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婆端了一碗酒釀圓子剛踏出御膳房,朱嬤嬤便攔住了她的去路︰「桂嬤嬤,你這是煮的什麼呢,怪香的。《》」
「原來是朱嬤嬤。」產婆見是長孫明珠的女乃嬤,忙恭敬的道︰「這都丑時了,嬤嬤到御膳房所為何事?」
「老身干嘛還輪不到你來管!」朱嬤嬤仗著是長孫明珠的女乃嬤,一向在宮里跋扈慣了,哪容別人干預她啊?s58o。
產婆忙點頭哈腰的道︰「朱嬤嬤教訓得是,是奴婢多嘴了。」
朱嬤嬤鼻孔朝天的「嗯」了一聲,道︰「老身問你,這煮的是什麼?又是為誰人煮的?」
「回朱嬤嬤,這是酒釀圓子。」產婆老實回道︰「前面那位不是要生了嗎?奴婢見她一整天沒好些吃東西了,怕一會子生產起來無力,這不,來給她煮了點酒釀圓子,增加點體力。」
「當真是為那位煮的!」朱嬤嬤直言不諱的道︰「既是這樣,桂嬤嬤,老身也不拐彎抹角了。宮中大多數人都知道,那位深得皇上喜愛,危及到我家娘娘的地位,前次大鬧皇宮,更是險些要了娘娘的命。」
朱嬤嬤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來︰「這次她生產,乃是最好的機會……桂嬤嬤,老身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產婆在宮中呆了幾十年,有什麼事一個眼神都能明白,何況朱嬤嬤已經說得怎麼露骨,還將那種東西都拿了出來,她再不懂,簡直是該死了!可是她們這不正是將自己往死路逼嗎?
產婆當即跪了下去,喊道︰「皇後娘娘饒命,朱嬤嬤饒命,這事莫說小的不敢干,宮中任何人都不敢干啊!」
朱嬤嬤不爽的道︰「這話是何意?」
產婆叩頭如搗蒜︰「皇上前兒就下了令,若是那位有個三長兩短,必將奴婢車裂。奴婢死不要緊,奴婢一門三代以內將全數為她陪葬啊!」
這時,一道靛藍的身影自暗處走了出來,心有不甘的問道︰「他當真這樣說過?」
產婆一听這聲音,頭叩得更凶了︰「奴婢如果敢有一個字的謊話,娘娘大可以把奴婢四分五裂了!」
雲歡,你若不死,本宮怎甘心?長孫明珠聞听這話,尖利的指甲都掐進了肉里,心中猶如烈火燎原般難受至極。♀
「哼,你這賤命,本宮隨時都能取了,但是現在本宮想要的是那踐人的命!」長孫明珠咬牙切齒的道︰「今兒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本宮明兒便讓人將你一家子全砍了!」
產婆頓時冷汗涔涔。為什麼,為什麼接個生會讓她落入這般兩難的境地?
長孫明珠見桂嬤嬤不說話了,對朱嬤嬤使了個眼色。
朱嬤嬤意會,當即將打開手中的藥包,將一包子藥末全倒了進去,用湯匙攪拌了幾下。
長孫明珠陰毒的一笑,想到雲歡將死,心情爽快,聲音也輕快了許多︰「桂嬤嬤起來吧,快為她送過去,事成後,本宮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產婆艱難的站起來,盯著眼前的瓷碗,端著托盤的雙手在不住的打著顫,感覺到每邁出一步,都無比的艱辛……
銀絲乃是透明的細線一般的生物,通過血液寄宿于人的大腦中,專門以食人腦髓為生。一條幼年的銀絲長度已有兩尺,若長成成蟲,足有四尺長,且有嬰兒的小手指那麼粗。若不在幼蟲時解蠱,便如陳然所說,三到五年,腦髓被食光,中蠱之人必死無疑;若是等到二至三年後解蠱,人會則變得痴傻!最主要的是,那間歇性蠱發時的疼痛,非常人能夠忍受的!6692924
而解這個蠱,需要以活人的腦子為引子,再輔以人血及幾味草藥煎制。
雲歡听聞自己的男人剛解了血皇蠱,又中了銀絲蠱,簡直恨不能將陳然碎尸萬段!
