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沐和歐辰正y 背起重傷的小天,向著遠處似乎飄搖著裊裊炊煙的方向走去。卻見這泰山荒嶺之中款款走來一名童子,向三人躬身行禮。實在奇怪,看起來這童子衣著干淨整潔,不像是農人莽夫的娃,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或者書僮,可是這荒山野嶺的根本沒有什麼住家,真不知道他是從何處走來。
听他的說法,似乎他家先生知道三人會來到此地似的,這就更加古怪了,三人被湛瀘劍引領到這蒼松古木下完全是事出偶然,怎麼可能有人可以預先料想到。連沐j ng覺,恐怕有詐,便問道︰「你家先生是何人?怎麼會知道我們會來此?」
「呵呵,」卻見那童子咧嘴微笑,道,「我家先生是何人,見了他你們自然便會知道。他不僅知道你們三人今天會到此,而且還知道你們一人的身上還有只紅繡錦囊。」
一听這話,連沐心頭猛地一驚,不禁想起出谷之時母親交給自己的那只錦囊,確實是由黃緞紅線繡成,做工j ng細,現今正靜靜的放在自己的衣襯內。可是這錦囊自從母親連湘交給他之後,就從來未曾取出來過,連韓艾和殷小天都沒有見過,更不必說是其他人,這遠在泰山之上的人怎麼可能會知道此事。但是他轉念一想,錦囊這東西很多人都會隨身攜帶,而且也無非是那麼紅繡、綠繡、黑繡幾種最為常見,就算是瞎猜也有可能押中寶。
歐辰倒是滿臉疑惑的往著連沐,小聲問道︰「莫非被他說中了?」
年幼童子見兩人依舊保持j ng覺,這也難怪,時值戰火紛飛之際,又是在這山野荒僻之地,面對陌生人必然有所j ng惕。便又向前走下兩步,踏到老松樹下的一塊石台上,讓兩人看到他是只身一人,並未帶任何武器,說道︰「既然這樣,我便直說,我家先生正是‘黑白子’——公孫勿用,他還說了,在這錦囊之中還有一件屬于他的信物,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取出驗證。」
連沐從來未曾听母親提到過什麼黑白子或者公孫勿用,他看看依舊昏迷的小天,面s 晦暗,呼吸微弱,若是再不找到人解救,恐怕命不久矣。他一咬牙,從衣襯內取出錦囊,耳畔不禁浮現出當初臨別時母親的囑托,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解開來看,但是若是有個萬一,它一定能夠幫到他。
他將錦囊的縛繩解開,伸手在其中掏取,模到一個又圓又扁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枚的黑曜石,打磨得圓滑光潔,手感適宜,狀如棋子。難道說這棋子便是暗指童子口中的黑白子——公孫勿用?歐辰在一旁看了也是稍有吃驚,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個錦囊。
那童子見了嘿嘿一笑,忙伸手往山上一引,示意邀請眾人上山。
連沐暗想,若是這公孫先生確實能夠知曉三人的到來,定是個世外高人,說不定還有辦法救小天,便與歐辰點頭跟上。現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是吉是凶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泰山北麓山勢較緩,而封神嶺卻與主脈上的其余諸峰不同,正處在地殼板層交匯之處,甚是陡峻。那童子在前方順著狹窄的石階向上帶路,歐辰與連沐交替背著小天在後面跟著,原以為這孩子腳程短,山路又非常難走,兩人就算負重應該也能夠趕上。可是見夕陽西下,夜星紛紛掛滿枝頭,半個時辰之後,兩人竟然被遠遠的甩在後面,只能遠遠望著小徑蜿蜒盡頭不斷躍動的幼童身影,在山石和蒼松之間越行越遠。兩人雖然不是武功高強之人,輕功和腳力也不算出眾,但是怎麼說還是要比一個孩子強上許多,可是他們已經盡最大的力追趕卻還是相差很遠。
只听前方傳來那孩童稚氣的童音︰「你們好慢呀,再不快點可趕不上晚膳了。」說著在只有半只鞋寬的狹窄石階上蹦跳,恍如在平地上一般,哼著《詩經•魯頌》︰「泰山岩岩,魯邦所詹。奄有龜蒙,遂荒大東……」
連沐見了還為這孩子擔憂起來,若是一個閃失便會滾下這千仞山崖,這麼想著往腳下望去,之前所在的老松樹已經混在滿眼的松林之中,難以分辨,陡峭的山壁看得直感到眩暈,忙又定了定神,繼續跟上那童子的腳步。
雖然他的心中充滿著疑問,燕齊之戰一觸即發,前途渺茫不知路在何方,現如今又遇上這等奇怪之事。既然母親會有這枚黑曜石棋子,那麼她勢必是與公孫勿用相識,听這名字,勿用,恐怕是取自《易經》卦辭中的「初九,潛龍,勿用。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潛龍勿用,陽在下也。見龍在田,德施普也。」之中的勿用二字,看來此人或許還和儒家有些關系,至少也該是個參閱過儒家經卷之人。現在再怎麼多想也沒有用,不如見到他問個明白便是。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已是夜幕降臨,圓月高懸,連沐和歐辰才背著殷小天攀上封神嶺,兩個人累得氣喘吁吁,已經疲憊到了頂點,一見上到平頂便雙腳一軟癱在地面上。那童子反倒還j ng力充沛,蹦蹦跳跳地往一所簡陋的木屋跑去,口中直呼公孫先生,看上去這攀登絕壁對于他來說似乎根本不必花費吹灰之力。
連沐躺在地面上向周圍望去,想不到這封神嶺上竟然會有一塊如此寬闊的平地,這平地上到處是縱橫交錯的線條,看起來工整方正,不像是自然形成,到處是大小均等的石塊。月光皎潔,借著光亮,連沐忽然明白,這里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棋盤。
轉念間便想到,既然是號稱黑白子,一定是嗜棋如命,這麼一想,這里會有如此大的棋盤也可以理解。只是要用如此巨大的棋子來對弈,真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量。
思索間,卻見那童子從不遠處的木屋中奔來,身旁一位身著黃白相間絲袍的老者正緩緩踱步,他白發長須,神s 和藹,月光之下看的不甚分明,看年紀應該有六十上下,步履飄逸,好似帶著一絲仙氣。
他走近三人,一見連沐,便神s 敬重,恭恭謹謹的將雙手拱上,自上而下行了折腰拜揖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