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諾南的眼底有濃厚的笑意,眸子顏色略深,修長的手指落在深灰色的布藝沙發上,那種白就更顯得純潔美好。
他沒有絲毫扭捏和不自然,沉穩淡靜的坐在沙發上,也沒有回避的意思,倒是讓站在門口的許天一進退維谷。
「郁諾南,你能不能先出去?」終于還是她先憋不住,有風從浴袍的下擺吹入,許天一下意識的夾緊、雙腿靠在牆壁上,雙手拽著胸前的衣服,生怕會不小心走光。
郁諾南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對她孩子氣的舉動也不惱,只是低沉的笑開了。
房間里安靜的過分,許念初甚至听見自己慌亂的心跳聲在耳邊漸漸放大,她急忙伸手按住胸口,怕這種聲音傳到郁諾南耳中。
「怎麼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
許念初失落的‘嗯’了一聲,他每句話都說得疏離,以姐夫的地位說著一些場面的話!
許天一低著頭從他身側擦身而過,臉上染上了薄薄的紅暈,這樣的相處模式是她一直不曾想到的。
有了這種心思的許天一心虛的再次看向郁諾南,見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眼底一片清明,沒有半分迷蒙。
郁諾南眉頭微挑,眼底的笑意像盛開的桃花一般越演越烈,「你說呢?」
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哭過了,她的心早就隨著阿然的死一起死了。
她如今的模樣配上她楚楚可憐的聲音都是惹人憐惜。
許天一抽了個空獨自站在陽台上吹風,夜風微涼,帶著露水的濕潤撲打在身上,讓她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空氣里,莫名的有種曖昧在流轉。
「走吧,送你去上班。」郁諾南見許天一已經洗漱好,扣上電腦,從沙發上站起來。
那一瞬間,許天一清晰的看見了她眼里璀璨的亮光!
「先穿衣服吧。」郁諾南站起身,走到窗邊上背對著她,外面月華如水,隔著沙簾能清晰的看到站在樓下仰望著這扇窗戶的唐清水。
她的手輕輕顫抖,視線四顧竟不知該看向何處,仿佛所有入眼的一切都變成了郁諾南淺笑的眉眼。
「唐女士。」再出口時,他一直溫潤的聲音里已經有了微不可查的寒意。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眸光是黑沉不見底的,許念初的頭垂得更低了,手緊緊的扯著自己的裙擺。
「天一,開會了,今天可是老板親自主持會議呢。」
看到手忙腳亂的許天一,郁諾南終于輕輕的移開了視線,拿過一旁小幾上的電話,「替我送一件浴袍上來。」
許天一看得入神,竟真的吶吶的問了一句︰「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想姐姐了,就來看看。」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郁諾南無疑是全場的焦點,連市長都親自過來敬酒,一副他能過來便是榮幸的表情!郁諾南始終進退有度、不驕不躁,一派優雅高貴的雍容氣韻!
坐上車,才發現郁諾南一身正式的著裝,頭發也是精心打理過的,手指上那顆圈戒熠熠生輝。
「天一啊,你公公都喜歡什麼風格的裝飾啊?」
「諾南,父親比較喜歡什麼風格的裝飾?」許天一漫不經心的問。
不過,這私權始終是掌握在郁諾南手中的。
許念初最近瘦了,顴骨凸起,眼圈有微微的凹陷,臉上再看不見曾經嬌憨的笑容。
「砰砰砰。」
「郁諾南,你喜歡什麼樣的風格?」許天一握著手稿,回頭看向正準備去浴室的郁諾南!
