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見過這麼藍的天了……」
抬頭仰望,那天空如同一塊巨大的寶石,竟然有幾分晶瑩剔透,一朵朵的雲彩則更像是寶石上點綴,更顯得如詩如畫。♀
越過了浩瀚海洋,前方陸地隱現。那蘇婉解釋說,此次乘坐穿天梭去到禁地,因為擔心別人發現,所以才悄悄遠離陸地而行,回去的時候也要如此,若是被人發現了,弄不好還要連累師門。
此地靈氣竟然如此濃郁。韓林立刻感覺全身都被一股濃郁到堪稱粘稠的靈氣包裹著,可比上面的天地靈氣強了太多太多。更驚奇的是,這里的世界與上界有著極大的不同。
腳下青山碧水自不必多說,而山川河流,樹木植被也顯得越發清明透徹。似乎是連葉片上的紋路都能夠看的真顯。應當是被天地靈氣所沾染,生的格外富有靈性。
似乎此處剛剛經歷了一場春雨,那天空中一道亮麗的彩虹掛著,更有不少白色的星星點點點綴與碧藍的長空。
韓林驚訝的望著那一幕,一個個身穿仙裙的仙女,手挎竹籃,腳點長空,身子便在天上翩翩飛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如金玲,如玉落,又如細雨灑落銀盤的歌聲傳來。
「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仙女小調,听的韓林如痴如醉。卻見一個個仙女輕輕的探出蓮藕般白質細女敕的手臂,用手從天上采下點點白痕。
蘇婉說,這為天藕。是一種被風吹過飄至天空的種子,遇到雨水與彩虹滋潤便立刻生根發芽化作蓮花,而那些女子則是采蓮女,每逢這個時節便成群結隊的出現,在天上采集蓮藕,或自家食用,或拿到集市上去賣。入口甘甜清涼,且有淡淡幽香。♀
到了內陸,穿天梭的速度緩慢了下來,從天空悄然劃過,讓韓林能夠看清楚腳下世界。
與上面相比,這下界簡直就是人間仙境,韓林還見到有人手持撥浪鼓,一面憑空行走,一面高聲唱歌。蘇婉解釋,這為長空貨郎。往往會不定時的出現,而他們的手中,總會有一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兒。
那清兒便是嘟著嘴很不滿意,因為乘坐穿天梭而無法去購買些小飾品,小零食來吃。像這樣的長空貨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多數為退出了凡塵的世外高人,舍棄一身修為而浪跡天涯。所以他們手里,全都是一些好玩的東西,一般在下界集市是買不到的。
「那也是高手麼?」韓林問。
「呵呵,是高手也不是高手。對于修行他們早已徹底放下,我曾听聞,清水派上一任掌門,便是因為妻子去世而看透了人生,辭去掌門職務墜入凡塵,去做那長空貨郎。畢生家財全做那便宜事物來賣,往往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很輕易的便送給路過的小女孩兒。你說他有修為麼?那自然是高的很,你說他厲害麼?他卻任憑惡霸搶劫也並不還手,只能看到臉上的笑容。」
「這樣的境界,我可沒有……」韓林被震撼到了。
「這樣的境界自然是很高的,但卻也不算什麼。」提到了此界,那蘇婉變得格外驕傲起來。
「早年間我念宗與勁宗關系還很好,我們一位念宗祖師爺拎著一袋茶葉去拜會勁宗祖師爺,只因勁宗祖師爺在河邊欣賞游魚來觀心,便一等就是兩百余年。直到勁宗祖師爺終于從游魚身上悟得大道,方才知曉身後有人。兩人促膝長談飲茶而歌,茶水喝光了即便分開。瀟灑的很。」
韓林咽了口唾沫,兩百年就為等一人,還只是為了喝茶聊天而已。這得是何等的境界?何等的心胸?這是人間麼?這簡直就是仙界啊。
一路上所觀察到的事物,每每讓韓林大開眼界。再回想上面的混亂,真有心就此留在這里再也不回去了。
「你也有心愛之人麼。」蘇婉掩嘴輕笑。
「嗯?這從何說起?」韓林心里震顫了一下。
「我看的出,你眼里有情。」說著,那蘇婉急忙拉韓林衣袖︰「快看快看!有人家娶親了!」
韓林忙低頭看下去,那一條羊腸小路上,兩邊楊柳低垂,一群行人吹吹打打灑落滿地紅花,怪的是,新郎新娘卻攜手同行,在那隊伍前方一路高歌,男方唱一句,女方便要接一句。時常引得隨行人員哄堂大笑。
「這叫題曲。新郎以歌聲來詢問心中所想,新娘若是答不上來很可能就此散去了。」
