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騫站在原地未動,兩人僅僅隔著幾步的距離,卻好似都孤立在自己所佇立的城牆里,顧心甘原以為自己城牆夠高,高到足以讓她殘留著最後一絲驕傲,哪里知曉顧子騫如同無所不能的神,站在最高處俯視著她的一切,她像是跳梁的小丑,狼狽不堪的站在他的面前。
這種感覺顧心甘不喜歡,手肘踫到了藏在袖里的短刀,這麼多年,她一直刀不離身,似唯有如此,她才能夠感覺到一絲絲的心安理得。
顧子騫並未走至床榻邊,只是沖著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又輕又淡,他本就生的極為溫潤,此刻淡淡一笑,完全褪去了那股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讓顧心甘有種錯覺,剛剛那個無所無能的神只是她的幻覺罷了。
「心甘,朕本不欲娶妻,但是朕既是娶了你,定是會待你好。」顧子騫的聲音不大,口氣倒是專注認真,也沒等顧心甘開口,低沉的嗓音再次淡淡的響起,「你我倒是初次相見,這深宮是非多,朕若是不呆在此地,只怕今日之後在這深宮你定然也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你我雖然未拜堂,但是朕既然立你為妃,自然會護你周全。」
顧心甘只是怔怔的看著顧子騫也不答話,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她甚至已經準備好和顧子騫拼個你死我活,當年那場血灑婚堂的慘劇她依舊記憶猶新,顧子騫不是該要他死麼,他既能打敗顧惜辰登上帝位,又豈會不知曉她是顧惜辰的人,他這樣做是何意。
「朕有些累了,你也歇著吧。」顧子騫和衣躺在軟榻之上,那軟榻不大,他生的高大,縮在上面盡是顯得有些委屈。
顧心甘不知道顧子騫究竟是何意,她向來耐性極好,一貫秉著敵不動我不動的作風,顧子騫既然不上床她自是松了好大一口氣,卻也不敢松懈,也和衣躺入床榻,卻是片刻也不敢陷入睡眠,直到听到顧子騫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屋內一片寧靜安好,助眠的燻香散發著淺淺的香氣,顧心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著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感覺到一股陌生氣息靠近方才驚醒過來。
那步伐放得極輕好似怕吵到了她,她記得這個氣息是顧子騫,他想做什麼,一開始讓自己放松,如今又想對自己下手了麼,顧心甘氣息不亂,好似沒有察覺到顧子騫的靠近一樣,一直到听得刀出鞘的聲音都沒有變過姿勢,手卻是握緊了曾不離身的刀。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男子高大的身影俯下,不習慣的氣息讓顧心甘猛地睜開了眼楮。
天蒙蒙亮,顧子騫眼眸異樣的亮,見自己吵醒了顧心甘頓時抱歉一笑,將手指上的血跡燻開在床單之上,「天色還早,你再睡會。」說罷也沒有多作解釋便起了身,顧心甘听得步伐遠去,然後是門合上的聲音,她一身冷汗坐起身子,她竟然睡著了,和陌生的人,在陌生的環境里,顧心甘,你真的已經老到不適合做殺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