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現在可不是相親相愛的時候。」王學謙笑眯眯的看著手下的兩員大將,說起來,兩人要是水火不容,雖然他可以不用擔心手下坑瀣一氣,奪他的軍權。
但也會讓他頭痛不已。
甚至這種麻煩遠遠要大于敵人的威脅。北洋軍閥從辛亥革命之後,成為掌握整個民國命運的政治力量。但是僅僅不到十年,北洋軍閥的實力就因為內斗,至少消耗了一半以上的精力,甚至更多。
因為段祺瑞和馮國璋的過節,皖系和直系之間的內斗,才讓張作霖有了可乘之機,逐漸成長為能夠問鼎中原的一股強勢力量。
「讓總座見笑了。」溫應星溫和的笑道。
相比溫應星,蔣方震顯得隨意很多,但臉皮也是這幾個人中間最薄的,原本清 的臉上,比平常人有種病態的白,倒是一轉眼的功夫,臉上就有些赫然,倒是看著精神好了很多。
「子高,你就別笑話我了。」
溫應星和蔣方震也是頗為不習慣王學謙調侃的語氣,畢竟,他們這三個月之間一直在斗著,當然大部分方面都是積極向上的。
比如,暗地里比拼各自訓練部隊的水平。
各個兵種之間相互的協調能力。
還有就是訓練演習中的勝負……
雖然沒有撕破臉,但是彼此之間的火藥味一再的升級,導致兩人的關系越來越緊張,連帶著守備旅中,一團和二團的競爭關系也非常緊張。而這種情緒一旦在戰場上,產生負面影響,很可能將是全軍覆滅的結果,害人害己。
好在溫應星和蔣方震看著並不像是敷衍他的意思。王學謙提著的新也放下了一些。
門房倒是老熟人,正是朱家的管家,見到王學謙竟然從軍營的卡車上下來,也是一愣。隨即小跑著。一邊跑。一邊問候道︰「王少爺,您可來了。家里來了個當兵的,可招人煩。老爺這幾天都被這個人煩的吃不下睡不著。」
「是嗎?這人什麼來歷?」王學謙點頭回答。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年頭,最橫的就是這些當兵的。就是腰里別著一把槍嗎?什麼大尾巴狼?」
不過老朱管家抱怨的話,很快就讓兩個腰里別著手槍的人愣住了,不知道是該拿下來好,還是繼續裝大尾巴狼。『**言*情**』
王學謙笑道︰「長安叔,你這話可得罪人。」
「兩位,千萬可被跟我這個老家伙一般見識,這不都是讓那小子給氣的嗎?瞧我這嘴巴。真是該抽。」朱家的老管家,朱長安嬉笑著陪著小心,還咬著牙的樣子,在自己的臉上抽了一下。
听著似乎挺響。這讓溫應星和蔣方震都嚇的一哆嗦,這麼大的歲數,萬一抽出個半身不遂,讓他們還能在寧波帶兵嗎?
「老管家,你這是……」
溫應星頓時嚇得夠嗆,連忙攙扶住了朱長安,緊張的不由凝視朱長安的老臉。
不過一張老的皺成老陳皮的臉,還能看出青紫來?
按理說,事情到了這里,沒理的人都要變成有理的了,可王學謙的一句話,把朱長安好不容易拉回來的場子,有些要崩潰的跡象︰「你們別擔心,長安叔的手段多著呢?剛才別看抽自己的臉像是俏媳婦打負心漢的樣子,動靜不小。你們是沒有看到他剛剛把手掌貼在臉上的時候,雙手打了一下,只不過太隱蔽,你們沒看到罷了。」
「王少爺,你可倒好,專門來拆老奴的台來了。」朱長安猶豫著,是不是要真的給自己來一下子狠的。
但王學謙笑道︰「長安叔,你就別糾結了。真要把自己的牙給打下來,您老還不天天咒我,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說錯了也不打緊,誰也不會嫉恨誰。」
「對,自己人。」朱長安順坡下驢,這才笑呵呵的招呼人進門。一邊走,一邊給王學謙介紹道︰「老爺也是好心,把人安排在了自己家的院子里,這人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這些天老爺去市政府他也跟著,回家他也回來,別的倒是沒什麼,關鍵是心里堵得慌。老爺歲數也大了,受不了這折騰。」
「我知道,我今天就把伯父受的氣,都收回來。」王學謙的臉色頓時有了一抹厲色。
朱家的這座宅院並不大,或者說對朱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顯得有些小。三進的院子,從門廳進去之後,是一個錯落有致的小花園,花廳兩側的廂房,布局都是中規中矩。
蔣方震走在王學謙的左側,輕聲對王學謙說道︰「子高,你看我能否在廂房?」
偷听?
這年頭連驕傲如蔣方震這樣的人都會選擇偷听?
