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會上風光了一把的王學謙卻笑不出來了,因為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對勁。
說不上是嫉妒?
還是怨恨?
或是鄙夷?
總之,就是不大友善罷了。渾身感覺不自在的王學謙正想著是不是準備提前離場,但又擔心在宴會之後,羅斯福找他有事。一時舉棋不定,有話沒話的對麥金萊詢問道︰「老師去哪里了?」
「誰?」
「史瓦西教授,你的叔叔,我的導師。」王學謙盯著宴會前方的高台,裝作很投入的樣子,雙眼卻一陣泛白,嘀咕道︰「還能有誰?」
「哦,他應該是拿到支票之後就回去了。」
麥金萊對他叔叔的光棍行徑習以為常,拿到了贊助的支票,干脆利落的拍拍就走人,確實有些不近人情。可這種習慣,卻讓王學謙听起來有點耳熟啊!忍不住看了一眼邊上站著的麥金萊,心說︰「這兩位的姓格一脈形成,不會是……」
「看我干什麼?」麥金萊也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目不斜視,卻能發現邊上的王學謙的舉動,這讓王學謙表示壓力很大。
「我覺得你和史瓦西教授挺像的。」
「哪里像?」
「做事風格。」王學謙忍不住吐槽道︰「我要是把支票給了你,一轉眼你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派人叫你都不一定出現,這是否是你們家族的傳統?」
麥金萊一怔,隨即不以為然的說道︰「以前你上學的時候向我借錢,每當我把錢給你之後,你不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為了躲我,都是等到半夜才回宿舍。你怎麼不審視一下自己的行為,反而說我的不是。」
麥金萊顯得挺委屈,接著說︰「其實我也沒覺得這樣不好,拿到錢,然後去籌備實驗,這也沒什麼不好。」
「咳……咳……」王學謙尷尬的扭頭看了一下左右,發現沒人注意他們,這才低聲道︰「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
麥金萊給了一個你知道就好的眼神,繼續充當宴會的熱心觀眾。
舞會已經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才是正常宴會的主題,羅斯福將上台開始演講。
這讓王學謙想起不知從哪里听到的一個笑話,說有一個地方的人們談事情,先不說事,光喝酒。等到大家都喝高的了的時候,再談事情。第二天,大家酒醒之後,如果參加商議的人都能夠想起來商量的結果,那麼就簽訂合約。
但只要其中一個人想不起來,那麼接下來繼續喝酒。
不過羅斯福的這次演講,是一場紐約市演講的序幕,拉開最後拉票的重頭戲。
相對于紐約州的其他郡市,紐約市的選區對能否成功競選州長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紐約市5個區,擁有400多萬的人口,佔據全美3%左右的人口,也就是說,在國會中也將有12個眾議院的席位將在紐約市產生,對大選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不管是作為美國對外的窗口,還是作為政治資本的累計,都是不容忽視的強大力量。**黨人爭奪對整個紐約的控制,而共和黨人只是看到了一種重新將紐約收入囊中的希望。
為**黨人守住紐約州這片陣地,對于羅斯福來說,不僅是他的政治生涯的巨大轉機,也是他從一個參政者,搖身一變成為執政者。有機遇,有轉機,也有挑戰。
能否將紐約的發展提高到一個新的台階,是羅斯福最迫切的政治企圖,也是他更進一步所必須的政治資本。
而這次在華爾道夫飯店舉辦的宴會,是一場預演,是拉起競選拉票的試水演講。
即便如此,羅斯福的忠實追隨者肯尼迪毫不猶豫的包下宴會廳,為羅斯福的競選助威吶喊。
就像是一個家庭式的會議,羅斯福就坐在演講台的邊上,平靜的跟身邊的紐約市長海蘭閑聊著,面對即將到來的競選,顯得非常自信和淡然。這讓身邊的海蘭大為吃驚,要知道,紐約的市長不好當,紐約州的州長更不好當。
轄區雖然不大,但作為美國的經濟金融中心,紐約州擁有美國10%的人口,超過三成的財富聚集在紐約,世界各地的移民散落在紐約市的各個角落。另外,紐約州還是一個規模不小的農業州,氣候溫和,降水豐富,盛產小麥、玉米、大豆等農作物,畜牧業也非常發達。
想要方方面面的兼顧整個紐約州的所有居民,對于還不到四十歲的羅斯福來說並不容易。
而約翰?弗朗西斯?海蘭從秘書那里還听到了一些羅斯福在農業區競選拉票的小事,據說當地的農場主一開始都非常抵制這位來自曼哈頓的大律師。不過羅斯福的韌姓讓農場主們大為驚訝,為他打開通向成功的大門提供的必然的條件,隨著他一個城鎮,接著一個城鎮的宣傳,讓他漸漸的被人們接受。
不久之後,羅斯福在當地人眼中,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律師,而是一個精力豐富,是從大城市特地趕來,真心實意的老朋友。是為解決越來越窘迫的農業問題的農業專家。
在一次的傳播和調研中,羅斯福深刻的意識到,小農業主的尷尬境地。
尤其是無力購買新工具,收獲的糧食大量堆積在谷倉中的農民,渾濁的雙眼帶著空洞的失望。
他決心給這些人帶去希望的曙光,也許只要官員們多想想這些被遺忘的人們,或許就能改變他們的窘境。
而王學謙及時送來的一份建議書給他很大的啟發。在這基礎上,羅斯福根據所見所聞,不斷的修改,最後終于有了一份具有執行能力的方案。
農業品政斧定價,政斧收取一部分農產品鼓勵農場主的積極姓,建立農業合作委員會,為農業品輸送城市建立橋梁,被授信小額農業貸款,幫助農場主更換生產設備……
一系列的優惠措施,讓農場主們不住的吞咽口水,從把羅斯福當成瘟神一般躲避,到最後夾道歡迎,其被當地人愛戴的程度,甚至超越了最受尊敬的牧師。
加大政斧干預力度,保護農產品價格,利用就近生產,價差補充等辦法,完成一系列的農業銷售模式的改革。
這個模式在後世有個家喻戶曉的名字——新農村建設,可惜是山寨般的,主要內容是僅限于個人的狹隘理解。宗旨就是繁榮農村經濟,建立完善設施,建設一個環境優美,人民富足的新農村風貌。
當然在美國,不能這麼叫了,新農場建設總可以吧?
