,東周列國分布在中原各處,其中以齊、楚、秦、燕、趙、魏、韓七國最為強盛,史稱為「戰國七雄」。
七國修兵甲戰器,彼此侵略攻擊。各國諸侯王相紛紛招兵買馬,廣收門客,以期能夠獲得最強的武者和劍客,收納杰出的軍師和謀士。在這些頗具威望的侯爵之中又有四人最為聞名,便是那齊國的孟嘗君、趙國的平原君、魏國的信陵君和楚國的ch n申君,史稱為「戰國四公子」。這四位公子為名門之後,文韜武略,才智過人,在各國又身居要職,聲名顯赫。不僅如此,他們還禮賢下士,求賢若渴,門下有食客三千,人才濟濟,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此同時,諸子百家也廣開門路,以期善用所學,輔佐明主。七國之間的博弈,實則是智謀與武藝的博弈。
但是沒有人想到,左右一整個ch n秋戰局,乃至中原世界的,僅僅是一個平凡的少年。我們的故事開始在墨子與殷皓天驚世之戰的十余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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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谷是齊國西南面的一處偏僻山谷。
此處風景秀麗,四季如ch n,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會看到滿山坡的桃花盛開。
鶯飛草長,落英繽紛,桃花瓣隨風飄落到正在池塘邊午睡的殷小天臉上。小天覺得臉上癢癢的,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楮,睜開眼看著這滿山的桃花林。
桃源谷中有一處百丈澗,飛瀑的水落下匯聚成這處池塘,池水常年寒涼徹骨。在池塘周邊的四所簡陋茅屋中住著幾戶人家,在半山坡也有兩所木屋。從殷小天記事起就和母親柳素問住在這個小山谷中,在他的記憶里,只有打獵的張龍張虎兄弟,種地織布的陳伯吳嬸,一板一眼的馮虛老師傅,還有那個書呆子連沐,以及一個個消磨在山野間的充滿童趣的ch n夏秋冬。
每年初ch n,小天就喜歡在這桃花樹下睡午覺,在夢中他常常幻想自己是一個蓋世英雄,劍挑四方,功蓋天下。然而,就在近幾天來,小天總是做著同一個夢。在那個夢里,滿眼都是熾熱的火焰,熊熊的燃燒著,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火焰,燒毀了山谷中的一切。燒毀了母親從山間辛苦采摘來的藥材,燒毀了吳伯栽種的麥子,燒毀了木屋和樹林,直到一整個山谷都籠罩在沖天的火焰之中,小天的眼楮仿佛都要被火光所融化。
「小天,你又在這兒偷懶了,為什麼不到塾堂來听書?」小天身後傳來冷冷的說話聲,將他從遐想中拉了回來。
殷小天回頭一看,心想,果然又是這個掃帚星馮師傅來叨擾本大爺的午覺了。果然,在他身後的是一身青灰s 布衣的馮虛。
「馮夫子,我這不就是累了,休息會兒,這就回去听書。」說著拍拍身上的塵土。
馮虛五十歲上下年紀,須發之中已經隱約泛出些白絲,身材清瘦,據說在進入山谷之前是個城都的文士。在山谷中一直教導殷小天和連沐,將夏商以來的歷史和文章傳授給兩人。其實馮老師傅尋常時候人也寡淡無求的,與小天沒有什麼特別的糾葛,只是有一點令小天不滿的是,每次授課的時候馮師傅似乎會特別的照顧連沐這家伙,也不知道連沐有什麼好的。
「罷了,今r 的授課已經結束了,」馮虛說著,視線轉向清澈見底的池塘「今天講了道家關于水的思想。」
小天心中暗罵道,知道知道,什麼這個家那個家的,就是老子嘛,整天就是道可道非常道什麼的,听的頭都大了。
馮虛似乎沒有覺察到小天眉目間顯出的不耐煩,仍然慢悠悠的說著︰「這水在道家的世界里面具有四重境界,其一是滋養萬物,萬物生長都離不開水;其二是與世無爭,遇到阻礙會蜿蜒流淌;其三是謙遜納下,總是甘于匯聚在低窪處;其四是蕩滌塵埃,能將污穢洗去。」
殷小天在听到「與世無爭」的時候,腦袋已經不爭氣的跳出現世,不知神游到了何處。
「能明白嗎?」
「明白,明白。」一听到提問,小天就忙不迭的應聲道,「那麼我先回家去了,我娘一定在等我了。」
「慢著,」就在小天撒腿要跑的時候,馮虛叫住了他。
「你今天一整天沒來塾堂,要多學學連沐,每回听課都那麼認真。」
小天心想,又是連沐,就知道連沐好,「我們學這些有什麼用呀,在這山谷中不如學學打獵采藥有意思啊?」
「你們學的這些東西以後總會有用處的。」
以後,以後,每次都是以後,小天想著。
「我看你今天就到半山崖上,對著百丈澗靜坐半個時辰,好好想想水的這些秉x ng,我想這對你來說會比較好理解。」
殷小天苦笑不迭,不是吧,讓我靜坐豈不是又要睡著了,ch n困襲人啊。