王學謙隨即否定了他這個荒誕的想法,倒是找到了一種可能,問道︰「百里兄是怕對方認出你來?」
「沒錯。」蔣方震點頭道︰「我雖然和周鳳岐沒有什麼交情,但彼此也是見過幾次,他身邊的副官的話,不見不得認識,但對方肯定對我會有印象。」
在進入花廳之前,蔣方震在朱家的僕人帶領下,進了花廳邊上的廂房里。而王學謙徑直走進了花廳,這時候剛剛從市政府回家的朱葆三,正皺著眉頭,佯裝喝著茶。
眼神卻厭惡的,瞟向了大搖大擺,坐在自己不遠處的那個軍官。
只不過是一個周鳳岐的手下參謀,就讓自己不勝其煩,其實朱葆三還是接觸過一些軍隊的人的,當年他幫陳其美的時候,督軍府里他也是常客。
不過當時他的身份很高,一般也就陳手下的師長團長,有時候會踫到,而且對方都顯得非常客氣。哪里像眼前這家伙,一點規矩都沒有,像是一貼膏藥,貼上了揭下來。就要連皮帶肉的撕下來。
關鍵是,他現在也是束手無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在王學謙和他通過電話,頓時讓他心里有了底氣。把客氣當福氣的人。不多見。但是真要把自己當成天王老子,寧波城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參謀能夠囂張的起來的地方。
「伯父。」
王學謙進門的那一刻。連看都不看坐著喝茶的拿人。
徑直走到了朱葆三的面前,顯得高傲之極,對方也顯然明白,自己被忽視了。放下茶杯的時候,手不由的重了一些。這一聲 當聲,頓時讓朱葆三都愣住了,氣得胡子都快要吹起來了。
「童參謀,你這是何意是?」
童參謀抬頭看了一眼王學謙,面生。應該是第一次出現在朱府,這些天他可是把朱府上下都鬧騰了一個遍。不管是下人管家。都有點印象,再說王學謙的穿著打扮,完全是一個富家公子的樣子,應該是朱家的世交。
而另外跟著王學謙的那個人。他有點印象,是寧波地方旅的旅長,溫應星。听說是個留洋歸來,學軍事的。不過也不放在周鳳岐的眼中,因為溫應星沒有打過仗,一下子提拔到旅長的位置上,顯然說明寧波無人可用。
童參謀耷拉下眉毛,但是語氣卻讓人听著有些扎耳朵︰「朱市長,眼下浙江正是危難之間,你老最好早下決斷,不然誤人誤己。」
他這一說話,王學謙非常配合的將視線投到了童參謀的身上。
上尉軍餃?
王學謙雖然不是學軍事的,但是組建寧波守備旅的時候,對浙江軍隊的軍裝,軍餃,甚至配飾和武器都是有所了解的。
可他故故意裝作不認識,好奇的看著童參謀,良久,才開口道︰「這人是誰啊!哪兒冒出來的大頭兵?」
「老子……」童參謀顯然無法忍受,他堂堂的浙軍軍官,被人當成了大頭兵,氣的是火冒三丈。
可想起來這畢竟是朱葆三的宅院,也猜不透對方的來歷,仰起頭,眼神凶惡的盯著王學謙,冷笑道︰「小子,你最好瞪大你的狗眼……」
當。
童參謀也納悶,他後腦勺怎麼涼颼颼的,等到現不對勁,已經撲倒在地上,腦袋死沉死沉的。雙腿在地上蹬了幾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襲擊了,惱怒之下,右手就往腰間的配槍模去。
可以一模之下,心里卻涼颼颼的。
原來他的配槍已經不見,正當想要說幾句狠話,後領一緊卻被鐘豹單手給提了起來。
這一刻,連朱葆三都緊張起來,眼前這個童參謀,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雜魚,但是這個人的背後站著周鳳岐,手中有一個師的兵力。豈能好惹?心亂之下,朱葆三緊張的提醒王學謙︰「子高,你是周師長的特使……」
不過王學謙擺擺手,表情囂張之極,一副世家公子的樣子,盛氣凌人道︰「伯父放心,一條不入流的雜魚,他周鳳岐能做主的對方在台州,可不是寧波城。」
朱葆三見王學謙堅持,也是暗暗嘆氣。心說,這事不能善了了。
走到童參謀面前,王學謙冷哼一聲,口中出嘖嘖的不屑聲,趾高氣揚的說︰「周鳳岐,浙軍第三師的師長,不該好好的呆在台州嗎?來寧波干什麼來了,說,周鳳岐求爺們什麼事?」
王學謙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在說,要是听著順眼,順手就幫個忙,要是听著不順眼,就要趕人了。
但是童參謀這麼囂張,是來求人的嗎?李厚基打過來了,寧波城要是沒有周圍的浙軍第二師和第三師的支援就要完蛋了。他是周鳳岐派來聯絡統一指揮的參謀,可不是來求寧波城來辦事的啊!
童參謀雖然腦袋暈沉沉的,看著王學謙的眼神有種痴呆的樣子,心說︰「這人到底他媽的是誰?有沒有搞清楚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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