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當空,夏日的風燥熱,即便夾雜了淡淡的花香,也蓋不住那抹迎面撲來的熱氣,正午時分,花草在驕陽下也顯得蔫蔫的沒有一點精神。
顧心甘失了武藝,又幾日沒有睡好,更是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整個人有些虛軟無力的靠在軟榻上假寐,自從那日里失態之後,她又恢復了平靜,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平靜,當真如同無風的夏日湖面,死水無瀾。
雖然顧心甘表現的很平靜,可是依依卻依舊放不下心,娘娘本來就話少,此刻似乎更加的少了,她可以整日整夜坐在窗畔一言不發,又或許可以拿著同一本書盯著同一頁看整整一個下午。原本她已經可以感受到娘娘對她的親切和親近,如今又似回到了最初,仿若與顧心甘來講,她不過是無關之人。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這樣又恢復成孤獨模樣的娘娘,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幾日娘娘拒絕見任何人,甚至連皇上都敢拒絕,宮里的人早就傳開了,這個茹貴妃,性子高傲偏執,誰也不放在眼底,如今皇上是覺得新鮮,很快就會厭倦了。所以的妃子奴僕都在等著娘娘失寵,等著看娘娘的笑話。
冰蘭的聲音很是好听,又軟又柔,加之女子容貌本就極美,又刻意裝作溫軟,自然是極好看的,不過顧心甘則不經意的微微蹙了蹙眉,看得一旁的依依心驚膽戰,這個小動作代表的意思她很清楚,就是娘娘不喜歡眼前這個冰蘭姑娘。
顧心甘坐起了身子,能夠讓依依這麼高興,能夠讓她不用看人臉色,受人折磨,或許也不是什麼很不值得的事情。她雖然稱不上什麼好人,但是卻不做損人利己的事情。
「冰蘭姑娘若是喜歡皇上,應該去和皇上去說,與本宮說了有何用。」顧心甘看得出來,這冰蘭心機極重,男人都是驕傲的,豈會容忍身邊的女子一次又一次的算計著自己。女子聰明自然是極好,可是這些小聰明顯然用錯了地方,她現在連與她玩玩的耐心都沒有。
「娘娘,你就見見吧,這冰蘭姑娘在宮中頗得人心,所有的妃子和宮女都喜歡她,若是娘娘不見的話,怕是會……」後面的話語依依不敢講,臉上卻盡是擔憂之色,雖然娘娘現在得皇上庇佑,那些妃子和宮女不敢怎麼樣,但是一旦失了寵,那樣平日里受了娘娘氣的妃子肯定會加倍的加害娘娘,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那種情況。zVXC。
驕是提得。「其實冰蘭這次前來最主要的是給娘娘賠罪。」冰蘭臉色微變,神情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哀傷。
冰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娘娘,冰蘭雖然是個民女,但是也知曉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敢奢望皇上的寵愛。冰蘭此次來只是替連城表達歉意,娘娘相信也罷,不信也罷,冰蘭無話可說,既然娘娘累了,冰蘭先行告辭。」說罷便起身離去,顧心甘也不在意,卻在冰蘭轉身的剎那感覺到一道異樣的目光,果然在門口的位置,連城就趴在那里,眼眸里竟是厭惡之色。顧心甘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厲色,冷冷的掃過冰蘭的背影,這些小聰明,果然耍的淋灕盡致,她武藝盡失,方才沒有察覺到連城的到來,看來此次自己似乎得罪的更加徹底了。
溫溫軟軟的話語,連笑容也是軟軟的,顧心甘卻不喜歡那樣的笑,帶著心機,「是本宮的榮幸。」
不消片刻,冰蘭便在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打扮的似比昨日艷麗了些,一襲水紅色拽地長裙,裙擺搖曳在地,上繡富貴牡丹圖,隨著步伐的起伏,那牡丹好似含苞待放,欲綻欲收,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女子本就皮膚白希,配上淡淡的胭脂紅,愈發顯得那女子紛女敕動人,一雙水眸波光瀲灩,一點朱唇嬌艷欲滴,較之昨日里空靈的氣質,此刻雖然美艷,卻似沾染了凡間的俗氣,還不如昨日里來得好看。至少氣質上差了很多,即便那溫軟的笑也蓋不住那被紅塵染上的俗氣。
「本宮不喜歡你。」顧心甘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否的口氣,端著茶水回來的依依幾乎一壺茶倒在地上,娘娘,奴婢知曉你藏不住思緒,但是這樣直接,未免太傷人心了。
「連城這孩子一直由我照顧,我最了解連城那孩子,他雖然有些任性直接,但是一直聰明懂事,那日里不小心沖撞娘娘之事,連城一直頗為愧疚,只是擔心娘娘責備,一直不敢前來與娘娘道歉,冰蘭此次特意代替連城來和娘娘賠罪,希望娘娘能夠在皇上面前說幾句軟話,連城和皇上向來關系極好,因為上次的事情,好些日子沒有搭理連城,冰蘭實在是看不得連城難過,所以才會有如此過分的要求。」冰蘭低低的開口,臉上盡是哀求之色。