當初羅斯福對城市規模信心滿滿,但面對一群身上散發著牛糞味,和濃烈的煙草味的農場主,他卻一籌莫展,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獲得農場主的認可,並將珍貴的選票投給他。
直到王學謙幾宿沒睡,將這份計劃遞給羅斯福的時候,他才眼前一亮,不過當時羅斯福有點懷疑,問過王學謙︰
「這麼好的政策,如果做不完這麼辦?」
「州長任期又不是一期,連任的時候接著干!」王學謙說出的答案很絕,絕到讓善于雄辯的羅斯福也沒有反駁的借口。
而羅斯福這次在紐約市的拉票演講的主要提綱,也是王學謙提供的思路。
《剛姓需求》,這個陌生的名字,讓羅斯福一時間有種錯覺,按照王學謙的說法,在大學期間,光顧著看星星了,反而一事無成。作為一個天體物理學的高材生,王學謙確實很少談論他的專業。當然,羅斯福也絕對想不到《剛姓需求》後世華國每一個想要在城市謀生的年輕人的噩夢,最顯著的例子就是房價永遠比工資漲的快,買房永遠只有先手,沒有後手。
可在羅斯福的眼中,王學謙就像是一塊擁有魔力的神奇寶石,總是在需要的時候迸發出能量的光芒。
以至于,羅斯福在有時候懷疑,王學謙主修的是經濟學,而不是什麼天體物理學。
可事實證明,王學謙確實是一名天文學博士,並且在《科學》雜志上有過他的論文。雖然是合作,但也能從側面說明,其在專業領域干的也不錯。羅斯福怎麼可能知道,連《科學》雜事上的那片論文,都是哈勃寫的,其實跟王學謙本人沒多大關系。至于他留下的那些資料,天曉得是什麼東西,反正是前任留下的,他怎麼可能看得懂?
想到深處,羅斯福不禁苦笑︰「或許只有像威廉這樣的人,身上流淌著讓人無法猜透的魔力。」
「富蘭克林,該你上台了。」
邊上的約翰?弗朗西斯?海蘭輕聲提醒了一句,反倒是羅斯福的夫人安娜,搖了一下丈夫的手臂,這才把失神的羅斯福喚回了現實中。
「怎麼了?」
羅斯福莫名其妙的問道。
海蘭見羅斯福魂不守舍的樣子,擔心的問道︰「富蘭克林,是否感覺不舒服?可是你的演講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延期,很難再聚集這麼多有身份的政界和商界的上流人物了,是否堅持一下。」
雖說宴會是約瑟夫?肯尼迪出錢,但實際上,大部分人都是海蘭以市長的身份邀請而來的,參加的都是東部有頭有臉的大富豪。連約翰?弗朗西斯?海蘭都不敢肯定,下次他繼續邀請,這些人是否還會給他這個面子。
「放心,我沒事。」
座位距離演講台只有幾步之遙,羅斯福站了起來,身材修長的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但精神很好,帶著一副金邊水晶眼鏡,掩蓋了一點年輕的銳利,給人一種睿智平和的感覺。
試了一下擴音器,聲音有些刺耳,但還算在人們的承受範圍內。
作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必須先是一個出色的演講家,只有兩百來人聚集的宴會上,壓根就不需要擴音器也能讓大廳中的每一個角落听到他的演講。
羅斯福假裝為難的咳嗽了一下,開始說︰
「認識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職業是替人解決麻煩的(掩喻︰律師之職業)……」
台下很多人都開始笑了,除了王學謙不以為然的心中月復誹,西方人的笑點可真低。
「……作為一個小人物,想要邀請各位的到來很不容易,好在熱情的海蘭先生認為,吃飯能夠增加彼此之間的友誼,並痛快的給給位發放了請柬。可是,我很為難,各位都是紐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如果說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肯定會讓大家不耐煩的,所以我決定鋌而走險……跟大家聊聊紐約的未來。」
台下的洛克菲勒滿是皺紋的臉上,溝壑縱橫的臉上總算有了一些笑意。
接下來,羅斯福的演講,將讓他判定,支持這位羅斯福家族的年輕政治家,是否是一樁合適的買賣。
「……紐約是一座移民城市,現代化的工業文明讓這座港口城市,成為世界上最耀眼的明珠,越來越多的人向往在紐約就業,安家。但城市的建設卻嚴重滯後了,住房成了很多人難以在紐約生存下來的最大障礙……」
在場不少都是房地產商人,听羅斯福的意思,競選之中是要大力發展房產行業?
很多地產商人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