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偷襲失敗的原因倒不是吳一鳳七人的配合不好,而是龐太監修為高出吳一鳳不少,一個角武實力一個冠武實力,兩廂比較,相去甚遠。吳一鳳在偷襲失敗後能全身而退已屬不易。
龐太監這方雖被偷襲,不過四人卻毫發無損。龐太監定楮看清偷襲之人是吳一鳳,冷笑道︰「原來是你!我還怕找不到你,沒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門來。」
吳一鳳拿刀的手微微顫抖,剛才的一刀和龐太監倉促的一拳相對,吳一鳳被擊退十余步,心下不敢大意,緊了緊手中的玄刀︰「哼、插標賣首之徒也敢大言不慚!」
龐太監受吳一鳳一激,怒火大盛,吹響口哨,口哨聲在夜中分外響亮。龐太監想喚來逆斧幫的人並不是為了圍攻吳一鳳,而是想在眾人面前立威。從剛才的較量來看,龐太監對擊殺吳一鳳已胸有成竹。
「別叫了,就剩你們四人了!」吳一鳳勾起嘴角戲謔的看著龐太監。攻敵先攻心,吳一鳳雖然知道自己的修為和龐太監隔了不止一個檔次,不過此時若是逃跑,他們唯有被屠殺的份,既然要生死相搏,自然要表現得有恃無恐。
龐太監半信半疑見吳一鳳的神情心中果然多了顧慮。不過他這種亡命之輩怎麼可能輕易被唬住?只見他手中帶刺大斧幽光一盛,人越空而起,直至凌空三米之上,隨後整個人如猛虎下山,夜中這道幽光如同撕裂了黑暗劈向吳一鳳。
吳一鳳神s 凝重,武元之氣一提手中玄刀泛出淡淡炎光。吳一鳳並沒有硬接龐太監的這一斧,而是身形一動,攻向逆斧幫另三人中的一人。
那三人見老大動手,哪曾提防有人突襲他們?吳一鳳這一刀從其中一人的左肩入右月復出,將其斬成兩段。另兩人大驚,提著斧子劈向吳一鳳。空中的龐太監自然看到了吳一鳳的動作,不過他想要出手相救為時已晚。
那兩人手中帶刺大斧劈下,吳一鳳提刀格擋,金屬鏗鏘而鳴。龐太監在空中回身俯沖而下,隔空一斧劈向吳一鳳的頭顱。一股武元之氣撕空裂風襲向吳一鳳天靈蓋。
吳一鳳不敢大意,棄刀往後一躍而開。
‘轟’
龐太監這一斧劈出的武元之氣將地面割裂。吳一鳳雖沒受傷,不過卻驚出一身冷汗。而逆斧幫那兩人卻沒有那麼幸運,他們的動作比吳一鳳慢半拍,被龐太監這一斧攻擊的余波擊中,一人斷了一條手臂,另一人僥幸逃開,不過嘴角卻滲出血來。
「啊!」斷臂的逆斧幫之人捂住斷臂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長號。另一人臉s 慘白不可置信的看著落地的龐太監失聲道︰「老大,你」
吳一鳳全身蓄勢,含笑道︰「廢物就是廢物,修為高出我這麼多,卻還傷了自己人!你這種廢物怎麼可能殺的了我?」
龐太監此時極怒,因為吳一鳳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恨意。他深愛的女人曾無數次罵他是廢物,吳一鳳無意的一句話卻牽動了他對從前的恐懼。他自創立逆斧幫以來一直用這種凶殘和恐怖的手段殺人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怯懦。
真正的強者不是要讓多少人去害怕他,而是他們心中從不膽懼。
「閉嘴。」龐太監暴躁如雷的打斷了吳一鳳的話。
嘴角滲血之人臉s 慘白不可置信的道︰「我們跟隨你這麼多年,換來的就是這種結果?」龐太監雖不是有心擊傷兩人,不過他卻無意說出歉意。
龐太監雙眼血紅回過頭道︰「你再多說一句,我殺了你!」龐太監自創立逆斧幫做事一向絕情,他說得出便做得到。只不過他和這兩人關系非同尋常,從未說過這麼狠的話。
嘴角滲血的人外號血惡,和斷臂之人並稱逆斧雙惡。血惡雖然行事殘暴不仁,但極為重義,他是第一個跟隨龐太監的,一向忠心,全身傷疤十有其八是為龐太監受的。此時見龐太監竟揚言要殺他,怒氣蓋頂,頓足罵道︰「姓龐的,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頓了頓,對斷臂之人道「爭惡,我們走!」說著便向爭惡走去。
爭惡深深看了龐太監一眼,忍痛起身向血惡而去。若非痴情何來絕情?世人不知道龐太監可他們兩人卻了解。龐太監對他那個不守婦道的惡女人用情極深,以至于情感扭曲。爭惡斷臂卻並不恨龐清守,當年的痛夜暢飲,當年並肩而戰,一點一滴揮之不去。只不過他再也不會跟著龐太監,因為有的傷,流過血就再也無法愈合。
龐太監見兩人要走,持斧疾奔,一斧斬向爭惡的脖頸。斧風襲來,爭惡並未回頭,他知道龐太監要殺他,慘淡的笑著繼續前行。爭惡頭顱落地時閉著眼,神s 平靜。他記憶深處依舊回憶著當年。
