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里的設計靈感來源于意大利明的菱堡,但是我將這種堡壘的防御面積增大,並將部分攻擊點放在地面水平位置……」
「還有這里,原本如果有足夠的汽油,我真想弄一條火焰隔離帶……可惜,麗水的地質不允許我這麼做。『**言*情**』」
「這一堆堆的碎磚和碎瓦,也有很大的用處。只要引導炮兵往這些地方開火,75口徑高爆炮彈的殺傷力雖然是80米,實際在松軟土質的戰場上,殺傷力僅有40米,但是如果能夠將這些碎磚和碎瓦利用起來,殺傷直徑可以增加到200米,等于是覆蓋方圓20畝的範圍。一般佯攻的部隊,這麼大的面積投入的兵力是一個連,而主攻的部隊可能是兩個連,甚至更多。這樣的設計能夠最大程度上壓制敵人的進攻,是非常合算的,我把這個區域命名為流彈區……」
「雖然環形工事是能夠兼顧四周各個方向的進攻。但如果加入交叉火力,這種防御將得到補充和完善。可惜,這次我沒有帶來鐵絲網……」
……
溫應星沉浸在他構建的防御體系之中,從一開始,他並不是以一個指揮官的目光在設計他的防御工事,而是像一個工程師那樣,計算著來自于各個方向的壓力,然後通過修改方案,解決問題。
談性頗濃的溫應星,就像是一個想要給小伙伴們賣弄自己的新玩具的孩子。
這一刻,張載陽的大腦凌亂不已,雙目呆滯的看著溫應星,久久沒有回過味來。
「張師長,你看看還要什麼補充的嗎?」
張載陽打了個哆嗦,這才驚醒過來。現溫應星正緊張的盯著他看,目光殷切,似有討教之意。十幾秒之後,張載陽這才回過神來。眼神也漸漸的正常了一些。不過他很好奇,溫應星手里捏著怎麼多的重武器。怎麼就只想到防守?
守備旅有一個野戰炮連,6門75炮。步兵營也有步兵炮,都是45口徑的小口徑火炮,一個營配屬兩門。但也足夠營級別的軍事單位在戰場上的需要。
這樣的武器裝備,別說窩在福建的李厚基的三流部隊,就是在民國中,也是一等一的強悍。中央突擊下,起進攻也能獲得不錯的戰果。
可為什麼溫應星如此痴迷,甚至說是迷信于防御呢?
當然,溫應星設計的防御工事簡直可以用變態來形容。
艱難的吞咽了兩口口水。張載陽心中稍定,這才問道︰「溫將軍听說你是留洋歸來的,這些都防御工事您是從哪里學來的?」
「在西點軍校的……教官哪里。」
溫應星差點說禿嚕嘴,把自己的底給露出來。差點說成在西點軍校的圖書館里學來的。他在西點軍校的老師,絕對不會教他這麼繁瑣的工事。
因為,不是那個軍校生,在進入軍校的那一天,還有土木工程師職稱的。可以說,在西點軍校,溫應星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溫應星沉浸在他設計的工程上,並一再的想要改進,變得更好。
不過作為一個軍人,他似乎並不擅長于進攻,因為再好的堡壘,也無法移動,攻城略地。或者說,他還沒有踫到需要啃的硬骨頭,腦子里沒有攻擊的概念。
當陣地上的爆炸聲漸漸的低沉了下去,硝煙散去之後,大隊的福建兵在軍官和督戰隊的驅趕下,往前沿陣地而來。或者說,被溫應星更改之後的前沿陣地,已經完全變味了。
不少戰壕被填埋,大部分也被廢棄不用。取而代之的是,是那些多出來的小土丘,最高的也不超過一個人的高度,也不多,稀稀拉拉的出現在戰場的東側。
不過戰場上也多了不少炮彈炸出來的彈坑,有些猙獰的出現在攻擊士兵的視線中,有些卻還冒著青煙,甚至火光。但是對于李厚基的進攻部隊來說,他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進攻開始了,但是防守的部隊不見了,當帶隊的一個營長,吃驚的看著被炮彈像是犁過一遍的陣地,竟然現,周圍除了自己的士兵,對方的兵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
這一刻,他開始懷疑,不會是大帥的炮兵把駐守在陣地上的敵人都消滅了吧?
