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二人來這封神嶺是希望能夠得到令煙嵐復生的方法,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公孫勿用手中記載著五陽續命湯配方的那卷獸皮。而公孫勿用則希望借助秦越人扁鵲的醫術,來救眼前這昏迷的殷小天,若是再這麼劍拔弩張下去,恐怕雙方都得不到絲毫的好處。
這麼想來,不妨退讓一步,等到配方到手之後再做打算不遲。
易涵向泫離使了個眼s ,看他似乎已經清醒過來,想必此刻也已經明白煙嵐與他並沒有什麼關系。只要能夠冷靜,自然可以發現攻心術所編織的話語之中滿是空洞,如果易涵和煙嵐真的相戀,此次煙嵐毒亡必然令易涵更難接受,泫離大抵也想到了這些。
易涵對公孫勿用說道︰「公孫先生好身手,這一方棋盤確實是暗藏玄機,竟然只需輕輕一揮手,便能將這棋子化作漫天星宿一般,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泫離明白師弟的用意,向那三名童子拱了拱手,以示客氣。
公孫勿用答道︰「易涵兄弟的天寒劍才是威力無比,據說這天寒劍乃是采自易水江底一塊千年寒石,經歷江水淬煉,劍氣至y n至寒,劍刃縴薄鋒利,今r 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泫離見兩人相互夸贊,雖說都是些場面上的話,但這山巔之上的氣氛也逐漸緩和了下來。便說道︰「說起來,這殷小天與我易水閣煙嵐的死有莫大的關聯,我們若是能夠將他救醒,問出事情原委,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若是公孫先生應允,那我師弟便護送他回燕軍帳中,請秦先生救治,我在此處等候便是。」
「燕國俠士向來言出必行,既然你有心合作,那我自然配合。」公孫先生將手中的火焰收起,把獸皮卷放回衣襯內。向小風和小雅擺了擺手,讓他們將殷小天抬起,兩人踏著滿地的冰屑,向著易涵走去。
易涵利落地背上小天,以布帶系住腰部。向泫離低語兩聲便縱身一躍,向著山下奔去。
泫離目送師弟遠去,將兩柄斬月刀插回腰間珠嵌刀鞘內,盤腿坐在一塊漆黑的大石塊上,靜靜等候。那只黃鳥不時發出聲聲鳴叫,清脆悅耳,伶俐地轉動著脖子向四周張望。
夜s 更深,崖下的樹影不時發出摩挲聲,窸窸窣窣,仿佛是有人在低語著。木屋中的燭火漸漸黯淡,似乎一股莫名的寒意籠罩著封神嶺。
風雅頌三名童子在一旁不知相互說著什麼,不時竄出一兩句,「你輸了,說好的棗旮旯可不許抵賴。」「小風,你沒有受傷吧?」「這麼多冰屑,今兒個晚上恐怕要凍壞了。」公孫勿用則盤腿端坐在一塊白堊棋子上,閉目養神,他明白,這局棋遠遠還沒有結束。
封神嶺下,濟水東岸。
樂毅軍駐扎的營地內已經一片寧靜,數百只帳篷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這片寬闊的草場上,兵馬早已休憩,只有守夜的衛兵在營地周圍巡邏,大多數的帳篷內都熄了燭火,唯有樂毅將軍的營帳之內還是燈火通明。
從易涵和泫離跟隨黃鳥離開營地之後,樂毅將軍和秦越人一直在商討著什麼。遠處隱藏在一片黑暗中的南宮明哲和蕭讓亦是感到奇怪。
南宮明哲湊近蕭讓身旁,壓低聲音問道︰「慕容師妹和楊少俠已經帶著兩隊人走了兩個多時辰,想必已經走出危險的區域,看來我們唯有到莒城才能夠與他們匯合了。這水墨丹青畫卷你還能夠維持多長時間?我看夜已深,最近的衛兵離我們只有五六丈遠,若論輕功他們想必騎上戰馬也追不上我們二人,不妨將真氣收回。」
