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馳一個人在酒樓呆坐半響,心亂如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直覺告訴他靈萱應該不會害自己;但自己母親以往身體康健,幾乎沒見她害過什麼頭疼腦熱的病癥。而這次不過染上了一個小小的風寒,為何至于會臥床不起,這事確實有蹊蹺之處。但回憶起自打和靈萱相識起的點點滴滴,以及成親之後為柳家勞心勞力的付出,實屬難得。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枕邊人是打著害他的主意才嫁入柳家的。
也不知坐了多久,從酒樓出來回到家中已是月上樹梢。勉強平穩了下心緒,推開家里的大門。白靈萱已迎了上來,滿臉擔心的神s ,問他今天去哪里了,桌上還給他留了晚飯。
若是換做平時,柳馳心中早已升起絲絲感動。只不過今天听了陶登一席話後心煩意亂,隨口敷衍道說是踫見了一個老朋友,兩人一起在酒樓吃飯聊天,所以回來晚了。
白靈萱見他臉s 有些y n沉,全然沒有平r 里的笑意,不知他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不順心之事,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不敢多問,默默去收拾桌上的飯菜。
柳馳望著妻子忙里忙外,聯想起陶登所說的話,幾乎忍不住要問她母親感染風寒之事到底與她有沒有關系。但又想起三天之後陶登會來揭穿她的真面目,眼下問她難免會打草驚蛇,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柳馳自回家起就一直心神不寧,白靈萱早就注意到了,見他y 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問道︰「相公,你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柳馳一驚,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嘴角牽了牽,勉強笑道︰「啊……沒事,我……我很好。」
白靈萱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明明是有事瞞著自己,但他們兩人向來都是坦誠相待,柳馳今天既然不想說,她也不便多問,只是感覺柳馳今天有些怪怪的。
柳馳望著白靈萱寬大長袍下那曼妙無比的身姿,即便是穿著最普通的農家服飾依然掩蓋不了那一分娉婷綽約。心中不由感嘆,也許真的只有蛇妖才能幻化出如此傾國傾城的女子吧。
沉默了半響,突然想到一件事,月兌口問道︰「靈萱,妖j ng在修行是不是需要吸取人的j ng氣?」
白靈萱正在忙碌中,完全沒料到柳馳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順口就答道︰「是啊,一般應該都要吧。」
柳馳點點頭,沒有再問,臉s 卻越發y n沉起來。
這樣過了兩天,第三天晚上,陶登果然如約前來。隨身還帶著一個小包袱,柳馳在門口接了他,陶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稍後柳兄不必作聲,陶某帶柳兄見識一些蛇妖是如何作法吸取你母親j ng血的。」說完遞給柳馳一把匕首,說是要他作防身之用。
兩人悄悄來到柳馳母親房間外,透過窗戶間的縫隙,可以看到白靈萱一手端著一碗小米粥,一手正扶著柳母,準備喂她喝粥。柳馳看了片刻,並沒有發現什麼反常的地方,便一臉疑惑的看著陶登,用眼神示意他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陶登壓低嗓子嘿嘿一笑,湊到柳馳耳邊輕聲說道︰「你這妻子成妖已有數百年,邪法高深,她在作惡之時尋常人肉眼是看不到的。你稍等一下。」說完從身後包袱中取兩片看上去似樹葉般的東西,中間一個小孔,要柳馳戴上。上面涂滿了不知什麼東西的血液,一股腥味撲面而來,直把柳馳惡心得想吐。
然後見陶登閉著眼楮,喃喃自語,念著某些柳馳聞所未聞的法咒,陡然睜開雙眼,右手中指直指柳馳,指間飛出一道黑氣,倏地一下直鑽如柳馳兩眼之間。
柳馳只覺得眼前一花,頭暈了一暈,耳邊傳來陶登的聲音︰「現在看看房間里又有什麼不同。」
柳馳聞言睜開眼再次往房間內看去,自己母親仍然是坐在床上,白靈萱左手拿著碗坐在母親身前,兩人之間有一道細細的白s 氣流,從自己母親鼻內流出,緩緩的流向靈萱的鼻中。