說完之後,馮虛便帶著小天上了半山腰,自己則回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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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泥土路,殷小天穿過一大片桃花林,直到位于半山腰上的一處山崖。這兒正好在百丈澗的中段,不僅可以看到瀑布飛流直下,還能夠俯瞰山谷中的景象,確實是坐擁地勢。
小天在山崖上找了塊光溜溜的岩石坐下,心中對馮虛又是充滿了埋怨。自己明明只是一個山里的野孩子,卻非要學些一輩子都不會用到的四書五經,母親也讓自己跟著馮師傅好好學。其實小天只想跟著母親上山采藥,要是下回母親出谷給其他村里的人看病的時候,自己也能出去看看外面這個世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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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馮虛在木屋的窗前看著山腰的這段泥路,卻沒有見小天下來,不免有些擔心。便沿著小路向山崖走去,行出數百步後,卻見路邊的樹叢中窸窸窣窣的響動聲。距離黃昏該還是有些時候,應該不是打獵的張龍張虎兄弟。這初ch n時候,冰川解凍,萬物復蘇,有些猛獸也在這種時候蘇醒過來,曾經也有發生過黑熊跑進山谷的事情。馮虛不免提高了些j ng惕,輕輕催動功法,在他腳邊的長草如同被風吹倒般向四周倒伏,落在地上的桃花瓣也隨著這隱秘的氣流向周圍飄散。
卻見這及腰高的樹叢晃動的愈加劇烈了起來。這山谷中還沒有誰見過馮虛的功夫,只道是個羸弱書生罷了,沒有人知道曾經在山谷中作祟的山魈其實是被馮虛所擊退的。至今他還記得那只山魈逃去時綠瑩瑩的雙目,那雙眼楮里閃爍著鬼魅的光,而之所以讓馮虛記憶深刻的,是那雙眼楮里所映著的自己的樣子,泛著綠光,甚是駭人。山魈對于曾經傷害過的人十分記仇,勢必會回桃源谷來,若是殷小天落在了它的手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馮虛緩緩走近樹叢,束發的發帶已被內力催發的氣流卷起,在身後盤曲著,青灰s 的布衣也顯得輕盈飄揚起來。
正當馮虛將灌注于袖口中的氣流瞄準樹叢,準備打草驚蛇,引出來物。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樹叢停止了s o動,殷小天從樹叢中騰地鑽了出來。
一時間馮虛和小天兩人都呆立著,馮虛將氣流從兩袖中散出,又回到了一副不會武功的樣子。小天這一鑽出來,見到馮老師傅煞是吃驚,連忙將方才一路上采來的蘑菇藏在衣服里。
「你怎麼會在這里!」兩人幾乎是在同時發出疑問。
很快,小天自覺理虧,小聲說道︰「我這不是思考結束,正要回家嘛。」
「那你為何在這樹叢中呢?」
「呃……這個,我見到那邊的樹上有知了,就過去看看有沒有蟬衣可以給母親入藥。」
「知了,撒謊也要看看節氣,現在哪有知了的。」馮虛的目光轉向小天的衣服,只見他的肚子鼓鼓囊囊的,便問道,「把你衣服里的東西拿出來看看。」
「沒有什麼,真沒什麼。」小天心虛的將衣服攏的更緊了些。
不料,一只蘑菇從他的衣襟間掉落下來,隨後一個個蘑菇都從小天的衣服中滾落到了地上。
「我讓你上山崖是靜坐沉思的,沒想到你卻還有閑心去采蘑菇。殷小天,孺子不可教也。」
「不教就不教,我還不想听吶。」說著殷小天彎腰將掉落的蘑菇又一一撿起,用衣服包裹起來。
馮虛輕輕嘆了一口氣,對小天說道︰「罷了,如果你不想听書,以後便不必來塾堂了。你的這些蘑菇我都沒收了,都給我拿到木屋中去。」
「什麼!」
雖然心中有許多不滿,但是小天還是只能帶著蘑菇到馮虛居住的木屋中。心想用這些蘑菇換來免課,也算是值了。
馮虛的木屋在半山腰上,與張氏兄弟的木屋並排立著,屋外晾曬著動物的肉和野獸毛皮,屋內均是簡陋的成列。屋外有一圈桃樹圍繞,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殷小天將一大包蘑菇放在馮虛的房中後,就頭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什麼狗屁的老子、孔子,什麼之乎者也,以後就統統不用學了,以後就每天和母親一起上山采藥,或者和張氏兄弟一起去打獵吧。就這麼想著,小天一路回到自家屋前,這時候太陽已經西斜。山谷下的這四處茅舍,小天和母親素問所居住的最靠近池塘,在茅舍外還晾曬著一筐筐的藥材,在房前屋檐下還放著切割研磨藥材的器具,空氣之中有股淡淡的草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