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算我求你了。如果這次不行,我會死。」韓林無奈的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房門被敲響了,王墨蘭推門而入,拿來一壺老酒。二人對飲卻久久無語。臨別前,王靜蘭問︰「你的坑挖好了麼。」
韓林點點頭︰「挖好了。」
「嗯,後天,家主應該要吃你。」王墨蘭說。
「我猜到了。」韓林說︰「到時候我躲起來,躲進坑里。到時候你幫我,告訴他我逃出了王府。」
「好。」王墨蘭點頭離去。
鬼島。
此島寂靜無聲,曾幾何時它那樣繁華,那樣昌盛。因為有王家,這里算是玲瓏主島外最富饒的空島嶼之一。這里曾經有無數能人異士,有無數奇門店鋪。這里也有無數個動人的故事。
現在都沒了,那喧鬧的王府安靜的嚇人,前來祝壽的賓客們死光了。前來獻禮的先生們也死光了。前來救人的榜心們,也一樣全都死光了。所以王府從建立以來,是歷史上第一次經歷如此寧靜安詳的夜晚。
從王府內漸漸彌漫出來的血霧融匯近了遠方的雲海,在夕陽照射下,雲海紅艷如血,透著一股濃郁的腥味。這樣的味道,引來了不少雲海的怪物徘徊不去。也有追隨怪物而來的富家弟,當那雲帆靠近了,漸漸醒悟過來了。看到了孤獨矗立在島嶼之上的,彌漫在紅色霧氣的王府的輪廓。心髒幾乎停止跳動,飛一般的逃了。
「只有他了,只有這最後一個希望了。」
玲瓏島主有些失神,喃喃自語。身前桌上的美味佳肴涼了又換,換了又涼。始終沒有心思去踫一下。
似乎是听到了玲瓏島主的話,一直站在雲海邊上的青衫男拂去了肩上的紅潮。灑然望向王府,終于邁步前行,終于動了。
他行走平穩,沒有任何出奇的身法。像個最普通的正常人,像在逛街買菜。
王景天站在鐘樓上,看向韓林的雅居,看向遠方而來的青衫男人,臉上表情肅穆。
雪行。
他左手撫著腰間,右手也往左側腰胯處虛握過去,冰雪在曲卷的掌心里形成一柄白色透明,晶晶亮的冰刀。
寒風起。
他行走,腳步落下漸漸出現了雪白色的腳印。這溫暖的季節,這濕熱發潮的天氣,腳下居然出現了如雪行走般的痕跡。雪行,不是踏雪無痕,而是踏地成雪。
三千門客齊聚,嚴陣以待。他們身負重傷,這些日來對抗榜心並不怎麼好受。然而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當敵人尚未靠近時,便已經化作妖魔形態。眼楮里滿是決然。
雪行。
遠方雲海瘋狂的翻涌起來,像是一場暴風雪般從雲海內猛然襲來。瞬時間,狂風呼嘯大雪漫天。白色漸漸爬上空島嶼,那一條有一條,一片又一片的冰碴追隨著雪行的腳步,他走一步,那風雪便進一步。他走一米,那風雪便進一米。
近了。
越來越近了,雪行依然是上身平穩,雙手握著冰刀,雙腳沉穩平實的前進。狂風暴雪依然跟在他身後,漸漸的霸佔這座空島嶼。而隨著越發靠近王府,雪行身體外漸漸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輪廓。
這輪廓初時模糊看不真切,風雪不斷的凝聚匯集,讓人終于看清了這輪廓是什麼。
雪的獅。
那是一頭通體由冰晶雪花凝聚的雄獅,威武的鬃毛抖擻,有漫天雪花落下。空氣也開始變得花白,像是同樣被凍住了。
「紅袍會頭牌勁敵,雪里雄獅,雪行。」王景天從鐘樓頂端飄落,背後有萬千惡鬼悲號。
他長發飄飄,漸漸化為雪白。如精心雕琢細心刻畫的冰絲,然而這冰絲依然在空飄揚瀟灑至極。待行至王府正門前,雪行猛然抽出冰刀,身軀不見有任何彈跳的彎曲便徑直飄飛了上去。
刀出!
冰雪獅身後出現數十頭冰雪母獅,宏偉浩蕩氣勢洶涌,隨著雪行殺進了王府!