此刻,玉筆書生蕭讓的臉上已經顯出一絲虛弱的跡象,畢竟維持這巨幅幻象需要極大的內力真氣,他已經堅持了四五個時辰,體內血氣已經甚是混亂,懸于胸前的一桿玉筆所發出的瑩瑩微光也愈加羸弱。
沒有想到墨家召開賞鑒會竟然最終落得此般境地,實在是讓人唏噓。如今又適逢燕軍攻齊,大軍當前,形勢危急,墨家原本便是推崇「兼愛非攻」,如果師父在世想必一定會勸說燕昭王打消戰爭的念頭。那幾個身穿斗篷的神秘人看來和燕國也有著莫大的關系,樂毅此時必定是在與他們商討著攻打齊國的對策。可是現如今尊師尸骨未寒,真相不明,僅憑二人之力若是能夠全身而退,已經算是幸運,規勸燕軍的事只能以後再做打算。
兩人正這麼想著,蕭讓正y 納氣還體,將漫天幻影收回玉筆之中。忽然听見不遠處的林子里面傳來急速的奔跑聲,樹枝葉片窸窣不止,伴隨著呼呼風聲。心想,這麼晚了,是什麼人還在趕路,便扭頭望去。
只見一名黑衣人背著個一動不動的少年正向著燕軍營地奔去,南宮明哲觀察細致,馬上就發現那名少年正是在墨家大寨中的殷小天。兩人不禁屏住呼吸,看著眼前這難以置信的一幕,莫非這小天真的是燕國的刺客,潛入墨家刺殺墨翟,可是他又為何會刺傷那易水閣的煙嵐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南宮明哲想不明白,兩人見那黑衣人入了營地,並無衛兵阻攔,徑直走入樂毅的軍帳內。他心中暗想,以後定要抓住這殷小天問個明白,究竟為何對墨子下毒,那柄湛瀘劍又下落如何。此時,他囑蕭讓化去幻影,墨家大寨被燒毀的殘骸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兩人運轉真氣,疾步如飛,只听到「噌噌」幾聲響動便躍上樹叢枝頭,沿著樹冠向遠處飛身離去。
靠近南邊的三四名燕軍衛兵一個激靈,見這突然在夜幕之中出現的兩個身影,不禁嚇了一跳,只道該不會是什麼妖j ng鬼怪。見到不遠處一堆黑漆漆的y n影陡然出現,只得壯著膽子上前查看,這深更半夜的,原本空空如也的草場上冷不丁冒出這麼些東西實在讓人奇怪。這才讓他們發現墨家大寨的廢墟原來就隱藏在此處,等到他們想要追趕墨家兩人時南宮和蕭讓早已經沒有了影子。
且說易涵將殷小天背到樂毅將軍營帳中,樂毅和秦越人見他背著個少年回來,頗有不解。便問︰「泫離呢,你們上封神嶺有沒有找到那公孫先生?」
易涵將殷小天攤放在躺著的煙嵐旁邊,一邊將封神嶺上所發生的事簡短的向兩人說完,秦越人微微點頭,捋了捋黑白s 的長須,走近小天細細端詳。
易涵問道︰「秦先生,這孩子還有沒有得救,這一路上我看他沒有絲毫反應,似乎傷的很重。」
秦越人扁鵲細細查看著小天身上的三處傷口,說道︰「這是墨家的‘天志明鬼’法訣所傷,使用此法訣的人內力深厚,而且已起殺心,不過這孩子尚有氣息。既然此人對公孫勿用意義重大,那我不妨救上一救。」說著,他從寬大的衣袍中取出一只深棕s 的小壺,微微晃動,這小壺狀似梨形,口子上封著一團蜂蠟。見他用手指一摳蜂蠟,一股異香便從壺中涌將出來。
他傾倒壺身,一縷深棕s 的液體順著瓶口流到他攤開的手掌上,直到整只右手都被這狀似琥珀的液體包圍。正在樂毅和易涵看的出神之時,他收回小壺,將右手高高舉起,似乎運滿真氣,就在此時,他這只手猛地一振硬生生地向下插入小天傷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