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難以置信的盯著連沐的手心,這一團不斷搖擺跳躍的火苗仿佛是有生命般,從他手心的脈絡中緩緩升騰,閃耀著溫和的橘s 光輝,將這一條狹窄的廊道照亮。
就連位列扶余高階的葉雪,見此狀也露出一絲不敢相信的神情。她那雙大大的眼楮在火光映sh 下閃爍著明艷的光芒,低聲暗嘆道︰「少年你所學的可是儒家內功?」
從墨家大寨開始,葉雪對這個內斂的毛頭小子並未太過留心,只道是個初學武藝的小孩子,和身邊這個跟著墨家四處風餐露宿的茹水姑娘一樣,僅是穿著一身還算入流的武者打扮,神s 和筋骨絲毫沒有行走江湖者的氣概。
她心里知道,天下諸派之中,以儒家內力最為雄渾,但是想要修煉卻是倍加艱辛,一則因為儒家內部森嚴的階級觀念,沒有一定的修為是不可能有資格學習眼前這種幻化火焰的內力功法,二則是儒家內力的修煉固化周期甚長,相比道墨兩家可說是尤為艱難。而他這麼一個孩童便有如此嫻熟功力,自然是不可理解。
其實她並不清楚,儒家內力的煉化最為重要的便是持之以恆的打坐和調息,輔以韓賡將軍所授的半篇《易經》,在連沐每一次的運功療傷調理氣息之間,已然有一部分內功凝于丹田。
茹水和歐辰見狀,亦是同樣不可思議。
歐辰說道︰「幸好有這火光,否則我們只有模黑走了。」
火光照耀之下,坍圮的拱頂和兩旁石壁緊密貼合在一起,雖然還能夠感覺到落石另外一面不斷撞擊來的妖物化蛇,它們張揚著寬大的蒼白翅翼,恍如飛騰的蝗群向著封堵住的石塊撞來,發出「咚咚——」的響動聲。
被這猛烈震顫而從長廊頂上不斷落下細碎的沙石,落在歐辰肩上,他似乎感到這一整條道路都被一陣陣撞擊而顛簸起來。周圍石壁上隱隱約約出現一些細小的裂縫,沿著石塊凹凸的輪廓向上蔓延,或許這條古老的地道已經經受不起莫邪劍的一記重擊,發生一連串的松動,若是被化蛇再這麼無休止地撞擊下去遲早會坍塌下來。
「我們還是試著繼續往下面走吧。」葉雪將莫邪劍收回鞘內,趁著連沐以儒家內力所燃起的火苗光芒,向長廊深處望去。
茹水、連沐和歐辰點了點頭,撢了撢身上的塵土,稍稍提起些j ng神,準備沿著這條甬道前進。
身後傳來化蛇一聲聲尖銳的叱叫聲,那是恍如禿鷹在蒼莽天際之間盤旋所發出的桀驁鳴叫聲,又好似夾雜著響尾蛇不斷吐著信子般的嘶嘶聲。穿越密密層層的岩石縫隙竄入這條石廊內,而這條地下長廊是由人為開鑿而成,兩旁的石壁並不規則,並非像那段拱門一般j ng細,僅僅是大致的開鑿出一個供人通行的地道,地上到處是深深淺淺的土石,僅能夠兩人並排通過。
茹水細心地幫助連沐用衣巾將肩背上的傷口包住,那一雙水靈靈的眸子閃爍著皎潔的光華,小小年紀便能夠如此懂事,甚是難得。他們二人匆匆跟上葉雪的步子,往地道深處走去。
連沐向走在前面的兩人問道︰「不知這地道會通往何處?」
歐辰嘆了口氣,「我隨叔父在這淮南一帶也游歷過不少地方,為了尋訪世間珍貴的礦石而四處探訪,可是這一帶雖然丘陵林立,山巒連綿,卻從沒見過什麼地下的洞穴,更別說是由人開鑿而成的。可是唯今之計,還是離那些長著翅膀的怪蛇越遠越好吧。」
「也是,」連沐點了點頭,心中不禁記掛起殷小天和韓艾的安危來,真不知道在那淮水之上後來還發生了一些什麼,現在回想起漆黑的江面上不斷浮現的九夷樂浪族人,還是會讓他渾身的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起來。
而現在四人落入這深邃的地下洞窟,被化蛇圍堵在狹窄的地道里,恐怕這樣的局面任誰也不會料到,此刻還是先保住小命再從長計議吧。
正這麼想著,他感到自己手心的火苗微微忽閃了一下,光影浮動,這才注意到火焰比先前已經縮小幾分。
心中不禁黯然,這儒家內力即便強大,但是自己修煉時間實在太短,沒有幾個寒暑的修為根本不能成為儒家賢者,也不可能將《易經》熟練運用。這團寄予著他們四人希望的火苗眼看著越來越微弱,連沐自責地想到,若是自己的內力能夠再深厚一些,或許能夠支撐更長的時間。
葉雪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從一旁的沙土之中尋找到支撐地道的木梁,只听一聲劍嘯,這一根木梁便被劈成兩支木柄。她又將衣袍下擺撕下一寸,纏在兩支木柄末端,從包裹中取出些許火石粉末,撒在上面。
「連少俠,你試著用火苗將這兩只火把引燃。」說著,葉雪將兩支火把末端湊近連沐的右手掌心。
不多時,兩支熊熊燃燒的火把漸漸旺了起來,連沐長出一口氣,這才將手心的火苗收滅,引真氣還納丹田。
與此同時,閑在一旁的歐辰正在敲擊著堅硬的石壁,雙眉緊皺,又抹了些沙石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自言自語道︰「從我們落入那洞窟開始,就已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若是這地道是向著南面則正好,說不定還能夠通到鑄劍山莊附近,要是這地道是朝向北面,那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看不出來,你還是有點想法的嘛。」葉雪將一支火把交給歐辰,自己持著一支,繼續沿著坎坷不平的地道往前探去。「那你倒是說說,我們現在在這數十丈深的地下,怎麼樣才能分辨東南西北呢?」
歐辰淺淺一笑,「這你可問對人了,我對于什麼武功絕學,門派經卷確實知道的很少,但是你要是問起我任何與鑄劍相關的事情,對我來說幾乎沒有什麼不清楚的。」
「哦,這鑄劍和分辨方位又有何關系?」
「這你們就不明白了吧,要想成為一個鑄劍師,最重要的便是要有三件東西,第一是對各種稀世礦石材料的敏銳,第二是具有堅忍不拔鑄造寶劍的毅力,第三便是澄淨而又凌厲的恍如出鞘之劍的心靈。要想能夠成為一等一的鑄劍師,這些特質缺一不可。我自年幼時開始就對九州大地各處出產的礦石有了一番了解,只要讓我看到一塊石頭,就可以知道這是來自哪座山,甚至連山陽面和y n面,江河的南面北面都可以區別出來。」說著,歐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似乎比他尋到純鈞劍的時候還要開心。
連沐催問道︰「既是如此,那這地道現在究竟是通往何方?」
「不急,」歐辰俊秀的臉龐上,那雙黝黑的眸子轉了一轉,道,「我們從那拱門開始已經走了將近半里地,你看這兒的岩石紋路和沙土的顏s ,已然呈現出山脈的特征,與淮河附近的地質截然不同,看來這地道確實是向著南方的崇山峻嶺。」
「你是說我們現在已經在山巒的下面了?」
歐辰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