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甘手中一空,食指的指月復輕輕摩挲著手心,若不是這里尚存著暖意,她幾乎都要以為方才根本沒有見到顧惜辰。
「娘娘,你怎麼走到這里來了,讓奴婢好找。」依依這時也走了過來,明亮的大眼楮笑米米的看著顧心甘。
「隨意走走……」顧心甘穩了穩心神,恢復成風淡雲輕的漠然模樣,緊握的小手一點點松開,從轉角處走了出來,「回去吧。」
「娘娘,你中午有沒有想要吃些什麼,奴婢好讓御廚去做。」依依很是體貼的開口詢問。
「你別叫我娘娘……」顧心甘口氣微頓,並不喜歡這樣的稱呼,可是轉念一想,這里是皇宮,即便依依不叫,別人也是這般稱呼,當下作罷,「算了……」
那叫還是不叫,依依一臉的迷糊,咬了咬牙低低的開口,那神情有些期期艾艾,「娘娘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讓娘娘不高興了,娘娘不要趕依依走,奴婢願意為娘娘做任何事情。」
小宮女跪在地上,眼眶潤潤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塞,看起來神情惶恐而又慌張,好似生怕顧心甘不要她一樣。
那種害怕被拋棄的惶恐一瞬間死死揪住顧心甘的心神,她何嘗不是一直被這樣的惶恐包圍著無法逃月兌,當下心中一軟,低低的開口,「只要你願意留下來伺候我,我不會趕你走。」
「多謝娘娘……」依依有些受寵若驚,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卻依舊跪在地上沒有起身,顯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麼人……」顧心甘周身的氣息一變,原本寧靜安好的氣息斂去,取代的是迫人的寒意和危險氣息,凌厲的眸子瞬間落在花叢某處。
花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張稚女敕的面容從花叢里探出一個頭顱,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男孩子,生的唇紅齒白,一雙大眼楮好奇的落在顧心甘的身上,這樣的眼神好熟悉,顧心甘向來過目不忘,幾乎瞬間便想起那夜里她刺殺顧子騫的時候也曾遇到過這個孩子。原來是顧子騫的人,難怪。
「奴婢給小皇子請安。」依依站起身子朝著顧連城福了福身,轉而對著顧心甘低低的解釋,「小皇子是皇上從民間帶回來的孩子。」
顧心甘一身的戾氣早已斂去,這個孩子她听顧惜辰提及過,好似並非顧惜辰的孩子,只是顧惜辰在民間收養的。
顧連城蹬蹬的跑到顧心甘的身邊,「你就是叔父剛娶的新娘麼,那我是不是要叫你一聲叔母。」顧連城一臉的笑意,看起來分外的紛女敕可愛,大眼楮忽閃忽閃的,漂亮的跟個小丫頭一樣,看起來懵懂無知。
顧心甘不知道要如何應付小孩子,甚至害怕,在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那時候她都做了些什麼,搶奪食物,搶奪衣物,一個大大的黑色牢籠里,男孩女孩都有,年齡六歲到十歲不等,在這里沒有男女之分,只有強弱之別,想要活下去,你就必須從別人口中奪取食物,從別人身上剝下衣物,她不止一次看到,前一個不過剛剛咬了一口饅頭,便被後一個用匕首捅死,然後到嘴的食物被搶走,身上的衣物被剝奪,病了也不會有人管,只能等死,或者你自己ying侹下去,在那里沒有純真,沒有善良,饑餓和寒冷足以泯滅一個人的良知和人性,死一個人威脅便會減少一分,因為他們都知道最後能夠存活下來的只有一個人,一百個孩子,活下來的只有她一個,即便到了現在她還清楚的記得那些孩子的模樣,青澀稚女敕的面容,卻因為饑餓和寒冷面容扭曲恐怖,她清楚的記得在她病得將死之際,憑借著強大的求生**,殺了第一個人,那個小女孩比她還小,比她還單薄,那樣痛苦的看著她,問她姐姐,為什麼。為什麼,因為想要活下去啊,因為想要留在顧惜辰的身邊,只為再見一眼顧惜辰都好,殺了一個人就麻木了,因為那時候她眼中只看得到食物,她甚至覺得那個時候她就是一頭沾了葷的野獸。而沒人知道的是,她那時候雖然年齡只有七歲,卻已經是再是為人。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依依見顧心甘臉色蒼白如紙頓時急聲喚道
顧心甘回過神來,方才感覺到她後背都被汗水浸濕,衣服貼在後背分外的難受,而她雙手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厲害,她又想起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她一輩子都不想觸及之地,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走出那暗黑的牢籠便發誓她這一生都不再不會踫小孩子,「沒事……」顧心甘聲音沙啞的厲害,袖中的小手緊握成拳依舊難以抑制住噬心蝕骨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