可就是被炸死了,但也總該有個尸體。
可放眼望去,周圍空無一人,別說尸體了,就是連一塊破布都沒有現。這哪里像是要進攻的戰場,反而像是打掃過的戰場。雖然滿目瘡痍,但對方卻像幽靈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當他按著手槍,用槍管頂了一下軍帽的貓眼,納悶了罵了幾句家鄉話,大致的意思就是‘見鬼了’之類的。
反而在這時候,一個個不起眼的土堆邊上,有些泥土有松動的跡象。
很快露出了一個個足以充當機槍射擊口大小的槍口。
一條條火舌,從這些黑洞下,宛如來自地獄的死神鐮刀,快速收割恍然不知的生命。
在李厚基決定主攻的西線陣地上,一聲聲爆炸響起來,每次爆炸之後,戰場都回歸平靜,宛如這些爆炸像是鬼魂控制的那樣。可是一旦有人站起來,開始搜索前景,就會接著生爆炸。
李厚基在觀察哨里看到戰場上詭異的一幕,吃驚的簡直說不出話來。
隨著槍聲大作,他的一個用來佯攻的營,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從他的部隊的番號中被劃掉了。
內心更加吃驚的還要數周鳳岐,他終于明白,那天晚上他在東陽鎮的郊外,他命令部隊起偷襲的時候遇到了什麼?沒錯,是地堡,一個又一個地堡被溫應星設計在營地之中。憑借持續火力,吞噬著周圍能夠吞噬的一切生命。
他甚至慶幸不已,當初下了明智的撤退命令。
因為是深夜,他不敢往大陸上命令部隊撤退,處于安全考慮,他選擇了山路。而正是這個選擇,讓他的部隊躲過好了更致命的伏擊。因為他看到,只要一個加強重機槍連,溫應星就能夠將整個營地置于他設計的火力網下。
而對于溫應星來說,一個連的部隊,只是他當時在東陽部隊的很小一部分。
作為主力的兩個步兵營去了哪里,周鳳岐甚至用腳丫子都能想的出來。
肯定是長好了網,在路上等著他呢。
「這個溫應星是哪兒冒出來的混蛋,如此下作?」李厚基強烈克制這心頭的疑惑,他還維持著一個大帥該有的氣度,還沒有破口大罵,但是言語中已經非常不客氣了。
李厚基扭頭看向周鳳岐,氣憤道︰「恭先,你當初在東陽遇到的也是這個招數?」
他原本很想說這是一個爛招數,但是一個爛招數,卻能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吃掉他的一個營,就讓他震驚的愣了好長一段時間。
而進攻西側陣地的部隊,更是連動也不敢動。從高處的望眼鏡里看去,士兵們都趴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但李厚基看不到情況,只能暗暗焦急,心中罵著部下混蛋,連攻擊命令都不敢下達。要知道,西側的陣地已經變成了一片開闊地,攻擊能夠很順利的就抵達麗水低矮的城牆下面。
周鳳岐的臉都綠了,他原本還抱怨老天不眷顧他,讓溫應星這混蛋撿了便宜。
可現在他才明白,撿到便宜的不是溫應星,而是他自己。
听到李厚基詢問于他,周鳳岐臉色鐵青的點頭道︰「大帥,我當時要是稍微下達的命令慢一點,說不定就交代在了東陽。更不會有在大帥的旗下效力的機會。」
李厚基想起前兩天還嘲笑過周鳳岐的不堪大用,周鳳岐還是在夜里,闖入了地堡群中的火力網,還能夠帶著一半多弟兄回來,已經是不錯的了。看看自己的部隊,一袋煙的功夫,一個營就這樣沒有了。眼睜睜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種憋屈,讓李厚基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胸中的悶氣了。
「讓攻擊部隊交替掩護,撤下來,防止對方追擊,出現更大的傷亡。」
李厚基下達了一個任何指揮官在這種窘境下都會下達的命令,溫應星躲在地堡里的部隊倒是沒有再次動攻擊,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撤離戰場。不過來的時候頗為壯觀,但離開的時候,卻已經是稀稀拉拉。
東線的部隊撤下來了,但是西線的部隊試著撤離,但和快又不敢動了。
膽子小的士兵甚至以為是觸怒了土地山神,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神祈福起來。
要不是李厚基氣急敗壞之際,下達一個讓人感覺不近人情的命令,如果繼續滯留戰場上,不管士兵還是軍官都一律軍法從事。
這才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將兩支不對撤離了開來。
雙方連照面都沒有踫上,就讓李厚基的部隊了吃足了苦頭。不僅如此,正當他對著麗水的方向運氣的時候,忽然現城頭上竟然有旗語兵在向他傳遞消息。
找了一個懂旗語的參謀,這才知道,溫應星將軍法外開恩,允許福建士兵將戰場上的己方傷病救治下戰場……
李厚基瞪眼喘著粗氣,嘴巴不停的抖動著,連嘴唇上的胡須都像是有生命似的顫栗起來︰「讓你看不起老子!老子和你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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