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凝望沈玉,這個女人總是會給他最大限度的包容。雞毛蒜皮的小事要較真,關鍵的大事一直願意遵從韓林的意願。
我們常說女人應該識大體,尋常小事喋喋不休那是可愛,關乎男人臉面的大事依然糾纏便是愚蠢。毫無疑問的,沈玉的性格便屬于這樣一種。
曾經韓林並不愛她,哪怕失憶後也完全有可能喜歡上另一個女人。只是身前女人的性格,包括對韓林的忍讓和包容,都深深的打動了韓林。他不知道,其實哪怕是戰斗,也只有沈玉才是與他最為契合的那個人,一個眼神,一個意圖,不需多言。
所以與沈玉相處,韓林漸漸的掌握到了一個訣竅。小事不爭,大事不松。而深愛他的女人自然會為她著想,什麼是他想要的,什麼是他必須要爭取的,她都明白。有時候或許比韓林自己都明白。這很奇怪,說不太清楚。
三天時間,沈玉終日陪著韓林,哪怕是沒有話了只是簡單的坐在一起。而韓林又發現沈玉其實也並不怎麼快樂,她想要的是安寧與穩定。是平平淡淡在一起的生活,可不是打打殺殺無休止的腥風血雨。
所以韓林也暗中下了決定,奪峰盛宴是一定要參加的。但不可鋒芒畢露,甚至偶然會想,或許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便可以與沈玉長相廝守了。
北倉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群,唯有最高的那座山峰才可稱為北倉。而奪峰盛宴,便在北倉之巔。
參與者多達數十萬,比往日還要多了許多。或許是三個懸賞令高達九百命魂幣的重犯在刺激著每一個人的血液,畢竟他們生長在罪惡之城,體內流動著世間最為邪惡之人的血液,像是火藥,一點便著。
沈玉沒來送行,連村子都沒踏出去。韓林臨別前只交代了一聲早點回來,便拎著一把小小的鋤頭去藥田除草。韓林卻十分享受這種信任,似乎對韓林來說那並不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沈玉對他有足夠的信心,像是日常出去販賣草藥換取日常用品,遲早是要回來的。這極大的滿足了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有一份名單,上寫著歷屆奪峰盛宴參與者的姓名,大多是由參與者親自寫上去的,表示自己的決心。韓林知道,自己從未悄悄寫上去自己的名字,沈玉不清楚,他卻清楚。所以一定是有人暗中加害,不願讓他活著離開。
那人應當是區長,他覬覦沈玉美色已久。然而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韓林很清楚區長不會再容忍太久了。尋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必然要強迫沈玉就範。這種威脅需要快速鏟除,不留後患。
所以韓林也很聰明,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不會任人擺布。早于數月前已經模清楚區長手下的高手,甚至是他們的姓名。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榜上有名的時候,深夜潛入區城,將那些高手的名字盡數寫上。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的制度並不怎麼嚴格,一個人的姓名出現在榜單上就要參加奪峰盛宴實在太過魯莽。對于罪惡之城的人來說,這卻理所應當。
所以區長很憤怒的掀翻了桌子,將滿桌飯菜灑落一地。身前數十名高手,實力都在陽士五段左右。這些高手也並沒有辯駁什麼,名字寫上去了就要參加,哪有反悔之理。心中的傲骨讓他們不會去向區長解釋。
「如果你們都死了,我會換一批護衛。」區長冷眼掃去,高手依舊昂首挺胸。他們的雙手上沾滿了無數人的血淚,為區長立下過汗馬功勞。如真說隨意可以舍去那是自欺欺人。
當然,這種怒火也沒有發泄的源頭。就像韓林沒有與沈玉解釋自己的名單一樣,高手們同樣不會解釋這一點,那區長便不知道死神已經降臨。
大多數山峰都很寬厚,往往山頂也是十分遼闊的。只是北倉卻非常例外,那是一個格外標準的圓柱形山峰,自下而上越發的縴細,直到北倉山巔,已經是只能容納數十人的小小山頭,在這里無法立足太多人,要取勝唯有將所有人打敗。
數十萬人站在山腳下,待一聲長長的號角響起,算是打響了戰斗信號。無數人蜂擁而至朝那山巔沖刺,都想第一時間站在山頂。可參加過幾次盛宴的人卻很有經驗,知道沖的越靠前,死的越快。
韓林便是這些聰明人中的一員,直到身邊的所有人都進山了,這才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登峰人的眼楮總是向上看的,不會有人去回頭看看腳下的威脅。
