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听有辦法能夠救小天,連沐眉頭一展,忙抬起身來直直的望著公孫勿用。「是什麼辦法?」
「當今天下的醫者之中,能夠解救這位少年的人不多,藥師柳素問便是其中一人,只是她身居桃源谷中,久未露面于江湖;另外一人便是她的師姐針王駱靈樞,但是她現在只在咸陽宮中為君王相國治病,與齊國更是相距數萬里之遙;另一名巫醫左問,如今效命于丞相匡章,只奉主子的差遣,更何況那匡章還想將眾多門客斬草除根,我的行蹤不便透露。這麼一來也唯有神醫——秦越人扁鵲可以救他。」
「秦越人扁鵲?」歐辰听了不免奇怪起來,問道︰「他不是早已經死在秦國了,怎麼可能救小天呢,如此說來能夠救小天的人都不可能出現在此處,還是毫無用處。」
確實如歐辰所言,連沐也曾經听馮虛說起過這位醫家先師,他姓秦,名越人,少時學醫于長桑君,盡傳其醫術禁方,擅長各科,創立望聞問切四診法,因為醫術高超,被認為是神醫,所以人們借用了上古神話軒轅黃帝時神醫「扁鵲」的名號來稱呼他。
他雲游各國,為君侯看病,也為百姓除疾,名揚天下。最為人所稱道的,便是他游歷蔡國覲見蔡桓公時,見桓公有病于肌膚,勸其治療,桓公不悅,十r 後復見桓公稱有病于血脈,桓公又不相信,又隔十r 之後病已入髒腑,蔡桓公仍舊不相信他所說,直到病入骨髓無法醫治的時候,蔡桓公才明白扁鵲的厲害,那時候扁鵲早已經遠離蔡國。
就在二十多年前,秦越人扁鵲在秦國為醫,治好秦武王的重疾,後來太醫李醯自知術不如人而萬分嫉恨,害怕自己的位置會被扁鵲所取代,便派人將其刺殺。堂堂神醫扁鵲竟然被刺死在驪山古道上,曝尸荒野,這不僅是秦國的損失,更是大周的遺憾。
連沐暗想,這四位有能力救小天的醫者此時此刻沒有一人可以出手相救,不覺又陷入了苦思當中。
公孫勿用微微搖了搖頭,笑眯眯的看著眾人,頗具神秘感的說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越人扁鵲並沒有死去,他此刻正在燕軍大帳之中。」
一听這話,連沐和歐辰心里猛地一震,怎麼可能呢,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去的人怎麼可能還會活著,並且就在泰山北面,濟水東岸燕軍駐扎著的帳篷之中。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連沐並不想去知道扁鵲的事情,只是不由疑問道︰「這神醫如果真的是在燕軍營內,那麼我們又怎麼得到他的幫助,燕軍現如今為報當年齊國伐燕之仇,幾乎押注全國兵力誓要血債血償,那扁鵲若是他們的人自然不會伸出援手。」
「有時候,我們不必去找別人,他們自然會來找到你,與其讓我們上門求醫,不妨叫他自己乖乖的為我們辦事。」公孫勿用胸有成竹的說道,似乎心中早已經有了打算。他繼續說道,「一旦時機成熟,小天還有得救,現在時間尚早,我們不妨先對弈一局如何?」
連沐現在哪里還有心思下棋,焦慮的看著小天虛弱的面容,又回頭向著屋外的夜s 望去,山中的夜晚依舊有些涼意,清風拂來不禁讓人打一個寒戰,難道秦越人扁鵲真的就在燕**營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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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的濟水東岸,燕**隊已經遠遠近近駐扎著,燕軍的大旗迎風招展,燃起篝火,搭著爐灶,數萬名將士和馬匹發出喧雜的聲響。