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獅群,三千門客各個出擊。
「很聰明。」這是韓林見到雪行第一招出手後的評價。
雪行沒有選擇與三千門客硬踫硬,而是用了將近七成的實力,將三千門客盡數冰封。而他自己,則徑直沖向了王景天。
「托大。」王景天嘆了口氣。
「以三成實力來對我,你太托大。」
「放屁!」雅居前升起了火堆,韓林裹著兩床被依然嫌冷,恨不能跳進火堆來取暖。他毫不掩飾的罵出了髒話。
高手對決就是喜歡裝神弄鬼,喜歡說一些高深莫測的話,恨不得這種高深莫測的話一出口,立刻就讓人知道你是高手一樣。不說這些場面話,好像對不起自己的身份。
「托你女乃女乃個腿兒的大。你若沒有三千門客,誰會吃飽撐的只留下三成實力跟你打。純粹站著說話不腰疼,好像結果還是人家做錯了一樣,不要臉。」
雪行嘴角漸漸升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而王景天的身體則是在空微微僵了一下。顯然那個裹著兩床厚厚棉被,在火堆前烤火的家伙說的話,他們听到了。尖酸刻薄。
王景天很後悔戰斗前沒有派人把韓林這張臭嘴封住。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
這是一招險棋,無論怎麼說,那雪行終究不可能是王景天與三千門客的對手。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千手,而且其大部分是妖怪,沒準有上萬只手也說不定。
一想到有上萬只形態各異,或冰冷堅硬,或溫軟濕滑,或柔軟粘稠的手,溫柔的在雪行身上曖昧的模來模去,韓林便感到一陣惡寒。那場面實在慘烈,不敢想。
獅群近了,王景天從背後抽出一桿兩人多高的巨型毛筆,筆毫在空刷刷點點,數道玄念流光閃爍,每一筆落下,都會化作一只厲鬼,越來越多。
韓林驚訝,原來這才是王景天的底牌,是他的真正實力。也原來王景天真的修的是書法,這玄念融匯于書法當竟然召喚出了厲鬼。方式倒是與沙海的惡鬼心魔很相似。只是稍稍感覺,回想當初的場面,便認為還是沙海更強的多的多。
那整個斯特羅城,鋪天蓋地,地上站著的,牆體上趴著的,天空飄著的,全是惡鬼。相比之下,這王景天的鬼可弱小許多,更少了許多。
驚心動魄。
雪行在忍痛釋放近七成實力封住三千門客之後,終于如願以償的,第一次真正與王景天交手了。
冰雪獅大群撲過來,王景天率領無數厲鬼也是迎頭趕上。一時間厲鬼哭號,獅吼震天。兩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交手了。
「該死的,還讓不讓人活了!」韓林很氣憤,努力用雙手去扇,可那火堆就是熄滅了,再也無法喚起來。他很冷,冷的難受所以要罵人。罵罵咧咧的惡意詛咒那兩個空交戰的高手,然後再恬不知恥的免費看好戲。
兩大高手不斷的戰斗著,韓林不斷的咒罵著,兩大高手不斷被韓林的咒罵弄的心煩意亂,弄的恨不能就此暫停,合力將韓林擊殺。
「你早晚要死在自己這張嘴上,太缺德。」王墨蘭溫柔的為韓林再披上一層棉被,並暖心的遞給韓林一個小巧芬芳的暖爐,捧在手心,抱在懷里取暖。
韓林心里舒服多了,所以不罵人了。他目不轉楮的看著這場曠世之戰,右手緩緩撫模王墨蘭的,臉上表情很嚴肅。
……
「老風,這個時候,小雪應該出手了吧。」七情揉著酸痛的趴在桌上回頭問,他臨陣月兌逃,剛好被風嘯一劍劈在了上,劍傷很嚴重。但七情感覺自己傷的最嚴重的是他的面。
因為雪行是紅袍會頭號勁敵當的一個,但實力又低了風嘯整整一個檔次,所以叫他小雪。
風嘯平靜的站在門口,雙目望向沈玉寫符的手,有些好奇。
「玉姑娘,說實話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瞧,你身上的一切都如此吸引我。曾經我沒有理由,但現在終于有機會向你求愛了。瞧,你已經看見了我的,你要對我負責。」七情痴情的望向沈玉。
「嗯。」沈玉點點頭,繼續書寫。
「嗯?」七情感到上有些涼颼颼的,而後那疼痛感越發激烈起來,最可怕的是,連身都無法動彈了。他駭然失色。
「我看了你的,從此之後你沒辦法‘嫁人’了。所以我送你一程。這個,叫做催魂咒,能讓你死的安詳。」
七情痛心疾首︰「玉姑娘,你把我七情當做什麼人了!堂堂男漢還怕被人看麼?我是一點都不在乎的。你只管看!我決不讓你負責!」
調侃的話還沒說完,七情猛然間從桌上跳了起來,第一時間提上了褲,向門外望去,風嘯已經出去了。
「聊得挺歡啊幾位。」
草屋外樹林,風嘯正木然的看著兩個突如其來的人。
一人黑發長衫相貌英俊,一人銀發長衫長相其丑無比。
「你們怎麼來了。沙海,你竟然回來了。」七情皺了皺眉頭,那黑發男人自然是沙海了。而那銀發丑陋的家伙,便是聖道十新星之首,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