才一散會,技術部的揚經理便找了許天一喝咖啡,雖然不想去,但還是點了點頭,畢竟這個案子是逃不了了。
這些天,公司幾乎騰出了大半的人手準備郁氏度假山莊的案子,每每看到他們精神充沛,激動萬分的樣子,許天一都是愧疚的。
許天一的臉微紅,在郁諾南發現她眼里那絲驚艷之前先一步轉開了視線。
穿戴整齊後,郁諾南也從浴室里出來了,身上只圍了條薄薄的浴巾,露出沒有一絲贅肉的上身。他的身材是完美的倒三角形,每一個細節都像是精心雕琢過的一般。
「不用了,讓司機送我去公交站牌就可以了。」
剛剛還覺得美好的景致此時看在眼里只覺得黑壓壓的一片,煞是難看。
許念初並沒有呆多久,走的時候眼楮紅紅的,許天一想安慰的話到嘴邊也不知道怎麼出口。
望著衣帽間左側一排排整齊的西服和襯衫,她的心跳驀然一下跳得極快,有滾燙的溫度在臉頰上蔓延開來!
揚經理眼里的激動瞬間萎靡了下來,「天一啊,我知道你接手這個工作並不是太願意,但是,你得為老板想想,他兒子有白血病,每次透析都要花不少的錢,老板也是沒辦法才會走這一步啊。」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窩在郁諾南的懷里,臉緊貼著他的前胸,微微一側頭唇瓣便貼在了他的肌膚上,手環在他的腰上,緊貼著他肌理分明的腰線。
市長公子訂婚,並沒有想象中的極盡奢華,比之普通市民也好不了多少,若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來賓非富即貴的身份。
嘴唇微動,無聲的說著什麼,許天一听不見,也沒有心思探究。看風景的心情也在見到唐清水的那一刻被破壞殆盡,本來要撩起窗簾的手停在空中就這樣僵持著。
郁諾南笑了,璀璨如天際耀眼的星辰,一只手握住許天一放在身側的手,嘆息著道︰「膽小鬼。」
和郁諾南這段婚姻雖然不是因為愛,但是她卻從來沒想過要主動離婚。
唐清水對他眼里的不耐煩視而不見,只是睜著一雙驚恐的眼楮看著身後事不關己一般坐在沙發上的許天一,聲音里急切的已經有了哭意,「諾南,我剛做噩夢了,你讓天一今晚陪我好不好?」
「你應該打電話找管家部。」郁諾南眼底的溫情還來不及褪去,如今看到唐清水的模樣眉頭微蹙,淡漠的丟下一句話便準備關門。
他不愛蹙眉,眉心沒有褶皺!肌膚完全延承了英國人的白希,膚質很細女敕,讓身為女人的她都隱隱有了妒忌。
「想過要離婚嗎?」郁諾南的唇停在與她堪堪只有兩厘米的距離,熱氣拂過她的臉,像是一只手在她緊繃的心里輕輕的撩撥。茶的清香強勢的闖入鼻息,許天一仰著頭被迫承接著屬于他的氣息,腦袋里一片混亂,听到他的問話,只是根據心里最真實的想法搖了搖頭。
許念初來郁家看她時完全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打過電話,所以,當她推開臥室的門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念初時,還是忍不住驚喜了一下。
從客廳一路回到房間,許天一都感覺到一道視線灼灼的落在他們背上,熾烈、哀痛。
「念初在?」郁諾南的眉目微挑,便要退出去。
許天一眉頭微蹙,歉意的笑了笑,「對不起老板,我剛剛走神了。」
「我打算走後門,公司現在正全力爭取和郁氏合作的機會。」許天一故意說得一本正經來掩飾心里的慌亂,手心卻已經開始冒汗,「而我非常不幸的成了這次案子的負責人。」
這種一觸即發的緊迫被一陣敲門聲打斷,許天一緊懸的心猛然間松懈下來。抬頭頭便撞進了郁諾南明顯促狹的眼里,這麼一看,才知道自己又被他騙了!
