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清酒,一疊桂花糕,軒雅閣離顧子騫的寢宮軒轅殿最近,他日常便愛在此處乘涼看書,此處有點接近山林韻味,大片竹林里坐落著一座竹子打造的閣樓,閣樓只有兩層,一層可以暫住,二樓則是乘涼用的,哪怕是炎炎夏日,這里卻清爽舒適,聞著竹香,耳畔是清脆的鳥鳴,別有一番世外桃源的味道,顧心甘不得不承認,顧子騫這個男人身上有一股融入骨髓的風雅,那種風雅無關風花雪月,由骨子里透出,一投足一舉手那都是優雅高貴的,如果說顧惜辰是萬年的妖孽,惑人心神,那麼顧子騫便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俊美無雙。
富麗堂皇的皇宮里如此安靜別致之地,也只有顧子騫有這種心性,好似萬重紅花里唯一的一片綠葉,搖曳生姿別樣生動。在皇宮外她也有一處這樣的住地,沒有任務的時候她大多時日都是孤身一人呆在二樓的閣樓上乘涼,那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干淨的,干淨到不染一絲塵埃,只是離了那地,她就是顧心甘,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清甜的酒香在暖風里縈繞開來,閣樓的格局與燕回樓有些神似,大片大片翠綠的茶樹沐浴著陽光零碎的光點生機勃勃,顧心甘喜歡這樣的自然風光,喜歡這樣的寧靜安好,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享受著清風拂面,暖香縈繞的靜好。
愕然,顧心甘眼眸睜開,袖中的匕首已經滑落到袖口,手心觸及的冰冷泛著重重殺戮之氣,顧心甘強壓住蠢蠢欲動的殺意,卻因為強忍的不安和懼怕臉色漠然變得慘白。一柄匕首無聲無息的抵在她喉嚨之上,她不動不移,雖然臉色慘白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嚇,但是那雙眸子卻過于平靜,好似無風的湖面泛不起半絲的漣漪。
「青城住手……」溫潤的男聲讓顧心甘手心里的匕首再次隱匿于袖間,便是瞬間看清楚了那將匕首擱置在她喉嚨口的男子,孟青城,顧子騫身邊有四人,孟青城,沈離,顧盼,還有一人即便是顧惜辰也沒有查到,孟青城,御前侍衛統領,可是這身手哪里是一般御前侍衛能夠做到的,自從她十五歲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近過她的身,雖然她方才無意躲閃,可是孟青城的身手實在鬼魅異常,只怕與她不相上下。
孟青城緩緩松了手,可是那眼神卻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深邃冷漠,那眼神過分銳利,透著濃濃的危險和警告。
顧心甘靜靜的站在原地,唇瓣有些泛白,卻是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連多余的話語都沒有,她不會演戲,更不會裝模作樣,當她不知道要如何遮掩的時候,她最常的表現便是沉默。孟青城在試探她,亦或是真心想殺了她,那一瞬間表達出來的殺意她很熟悉,熟悉到仿佛是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她殺人時也是這樣的利落與狠厲,絲毫不拖泥帶水,根據顧惜辰給的資料他似乎有些輕看了孟青城。
顧心甘思索的當下,腰身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禁錮住,那力道不重卻分明帶著維護和保護的意思,這種感覺很陌生,顧心甘只覺得心口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捏著,那種悸動有些暖,卻讓她莫名覺得慌,這些年她都是自己護著自己,用盡一切,想盡方法活著,歐陽翩說她太強了,強到忘了自己是個女人,也會疼,會害怕。當初她不屑一顧,如今卻突然有些領悟,是不是當真她表現的太過堅強,以至于顧惜辰每次都將她推在風浪的最前端。可是不強一點,她哪里能夠活到今日,哪里有資格站在顧惜辰的身邊。有些慢半拍的微微側過頭顱,顧子騫的大手就擱在她的腰間,克制有禮,卻帶著明顯的維護意味,她本就不矮,可是比起顧子騫竟還是矮了一大截,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顧子騫的側面,此刻唇角微微上揚,連眼角也透著淺淺的笑,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的眉梢,鬢角,竟是一瞬間好看到了極點。那種風雅,那種高貴,那種溫潤,顧心甘突然覺得心跳的有些亂。
「青城,這是朕的妻子,顧心甘。」顧子騫的聲音不大,口氣卻帶著不容置否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