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一見白猿已不再有呼吸聲,心中悲切,哭了半天,想起白猿臨終囑托,記起要把他的遺體埋在山頂的松樹之下。看這白猿那巨大的身軀,不由得犯了愁,這白猿伯伯重量恐怕不止五六百來斤,憑自己麻桿兒似的身板,如何抱得動他?
但張宇一雖然年紀小小,但心高氣傲,且極守信諾,明知自己難以獨力辦成,卻也不屑食言。把運氣全身力氣集中于手臂,用力去抱白猿身體,不料眼前一花,卻抱了個空,仔細一看,哪里還見白猿?
張宇一心下疑惑,怎麼就這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不見蹤影了呢。兩眼環顧周圍,卻見自己前面的草叢里有一個白s 的手掌般大小的物體,正是那白猿,只不過身軀已猛然間縮小至一個毛毛球般大小,小鼻子小眼,甚是可愛。
張宇一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般變化,但他小孩子心緒,見那白猿變小之後有趣非常,原本哀傷的情緒反而略有好轉。將白猿收起,準備將白猿放入懷中帶回家去,找個地方供奉起來。但轉念一想,白猿臨終的遺願就是埋葬于山頂的巨松之下,自己得他救得x ng命又授予寶物,怎能連他最後的遺願都不滿足呢。對他來說這龍虎山的青山綠水恐怕比每r 的香火供奉來得更加欣慰吧。
當下雙手恭恭敬敬的捧起白猿軀體,準備還是將他埋在山頂。走過樹林之時,見那子夜虎暴尸于地,他本x ng善良,又逢白猿授書離世,自己也是死里逃生,心境大變,見這子夜虎死狀淒慘,不僅不再怨恨,反而生出些惻隱之心。
心想,這子夜虎雖為動物,其實也和人類似,想必也有子女後代。照猿仙伯伯先前所說,這子夜虎平r 里白天根本不會出洞覓食,今天一反常態,在白天里外出,說不定就是為了他的子女外出尋覓食物的。他這一斃命,其子女豈非也得活活餓死。
張宇一歷經此次死里逃生,又親眼見到白猿為己而亡,雖然他年紀不大,但心境已起了巨大變化,對生命之珍貴的領悟又深了一層,不再像以前那樣漠視他人生死。暗想,以前總听人說人是萬物之長,但今天若不是白猿伯伯相救,自己恐怕早已喪命,這樣看來,獸類之中的善良者未必便比人差了。即便這子夜虎罪孽深重,但又與它的子女何干,自己若是救了小虎從小馴養,說不定它們長大了本x ng能夠改變,消去戾氣,不再害人,這樣豈不是很好。倘若不去管它,任其自生自滅,它們如果餓死,也是白白浪費了幾條生命,倘若僥幸活下來的話,豈不是又要像它們的父母一樣,平白的去傷害好多人畜。
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去這子夜虎的洞穴看看。于是將白猿遺體小心翼翼的放在懷中,在周圍四處搜尋。這一塊樹林密布,灌木叢生,很是找了一會兒,最後才在一片山崖下面找到一個約莫一人來高的洞穴。
他今天死里逃生,膽子變小了好多,不再像平r 在府里那般膽大妄為。害怕里面還藏有大虎,先拾起幾塊小石頭,朝洞里輕輕的丟了進去。側耳傾听,里面微微傳來幾聲「嗷嗷」聲,听起來有點像小貓叫,甚是稚女敕,並沒有大虎低沉的吼聲,心中一喜,果然洞里還有小虎。
又撿了一塊稍大點的石頭,側著身子輕輕走進洞中。那洞並不是太深,兩邊皆是石壁,洞中倒也還干爽。洞外陽光刺眼,sh 進洞中,依稀可見洞里景物。正中間是一大片樹枝雜草鋪成的一個草窩,中間臥著兩只小虎,比剛生下來的小貓大不了多少,一個皮毛黑黃相間,另一個卻是純白s 的。張宇一心中嘖嘖稱奇,搞不懂這黑s 的子夜虎怎麼會生出一只白s 的小虎來。
兩只小老虎發出「嗷嗷」的稚女敕叫聲,在草窩里跌跌撞撞的爬來爬去,不時走幾步又跌倒在地,躺在地上直哼哼。張宇一仔細一看,原來這兩個小家伙連眼都還沒睜開,眼瞼上還蒙著一層薄薄的藍s 眼膜。看著這兩個小家伙憨憨的樣子,不由越看越喜愛,尤其喜愛那只小白虎。心中暗想︰「子夜虎原本為異獸,生x ng通靈,自己若是把他們抱回去從小撫養,說不定真的能馴養得通人x ng。」