將茶葉放在茶水間的儲存櫃里,他喝的茶葉一般是直接進貢中央的,市場上買不到。
對會議許天一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本來也沒有她一個新來的小員工什麼事。
許天一覺得更加尷尬,緊張的連手都不知該往哪放。
「嗯,市長兒子今天訂婚,禮服我為你準備好了。」郁諾南將車駛入車道,語調平淡,「喜歡什麼車?我讓汽車公司的人直接送到家里。」
茶香在每一次呼吸間漸漸濃郁,房間里明明開了空調,此時卻熱得滾燙。
忙碌了一天,終于趕在下班前把最初步的設計方案定下來了,看著技術部的人滿臉雀躍又激動難掩的表情,許天一微微有些歉疚,她並不知道郁鏡淵喜歡什麼,這些全是照她臆想中的來設計的。
整齊而熱烈的掌聲拉回了許天一游離的思緒,有些迷茫的將視線落在一張張看著她微笑的臉上,最後,定格在首座的男人身上。
沒料到郁諾南會突然出現在洗浴間門口,驚慌中的許天一嚇了咽了口口水,滿嘴的牙膏泡泡就被她咽進去了一半。薄荷的清涼在喉嚨處蔓延,許天一伏在洗手池邊干嘔,郁諾南笑著接了杯水遞過去。
禿頂、肚腩、眼白泛黃——
看著眼前甜蜜的一幕,唐清水震驚的退後了一步,和郁諾南在一起三年,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溫情的一面。臉上的悲傷頓時寸寸龜裂,突然覺得自己今晚做的一切不過是個跳梁小丑,刻意弄壞浴室的水管,將自己弄成這副狼狽的模樣希望能得到他片刻的目光,哪怕是憐憫也好。甚至編造那樣荒唐的理由,放下自尊去祈求他的妻子能陪她一晚上,就是不想他們發生那樣的關系。
許天一啞然,眼底有慌亂浮現,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剛剛只是想撮一撮唐清水的自以為是,才會故意說在她面前說這麼曖昧的話。
郁諾南伸手攬住她縴細的腰,將她仰起的頭按在自己懷里,緊貼著他光滑結實的胸膛,許天一分明感覺到那里微微的震動,有低沉的笑聲在胸腔里流轉。
「啊?」
「睡覺吧,明天不是還要去上班嗎?」郁諾南聲音里有微微的倦怠,拿起遙控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些,「別傻站著,剛剛病好,又想感冒不成?」
「還打算看多久?」原本睡得香甜的郁諾南在她肆無忌憚打量的目光中睜開了眼楮,眼底含笑,眸里還有一絲淺然的睡意,聲音有著晨起的沙啞。
「嗯。」許天一點頭,倒沒有矯情,順手將樣稿遞了過去。
風拂起窗簾劃過她縴細的手指!
「還沒下班?」郁諾南低沉的嗓音透過听筒傳來。
「這次的合作案就交給許小姐,需要什麼公司這邊會全力配合。」
她會想著走後門卻不是因為想爭面子,是羨慕老板的孩子能擁有這樣一份父愛,為了他的醫藥費,不惜卑躬屈膝、溜須拍馬的賺錢!
郁諾南的視線掃過許念初緊張不已的身子,再看向許天一慌亂的背影眸色漸深!
郁諾南將她順勢壓在床上,柔軟的大床頓時陷進去了一塊,白色的真絲被面貼著肌膚,冰冰涼涼的冷。
許天一訝異,這事倒是不曾听別人說起,楊經理是和老板一起打江山的元老,此時,他的眼里滿是同情。
被門夾到的地方頓時殷紅一片,唐清水卻不看不管,就這樣執拗的橫在門扉與門框中間!
