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二十幾名傷員緊緊依偎在一起,擁成一團,渾身上下都被煙塵燻得發黑,緊張地望著數里之遠的曠野中,不斷奔馳的駿馬和手持矛戟的燕兵,忐忑不安。
南宮明哲、秦風、楊續和葉雪已然做好迎敵的準備,在這一群傷員前方擺開陣勢。而蕭讓則依舊站在最前方,將手中這桿隱隱散發出溫潤光澤的玉筆向身前一舉,這桿筆便懸騰于胸前,發出微弱的綠光。他又雙掌向中心運氣,只見一道道發絲一般縴細的氣流從他手心之中不斷向著玉筆聚集,而環繞在眾人周圍的水墨丹青畫卷也隨著真氣的凝結而愈顯真實感,那樹木之間還隱約傳來燕雀鳴叫,那灌木叢中還微微散發出野花芬芳。
不出一刻鐘,那三十余名先鋒將士騎著毛s 黝黑發亮的駿馬,身披戰甲,手持鋒利的矛戟,飛馳而至,直直的向著眾人所隱藏的這片草場奔來。
若不是墨家殘部躲藏的地方靠近旁邊的樹林子,恐怕這些先頭部隊都要從他們的身上直接踏過去。
眼看這列兵馬即將從身前穿過,忽然那領頭的將士猛地一拉韁繩,烈馬一聲響徹蒼穹的長嘶,正好就停在了下蕭讓身前不過三四丈遠處。緊接著,在他身後的三十余穿名著燕國戰甲的將士紛紛拉緊韁繩,停止前進。
墨家眾人心中一緊,難道蕭讓的功夫被他們看穿了?
只見那當頭的將士回過頭來,向身後的部下說道︰「剛才在濟水西岸準備涉水而過時,看見的烽煙便是在這附近升騰起來,可是此處卻一點燃燒過東西的跡象都沒有,實在是奇怪。听那易水閣的泫離說,墨家舉辦賞鑒會的大寨便搭建在濟水以東三四里處,怎麼可能在數個時辰之內便消失一空。」
他從戰馬上跳將下來,低頭環顧四面的草坪,繼續說道︰「你們看這周圍草地上,到處都是雜亂無章、四處奔逃的馬蹄痕跡和腳印,看來那群終r 搞些y n謀詭計的墨家听說我大燕的軍隊將至,都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
在他身後一匹棕s 駿馬上的高個士兵也跨下馬來,他瞅瞅四周,不禁奇怪道︰「既然此處開過賞鑒會,他們逃跑的又如此慌張,那麼搭建大寨的各種材料總會留下些痕跡才對,即使是化成了灰燼也總會留下一點。」
南宮明哲遠遠的听到他們的話語,這才發現自己疏忽了,沒有想到他們早先已經發現那股帳篷所燃起的濃煙,若是如此,本應該讓蕭讓所施的幻術只將他們眾人包圍起來便好。沒有想到,為了不留下絲毫痕跡,反而顯得不合常理,露出破綻。見那三十余名身強體壯,武器發出寒光的將士紛紛下馬,向著四周搜索起來,不禁感到萬分緊張。
那當先的將士忽然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俯子,臉上露出一絲懷疑的神s ,使勁的嗅了嗅。立馬臉s 一變,對身後的眾人說道︰「是不是有一股燒焦的味道?」
听他這麼一說,眾人不禁j ng覺起來,莫非是齊國伏兵已經埋伏在這附近了,還是墨家留下的部眾隱藏在周圍。紛紛握緊手中的戰戈,有的人則迅速拔出腰間的利劍。
怎麼辦?
秦風見狀,慌張的抬頭望著師兄南宮明哲,不知他有何計策,如今這種情況,總不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等著被燕軍發現。要是論比武戰斗,殺個痛快,秦風可說是當仁不讓,但要說在這種情況下,要他拿主意便有些困難。
蕭讓的額頭上已經爬滿了汗珠,他胸前懸騰的玉筆不斷從他掌心吸收著真氣。那三十余名將士已經圍成一個圓圈分頭向著各個方向搜索,隨著向周圍的探索越來越大,那名先鋒部隊的將領正徑直向蕭讓的方向探來。
他心中亦是感到萬分奇怪,眼前的景物清麗自然,到處都是鳥語花香,可是他卻分明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焦味,甚至還有一絲血腥味。
隨著這名燕軍將士距離丹青畫卷的邊沿越來越近,與蕭讓已經不足一丈遠,若是被他走入這畫卷內,那麼墨家殘部便會完全展現在他的面前。只需一聲號令,周圍三四十名士兵分秒之內便會殺到,這先頭部隊對于南宮和楊續來說只是小菜一碟,可是緊隨其後的三十六萬大軍已經浩浩蕩蕩的越過濟水向此處趕來。
他走到蕭讓面前兩尺遠處停了下來,向前方緊緊盯著。蕭讓也j ng覺地緊緊盯著他的雙眼,額上的汗珠不斷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發出一點響動。楊續早已經把手按在干將劍上,一旦這家伙走入畫卷內便立馬拔劍。
所有人都靜靜的等候著下一刻的來臨,似乎安靜的連心跳聲都能夠听得一清二楚。
等待始終是一件最為折磨人的事情。若是干干脆脆的廝殺或者撤離都讓人簡單明了,而唯有等待對手的舉動做出反應,最考驗人的神經。
那將士向著蕭讓的方向端詳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就連蕭讓心中都有些動搖,是不是自己的幻術已經被識破,敵軍假裝還未發現,等著主要部隊到來之後再一網打盡。
就在這時,遠處那名高高瘦瘦的將士高喊一聲,向眾人揮手,招呼大家過去。這些向周圍探尋的士兵才停下腳步,領隊的將士也一同向他的方向走去。
「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麼?」
眾人圍上去端詳,只見在他所指的地上有兩灘膿綠s 的污穢之物,不知是什麼東西,並且眾人很快發現每隔幾丈遠便有一些這種膿綠s 的東西落在地上,一直向著樹林子的方向延伸而去。
那將領不禁問身旁的瘦高個道︰「這個方向過去是什麼地方?」
瘦高個向遠方的山巒眺望一眼,隨即答道︰「這南面再過去便是泰山的封神嶺了。」
將領听了微微點頭,思索一番,吩咐道︰「我看今r 時候也不早了,今r 大軍便駐扎在濟水東南的曠野草場之上,這墨家恐怕早已經逃離,我們也不便節外生枝。」下達完命令便見他們向著安放馬匹的草場zh ngy ng走去。
這時候,墨家眾人方才長出一口氣。楊續見蕭讓臉上已經掛滿了汗珠,似乎顯出一絲疲態,便問南宮明哲道︰「南宮兄,蕭兄弟這一桿玉筆確實有神奇之效,可是看如今這般情況,這數十萬大軍恐怕便要駐扎在我們前方這片草場上,不知這丹青畫卷還能夠維持多久。」
卻見南宮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絲擔憂的語氣說道︰「當年我與師弟執行任務時,他用這幻術繪畫出一面兩人範圍的牆體,來掩飾行跡,僅僅維持了一個時辰便耗費了三分真氣。現如今這般壯大的山林畫卷,真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