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進行到一半,楚沂有心想要听雲歡撫琴,佯裝閑聊的問道︰「陛下,您可知當今世上,誰人的琴技當得上第一?」
楚沂的心思,雲歡當即了然。心說,你這孫子想要听我撫琴?哼,偏不如你願!
蕭皇興致濃厚的道︰「若在幾年前,當屬山樵夫人顧山樵了,自她離世以後,便不曾听聞有誰足以與之匹敵的!」
楚沂瞄了眼雲歡,哪知她听了自己的話,只顧著低眉喝自己身前的羹湯,全不將他放在眼里。心中雖是有些失落,卻還是笑著對蕭皇道︰「陛下,你可知,半年前,在我們東楚國,出了一名奇女子,她的聲音泠泠如黃鶯啼鳴,她的琴技神乎其神,她的歌聲更是別具一格,當世無人能及,晚輩雖說沒听過山樵夫人的琴,卻敢說此名女子的琴技,比之山樵夫人更勝一籌!」
蕭皇听得入迷,喜不自勝的問道︰「竟然有怎樣的人?」1728176
「非但有這樣的人,而且她此時正在殿內!」
這話一出,除了蕭夜離以及听過雲歡撫琴的容月夫婦外,人們紛紛拿眼去尋找屋內與楚沂話語中相匹配的女子。在座的女子,除了雲歡跟靜怡來自東楚國,旁人並未踏足過東楚國半步。
靜怡此時不在殿內,那麼殿中余下的便是雲歡了!
眾人望著她,反而有些不敢置信。
像雲歡這個年紀,多少喜歡顯擺的!如果她有那麼好的琴技,早便顯擺無數次了,可是她嫁到北蕭國已然有四月有余,怎麼從來沒有听人說起過?
「歡兒,可是真的?」蕭皇也不再揣測了,直接問道。
雲歡這才從湯碗中抬起頭來,盈盈笑道︰「父皇,是東楚太子夸大其詞!兒媳年紀輕,人生閱歷淺,琴技怎能抵得過山樵夫人?不過兒媳有一樣技藝倒是拿得出手的!」
趙月婷撇嘴道︰「本宮就說嘛,她要是琴技了得,又豈會不顯山不露水?依她的個性,只怕這北蕭國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宴心今我要。
蕭皇也略為感到失望,面色不爽的斜睨了多話的趙月婷一眼,問雲歡道︰「歡兒,是什麼技藝?」
雲歡笑笑,道︰「兒媳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就為父皇肖像一幅,權祝父皇福如東海,長命百歲吧!」
楚沂見雲歡故意不讓自己如願,搖頭低笑的同時,覺著能欣賞到她的畫技也是不錯的,她的每一幅畫可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啊!
「好好好!」蕭皇听聞雲歡為自己畫像,樂得眉開眼笑,道︰「如此甚好!來人,筆墨紙硯侍候!」
內侍听令,在最快的速度為雲歡準備好畫台及一應作畫工具。
雲歡起身之際,趙月婷陰陽怪氣的嘟囔道︰「別畫得個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丟人現眼!」
這話實是大不敬了,雲歡是給蕭皇畫像,畫的好不好暫且不論,但是她卻指說雲歡畫得不好,蕭皇便不是人了倒似鬼了!
蕭皇不悅極了,恨不得一掌拍爛她那賤嘴,趙月婷自知說錯話,趕忙低頭裝作喝湯。
珍妃乜斜了趙月婷一眼,對雲歡和藹的道︰「歡兒,你只管畫就是了,縱是畫得不好,你父皇也不會怪你#**小說
雲歡展顏笑道︰「母妃放心,兒媳從來不做浮夸的事!倒是有的人,整天不化妝就跟個鬼似的,還敢出來張狂,簡直是有礙觀瞻!再加上她一張嘴,吐出的氣讓空氣都污濁了許多,依我看,還是少開口的好,沒得燻得人吃不下飯!」
趙月婷听雲歡指桑罵槐,說她嘴臭面丑,當即就要跳腳,瞥見蕭皇警告的眼神,嘴巴微微張了張便又閉上了。
側頭看向隔了一個位置的兒子蕭明暉,多想他為自己出出氣,哪知他自昨兒開始就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樣子,完全沒將眼前的事放在眼里,心里那個氣就不說了!
楚沂看出些門道,突然發現雲歡在北蕭國過得不是一般的好!夫婿寵,婆母愛,公公疼,難怪她可以囂張得無法無天,連皇後都敢指桑罵槐的說上一頓……
他想問,這世間,誰敢比雲歡更放肆?