「陳然,你果然夠狠!」雲歡凝著陳然許久,才從牙縫里迸出幾個字來。
陳然邪肆一笑道︰「我跟你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雲歡亦不以為意的回以一笑︰「如此,咱們倒是扯平了!」
「不不不!」陳然否認道︰「現在看來,我似乎更勝一籌!」
雲歡不說話,好整以暇的半側著身子以手支著自己的頭,以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陳然又坐回床邊道︰「同我妹妹拜堂跟洞房的或許是楚洵,但是鳳舞的朝臣們見到的乃是蕭夜離其人,這樣,只要陳靈懷上孩子就行了。」
「呵呵,」雲歡淡淡笑問道︰「如果陳靈懷不上孩子呢?」
陳然坐直身子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歡挑眉道︰「我想說的是,你以為我會讓陳靈懷上孩子嗎?」
陳然瞪大眼望著說得雲淡風輕的女子,臉色頓時沉郁難看。
「告訴你吧,陳靈的飲食中,我每餐都讓人放了我親自研制的避孕藥。在我離開鳳舞後,夫君便回宮換回了啊洵,也就是說,只有你在蒙京那幾天,陳靈才跟楚洵同過房,後面嘛,她是更沒機會懷上孩子了!」
「你!」陳然幾乎全身都在顫抖,握著拳頭再次站了起來,見到雲歡倨傲無畏的神情,那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來,指著雲歡道︰「很好!」
「多想夸獎!」雲歡笑得柔媚,早先因為鎮痛而汗濕的頭發已經慢慢干爽,原本蒼白的臉頰也多了些姿采,此時看起來竟是神采飛揚。
「你別高興得太早!」陳然咬牙道︰「只要我將你禁錮在我的身邊,蕭夜離蠱毒不能解,遲早是個死!」
雲歡不以為意的道︰「放心,我還有三到五年的時間跟你耗,只要他不死,就算變成傻子,我一樣會愛他,不死不休!」
「很好,很好!」陳然氣呼呼的扔下這幾個字就要退出去,恰遇產婆端著托盤進來,遂停住腳步望著碗中的食物問道︰「你為她做的什麼?」
產婆戰戰兢兢的道︰「回……回帝皇陛下,老……老奴為娘娘做的是酒釀圓子。」
雲歡蹙著眉頭望著產婆端著托盤微微顫抖的手,眸色變得幽深起來。
陳然拿起調羹攪了攪,微微點頭道︰「端過去吧。」
「是。」產婆低著頭望著腳尖走向雲歡,絲毫不敢看她。
「陳然你慢些走。」雲歡越過產婆望向陳然,叫住正欲踏出寢殿的他。
陳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站在原地沒有動。
雲歡也不理他,在娉婷的攙扶下,靠坐在床壁上,接過產婆手中的碗,拾起湯匙舀起一勺酒釀道︰「嬤嬤,這酒釀聞起來好香啊,是在哪兒買的?趕明兒我讓娉婷去為我買些。」
產婆不知道雲歡叫住陳然何事,心中有些忌憚他在場,卻還是硬著頭皮回道︰「回娘娘,這個酒釀是老奴自己做的,娘娘若是喜歡,老奴明兒送些給娘娘便是。」
「嗯,如此甚好,不過我有些擔心我能不能活到明兒呢!」
雲歡狀似不經意的話,讓產婆雙腳開始顫抖。陳然心中咯 ,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東西,欲上前,被雲歡一個眼神跟瞪住。
「嬤嬤不要介意,我的意思是女人生孩子太不安全,說不定一個大出血就把命給交代了。」
產婆听到「大出血」幾個字,渾身巨震。她不明確雲歡是不是洞悉了什麼,但是剛剛朱嬤嬤下的那藥,正是可以導致產婦大出血死亡的藥,並且完全查不出來是人為引起的大出血。這種藥,在宮廷里並不少見。特別是那些勢力大的,為了不讓旁人趕在自己前養出兒子,便會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來。
雲歡淡淡瞥了一眼產婆,嗅著冒著蒸蒸熱氣的圓子,眯著眼楮一臉陶醉的道︰「既然是嬤嬤的一番心意,我便嘗嘗吧!」
說著,舀了兩粒珍珠大小的圓子就往嘴里喂。
產婆心似刀絞,眼看雲歡手中的湯匙就要抵到嘴唇,咬了咬牙,一把奪過雲歡手中的瓷碗隨手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圓子、酒釀跟湯汁亂濺。
產婆當即跪了下去,連連磕著頭道︰「帝皇饒命,娘娘饒命,老奴是逼不得已啊!」
「嬤嬤,你還算是有良心,否則我現在就能取了你的命!」雲歡對娉婷使了個眼色,娉婷忙將產婆扶了起來。
陳然心中雖是氣雲歡破壞了自己的計劃,可是見到有人欲置她死地,他就沒法容忍了!一把拎著產婆的前襟,冷冷問道︰「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陳然,你心中其實已經猜到是誰了吧?」雲歡不無嘲諷的道︰「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產婆感覺到陳然手一松,趁勢又跪了下去,心想反正是個死,又何苦害了無辜的人?心一橫道︰「回帝皇,是皇後她想要娘娘的命,威逼老奴把加了藥的食物給娘娘吃。」
接著,產婆將剛剛的事事無巨細的講了出來。
「好你個長孫氏,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是誰給她權利隨便操縱人的生死?」陳然一腳踢翻產婆,氣急敗壞的轉身。
雲歡淡笑道︰「呵呵,不就是你這個做皇上的嗎?動不動就要人命,下面的人還不依樣學樣?哎喲,嬤嬤,在……在流水了……是不是要生了?」是碗圓路。
陳然止住腳步。
產婆翻身站起來,顧不得被踢得疼,凜然對陳然道︰「帝皇陛下請出去,容老奴為娘娘接生,等娘娘生完孩子,老奴隨帝皇處置。」又對娉婷道︰「娉婷姑娘,你快些去弄熱水來。」
等二人出去,產婆掀開被子一瞅,果見宮口大開,羊水流了一床,趕忙將早早準備好的一應用具都取了出來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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