夕陽下,龐清守、爭惡、血惡三人擰著帶刺大斧,一身鮮血坐倒在石壁上。
爭惡道︰「老大,為了我,我們三人得罪那波三百人的土匪值不值?」
「兄弟之間沒什麼不值,他強搶你媳婦就是搶我妹妹,即便是死我們也要讓他掉曾皮!」
「老大,以後不管哪都跟著你,你要我生,我便生,你要我死,我伸著脖子給你砍!」
「我怎麼會讓你死?我們以後還要一起喝酒,一起殺人!這一生我們是兄弟,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當年的情誼,今夜還你。
血惡根本就沒想到龐太監會動手殺了爭惡,一臉呆滯,兩腿一軟跪向爭惡的頭顱。
「不準走!誰都不準走!」龐太監瞪著猩紅的眼,以斧指著爭惡的頭顱,咬牙切齒的吼道。
血惡自嘲的笑了笑,看向龐太監道︰「當年我們三人說好同生共死,我殺你為爭惡報仇不義,唯有以死赴義!」說著一斧砍向自己的左胸,拔出帶刺大斧又如是砍了兩下,才抽搐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龐太監見血惡也死了,心中的怒意如泄了氣的皮球,喃喃道︰「死了,那個女人為了別的男人拋棄我,你們也拋棄我!」隨後癲狂的搖著頭道︰「不,你們沒拋棄我!走我們喝酒!喝酒!」說著便割下了血惡的頭顱又去提著爭惡的頭顱。當他轉身準備離去時見吳一鳳七人依舊站在原地,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的放下兩顆頭顱,溫柔道︰「等等再喝酒,我先為你們報仇!」
龐太監順手拿起地上的大斧,全身武元之氣暴漲。吳一鳳等人大驚,可隨後的一幕卻讓他們震驚。
只見龐太監一斧劈下自己的手臂,隨後又引頸自戕。頭顱滾落在地上,和另兩顆頭顱聚在一起。
黃三狼似是自言自語的道︰「我們是不是不該出現?」
吳一鳳道︰「作惡多端,死有余辜!」說完轉身離去。七匹狼呆立了片刻也緊隨其後離去。
夜沉寂,安靜的詭異。
紫七狼見吳一鳳回來,道︰「大哥怎麼樣?順利嗎?」
吳一鳳看了一眼齊青檀,齊青檀正抱著膝埋頭抽泣。「全死了!」
紫七狼哦了一聲看向齊青檀道︰「大齊小姐自你們離開後便哭了起來!」
吳一鳳點了點頭道︰「能哭總比不會哭好!你們先到處看看有沒有幸存者。」七人應聲離去。
吳一鳳嘆了口氣,走到齊青檀身旁蹲下。看著天空中遮蔽月的烏雲自言自語道︰「你打算哭到什麼時候?齊家主現在還曝尸在齊家,你要讓他入土為安。」
齊青檀聞言停住了抽泣,良久才起身向齊府方向疾奔而去。
不知是淚還是雨水滴落在吳一鳳的臉頰上,吳一鳳用食指擦了擦,看著齊青檀的背影並未跟上前去。
夜,終于褪s ,明亮的天空一洗如碧。
吳一鳳站在高地的一處石碑前,地面草上餃著的露珠搖曳不定,石碑上刻著‘卯月之墓’四字。吳一鳳一動不動,良久無語,任風撕扯他的長發。他轉身離去,衣衫獵獵,一句若有若無的對不起在風中蔓延飄蕩。有些錯無法彌補,有些事追悔莫及。
吳一鳳剛回到武陽鎮,赤大狼急匆匆的邊跑邊嚷︰「大哥,大哥!這一夜你去哪了?」
吳一鳳皺眉道︰「怎麼了?」
「昨晚在齊府府庫的一個暗間里發現了齊小姐的伴武——孔閉月!」
「她還活著?」吳一鳳急問道。
「沒她受傷很重!發現後不一會就死了。」
「齊小姐知道嗎?」吳一鳳有些惋惜,若是孔閉月還活著,最少能減輕齊青檀心中的悲痛。
赤大狼點了點頭。吳一鳳繼續問道︰「孔閉月說什麼沒有?」
「她說的語無倫次,大概的意思是說有紫衣人到了武陽鎮見人就殺,齊家主可能知道在劫難逃,讓她去通知齊小姐別回武陽鎮直接去梧桐學苑找一個叫蘇文若的人。可她還沒出去就被戰斗余波弄傷,最後僥幸躲到了府庫,憑借齊府的珍寶‘雙蓮奇花丹’才活到我們發現她。」
「紫衣人?有多少?」吳一鳳離開前並沒听說有大批人向武陽鎮而來,所以覺得疑惑。
「不知道,但孔閉月說絕不超過十十人!」
「什麼?不足十人就將整個武陽鎮殺的一個不留?」吳一鳳大驚,屠盡整個武陽鎮並不可怕,可怕的只有一個幸存者。
吳一鳳平復了心中的震驚道︰「齊青檀呢?」
「她葬了齊府眾人,便離開了武陽鎮,橙二狼六人都跟著她,我留在這等你!」
「她要去哪?」
「不知道,孔閉月死後她就沒說過一句話,不過應該是去梧桐學苑了吧!橙二狼一路會留下標記的,我們跟著標記走就能找到他們!」赤大狼猜道。
吳一鳳點了點頭,道︰「走吧!」
赤大狼應了一聲,帶頭前行,吳一鳳緊隨其後。
出了武陽鎮,吳一鳳看著武陽鎮東北方自言自語道︰「下輩子做個好人!」
武陽鎮東北一隅。一墳、一碑、一壇酒。碑上大書四個字——死有余辜。