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兩滴鮮血順著這壯漢的手臂滑落,滴到地面上濺開,恍如兩朵繪在地面上的杜鵑。
小天這才注意到,這壯漢的右臂外側有一道長長的傷痕,幾乎要將他的一整條胳膊割開,殷紅的鮮血從傷口中汩汩流淌出來。那豁開的皮肉看得小天直生疼,常人看到這樣的傷口都已目不忍睹了,更何況是受傷的人。而此刻這位壯漢卻面s 如常,尋了一條長凳坐下。
在他的身後背著一把巨大的寶刀,足有五尺長,刀刃鋒利無比,劃出一道弧線,仿佛是一輪殘月般。刀背則是鋸齒狀,近柄處刻有一個「霸」字,整個刀身乃是上等鐵塊鑄造,潔如明鏡,光可鑒人。
他大呼一聲︰「店家!」
櫃台上蠟燭的火焰一陣晃動,這聲波之強可見一斑。莊羽仍舊躲在櫃台後面,更加抱緊了他的那壇酒。
壯漢又再大喝一聲︰「店家!」
這一聲呼喊聲音比方才更加響亮,小天只覺得他是想將這客棧的屋頂給掀翻了。空中懸浮的塵埃被這一聲呼喊震開一圈波紋,這圈氣流向四周擴散開去,將桌上的筷子筒打翻在地,又將牆邊擺放的數壇酒缸打破。
一時間,竹筷和陶片飛散在店堂內,亂作一團,一股酒香四散開來。
掌櫃這才從布簾後的內堂出來,見這一團糟的場面不禁火冒三丈,但是一見這坐在長凳上依然比他高大的壯漢,立馬恭恭敬敬的問候道︰「這位官爺,這麼晚了造訪小店,不知有什麼能幫忙的?」
「還用問,來客棧自然是要住店。」壯漢惡氣沖沖的一回頭,瞪著掌櫃。這掌櫃不由矮了半截。
他心想,這一來就把他的店弄成這樣,要是讓這大塊頭住下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亂子。便說道︰「真是太抱歉了,小店今r 的客房都已經住滿了,官爺還是找別家住吧。」說完,掌櫃心想,這下你還能怎麼辦,莫非想睡這滿是竹筷和陶片的大堂不成。
這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老漢。這老漢正是昨r 在山谷中出現的葫蘆老漢,看起來和這大塊頭是一路的,恐怕是因為在他身邊顯得太過矮小所以方才門開時才沒有注意到。老漢對掌櫃悄聲說道︰「快準備熱水和布巾,我就是昨r 訂下房間的左問。」
原來這老頭名叫左問,小天在樓梯上心想,真是個古怪的名字。且不說他為何昨r 會有那麼奇怪的藥酒,就是今r 和這壯漢在一起,一定是個不一般的角s 。現在貿貿然的去質問他為何讓自己喝下那半壺藥,不但不能知道原因,還有可能被那壯漢扁一頓。
左問關了客棧大門,重又走到壯漢身邊,細細查看那道傷口,這時候,在他右臂垂下正對的地上已經積了整整一灘鮮血。
只見左問二話不說,從身上的數個口袋中取下一個小布袋,伸手一展,將其展開在木桌上。這布袋是由一條長巾卷成,展開之後,可見到上面插著一根根銀針,寒光逼人。
這老漢雖然看起來已很蒼老,就是昨r 還如同醉漢一般走路東倒西歪的,可是如今的動作卻極為流暢。他從長長的布巾中取出三支銀針,只是如發絲一般粗細。運功之後右手食指中指夾著第一支針,筆直的扎在壯漢右側腋下,這一針角度及其重要,腋下乃人體血脈和經絡行走交匯之處,若是稍有差池,誤傷筋脈恐怕這一條手臂就廢了。而他似乎對于人體的構造了如指掌,幾乎沒有思考便急速下針。
而後左問雙手又各執一根,一躍而起,身法輕盈。只是一霎的工夫,兩手一揮,落地。
待小天覺察過來,那兩根銀針已經牢牢的扎在了壯漢右肩的前後側,這三針扎下後。右臂上的傷口竟然停止了流血,壯漢的臉上顯出輕松的神s 。
僅是這三針的工夫,小天已經深深的發覺這個叫左問的老漢的醫術絕對不下自己的母親柳素問,而且他的力道和身法似乎是個武功高強之人。
左問見血已止住,方才那份緊張便不見了。撫模著下巴上雜亂的胡須,問道︰「白老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會被那麼個毛頭小子給傷了。」
「唉,別提了,今天一定是撞了邪了。要不是丞相吩咐的任務,我這輩子再也不想去奪他的那把劍了。」
左問口中所稱呼的白老弟便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霸刀白潦」,憑著他那天賦異稟的混元神力,和那口削鐵如泥的寶刀,可謂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現如今卻身負重傷,落得如此下場。小天縱使不知道他曾經的的英偉事跡,光是憑這一身強健筋骨和威震四方的霸刀,就可以想見此人的厲害。
這時候掌櫃提著一盆熱水和幾條布巾從後堂走了過來,「兩位客官,要的熱水和布巾已經拿來了,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
「行,一會兒準備幾個小菜送到房里便可,這里沒有你的事了。」
「是。」掌櫃放下東西便匆匆的走了,行至櫃台處見莊羽躲在後面,踢了一腳,示意他快快隨同一起離開大堂。兩人便掀起布簾退至內堂去了。
此時的堂內只有左問和白潦二人,左問略帶責怪的說道︰「你看你,還是沒有把這急脾氣的毛病改掉,一下就把這好好的客棧給弄得亂七八糟的。」
白潦試著動動那受傷的右臂,卻因為手臂彎曲使得豁開的皮肉牽扯得一陣鑽心劇痛。然而他僅是略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還不是被歐辰那個小子給害的。要不是被他的‘純鈞’劍所傷,我也不會這般火大。」
「話說這幾r 來,匡章丞相命令你跟蹤他究竟有什麼收獲?」左問將一塊布巾浸入熱水中濡濕,細心的擰干。
白潦答道︰「也不知匡丞相為何會突然對名劍如此感興趣,這把純鈞劍雖然只排在劍譜的第九位,但是仍然引來許多人的爭奪。我跟隨丞相府眼線給的消息,一路尋至這壟西村,就在這村東面十里地的蘆葦蕩中找到了正在趕路的歐辰。」
左問一邊听著,一邊用濡濕的布巾擦拭充滿血污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