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韓賡將軍從後院回到府中,大門已經被來者敲得震天響,他灌下一大口酒,扮作醉酒剛起身的樣子匆匆跑來開門。
大門一開,長風夾帶著大片大片的雪花便向著屋內涌來。韓賡定楮一看,門外黑壓壓的站著四五十名身披鎧甲手持刀劍的將士,當前的這人高大無比,虎背熊腰,身穿著藍翎甲,手上還提著一口大刀。韓賡自然是記得這柄霸刀,他仰頭一看,此人一頭赤發,面目凶狠,必是霸刀白潦無疑。
「大晚上的,敲得怎麼大聲做甚,你們不知道這兒可是將軍府嗎?」韓賡扮成一副醉醺醺樣子,還向著白潦呼出滿嘴酒氣。
白潦倒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恭謹的行了一禮,說道︰「韓將軍,您的大名潦自然是如雷貫耳,可今r 是奉丞相之意齊王口諭前來捉拿孟嘗君手下余黨,還請您高抬貴手,行個方便。」
「據我所知,你曾經可也是那孟嘗君田文的門客,這余黨不就是說你麼,呵呵!」韓賡趁著酒勁亂語兩句,佯裝腳下一軟,家丁忙上前扶住。
「將軍說的是,貴夫人樓澈與我也算是舊識一場,若能夠與我一樣歸順匡章丞相,為齊王效命,別的都好說。」白潦說完向身後將士揮揮手,示意進屋搜查。
韓賡腳下一個趔趄,撲到白潦身上,向著他的臉呼出兩口酒氣,「夫人?呵呵!」白潦身後的將士一個激靈紛紛拿起手中兵器,他向後擺擺手,示意無大礙。韓賡竟然似哭非哭的笑起來,「若她還算是我夫人,便不會不告而別丟下我們父女倆,便不會去找尋她那什麼金蘭姐妹,也不知道早已經葬身他鄉還是……」
白潦面露疑惑之s ,望向將軍府中的下人,管家忙上前說道︰「自從夫人兩個月前離開府上之後,將軍整r 飲酒度r ,已經有好些時候了。」
白潦看著趴在他胸口的韓賡將軍,想不到當年叱 風雲的堂堂大將軍竟然還會有這麼一刻,白潦將他交給管家扶著,領了十名將士草草的在將軍府上下搜查一遍,算是完成了任務。便帶上人馬在即墨城中尋找起來。
韓賡將軍回到大廳之中,端坐在金絲楠木長椅上,見自己的演技奏效,便派手下暗中觀察白潦的動向,只待他們離開即墨城便能夠將樓澈接回府中。只是怕那匡丞相詭計多端,勢必會在這即墨城中安插無數眼線,一旦有絲毫樓澈的消息便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那管家此時悄悄進言道︰「韓將軍,我記得那魯國工匠在建造將軍府的時候還留有一條秘道,若能夠將里面的機關暗器取消,再布置成夫人房間的模樣,既能夠讓夫人留在這府中,又不怕走漏任何風聲。」
「你這方法我倒也有想過,可那秘道中有諸多取人x ng命的機關,我實在不放心讓澈兒住在里面。」韓賡微微點頭,若有所思。「這些事待夫人回來再議,小心隔牆有耳。」
這時候,正是那一夜大雪下的最猛烈的時候,放眼望去,整片大地都被籠罩在銀白s 的飛雪之中,天與地仿佛已經被這雪花連成一體。
城東田氏一家的茅舍內。
已經熄了燭火,一片漆黑,六口人擠在擁擠的四張草榻上。
突然之間,木門被輕輕的叩響,「咚咚咚」的敲門聲在狹小的屋子里回蕩著,田牘心里一驚,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莫非是隔壁的阿七又過來送些獵到的野味?不,這麼晚了,恐怕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向夫人示意不要出聲,披上一件棉衣悄悄的向木門走去,正當他趴在門上透過縫隙向外張望的時候。只听「轟——」的一聲,兩片木門被硬生生的向內打穿,一只健壯的手臂從破損的門洞中伸進來,將他的脖子一把抓住。
這人便是僧人黃岐,雖說這城中大半的人都認得他,可他穿著一身黑衣,蒙著面,就算干出些膽大妄為的惡事也沒人會想到是他。
屋里田牘的父母一听屋外響動,紛紛從里屋走出來,一邊問著「阿牘,發生什麼事了?」話音未落,只听「嗖——嗖——」的兩聲嘯叫,兩只追風索齊齊地從那門洞外急速穿入,插在田牘父母的胸口,鑽心的疼。兩老不禁面白如紙,渾身戰栗起來。
黃岐喝道︰「快把那女人交出來!」
田牘被黃岐抓住脖子,正想奮力掙月兌卻完全用不上勁,心中狠狠道,只怪自己手腳有傷,保護不了家人。他脖子被抓的生疼,嘶啞道︰「什麼女人?這家里只有我老母和妻子。」
「你不用再裝了,我們都已經看到你將那名女子藏在這屋里。」從門外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似乎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上幾分。「你若是不將她交出來,休怪我無情。」說著將一支追風索一拉,田父胸口的那只梭鏢便抽了出來,一道殷紅的鮮血飛濺出,將這小屋染上一片鮮紅。他應聲倒地,血液從他的胸口不斷涌出,將這間屋子的地板都染紅。
「你交是不交?」嚴生那雙y n狠的雙眼盯著田牘。
田牘搖搖頭,聲音里已然帶著一絲哭腔。「我說過了,我沒有見過你說的什麼女人。」
一聲淒厲的慘叫,第二支梭鏢從田母的胸口拔出,一股鮮血噴薄而出,澆在站著的三人身上,兩名黑衣人和田牘的衣服上都沾上斑斑血痕。一時間田牘的父母都在他的面前死去。
田妻听外屋異狀,慌張地將兒女藏到草榻下面,從牆上取下一把廚刀。
她見屋外兩名黑衣人便大喊道︰「啊——放開我丈夫!」揮著廚刀向黃岐沖將過來。
黃岐僅是揮手一擋便將她肋骨盡數震碎,她向後飛出重重地撞在木柱上癱倒在地,望向丈夫田牘的雙眼,費力的說出︰「我們這麼做值得嗎?」
話音未落便見那嚴生狠狠的一腳踩在她的臉上,啐了一口,道︰「死到臨頭,還廢話這麼多。別管他了,這屋子就算是翻個底朝天也要將她找到。」
「我跟你們拼了!」田牘怒火中燒,揮著拳頭向黃岐揮去,可他又豈會是僧人黃岐的對手。只听「 嚓——」一聲,他的脖子便被擰成了兩段,濃稠的血漿不斷從脖子里涌將出來,整間木屋里彌漫著刺鼻的腥臭味,屋外潔白的雪地上也被染成淋灕的鮮紅s 。
黃岐甩甩手上的鮮血,隨著嚴生一同步入這件簡陋的茅舍內。兩人跨過圍爐,j ng覺地走入內屋,卻見這屋里根本沒有其他人,黃岐低聲道︰「你看這四張草榻,方才正好是四口人家,這屋子里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的人了,你說那將軍夫人會不會從窗戶里溜走了。」
這時候,田牘的一兒一女正躲在草榻下面蒙住自己的嘴巴,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們親耳听見父母爺爺姥姥的慘叫聲,害怕得瑟瑟發抖。
嚴生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听,有人的呼吸聲。」
兩人緩慢的挪著步子向草榻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