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天盯著那浪人的臉頰險些「啊」的一聲驚呼出來,盡管他與楊續相識並沒有幾天,但是透過那斗笠還是隱約可以看見他側臉上的三道舊傷痕,狡黠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羈的表情,眉宇之間有一分桀驁之氣。這張臉他自然不會忘記。
楊續對殷小天眨了眨眼楮,小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會引起其他三名俠客的注意,忙低下頭長嘆一口氣。佯裝發牢s o的樣子繼續說道︰「讓我再嘗一口黃燜**,我殷小天死而無憾啊!」
小天自然是沒想到楊續竟然裝扮成易水閣的手下,他暗自想到,剛才楊續就是以如此打扮壓低著斗笠從樓梯上匆忙地奔下來,稟報荊雲有關楊續逃月兌的訊息。他這麼做若不是有天大的膽量和縝密的想法,又有誰會想到,來報信的人就是楊續本人呢!如今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看起來必定已經將之前看守他的人制服,恰好遇到易水閣眾人策馬從浮木橋上歸來,便稍作偽裝,順理成章的混入這煙雨樓中。
楊續這麼做並不僅僅是運氣和膽量,易涵等人對御馬繩和卸甲散的高度自信讓他們認為楊續絕對無法掙月兌,而這夜幕籠罩之下的煙雨樓正廳昏暗的光線和充滿魅惑的y n影也令他的偽裝能夠蒙混過關。最重要的是,他一走下樓梯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他口中所說的楊續失蹤之事上,荊雲、易涵、泫離三人的心中依照邏輯自然是認為楊續為了自保早已經逃命,豈能想到眼前這人便是他。
殷小天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呼吸也略微急促起來,楊續留在這煙雨樓中自然是為了設法救他們,如此一來,生的希望便多了一分。
他悄悄的用眼角觀察其余三名易水閣高手,個子較高的那人提著一口砍刀,另外兩人緊緊握著劍鞘,似乎並沒有覺察到任何異樣。
他便低下腦袋,手腳依舊被御馬繩捆得很緊,想從縫隙中抽出是絕無可能的,真不知道楊續少俠是通過什麼辦法掙月兌出來。這麼想著,他便用余光向前打量,卻發現在楊續交叉抱著手臂的衣袖之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道繩索綁住他的手臂,只是有雙袖的遮掩才看不分明,僅露出一截繩索股線的紋路。殷小天心里咯 一下,難道說楊續並沒有將御馬繩解開,回憶他之前的舉動便明白過來,怪不得他從方才開始,雙手不是相互拱著行禮,就是交叉抱于胸前,原來他是在掩飾雙手被綁的事實,不讓旁人察覺出來。
想到這里,殷小天面s 又轉為不安,恐怕楊續他身上的卸甲散也並未驅散,雙手又被繩索縛住,卻為何要深入險境來救他們,難道說,他有什麼必勝的方法。殷小天迷惑地搖著腦袋,無法理解楊續臉上自得的微笑。
殷小天又歪過腦袋湊近左問和南宮明哲的耳朵,悄悄將楊續就在這煙雨樓中的事情告訴他們。如此一來,眾人的心中都開始盤算著月兌身之法。
這煙雨樓中的易水閣高手共有八人,此刻易涵、荊雲和泫離三人在二樓廂房之中歇息,一旦正廳中有何異動,他們自然會火速趕來。馬廄和廚房之中各有一人在整備物資,或許片刻之後也會到正廳來。而這正廳中守著三名手下,要想在一瞬之間將他們三人同時解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快過閃電的利劍也不可能在分秒之間將這正廳三個角落的人殺死。更何況他們幾人都被御馬繩捆住,兵器也被他們收繳了,無法自如地發揮攻勢,要想一擊命中更是難上加難。
想到這些,殷小天又垂頭喪氣起來。一旁那高個俠客見狀沉聲笑道︰「你這小子,死到臨頭還有心思想那些吃的喝的,進了y n朝地府才不管你是不是飽死鬼,還是趁早選個富貴人家投胎吧。」
說完,另外兩名俠客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楊續為掩飾身份也附和著開懷笑了兩聲,誰知笑聲漸息,他猛然感到雙手被綁得更緊。手腕吃緊,雙目瞪得滾圓,露出驚駭的神s ,這突如其來的遭遇完全出乎他的計劃。
南宮明哲暗呼不妙,御馬繩當中的一根銀絲會因為笑聲音波的頻率而越收越緊,楊續自然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再這麼收緊下去他的雙手怕是不保。
三名浪人打扮的易水閣高手見狀這才驚覺,意識到楊續的身份,「啪」的一聲握緊劍柄。
就在這時候,左問雙腳猛地一蹬從地面上騰空而起,在正廳燭火飄搖的y n影之中旋轉身子,只听「唰唰唰」的凌厲風聲從耳畔掃過,一瞬之間,三名易水閣高手的額頭正zh ngy ng赫然立著三支直直的銀針。
迷離的檀香氣息依舊在這煙雨樓中彌漫,那三人身中銀針之後立馬定成石人一般,就在這霎那之間止住了任何的喊殺怒吼和拔劍起勢,雙目凝滯,烏黑的瞳仁中倒映著朱紅s 的桌椅和廊柱、修飾j ng美的桃枝和修竹,沒有一絲神采,整個身子向後緩緩地倒下。
左問重新落回正廳zh ngy ng,向白潦說道︰「幸好袖中還有幾支銀針,不然這回真是完了。」
由于雙腳都被緊緊綁住,白潦和南宮明哲站起身來甚是艱難,左問背著雙手攙著韓艾起來,卻見殷小天一跳一跳跌跌撞撞的向楊少俠方向躍去,看上去反而顯出一分滑稽的樣子。這時候,楊續的額頭上已經因為雙手的劇痛而滲出一滴滴冷汗,面露難受至極的神s 。
「快走吧,逃離這煙雨樓再做打算。」左問回頭對眾人喚道,滄桑的臉上滿是焦急。
如今的情況下,也唯有保全x ng命才是上策,在這兒逗留得越久也就越是危險。唯今之計,眾人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楊續手中的御馬繩越收越緊,將骨骼和血脈都絞得變形,緩緩往正門撤去。
「不行,」殷小天忽然厲聲說道,「我們一定要找出解開御馬繩的方法,不能夠讓楊續的雙手為了我們而斷。」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震住一般,呆立在原地。經過一夜奔波和緊張激烈的戰斗,韓艾早已經筋疲力盡,被封住五處大穴的南宮明哲身上還背負著墨家的命運,而內力深厚的左問和白潦也不想在這趟渾水中蹚太久。唯有殷小天,他已然是個一無所有的孩子,並沒有什麼是無法舍棄的,就連這條小命都是在紛亂的戰火之中殘存下來。他活著便是想要找到一條坦蕩的路途,讓那些值得信任的伙伴不會再受到傷害。
而此時,高高的二樓台階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易涵揮著天寒劍從數尺高的懸廊中躍出,長呼一聲︰「叫你們還不老實。」便將不斷散發出一簇簇冰藍s 劍氣的天寒劍直指落在最後的殷小天脊背刺來,淺藍s 的劍身發出追魂奪魄的破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