「還有這種事兒?好不容易走到一塊,就因為回答不出問題就要分開?」韓林瞪大了雙眼。
蘇婉輕笑︰「那有何不可?愛情總是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歡歡喜喜的聚在一起,又滿懷感激的分離,最正常不過了。而聚散又往往只是一個念頭所生,最為自然。」
這一路的見聞,讓韓林立刻變得心胸開闊了起來。與世無爭,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了吧。
穿天梭路過一片秀麗的青山,青山上鮮花便開,一只只美麗優雅的鳥兒在空中飛馳,那蘇婉說,這里便是她們門派所在地了。屬于念宗,觀海派。
穿天梭落于門派後山,四人沿著石路上行。清風撲面一陣陣的花香襲來,有一肩挑扁擔**上身的精壯男子,正在那階梯中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走,時而皺眉時而開懷大笑。卻看不出是要上山還是下山。
蘇婉說這人是給觀海派挑運雜物的小工,因為資質不錯被師傅看上了。便命他每天從這石階路上走三圈。而且每一圈都要寸步不錯,不得與上一圈踩到不同的位置才算。看他上上下下,就是在回憶前次究竟是踩在了哪里。
「這有什麼用?」韓林驚訝的問。
「鍛煉他的本心。心胸寬廣,或者內心執著。都可以鍛煉一個人的本心,只有當本心足夠強大了,才可生出玄念。因有玄念才可修煉功法。」蘇婉說。
山門之上並沒有巡邏的弟子,卻經常會看到有人趴在樹上睡覺,有人與猴兒玩耍,有人在山泉便上靜坐,有人在林間摘果。毫無疑問,這也應該是在鍛煉本心了。
「放任心情,敞開心胸。隨自然而變,以本心為固守。觀鳥,摘花,睡眠,戲水,只隨心情而走。」
韓林默默點頭,又是上了一課,不拘束人性,不隨波逐流,放任每一名弟子去尋找心中興趣任由發展。這樣的修行真是聞所未聞,但不得不說,如人有靈性,當以此種方式最能得到激發。
「師傅呢。」蘇婉問一名逗貓的小女。
「後山竹林。」小女頭也不抬,手心里捧著一撮貓食玩的不亦樂乎。
四人又走進竹林,那一根根青竹隨風搖擺,一片片綠葉紛灑而下。在竹林中一塊空地上,一名老者盤膝而坐。不見其有任何行動,也沒有絲毫的動彈,就那樣靜靜的坐著,仿佛一尊石雕。
「師傅在觀竹,我們等等吧。」距離還很遠,蘇婉一行人便停了下來站著靜候。
韓林卻不知道,這一等就是足足三天。三個女子也仿佛是入了定一樣,直直的看著竹林。韓林卻開始有些不耐了。
「什麼人亂了心性。」老者終于因韓林的不耐而站起身來,彈去身上落葉回首望來。
「師傅。」蘇婉三女恭恭敬敬的齊聲喊道。
那師傅卻並未理會三女,而是徑直來到韓林身前。這來的過程讓韓林大吃一驚,只見老人平步行走,卻看不清每一步的落腳之處。似乎是埋了百步,似乎也只是埋了一兩步便到了近前。
「你看這竹子。」老人站在韓林身側,手指竹林說道。
韓林順著老人的目光望去,一臉的茫然。
「呵呵,罷了罷了。走吧。」老人淡淡的笑了笑,雙手倒背向前行去。
他怎麼不問我是誰,從哪來的。倒好像是要指點我一樣。這老頭兒,有點意思。韓林心中笑了笑,此間人與上界人很是不同,也只能入鄉隨俗了。
一行人來到溪水邊,那老人指著水面︰「你看這水。」
韓林依然迷茫。老人在笑,繼續前進。
一連經過七八處所在,韓林從來沒有領會老人的意思,那老人也沒有半點的不耐。直到天色暗下來,轉遍了半座山峰才停了下來。
「這里有一只小雀,你且與它相處吧。十日內若無法懂得它的情感,便徑自離去不必再來。」說罷,老人又是背著雙手離去。
「你……就先領悟一下吧。不然師傅不肯與你說話的。」蘇婉也是無奈,只能勸說韓林。
看著掌心完全不懼怕自己的鳥雀,韓林頓感無語。心說我可是來談大事兒的,這破鳥想什麼跟我有個屁的關系?老子直接烤了來吃又如何!
而那鳥雀也是抬著頭與韓林對視,讓韓林更是不耐。似乎它在挑釁自己。
「啊!!!」韓林突然大叫一聲,把三女也嚇了一跳,那小雀更是拍翅飛走。
「我知道它的情感了,它害怕我。走吧,去見你師傅。」韓林拍了拍手上塵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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