「娘娘,門外有個自稱冰蘭的女子求見娘娘。」雖然娘娘吩咐誰也不準打擾,可是這個冰蘭到底是皇上帶回宮中的,而且那冰蘭姑娘看起來氣質好優雅高貴,笑起來又溫柔又漂亮,說不定娘娘會喜歡。
果然听聞這番話,冰蘭臉色微變,但只是瞬間又恢復成鎮定的模樣,本來想搬出皇上的體貼讓顧心甘覺得難堪,哪里想到反而被她反將一軍,這個被連城稱為有些呆有些傻的女子,哪里看得出半分的呆傻,分明就聰明的緊,「如今冰蘭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娘娘又是皇上最疼寵的人,冰蘭跟在皇上身邊五載,還從未見皇上對哪個女子這邊用心,冰蘭很想與娘娘認識。」
「依依,送客……」顧心甘拿起一旁依依倒好的茶水輕輕抿了口,卻見依依被嚇到的臉色微微有些懊惱,她向來鎮定,怎麼會突然就按捺不住,倒是枉費了依依一番好意,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若要她強行喜歡,那也太強人所難。
「本宮與冰蘭不過初識,何罪之有。」顧心甘不喜歡拐彎抹角,不喜歡算心機,但是這些日子實在了無生趣,有時候陪陪也無妨。
「冰蘭姑娘客氣了,這禮數規矩乃是人定的,又不是不可以更改,冰蘭姑娘不舒服,應該在宮里歇息才是。這請安之事便罷了,冰蘭姑娘是皇上帶回宮中的貴客,若是讓皇上知曉,就該責怪本宮不通人情了。」顧心甘聲音很低,讓人听不出她的口中的情緒,這冰蘭嘴上說是晚來了,可是分明就是搬出了顧子騫來壓她,顧心甘不喜歡招惹是非,更不會主動去招惹,但是不代表有人能夠欺負到她的頭上,「依依,去給冰蘭姑娘奉茶。」
「娘娘……」依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見……」顧心甘聲音有些暗啞,顯然因為許久不曾開口,連聲音都有些僵硬。
在顧心甘打量冰蘭的時候,冰蘭也在打量顧心甘,分明是那日里覺得平凡秀氣的女子,對上顧心甘眸子的那一刻她竟是生出一股驚艷之感,但是也只是一瞬間,待到仔細看來,依舊是清秀的面容,似剛剛睡醒,還帶著倦怠的慵懶。
「娘娘……」冰蘭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接顧心甘的話語,她來此地確實是試探顧心甘對顧子騫的感情,可是她還什麼都沒有說,就被人看得透徹,一時間一種類似狼狽的情緒將她緊緊包裹。
「冰蘭見過貴妃娘娘。」冰蘭微微福了福身,「本該早些日子便來給娘娘請安,只是冰蘭初初入宮,水土不服,一直身體不適,皇上便囑咐冰蘭在宮中歇息,不要外出。」
顧心甘的直白讓冰蘭微微一愣,她身後的宮女更是一臉的憤慨,冰蘭原本想好的話語此刻倒是像被卡住一樣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來,看著顧心甘臉上毫不掩飾的不耐,臉上的哀怨之色更濃,「冰蘭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惹得娘娘不高興。」
顧心甘不經意的微微蹙了蹙眉頭,似乎想到那日里在御花園顧子騫刻意的那一幕,就是讓所有人都知曉她得聖寵,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動的,而且此事關系到她宮中奴僕的日常生活,她雖然與他們並無深交,卻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讓依依等人難過。「讓她進來吧。」
「好,奴婢馬上去請冰蘭姑娘。」依依听顧心甘同意,立馬笑開了花,生怕顧心甘反悔一樣,趕緊跑了出去。
冰蘭一愣,顯然還沒有接受顧心甘的話語。
顧心甘心中冷笑一聲,突然有些失了興趣,「冰蘭姑娘有事直說即可,何必拐彎抹角。你說的不累,本宮听的都累。」
「依依,以後離這個女人遠一點。」顧心甘打斷了依依後面的話語,她的聲音不大,口氣卻異樣的決然。
依依似有些不太理解,可是見自家娘娘凝重的模樣乖巧的點了點頭,她相信顧心甘,那種相信從那夜里顧心甘舍身救他那一刻開始便愈發的堅決,雖然不知曉娘娘為何討厭在宮中備受歡迎的冰蘭姑娘,但是娘娘說過的話語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只是娘娘似乎又得罪了宮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先是華妃,再來是冰蘭姑娘,還有一個連城小皇子,明日里宮里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模樣。算了,反正自己娘娘不在意,皇上也不在意,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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