打定主意,準備將它倆個一起帶回家,正要伸手去捉,突听「嘶」的一聲,一道紅線竄出,直向他手臂襲來。張宇一眼明手快,連忙縮手,那紅線收勢不及,這洞中又不是特別寬敞,竟然一下子撞到了對面的石壁上,摔了下來。
張宇一凝神一看,原來是條紅s 小蛇,和筷子一般粗細,身有白s 花紋。剛剛沖出來準備咬張宇一,沒想到張宇一畢竟修煉過幾年正一心法,周身靈敏異常,沒咬著人,反而咬住了對面的石壁,豁掉了幾顆毒牙,掉到地上,正扭曲抽搐著。
張宇一抽出懷中白猿贈予他的sh 斗劍,準備將其斬為兩截,不料卻下不了手。原來他今r 迭遭奇遇,數次死里逃生,推己及物,對其他生命也起了一絲憐憫之心。回想自己剛才的舉動,這小蛇不知是從哪里找來,但分明是用來守護這兩只小老虎的,剛才情急咬人,分明是要護主。心下一嘆,同情心起,決定還是放它一條生路。
伸手去抱那只小白虎,只覺入手極為柔軟,小白虎哼哼唧唧,想來是餓的久了,竟然一口含住他的小拇指,連連允吸,吧咂有聲,一條小舌頭添得張宇一麻癢無比。
張宇一苦笑連連,這小白虎看來是把他當成n i媽了。右手又去抱另一只小虎,它卻是抱著中指吮吸了起來,張宇一心知這兩只小虎估計是餓慘了,必須要盡快給他們喂食才行。
一邊抱起一只,正準備出洞,忽見那草窩底下的雜草中,隱約有黃光一閃而過,不知是什麼東西。張宇一有了剛才險些被蛇咬的前車之鑒,心中起了提防之心,從窩內的樹枝中撇下一根棍子,將那黃光上面的雜草撥弄開來,發現里面是一個環形的手鐲,周身透亮,隱約發出黃光。
用樹枝挑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個個淡黃s 的手鐲,雖不是金玉制成,但也是尋常極少見到的沉香烏木所鑄,上面刻有古篆寫就的道家符咒,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內側還瓖嵌有有七顆極微小的藍s 寶石,隱約呈七星排列,擺放得甚有法度,隱隱透出一股威勢,散發出藍s 微光。
張宇一雖在家中也見識過不少寶物,但這樣的一個手鐲卻不知是何來歷。不過他非常喜歡那手鐲上瓖嵌的七顆寶石,心想把它帶回去想辦法弄下來,r 後送給母親倒是不錯。
于是把它放在口袋里,一手抱起一只小老虎,慢慢走出洞去。然後先上山在山頂找到那株巨松,用樹枝挖了個小坑,把白猿埋在的坑里,又用石頭在上面壘好,作為r 後拜祭的標志。在墳前拜了幾拜,哀悼片刻,見兩只小老虎在旁邊餓的嗷嗷直叫,不敢怠慢,連忙抱起兩個小家伙走上了回家的路。
在路上,遠遠就看來一大群人正往這邊趕來,為首的正是自己母親。張宇一心中歡喜莫名,口里叫一聲娘親,連忙跑了過去。
張夫人早已是心急如焚,見到張宇一完好無損的下山來,淚水已是奪眶而出,緊緊的抱住兒子,口里不住的埋怨他怎麼和方儀兩個人獨自到後山去。張宇一劫後逢生,心中也激動莫名,想起自己差點見不到母親,不由一陣後怕。見母親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心中一陣感動。
方儀也是一臉關切,對他當時舍命救護,連聲道謝。見到他懷中還抱著的兩只小虎,更是歡呼雀躍,抱過來一只不停的撫模這,拉著張宇一不停的問這問那。
張宇一見那兩只小虎氣息奄奄,叫聲都有些有氣無力起來,知道不能再耽擱。大致說了下事情的經過,便和母親,方儀等快速趕往家中。
回到天師府,張宇一和方儀兩人手忙腳亂的從廚房找出兩個小碗,見廚房里還煮的有白粥,便盛了兩碗,怕小老虎燙著,又放在涼水中降了下溫度。
然後拿去喂小老虎,誰知它倆雖餓的直哼哼,但卻對面前的兩碗粥視而不見,怎麼也不肯吃。
張夫人在一旁看兒子忙里忙外,看得好笑,提醒道︰「傻孩子,小老虎怎麼會喝粥呢,廚房今天早上做有豆花,你去盛一碗過來試試。」
張宇一恍然大悟,趕緊跑去廚房端出來一大碗放在地上。果然,兩只小老虎一反常態,用鼻子嗅出了豆花的腥味,都爭先恐後的往豆花這邊擠,完全不是剛才喝粥時那般無j ng打采的樣子,讓方儀在一旁看得直樂。