耳邊傳來陶登的聲音︰「那道白s 氣體正是你母親體內的先天元氣,蛇妖借著給你母親喂粥來吸其j ng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母親體內的j ng元已快慢慢耗盡了。」柳馳聞言大急,自己白瞎了一雙眼,竟然會引狼入室來加害自己母親,心中又是惱怒又是自責。身形一動,準備立刻進去質問白靈萱為何要這麼做。
陶登一把拉住他,說道︰「你先別急,再看看,蛇妖手里端的是什麼?」
柳馳勉強按捺下心頭怒火,再細細望向白靈萱。卻見她左手的碗中是一團白s 的物質沒錯,只不過現在看到的卻不是白粥,而是一條條的白s 的肉肉的小蟲,頭部呈青黑s ,在碗里蠕動翻滾。白靈萱右手握著勺子,舀了滿滿一勺,正要往自己母親嘴邊送去。
柳馳看到這里,早已是怒不可遏,氣得是渾身打顫,把兩扇窗戶使勁往外一拉,就待跳進屋去。陶登卻假意的拉了拉柳馳衣袖,低聲道︰「柳兄萬勿生氣,還望以夫妻情份為重。」
柳馳瞪了她一眼,暗想這時候了你又來說什麼風涼話。心中愈發憤怒,往身後一模,模出先前的那把匕首,徑直的跳窗入房。不等白靈萱有何反應,對她戟指打罵道︰「賤婢,我母親視你如親生,萬事以你為先,我柳馳自問也對你不薄。你竟然如此狠毒,想要害她x ng命!我柳家有哪一點對你不住了!」
白靈萱被這突然一幕給嚇蒙了,過了半刻才反應過來,正待為自己辯解。這時只听「呯、 」兩聲連響,「呯」的一聲是白靈萱見自己丈夫跳窗入內,突然對她破口大罵,受到了驚嚇,端粥的手一時失手將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 」的一聲是柳老夫人不知為何口吐白沫,突然倒了下去,頭部踫到了床的橫欄發出的聲音。
柳馳見母親突然倒在床上,早已是急怒交加,高叫一聲娘,飛一樣的向床邊撲過來,把母親抱在懷中。卻見柳老夫人嘴角白沫連連,全身抽搐,眼神渙散,眼見是活不成了。
柳馳已是目眥盡裂,惡狠狠的瞪了白靈萱一眼,吼道︰「娘已經被你害死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你不如把我一起害死了算了!」
白靈萱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哭了,坐在地上邊哭邊搖著柳馳腿說︰「相公,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娘為何突然就死了。真的不怪我啊……嗚嗚…」
柳馳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左腳一踢將她連踢了兩個滾,聲嘶力竭的吼道︰「還不是你?這是我親眼所見,是你喂的毒蟲把娘害死的,還有假麼?」
听柳馳這樣一說,白靈萱顧不得身上疼痛,手腳並用爬過來準備解釋,地上原本就有散落在四處的碎碗的玻璃片,一時間白靈萱手腳有幾處都被劃得鮮血淋灕。
白靈萱毫不覺察,依然跪在地上用手搖著柳馳衣角哭道︰「相公……娘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嗚…」
此時的柳馳已怒發y 狂,來自自己最心愛的人的背叛幾乎已讓他失去理智。聞言只是冷笑數聲︰「嘿嘿……不是你害的…不是你害的……是啊,是我自己害的……」
回想起這二十多年來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的r 子,從小到大的母親愛護自己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那情形如圖片般一幅一幅的滑過自己腦海。忽仰天長嘯道︰「娘啊,孩兒不孝,瞎了一雙眼,竟然娶了一個妖孽回家害了您。」
一低頭,看見白靈萱一雙鮮血淋灕的手正拉著自己衣袖,柳馳的眼中也騰的升起一抹血紅,瞬間燃遍雙眼,眼中布滿殺氣。低聲喃喃說道︰「娘,孩兒幫您報仇,孩兒報仇之後再下來陪您……」
說完,一手扯過白靈萱那一頭青絲,一手抽出匕首。胸中殺氣彌漫,望一眼白靈萱,見她雙目緊閉,臉上神s 淒婉,早已淚流滿面,卻並不躲閃。柳馳一愣,往r 靈萱如何善待自己,如何為這個家費盡心力,甚至和普通農婦一樣下地勞作,雖是蛇妖,但連小動物都沒有傷害過一次。昔r 種種好處涌上心頭,這一刀竟然刺不下去。
這時只听窗外傳來「吭」的一聲咳嗽,似是陶登所發。柳馳陡然驚醒,母親獨身一人養育自己二十幾年,受過的苦痛何止萬千,沒想到她老人家年紀大了,還沒享上自己兩天清福,自己卻沉迷女s ,引狼入室,以致母親身死,自己怎能再沉迷于兒女私情。身為人子,若不能為她老人家報仇,又與畜生何異。
復又硬起心腸,匕首高舉,y 直刺靈萱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