無比哀怨的洗了臉,見郁諾南還坐在沙發上,眉頭疑惑的挑起。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和他的婚戒,昨天她好像看到是放在衣帽間的首飾那一格的,明明是嵌著鑽石的,許天一卻覺得像是蒙了灰塵的珍珠,怎麼看也不如他如今手上的這顆圈戒光亮璀璨。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正拿著初步定下的設計稿發愣,看了眼屏幕上亮著的名字,唇角已經有了微微的笑意,「喂。」
不過,如果郁諾南喜歡上了念初,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聲比一聲急切,昭示著主人急切的心情。得避倒美。
「郁諾南——」許天一的聲音在發抖,她甚至能听見郁諾南沉穩的心跳,和自己慌亂的心跳相得益彰的融在一起。
原因嗎?或許是因為那份沉重的父愛,才讓自己最終想到了濫用私權吧
「天一,後悔了嗎?」
「嗯?」郁諾南不解的挑眉,低沉的嗓音波動著本來就燥熱的空氣,許天一莫名的咽了咽口水,連被她握住的手都滾燙起來。
老板的居心,許天一自然明了,只是,對于郁鏡淵,她是真的不了解喜好,更不知道什麼樣的裝修才是他想要的。
許天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嘴唇微張,卻只能說些關心的話,無非是多吃點,注意休息一類的。
「諾南。」唐清水將手伸進門里,郁諾南關門的動作硬生生的停住,但還是免不得夾傷了她的手臂。
「老板以前也是不屑走這條溜須拍馬的路,才會這麼多年了,公司一直是這樣中小型的模式。我們公司雖然小,但是技術方面你是絕對放心的,絲毫不比大公司的人差。
「奢侈有余,精致不足。」郁諾南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細看,「郁氏這次要建的度假山莊雖然奢華,但是度假山莊最主要的還是能讓人放松心境,而這份設計稿卻沒有突出放松來,反而是讓人有些心情壓抑,因為太過奢華。」
等到她從這份驚艷中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郁諾南吃干抹盡。
「可是,我不會設計。」
听見浴室門合上的聲音,許天一才急忙從床上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進了衣帽間。
指尖沾了一滴淚水,晶瑩透亮,搖搖晃動。有人說如果一個人真的傷心,淚水會是苦的,這麼想著,她便用舌尖嘗了一點,咸的,咸的發澀。
看著許念初陡然間暗淡的眸光,許天一心里一痛,幾乎是有些焦急的喊住郁諾南,「郁諾南,你先陪一下念初,我下去倒杯咖啡。」
「唐女士。」許天一站起來,走到郁諾南身邊,手自然的挽上了他的手臂,「唐女士,這麼冒昧的打斷別人的新婚之夜,怕是不好吧。」
她的心思都透明的寫在臉上,看著面前糾結的小臉,郁諾南淡淡一笑,閑庭若步的向著許天一走過去。
她以為,他們會像兩個陌生人一樣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在郁諾南面前,向來還算沉穩的她總是只有丟臉的份,連刷牙這類的小事也能出錯。
「嗯。」許天一在他懷里點頭,順便壞心眼的將眼淚蹭在他白色的襯衣上。
他的眼里有顯而易見的晴欲,乍一看是溫潤柔和,瞳仁深處,卻有著深不見底的幽黑冥沉。唇色因為剛剛的吻而變得嫣紅,下巴微抬,本來就出塵俊逸的他此刻更如同謫仙一般絕世出塵。
郁諾南合上電腦,眼眸里有溫柔綣繾的笑意,「前幾天你一直病著,我睡書房父親也不能說什麼,如今你痊愈了,我如果再睡書房怕是會惹得他們猜疑了。」
郁諾南俯,唇瓣準確無誤的貼在許天一的唇上。
「這次郁氏公開招募山水度假村的裝飾公司,我想,這個案子交給你來處理。」老板再次重復了一遍,對許天一的走神他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也沒多生氣,能踏上郁氏的度假山莊,以後的裝飾就不再局限于房子和酒店。
郁諾南關了門,卻是將許天一直接打橫抱起。
「下了,我馬上下來。」
「呀,天一,是郁先生來接你下班吧。」說話的是龍芯芯,雖然她竭力表現出平淡的艷羨,但還是能從她話音里听出妒忌的酸意。
就像郁諾南說的,她其實是個膽小鬼!
「天一,我先去洗澡,出來後我要知道原因。」
拉開手包拿手機,不小心觸踫到里面的手稿。
再次感慨,男色惑人!