「早晚宰了你。」回頭望了一眼遠方的區城,韓林眼神冰冷。區長因為曾經四次盛宴登峰榮獲下人身份,因此無法再寫上他的名字,否則此刻出現在等峰盛宴的人群里還要多了一個區長。
然而身為賤民也是不能挑釁區長這個下人的,否則名落懸賞榜單。韓林此刻在猶豫著,是一連四次奪冠榮升為下人,去將那區長宰了,還是故意落敗找機會再將他宰了。權衡利弊,最後認定上了懸賞榜肯定會更危險一些,不為自己只為沈玉。
快速上行,事先已經經過周密的觀察看到了區長的手下,此時此地再無一人,終于向著區府高手的後路追去。
一小塊空地上,三名高手不期而遇。都是躲藏在山林間靜靜的潛伏著。里面只有一人是區府高手,另外兩人來歷不明。三足鼎立讓誰都不敢輕易率先出手,唯恐被第三人算計。
風吹落葉沙沙作響,任誰也無法料定如此安靜的區域隱藏著滔天的殺機。有兩名鬼鬼祟祟的登峰人悄無聲息的模來,這里位于登峰人群的中路,上下都有行人,而他倆,便是要在中路設置陷阱埋伏來人的投機者。
鏟除的人越多,危險越大。
「玲瓏磷……」三人呈三角形潛伏,見到兩個投機者放置的陷阱立刻皺起了眉頭。玲瓏磷,產自玲瓏島的一種礦物,這東西十分暴躁,一旦遇到輕微的觸動便會迅速爆炸。多年來玲瓏島上的玲瓏磷產量極低也是這個原因。
只是不知道那兩人從何得來如此寶貝,又是要拿出來陷害誰。三人都不敢動,料想後方會有高手到來。同樣也不遠多惹事端,歷來在奪峰盛宴上尋報私仇的人決不再少數。
做完了陷阱,兩名投機者也是快速尋找隱秘點藏了起來。
風漸漸的靜了,山中有風,剛猛而刮骨。一陣陣山風襲來,似是忽略了人的皮膚卷著骨頭用力的吹,冷入骨髓。只是此時此刻突然靜下來的山峰不但沒有讓人感到安詳,反而是心中發緊。
什麼人可以讓山峰都靜下來?三個高手頭皮發麻,暗恨自己毫無緣由的卷入了一場高手間的對決,那兩名投機者也絕對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的簡單。
「應該是下人……」區府高手默默的念了一聲,心中叫苦。實力超強又有資格參加四山之地奪峰盛宴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賤民里出現的高手,如同區府的高手一樣。第二種便是生來身居上位,不用登峰便為下人的強者。所以榜單有名卻不違反資格。這種人生于三島之地的世家,出生便為下人,又因仇恨會牽連家族之間的利益,很多時候私斗都會選擇到四山之地的奪峰盛宴來了結。悄悄的,殺了人便靜靜離去。
區府高手心中已經憋屈到了極點,這種狀況很少會發生,不料今天遇個正著。
有心離去,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山風已經徹底停了,像是時間被固定在某個點上,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听不到任何異響。那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境界。
一人持劍而來,劍在腰上,手在劍柄。身穿灰色長袍,腰間被緊緊的束著。寬松的下擺無風而起不沾染泥塵。尤其此人長發極度的茂密,像是雄獅的鬃毛十分罕見,又高高束起,那長發的發梢已經低垂到了腿彎。
「風中嘯……」一人瞳孔收縮,頃刻間認出了這傳說中的劍客,心卻幾乎要被活活的嚇死。
來者停于空地邊緣,鼻子微微抽動。雙目卻是緊閉著的,不肯再前進分毫。
「這下人高手卻很謹慎。」區府高手暗中點頭,並未認出來人的身份。如若知道此人根本不是什麼下人,而是中人,怕早嚇得小便失禁了。
來者握著劍柄的手微微一動,似乎是要出手了。可身子隨之一震卻又將手拿開。
眾人不明所以,唯有兩名投機者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遠處一陣腳步聲響,又一人踏著滿地落葉而來。在那些高手眼里是極為不屑的,高手行走應該落地無聲,顯然來的會是一個冤死鬼。
這人便是韓林了,雙目望向風中嘯,喃喃自語道︰「不听不看不聞,高手……」
風中嘯微微一凜︰「你懂得我的劍道?」
韓林微笑卻並不作答。這是一種修行的方式,亦如曾經的自己失去視覺。身體的感知能力缺少,便會極大程度上促進其他部位的敏感程度。有瞎子可以具備無比靈敏的听覺與嗅覺,有聾子可以觀人口唇猜到言語。如若連自己的精神都放棄了,那會更強。韓林親眼見過前世有傻子,成為萬里挑一的音樂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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