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發的深,月亮被烏雲遮掩住,唯一的光華被濃墨取代,配上這絲絲沁人心脾的涼風分外森冷詭異。
那黑衣男子跪伏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高大的身子繃得死緊,饒是這夜色清冷,背部也依稀可見被冷汗打濕的痕跡。
夜風吹的那昏暗的燭火明滅不定,顧惜辰斜倚在軟臥之上,案桌碎裂,手指離了稱托之地頓時落在軟臥的扶手之上,軟臥的扶手乃是桃木打造,指尖敲打在上面聲音有些尖銳,好看的眸子似睜未睜,唇角的笑意愈發的漫不經心,美麗的女人只勾人心魂,而美麗的男人則會讓人灰飛煙滅,顧惜辰則是個極美的男人,權勢在手,配上他獨一無二的危險風情,如何看都是個禍世的主。
輕碎的腳步聲斷斷續續的響起,好似最好听的樂曲,瞬間讓那黑衣男子緊繃的心神微微松懈了幾分。
原本慵懶的站在窗台上整理自己毛發的蒼鷹突然昂起頭顱,一聲清脆的鷹鳴,那碩大的黑影瞬間撲向門口的身影而去。
「別鬧……」女子低沉的聲音淡淡的響起,聲音很是平靜,不帶絲毫的感情和波瀾,那原本桀驁狠戾的蒼鷹頓時乖巧了下來,拱了拱來人的臉頰便重新飛回了窗台之上。顧心甘在昏暗燭火的映襯下盈盈走來,依舊是白日里那襲黑色的勁裝,長發如同男子一般用發帶高高束起,分明是美艷婉約的面容,卻因為面色上那抹疏離和淡漠將那份艷色掩了去,高傲冷漠,卻沒有半絲女子該有的溫軟和嬌弱。
「顧惜辰,我做了面,你要不要吃。」顧心甘仿若沒有察覺到屋內的冰冷氛圍,也好似根本沒有發現地上跪伏的身影,手里端著冒著熱氣的食物緩緩步入了內室。這是她唯一會做的東西,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多少,只是執著的將自己的生辰放在顧惜辰帶她回來的那一夜,那一夜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顧惜辰親手替她煮了面,所以以後每次生辰她都會替自己煮一碗面,告訴自己顧心甘你看,你又老了一歲,你還在顧惜辰的身邊。前幾年顧惜辰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陪她一起過,只是這些年他似乎都忘了,而她本就不是會討喜之人,也不懂得要去提醒,倒是這個煮面的習慣年年重復著,好似只是為了提醒自己,這一年又過完了。
那黑衣男子是認識顧心甘的,對于顧心甘對他的漠視也沒有半分的奇怪,這小姐性子極為古怪,除了主子好似她眼中任何人都是不存在的,別說是一個正眼,她根本就是完全將你無視掉。而且這小姐分明與主子沒有半分血緣干系,可是卻每次大膽的直呼主子的名諱,而主子似也不在意,這其中的關系他倒是弄不明白。
「心甘,過來……」顧惜辰並未回答,聲音壓得有些低沉,听在耳底竟是有幾分纏綿的味道。
顧心甘沒有拒絕,好似也不生氣,只是見到碎了一地的案桌微微蹙了下眉目,卻也只是瞬間便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模樣。「顧惜辰,你不吃麼?」那聲音似低了幾絲,因為不常撒嬌的緣故,竟是有幾分僵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