酒會的嘈雜被推拉的玻璃門阻隔在身後,花園里蛙叫聲連成一片,像極了小時候的鄉野。
郁諾南突然拉開門出去,便看見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遙控板的許天一。
磨磨蹭蹭的在浴室里洗漱,她想等郁諾南離開後才出去,昨晚的事讓她每次見到他都會忍不住臉紅。
郁諾南是尊重她的,就像現在,明明知道她在哭,卻不問緣由。可是這份尊重後面,卻是疏離的、冷淡的!
「念初喜歡喝速溶咖啡。」隨口說了個借口,生怕郁諾南又說什麼,急忙連走帶跑的出了房間。
許天一的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靠在他的懷里,聞著那股子悠遠淺淡的茶香,心里卻是復雜的。
當楊經理帶著許天一走進茶水間,遞給她一杯速溶咖啡的時候,許天一再次打翻了心里一貫的認知,原來,請喝咖啡並不一定是去咖啡廳。
「姐姐夫。」許念初知道,姐姐是在故意給她制造機會,她根本就不喝咖啡。
對一個始終惦念著自己丈夫的女人,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麼給她好臉色。
門鎖微微的動了,許念初的頭猛然間抬起,又迅速的低垂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表情。
呼吸間都是他身上清茶的味道,讓她更是舉足無措起來!
最終,她將視線投在了窗口,窗戶半開,夜風將窗簾吹得揚起。她走過去,撩起窗簾的手微微頓住,唐清水站在樓下仰著頭看著他們房間的位置,見到許天一時,她的眉目間有了苦澀的笑意!
他的關心讓許天一莫名得顫抖得厲害,整個人慌亂不已,手下意識的拽緊了睡衣的領口,「睡睡哪?」
心里惱怒,索性別過頭不理他。
車子停在公司樓下,引來了不小的轟動,當郁諾南親自下車紳士的為許天一開車門的時候,那些妒忌的眸光便如影隨形。
听到聲音,她厭惡的皺起眉頭,用眼角的余光看著欺近自己的喬其,嘴角嘲弄的勾起了笑意,「我只是後悔去了榮氏面試。」
雖然是已經發生過那樣的事了,但是在郁諾南面前,她還是會覺得害羞!
許天一再次表示自己很無語,望著揚經理一臉期待的模樣,她的唇角微抽,干笑的搖頭,「我也不知道。」
听到後面拉開玻璃門後嘈雜的聲音,許天一才止住笑,緩慢的抬起頭來,臉上竟然有晶瑩的淚!
穿上內衣,再選了一件比較保守的睡衣穿上。
後面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她也不去理會!
「這個有專業的技術人員,你只需要把關就好。」老板根本不把她的拒絕放在心上,這話一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對老板的用心,眾人也是心知肚明,又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會議便散了。
最終在郁諾南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強勢果決的態度了,許天一還是坐上了他那輛張揚奢華的車。
許天一沒料到郁諾南會突然出來,想放遙控板已經來不及了,對上他微挑的視線時也是能尷尬的扯了扯唇角!
喬其狠狠的甩開她的手,像是有什麼不潔的東西一般,快速的逃離了陽台。
「許小姐,你那里有沒有什麼問題?」老板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對一個員工,那恭謹的模樣仿佛自己才是老板一樣。
「姐姐夫,這次學校組織優秀學生去杭州旅游,我特地給你帶的雨前龍井。」許念初將身後一個包裝精美的包裝盒誠惶誠恐的遞給正準備離開的郁諾南,因為緊張聲音有些尖細。
「不用了。」許天一溫軟的笑,卻是疏離的,她越不過心里的坎,也沒打算真的要買車。
喬其湊近她的身子微微一僵,眼里有痛苦的神色在翻卷,明亮的燈光從他後面照過來,映襯著花園里暖黃色的燈光,在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區,將他本來就稜角分明的臉更顯得立體冷硬。
回到郁家,客廳里一片燈火通明,許天一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唐清水。家里每個房間都有電視,而且有專門的影院,對于唐清水在客廳看電視這個習慣,她了然的看向一旁的郁諾南,見他只是一臉平靜的換了鞋,見許天一站著沒動靜,便躬身將她的拖鞋也拿出來放在地上!zVXC。
郁諾南笑意漸濃,「那你是不是選錯對象了?」
見話題繞到了自己身上,許天一終于抬起頭來,看向唐清水的目光中多些了諷刺。
「你不」話頭突然止住,原本想問他‘不去上班’,一開口才發現自己不知道郁諾南在干嘛。
「我我」她緊張連說話都結巴,伸手去推越壓越緊的郁諾南,觸及到他身上滾燙緊繃的肌膚,手倏爾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將眼里的悲傷掩住,阻止了今天,那麼以後呢?
