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街上已是午時,雲歡便決定大伙先用膳,然後再去逛街。♀
上次雲歡覺得迎客酒樓的菜色還不錯,味道也是一流,是以便讓琴兒棋兒將馬車直接駛到了迎客酒樓。
馬車停罷,來往的行人以及臨街店子用膳的客人看見如此奢華的馬車,無不是嘖嘖贊嘆。再看那駕車的人貌美如花,身上的衣飾比起好多高門千金的穿著還要好些,心中紛紛猜測車中坐著的是何許人也。
簾子撩起,首先下來的是一位唇紅齒白的紫衣佳公子,只見他站穩腳,回身攙扶著馬車里一位不施粉黛卻足以傾國傾城的藍衫女子下了來。
好一個遺世**的佳公子,好一個絕色之姿的美佳人!人們看得痴了,許多人表示自己從來沒見過這猶如畫中仙子般的人物。
「不對啊,我怎麼瞅著那少年公主好像是太子!」有人輕聲嘀咕。
「沒錯,就是太子!」有人仔細瞅了瞅,附和道。
「怎麼我瞅著那女子跟皇後長得極像,難不成是皇後吃了什麼靈丹妙藥,越來越年輕了?」
「哎呀,那真的是皇後啊!那年皇室祭祖我見過一次,那叫一個漂亮!不過她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
立即的,行人食客全都跪了下去,行起了參拜大禮。
雲歡只覺得烏鴉成群飛過,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听母後的話把覆顏給交給了她,不然哪里會鬧出這樣的烏龍事件?
琴兒棋兒更是表示極度汗顏。這世間哪有什麼返老還童的仙藥?明明就是一妙齡女子好不好?非要當作是他們的皇後!
「大伙兒都起來吧,出門在外,毋須這麼多禮。」無雙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縫,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指著雲歡道︰「這位不是孤的母後,而是自襁褓便失蹤的姐姐,同時也是北蕭國太子妃!如今咱們親人團聚,也算是蒼天有眼!」
原來是皇後失蹤了十七年的女兒啊!
鬧了個烏龍後,百姓們很快的回神過來,又恭喜雲歡跟親人團聚。《》
「雲歡謝過大伙兒。」面對熱情樸實的百姓,雲歡微笑道︰「大伙都起來吧,別因為雲歡耽擱了用膳餓了肚子,那就是雲歡的罪過了哦。」
「呵呵呵。」百姓們無不因為雲歡的話笑起來。
皇後的女兒,那可是最高貴的公主,且她還頂著北蕭國太子妃的身份,卻親和沒有架子,哪像那平陵公主趙嫵,出門時陣仗極大,連逼著百姓下跪的事情也是有過的。
百姓們對雲歡的好感迅速升溫,心中無不是對她贊頌有加。
人們並未馬上散去,而是目送迎客酒樓的掌櫃將雲歡幾人迎進了酒樓,看不見身影才離去。
因為樓上的包間已經客滿,樓下也只有兩張普通桌子還空著。
掌櫃的想要將樓上最大的包間騰出來,被雲歡喝止住,徑自在一張八仙桌前坐了下來。
無雙落座後,琴兒棋兒也相繼落座。
主僕同桌這樣的殊榮,堂廳的時食客還是第一次見到,紛紛大跌眼鏡,心道這太子妃的思想還真是異于常人啊!
幾人早已見慣這樣的場面,是以並不以為意。點了三葷三素一湯,幾人旁若無人的用起膳來。
哪知才吃了沒幾口,外頭響起一陣嘈雜聲以及鐵鎖鏈在地上劃拉的一連串的摩擦聲。1cemo。
「看啦,她們都是曹丞相以及方尚書府的女眷,今兒是將她們押送出城送到西涼苦地流放的日子。」有人喊道。
「啊,快看那肥豬曹素顏,以前她仗著自己的祖父疼愛沒少欺負咱,現在曹丞相死了,她也要走了,咱們再不為自己討回些公道,就沒機會了。」
「砸啊,砸死她!」
「砸死曹家方家的亂臣賊子!」
「……」
一時間,群起激憤。
因為是主城的街道,找不到砸人的東西,有的去臨街的店子買了包子饅頭等東西就開始胡亂砸起來,有的甚至月兌了自己的鞋砸上去,顯然曾經沒少受她的壓迫,才會這樣的憤怒。
哭喊聲,叫罵聲,哀哀求饒聲,夾雜著嬰兒的啼哭聲……
街上頓時哄亂作一團。
雲歡急急忙忙趕出來,就看見酒樓外不知從哪里聚集了比剛剛還多的人潮,一圈又一圈的圍著一群身著白色囚服的犯婦。
那群犯婦足有上百人之多!
她們二十來個人一群,將背朝著憤怒的百姓,蹲在地上抱著一團,可瞧見許多人的身上頭上殘留著油漬跟碎肉、菜末等髒污,不少人身體瑟瑟抖索著。時不時還有人拿著包子雞蛋等物什往她們身上砸去。
嬰兒啼哭的聲音就是從那離自己最近的一群犯人堆里傳出來的!