看著小老虎在碗邊一點一點伸舌頭舌忝那豆花,張宇一看著都覺得累。尋思怎樣才能讓它倆喝得舒服一些,想來想去,跑到廚房找來一節竹筒,和一根麥稈。把豆花倒進竹筒中,然後在竹筒中間敲開一個小孔,把麥稈一端插進去,另一端塞進小虎嘴中。果然,小老虎吧咂了幾下,發現能喝到的豆花更多,便有滋有味的允吸起來。
不一會兒,兩只小虎便喝完了一大碗豆花,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嚕。張宇一又去找來一只木箱子,里面放了一床爛棉被,算作它倆的小窩。
方儀一邊模著那只小白虎,眼楮縫里都是笑意,一邊問道︰「宇哥哥,這兩只小虎這麼可愛,咱們給他們起兩個名字吧?」
張宇一想了想,點點頭說道︰「這樣吧,我給這只白虎起名,你給那只黑虎起。」
方儀不樂意了,撅著小嘴道︰「不要不要,我喜歡的是這只小白虎,憑什麼讓我給這只黑虎起?」她心思靈巧,也隱約猜到了張宇一這樣做背後的意思,可能是想讓他們兩個人一人一只分別馴養。
張宇一心中惱怒,暗想,這兩只小虎是我玩命帶回來的,你個小丫頭片子坐在家里守株待兔,一上來就想搶走我的小白,想得倒還挺美的。按照他以前的脾氣,惹毛了我這兩只都歸自己,小丫頭你就在一旁干瞪眼算了。不過他今r 听完白猿的一席話,心生感觸,已變得比平時沉穩了許多。
暗想,她不過是一個喜歡動物的小女孩,自己讓給她又何妨,何苦去做這些無謂之爭。這時瞥一眼地上那只小黑虎,見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正瞪著一對小眼珠,正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好像在求自己收留他一般,心中不由升起憐惜之情。自己勸自己道,這兩只小虎原本就是一母同胞所生,原本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別,自己又何必厚此薄彼。
這時在一旁的張夫人也怕他往r 的脾氣一上來,鬧得大家都下不了台,便勸道︰「宇兒,听娘的話,就把小白虎讓給方儀妹妹好嗎?」
張宇一尋思,母親既然發話了,自己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于是便點點頭說道︰「好吧,本來我也是想要這只白虎的,不過既然娘親發話了,那就送給你拿去養把。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就是這兩只小虎的名字都要我來起。」
方儀本來就喜歡這只小白虎,原本只是希望能夠和它一起玩耍幾天,一听張宇一有意送給她,更是樂得眉開眼笑,心滿意足,連連答應下來。
張宇一思考片刻,望向張夫人道︰「娘親,孩兒想管這只小白虎叫袁白,這只黑虎叫小夜,您答應麼?」
張夫人微微一笑,說道︰「這是你自個兒抱回來的,你願意把它叫做什麼,當然是你做主了。」她心思剔透,先前宇一毫無爭辯的就把小白虎讓給方儀,她心中就有些奇怪,覺得與宇一平r 里的x ng子不符。現在听他又這樣說,隱約猜到這兩個名字只怕與宇一今r 在山上的遭遇有些關聯,不過宇一今r 得月兌大難,她自然不願意掃了他的興致,便微笑點頭答應。
張夫人猜的沒錯,按照張宇一的想法,白虎叫做袁白是紀念白猿的意思,至于小夜呢,自然是取自他們的母親子夜虎之意了。
兩只小虎都有了名字,方儀便不停在那叫著它們的名字逗著它倆玩,可惜兩只小虎卻都听不懂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在說什麼,只歪著小腦袋,傻傻的盯著她看。氣得方儀不斷去呵小老虎的癢處,把它倆癢得躺在地上直樂。
張宇一畢竟勞累了一天,早已感到身心俱疲,在和張夫人及方儀道別後,回房間洗了個澡,不一會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