許天一跑到窗前,一眼便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雖然只是個車頂,但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郁諾南禮貌的伸手接過,「謝謝,念初成績那麼好,等一下讓你姐姐陪你挑個禮物,算是姐夫給你的獎勵。」
許天一見他背過身去,連拖鞋都顧不得穿,一溜煙跑進了衣帽間。
原本平淡的在清晨有復蘇的跡象,郁諾南掀開被子,某處的浴袍已經被撐起了一個小帳篷。
「啊。」突然騰空的許天一下意識的抱住了郁諾南的脖子,等到反應過來想抽手已經來不及了。
她動作粗魯的伸手接過,連漱了好幾次口,那種吞了牙膏沫的惡心感還在心里徘徊,轉過頭,恨恨的看了眼笑得一臉如沐春風的郁諾南!
她的嗓音低沉綣繾,望向郁諾南的目光帶著小女人特有的嬌羞,臉頰因為這句話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許天一的眸子像被什麼灼到了一般,急忙轉過身,不敢再看。
拉開門,果不出料,門外站著的是一身狼狽的唐清水。她全身被水打濕,本來就單薄的衣服緊緊的貼著她玲瓏曲線的身子,站在門口澀澀發抖,「諾南,淋浴的水管壞了,房間里到處都是水。」
郁諾南還睡得香甜,淺淺的呼吸拂動著她頭頂的碎發。近距離看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自然的卷起弧度,在下方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鼻子高蜓、唇瓣薄削。臉部柔和的線條依稀能看出英國人的凌厲和冷硬。
「你不出去?」許天一還站在門口,這種對襟口的浴袍她總覺得一走動就會曝光似的,臉色微紅,窘迫得恨不得能立刻鑽到地底去。
浴室的門被打開,許天一回頭就看見剛沐浴過的郁諾南,穿著和她剛剛穿的一樣的白色睡袍,頭發濕噠噠的略顯凌亂,有水珠順著脖子流過胸口大片白希的肌膚,隱入浴袍中,露在外面的雙腿修長有力。
門‘砰’的一聲合上,留下許天一握著手中的手稿閃神。
「茶水間里有咖啡豆。」
她幽怨眷念的目光透過玻璃直直的落在郁諾南的身影上,四目相對時,唐清水眼里熠熠生輝,那雙純黑色的瞳孔比天上的星辰還要耀眼,郁諾南只是淡淡的看過,然後將視線移向了別處。
許天一弓著身子低笑,漸漸的不可節制。
「累了嗎?」郁諾南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伸手將她拉進懷里,縴長白希的手撫著她的發頂。
視線落在郁諾南稍顯凌亂的浴袍上,放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許天一震驚的睜大了雙眸,還來不及有所反應,郁諾南已經啟了唇瓣用舌尖輕巧的撬開她緊閉的唇齒,綠茶幽幽的香在口腔里彌漫!
想起念初,她渾渾噩噩的大腦終于有了一絲清明,從結婚後到現在,都沒見到過念初呢,只是听郁諾南說在最初昏迷的三天里,她和丁瑤一直守著!