雲歡見趙月婷不敢再多話,這才走向備好的畫台。蕭夜離緊隨著過去,親自為她研墨。婦唱夫隨,讓在場許多女子心中艷羨。
越秀公主望著二人如影相隨的身影,想到什麼似的,竟是略低著頭,嘴角掛著一絲含羞帶嬌的笑意。
雲歡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想到某些事情就要開始上演,嘴角不由也漾起一絲弧度。
蕭夜離研好墨,雲歡看也不看蕭皇,左手牽著右手的廣袖,提筆就在紙上畫起來。
「歡兒,你不是說給朕畫肖像畫嗎?都不看朕一眼,怎麼畫呢?」蕭皇疑惑的問道。
雲歡頭也不抬的道︰「父皇,只要兒媳瞧過一面的人,便能畫出個九成像來!而你的形象,兒媳早便牢記心中,又何須看著畫呢?」
雲歡這話,有人不置可否,蕭皇心頭卻是一陣舒坦,捋著胡須連連幾個「好」字出口。
旁邊有小孩子覺得有趣,紛紛圍過來觀看,見到畫紙上用淡墨勾出的大致輪廓,孩子們當即拍手叫道︰「是皇爺爺,是皇爺爺!」
「呃,寥寥數筆就能看出來?」蕭皇意興盎然的問著,擱下手中銀筷,連膳食也不用了,像個小孩似的,疾步走了過來。
畫紙上,已經勾勒出頭戴雙龍金冠的國字臉型,定了眉眼唇鼻的位置,神韻乍現,猛一瞧,不是他又是誰?
珍妃見蕭皇瞧得出神,也圍了上來,頓時被畫中人驚到,直嘆︰「宮中的畫師,及不上歡兒半分!」
「珍妃娘娘,逍遙公子的畫技,又豈是宮廷畫師能比擬的?」楚沂起身走了過來,不顧雲歡冷冷的瞪視,開口道︰「南陳太子陳然,半年前花了七十萬兩,才購得逍遙公子的《青山居圖》,若非當時晚輩沒有帶足銀子,那幅畫,競價到百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楚太子,听你這話的意思是……」定北王爺定定的看著雲歡,簡直不敢去想楚沂那話的真實性。
「父王,楚太子的意思是,九嫂便是逍遙公子!」蕭玨一語道破。
一些腦子沒轉過彎來的听了蕭玨的話,此時莫不是驚駭的瞪著雲歡。就連兀自郁郁不樂的蕭明暉也猛地醒過神來,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雲歡。
這事,靜怡怎麼沒對他說起過?是不知還是刻意隱瞞?1avmc。
「逍遙公子是誰?」趙月婷左顧右盼,傻傻的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蕭玨看白痴一樣的看著她,道︰「娘娘,逍遙公子三年半前一出道便名震畫壇,現世的第一幅畫作便被炒到二十多萬高價!她的畫風嫻熟,畫技自成一派,有書畫愛好者欲圖模仿她的畫技,卻永遠不能模出她畫的神韻跟精髓!三年多來,上至耄耋老翁,下至九齡孩童,追捧她的人無數,四國皆有!你去蒙京城里若是說沒听過逍遙公子的名號,估計要被人鄙視到死!」
「歡兒,離兒,這是真的嗎?」珍妃喜不自勝。
蕭夜離得瑟的點點頭,完全不似他平日穩重冷漠的形象。
得到了自己兒子的肯定,珍妃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看著珍妃的樣子,趙月婷心中憤懣到極點!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好事都被她的兒子給佔盡了?
「母妃,那只是世人對兒媳的抬愛罷了!」雲歡淡淡的道,並未覺得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
蕭皇看雲歡的眼神更加熾烈了!難怪她曾放言,若趙月婷再敢無理取鬧,定捐獻十萬萬兩銀子充著軍資,打到西趙國去。當時他只以為那是大話,現在想來,她一幅畫就是幾十萬兩,再加上她的生意頭腦,這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
雲歡瞥了一眼楚沂,好整以暇的道︰「說到畫,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我送給李放的《竹石圖》,可是被你楚太子給毀了,這筆帳不知道要怎麼算?!李放如今是我照拂的人,當日他在東楚國可是險些丟了性命……楚太子,我們是不是該一並算一算了?」
楚沂此時恨不能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他沒事提什麼撫琴,提什麼逍遙公子啊?現在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楚沂訕訕的道︰「這事,孤定尋個時間跟李駙馬好好的道個歉……」
道個歉就想了事,你想得倒是美!
雲歡打斷他的話道︰「道歉就不必了,若想此事了結,也很簡單!」
「怎麼了結?」楚沂問道。
「《竹石圖》當時便已拍到六十萬兩,且還有上升的趨勢。」雲歡淡淡說起︰「再則,李放當時被送到北蕭國時,只吊著一口氣,是我用兩粒千年雪蓮丹才將他救了回來,眾人皆知道雪蓮乃聖藥,極難得到,何況是倩女雪蓮?我也不多要你的,你明兒便帶上八十萬兩銀子,一並送到李府,少一文,我便取你身上一個器官補上!」
楚沂想死的心都有了!
八十萬兩,按說那幅《竹石圖》加上千年雪蓮的聖藥,也不算貴。只是畫已經毀了,藥是李放吃的,讓他平白拿出,還是有些肉痛的說。
不過此時雲歡當作蕭皇的面挑了出來,蕭皇的臉色極為不好,他能選擇不給嗎?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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