樂毅帶領的軍隊駐扎在墨家殘部面前的廣闊草場上,黑森森的行軍帳整齊的排列著,帳篷之間架設著火把,每隔幾丈遠便安排著衛兵把守,到處是一片嚴謹森然的景象。沒有人知道,就在營地向南不遠處正有二十余名墨家的殘余勢力隱藏著。
蕭讓依舊以體內真氣維持著丹青卷的功效,使得在眾人的周圍環繞起一幅巨大的山林圖案,外人看到的只是一叢叢的灌木和一棵棵的老樹,看不到幻術包圍中的墨家弟子。這種幻術極其消耗內力。兩個時辰以來,蕭讓已經覺得全身虛弱,額頭上掛滿汗珠,面s 憔悴,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
南宮明哲見慕容燻已經醒來,被湛瀘所劃過的劍傷並不嚴重,幾人商量著由慕容燻和秦風、楊續和葉雪各帶領一支傷員的隊伍,沿著身後的小徑向南面群山之中逃避,盡量不發出聲響,而他和蕭讓在此處維持j ng戒,蕭讓所幻化出的寬幅影像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一旦有變兩人還可以抵擋燕軍,到時候在莒城匯合。
吩咐清楚,他又鄭重囑托慕容師妹,一定要好好守護師父的遺體。這時候,他們見三四人騎著烈馬從濟水奔來,往樂毅軍營的方向趕去。
樂毅將軍此刻正在帳中,端詳著沙盤中的陣列和地形,身上的戰甲還未來得及月兌下,心中不免焦慮。如今,秦將白起帶著的三萬兵馬和趙將廉頗帶著的八萬兵馬已經將齊國西北面的二十余座城池盡數攻下,屠殺壯丁,掠奪財寶,看他們的樣子只是想要分一杯羹,對于直取臨淄的戰法並沒有積極應對。
而魏國居于齊國西面,魏將晉鄙領著十萬魏武卒從魏國境內迂回,繞過天險泰山從西面,成一隊奇兵包抄。現在只有燕昭王和他自己所帶著的十萬燕軍和韓將暴鳶的五萬兵馬駐扎在這濟水東岸。素聞齊國地大物博,人丁興旺,臨淄城更是擁有四十萬大軍守護,如果沒有秦軍和趙軍的協助,這一戰必定甚是艱難。
這時候,帳外響起衛兵的喊聲,易水閣到訪,話音未落,兩名披著黑s 斗篷的人抬著一名傷員匆匆走進帳篷。在他們的後面緩緩走來一名同樣也是穿著黑s 斗篷的老人,寬大的兜帽將他的臉都遮住,只有一縷灰白的長須從他身前垂下,此人拄著一根彎彎曲曲的老槐木手杖,走入營內。
這幾名易水閣來客將兜帽向後掀起,原來是易涵和泫離抬著被湛瀘劍刺傷的煙嵐,樂毅不禁問道︰「你們如此匆匆趕來,究竟在墨家大寨發生何事?」
泫離甚是焦急,也不顧及樂毅大將軍的身份,出口罵道︰「那混球小子竟然用湛瀘劍將煙嵐刺傷,傷口雖然不大,但是中劍之後便全身麻痹,看她臉s 甚是不祥,只能請秦先生遠道而來。」
正說著,那位老者已經坐在煙嵐身旁,煙嵐原本的臉s 便是白皙得好似是皎潔的明月一般,但是此時卻愈加慘白,失去意識,烏黑的長發胡亂的散落在地面上,露出額頭上一道淺淺的舊傷痕,而她胸口的那一道劍痕沒有滲出一絲鮮血。
老者看了看她的臉s ,又伸手切脈。只一瞬間,他的臉s 便黯淡了下來,搖了搖頭,易涵和泫離見秦先生都這樣,心中不禁涼到了極點。「很遺憾,是鶴頂紅,煙姑娘中毒太久,已經沒有脈搏了。」他淡淡的說道,仿佛生老病死對于他來說已經再稀松平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