郁諾南挽著外套,「送你去公司和送你到公交車站的距離差不多。」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一下,就在許天一以為外面的已經走了的時候,接踵而來的便來的便是一陣猛烈的、不停歇的叩門聲。
郁諾南但笑不語。
這家公司的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完全是靠著自己白手起家才有了這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事也極有魄力,只是因為應酬過早的發福了。
「就是因為恨我,恨喬家,所以,你不惜付出你的身體?」喬其突然就怒了,猛然間拽住許天一的手臂,顧不得外面的無數雙眼楮,顧不得郁諾南也在外面隨時都有可能看到,他痛極,咬牙切齒的怒吼,「許天一,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媒體上並沒有他進入郁氏上班的消息,許振國和他所談的合約也沒有經過郁氏。
「父親出差了,所以,這次的案子交給我了,你要走後門,是不是該問問我的喜好。」郁諾南看著她,那雙因為笑而盈滿溫潤的眸子仿佛要將人的魂魄也一並攝進去一般。
郁諾南的眉眼里閃過一絲陰沉!
許天一微窘,這樣被人當成小孩子般的寵,讓一直習慣了強勢的她無所適從,而偏偏她卻對這種寵溺衍生出了依賴,就像現在,明明知道不能貪圖溫暖,她卻舍不得將手抽出。
叫她的居然是平日里交集最少的龍芯芯,許天一微笑著點頭,對龍芯芯,她的態度僅停留在點頭之交。
「天一,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听到這份黯啞,許天一又想起了昨晚他低沉的嗓音,臉色一紅,在這片晨曦中更有種奪人心魄的美麗!
許天一想,也許每個人的人生總會遇到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就像許天一遇上了郁諾南,所有的問題到他手里都不再是問題,就比如現在,他的手指只是在畫稿上隨意的指了幾下,她的眼前似乎就出現了一幅美得心驚的圖片!
許天一點頭,拿著包往樓下走。
身後,傳來郁諾南低沉的笑聲,伴隨著他寵溺的聲音,「膽小鬼。」
「我去書房,天一應該快上來了。」
「你有應酬?」
磨蹭了良久才拉開衣帽間的門,房間里已經沒有郁諾南的身影了,隔著透明的磨砂玻璃,浴室里透出明亮的光線及‘嘩嘩’的水聲。
唐清水走了,許天一還被郁諾南攬在懷里,她尷尬的撐起身子,雙手不可避免的按在了他的腰上。緊繃的肌肉嚇得許天一猛然間縮回了手,推開他干笑著往房間里走。
他們的房間就有茶水間,根本不用特意跑到一樓。
郁諾南出來的時候許天一正坐在床邊上,皺著眉盯著手上的手稿,他的視線只是清淺的掃過那張只是草圖的手稿,「這是你們公司準備競選的設計樣稿?」
許天一點頭,楊經理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話,才將手里的咖啡一口飲盡出去了。
郁諾南眸色漸深,淡色的唇瓣微啟,黯啞的聲音在許天一耳邊回蕩,「今晚,算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呢。」
「嗯。」郁諾南點頭應下。
許天一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膚淺的以貌取人的人,可此刻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那一刻突然慢了一拍的心跳。
「我唯一慶幸的是,那晚沒拒絕郁諾南。」許天一的眸子微微眯起,晶瑩璀璨奪人心魄,她看著神色隱忍的喬其,笑得燦若星辰,「喬其,郁諾南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所以,讓你妹妹死了這條心。」
「天一,你打算一直呆在洗浴間嗎?」郁諾南倚在門上,看著正以龜速刷牙的許天一,言語中有著淡淡的笑意。
設計稿終于在無數次的討論和返工之後敲定下來,老板的激動不亞于任何一個人,直對許天一說‘辛苦了,辛苦了。’
許天一牽強的笑著點頭,乘他們沒注意到茶水間倒了杯咖啡,其實,老板之所以高興是因為她身後的人。
最終的設計稿和第一天的初步定樣完全是天差地別,任誰都能想到這是誰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