而作為押送犯人的一隊兵士,此時被憤怒的百姓擠到了人群外,對于這種再也翻不起浪的犯官家屬,他們是不會盡心去維護她們。
「讓開,讓開,讓我來請她們吃大餐!」一粗嗓門的男人在人群外高聲喊著。
眾人瞧見那人端著一只碩大的木盆,一股餿酸味隨著那人的臨近,越發的濃烈了,從那味道可以判斷出那木盆里是喂豬的潲水。
有人受不了那味,連忙給他讓道。
雲歡不由出聲制止道︰「等等!」
哪知那人不知是腳下絆了一下還是被人推了一下,手中的木盆月兌手而出,直朝那群犯婦而去。
雲歡不及細想,縱身躍起,踏著人頭,就在那木盆快要傾斜倒出盆中的髒物的瞬間,穩穩的將之接住,然後落在剛剛那男子的跟前。
「是公主,她好俊的身手!」人群里發出一聲贊嘆聲。
端來潲水的男人剛剛許是見過雲歡的,此時再見她,木木的不知所措。
雲歡放下木盆,提氣朗聲道︰「大家靜一靜,听我說!」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那些砸東西的也收了手。
一些犯婦見停止了攻擊,怯怯的抬起頭,望向雲歡,不由被她那跟皇後極像的容貌給驚艷到。這些犯婦不乏曾經的誥命夫人,對皇室的事也是了解的。何況皇後丟了女兒並不是什麼秘密,加之百姓叫她公主,那麼她定是皇後曾經弄丟的女兒了!
雲歡目光由近及遠的掃了掃圍觀的百姓,問道︰「城民們,我想知道,她們手腳被腳鐐手鏈給鎖住,本身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你們砸她們,心里是什麼感覺?」
百姓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眼中分明寫著疑問。
雲歡又轉向剛剛端來潲水的男人,指著地上的木盆問道︰「你呢,你覺得把這些髒東西潑在她們身上,你是不是會覺得很有成就感?」
男人臊紅了臉,嚅著嘴說不出話來。
「唉。」雲歡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為難他,轉向大伙道︰「城民們,她們的親人犯了錯,她們作為家人受到牽連已經很倒霉的事,再加上她們即將被送到苦地接受苦役,你們怎麼就不能大度點,放過她們呢?你們傷了孩子怎麼辦?心里會好受麼?」
稍頓,又道︰「南陳國人吞並了東楚國,他們野心昭著,那太子陳然更是志在天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攻打咱們西趙國!我大致看了下,在座不乏身強體健的年輕人,咱們何不把這股勁兒凝結起來,將來一鼓作氣的對付敵人不是更好?」
不少人羞愧的低下頭去。
有羞愧心證明還有救!
雲歡不欲多說,走向最近的犯人堆前,攙起曹素顏,道︰「你們大伙都起來。」
車便定將逛。「哇!」曹素顏凝著雲歡半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想她從前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得比公主更滋潤愜意,可是現在,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不但自己受辱,還連累了家人!
「別哭了!」雲歡低聲斥道︰「人們恨你,是有原因的,你知道自己以前做錯了嗎?心中又可有悔意?」
曹素顏抬著帶著手鏈的手臂胡亂抹了把眼淚,點點頭道︰「我知道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從今後好好做人吧!」雲歡深吸一口氣道︰「曹丞相犯下的事,或許你們不知,不過他真真是其罪可誅!這次你們只是受了他的牽連,只要好好改造,不要懷恨在心,皇上他會放你們離開那地方的!」
曹素顏傻傻問道︰「真的嗎?」
雲歡點點頭︰「想吃米糕嗎?今兒我請你。」
曹素顏以及眾犯婦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雲歡,她們跟她貌似不熟吧?!
雲歡笑道︰「可還記得幾天前,就在這迎客酒樓,你搶了我的米糕,後來我拿出一塊玉佩來,你便請我大吃了一頓?」
曹素顏不可置信的指著雲歡︰「你是那日的……丑公子?」
「沒錯,是我!」雲歡淡淡回道。
「我要吃!」曹素顏傻大姐似的道︰「否則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吃得到呢!」
雲歡笑著大聲喚道︰「掌櫃的,把你們的米糕全都給我打包起來。」
「是,公主。」掌櫃的回著,挽了袖子,親自前去蒸米糕。
等米糕的空檔,雲歡走向那抱著一名女嬰的少婦,接過嚶嚶哭泣的孩子抱在手里。
那孩子極為漂亮,瞪著淚蒙蒙的眼楮瞧了雲歡半晌,竟不哭了,嘴里還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她叫什麼名字?多大了?」雲歡問那少婦。
「曹瑩,八個月了。」少婦回著,忽地跪了下去,哀求道︰「公主,我看你是個良善之人,孩子也蠻喜歡你的,不如你收下她吧,將來當作丫頭使喚著,也比跟著我這個娘去西涼苦地的好啊!」
雲歡倒是不在乎養這樣一個小孩,九幽谷像她這樣大的棄兒也不在少數,只是到底是敵人之後啊!
見雲歡猶豫,那少婦連忙咚咚咚叩起頭來︰「求公主手下她吧!」
「公主,小叔叔已被斬首,我這妹妹最是乖巧了,求你留下她吧!」這時曹素顏也跪了下去,曹家許多犯婦也跟著跪了下去。
雲歡再次瞧了瞧懷中的小嬰孩,終于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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